沈意浓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仿佛陷入了某种梦魇,神情恐惧怔然,整个人都有点不对劲。
不过她此刻无暇顾及太多,因为那个类似领头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部手机,刚才似乎是去打了个电话。
居高临下地站在两人跟前,面罩后那双阴鸷的眼定定注视她们,紧接着,他做了个手势,嘴唇张合,吐出简短无比的一句话。
“动手。”
他用了变声器,发出来的是僵硬怪异的机器音,让人胆颤的同时,接下来的事情更加毛骨悚然。
这些人径直上来粗暴地脱两人衣服,恐惧顷刻达到顶点,头皮一瞬间发麻到战栗,沈意浓唇边发出呜咽,整个人猛地往后缩,疯了般往地上打滚躲避那些强硬的手。
应该庆幸冬季衣服穿得厚重繁多,她们的手脚依然被绑住,徒劳的抵抗勉强争取了一点时间。
沈意浓挣扎中不小心踢掉了旁边一排木箱,顶上箱子落到地面发出巨响,庞大的动静似乎惹怒了那个领头人,沈意浓听到他骂了句,然后拿出一把弹簧.刀,扔了过来。
“用这个。”他压着音吩咐,身前人连忙应道,捡起那把刀具朝她走来。
心里涌起一阵绝望,牙龈发酸,沈意浓躺在地上目光空洞,泪水涌出来前一刻,耳边仿佛听到了警笛声。
一秒,两秒,三秒——
是真的。
所有的情绪都被狂喜所替代,身体不可克制地发抖,眼前这群男人瞬间变得焦躁而慌乱,领头者一边咒骂着一边拨通了某个号码。
他低低说了什么,接着很快挂掉电话,看了两人一眼后,挥手。
“先撤。”
他们脚步匆忙,不一会便消失在这个仓库里,沈意浓费力在地上挪动着身体,过去捡起那把刀,背着手割开绳子。
这个姿势和角度很难操作,费了一番力气才弄开,手腕有刺痛传来,沈意浓无暇顾及,立即爬到了安幼黎面前。
她睁着眼贴在地面上,脸部没有任何表情,身上外套已经被扯掉,白衬衫扣子解到了胸前,沈意浓喘着气,抖着手去割开她绳索。
警察冲进来前一刻,沈意浓刚替安幼黎扣好了白衬衫扣子,两人跪坐在地上浑身狼狈,头发凌乱,衣服上还沾着血迹,脸上手上到处都是脏兮兮的。
警察很快包围了这个小仓库,她们被搀扶了起来,大门敞开,迎着光,沈意浓看到匆匆而来的程如歌,许绛跟在他身后,满是慌乱。
“安幼黎——”她听到他惊恐无比的声音,下一秒,沈意浓肩头重量骤然袭来,一旁搀扶着的安幼黎已经晕了过去,倒在了她身上。
.........
两人被送往了医院,即便沈意浓再三强调她没有问题,也抵不过程如歌的坚持,被他陪着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安幼黎从急诊转入病房,梁梁在旁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叫着她们家姑娘真可怜。
去医院路上,沈意浓得知了他们这么快抵达的关键,安幼黎身上一直携带着一枚小型的定位追踪器,她们被绑后梁梁很快发现不对,报警同时追了过来。
听梁梁讲那东西应该是在她手机上的,两人被拉扯的混乱时刻她从手机外面抠了下来,一直攥在手里。
而安幼黎有这个携带追踪器的习惯,是因为她在十七岁刚成名时曾经被一个疯狂粉丝绑架,和他单独在一个封闭的屋子里待了两天,后来终于被解救出来,她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前后出行都有保镖寸步不离,直到最近两年才慢慢撤掉,恢复正常生活。
沈意浓让医生包扎着手腕,她拿着刀割开自己绳子时没有找好角度,腕上被弄出了几个刀口,当时只看到流了不少血,但在那种情况下完全没空去察觉疼痛,只有紧张和劫后余生的虚脱。
因为害怕那些人会折返回来,沈意浓下手时完全没有顾忌太多,又快又狠,路上血流得差不多已经麻木,直到现在被医生用药水一清洗,火辣辣的刺痛,她猛地吸气咬紧牙,才发现手上的口子割得挺深的。
“怎么弄得这么深,可能要缝针...”医生在一旁自言自语,沈意浓不自觉抬头,接着看到了程如歌,他站在那里沉着眼一言不发,头顶冷白灯光投射下来,整个人显得阴霾而愠怒。
她心往下沉了沉,忍不住叫他,“如歌。”
沉浸在情绪中的程如歌好像如梦初醒,神情僵硬的缓解下来,目光看向她,声音极力柔和。
“疼吗?”
沈意浓刚摇摇头,还没来得及出声,又见他把自己的手伸到她唇边,温声说,“疼就咬着我,我陪你一起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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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他的表情, 好像沈意浓拒绝完下一秒就会垮掉,所以她看了看他, 然后张开嘴,牙齿轻轻咬住了他的手背。
医生每用一分力,沈意浓的牙齿就往下陷几分, 疼痛有没有缓解不知道,但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从疼痛转移,全部集中在了程如歌手上。
怕自己一不小心太用力,怕弄疼他, 又怕他觉得不够。
于是, 在医生终于包扎好伤口后,沈意浓松开嘴,程如歌看到自己手掌边缘有一个不深不浅的牙印, 连痛都算不上, 像是被什么温顺的小动物死命咬了口, 却只留下一点痕迹。
“我也不怎么疼。”她睁大眼,里头有些无辜,程如歌无可奈何弯了下唇,心再度酸软。
原本处理完便可以回去,但为了防止感染, 程如歌还是给她办理了住院手续, 在单独的一间病房。
日常用品都从家里带了过来,安置好后,沈意浓亟不可待想要洗澡。
这一番惊心动魄, 在做笔录时不觉得累,缝针时没察觉到痛苦,却在这间安静温馨的病房内疲惫尽数涌了出来,肌肤上残留的那些陌生触感令人反胃。
“我想要洗澡。”她仰起脸说,程如歌愣了愣,目光条件反射看向她缠满纱布的手腕。
“你等一下,我找东西把你伤口包起来防止碰到水。”
他找来两个塑料袋,仔仔细细把她手上纱布密封好隔开,然后抬起头,“好了。”
沈意浓被他推着往浴室里走。
“去洗澡。”
她站在浴室中间,看着程如歌来回忙碌,给她浴缸放水、找睡衣和贴身衣裤、准备毛巾沐浴露,全部就绪后看向她。
“可以洗了。”
沈意浓:“.........”怎么洗?
她原本是想找个女护工之类,可现在看他这个架势,明显是要亲自动手,沈意浓怂了。
“那个...你先出去我自己来吧。”
“你自己?”他视线落在她手上,若有所思。
“你是觉得不好意思吗?”
“没关系我可以闭着眼睛。”
他说着朝她伸手过来。
沈意浓连连后退,措手不及。
“不不不,我——”
她正绞尽脑汁想着借口和理由,不防面前的人顿时笑了起来,程如歌好整以暇。
“青青,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有看过,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沈意浓默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为他那句青青,也为他陈述的事实。
然而道理是一回事,真正实践又是另外一回事,两者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沈意浓看着眼前双目紧闭的程如歌,勉强放松身体,躺在浴缸中,声线颤抖。
“好、好了。”
“嗯...那我开始了。”程如歌抓着毛巾,从她脖颈处慢慢往下,手里力道不轻不重,拂过肌肤,沈意浓不敢再看,猛地闭上眼咬紧唇。
不知过了多久,沈意浓感觉身上的人动作停了,她呼吸窒了窒,试探性先睁开一只眼睛,正对上程如歌含笑的眼眸,目光定定,端详着她。
她的脸一下烧红了。
“你干嘛!”难以启齿,唇间千回百转,最后只吞吐出两个字。
“流氓。”
“我只是想让你躺上来一点。”程如歌十分纯洁地解释,“我要帮你洗头了。”
“那你...干嘛在那里不说话!”她才不会信他鬼话!
“我以为你睡着了,不想打扰你。”程如歌忍着笑意,示意她往前,沈意浓配合着他动作,头顶传来温热的水流,浇湿发丝。
“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程老师了。”她最后幽幽地说。
清洗完出去,浑身干净,沈意浓感觉到了无比轻松,坐在椅子上,程如歌站在后头给她吹着头发。
热风轰隆作响,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剩下他们的房间里,沈意浓盘旋了一整天的问题终于按捺不住。
“那个,背后主使的人,你是不是有怀疑对象了?”
耳边吹风机骤然被关掉,程如歌指尖从她发间穿过,把头发梳理整齐后,轻“嗯”了声。
“绑架你们的那些人警察还在追查中,等到缉拿归案,一切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能抓到吗?”沈意浓迟疑问。
“能。”他肯定回复。
沈意浓沉默了会,又想起什么,转过头看他,“这次多亏了安幼黎。”
“不然...”她不由想到了事情发生的后果,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冷战。
沈意浓没有看出他们想要伤人的意图,只是想要拍她们的照片,或许会做以要挟,也或许是想要她身败名裂,无论哪种都将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和难以磨灭的阴影。
“是,还连累了她。”程如歌声音带着歉意。
“我会尽力补偿她的。”
“不知道她醒了没有。”沈意浓说完,小小打了个哈欠,疲倦涌上了头。
“许绛和梁梁都在那边照顾她,你放心。”程如歌收起吹风机,让她上床。
“你先睡吧,已经不早了。”
窗外天早已黑下来许久,从傍晚被绑架到出城再到医院,一通辗转下来已经接近十点,精神和身体都被消耗到了极致。
沈意浓点点头,出声,“我去看她一眼就睡觉。”
安幼黎的病房在另一层,乘电梯下去,沈意浓过去时许绛正红着眼守在床头,梁梁不见人影。
“还没醒吗?”她担忧问,许绛摇摇头,目光仍旧投在床头安幼黎的脸上。
“医生怎么说?”
“身体状况没有问题,可能是精神方面受刺激比较大,要等她自己醒来。”
“对不起。”沈意浓突然道歉,许绛略带诧异看她一眼,自嘲笑笑。
“和我有什么道歉的,我又不是她什么人。再说——”他望着她。
“这又不是你的错。”
“不用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许绛视线落到她手上,随意叮嘱了声。
“好好养伤,不要耽误剧组进度。”
沈意浓:“.........”刚刚还盈满的感动顿时消失大半,她用力点头,诚恳保证,“我会的。”
待了一会,她被程如歌督促着回房休息,病房里只有一张床,不大却刚好可以容纳两人。
四周静悄悄,睡意来得太快,眼皮沉重发烫,沈意浓抵着他肩膀睡去,程如歌阖着眼轻拍着她的背,脑子里却格外清醒。
安幼黎这次是无妄之灾,她前段时间因为电影上映的事情找他寻求合作,程如歌还在评估,现在看来不用考虑了。
她早就想换经纪公司,很早便接触过程如歌想要他的经纪团队,把个人工作室挂在他公司名下,当时程如歌拒绝了,因为目前公司战略规划是专注往影视制作方面发展,并不想再扩大艺人部门,除了公司创立之初原有的几个经纪合约,程如歌甚至有想要取缔这块业务的打算。
但是如今...他不由垂眸看了眼怀里的人,心绪早已变动。
过两天让周闵去找安幼黎的经纪人去谈,也当是变相补偿。
他思忖着,又被另一件事压上心头,懊恼和愤怒无以复加,今天种种的一切全因为他那时心软,差一点就酿成大错。
坐在车上循着追踪器位置赶过去时,程如歌手在颤抖。
满身戾气无法压制,脑子只剩一个念头不停翻滚。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
这次谁来都没有用。
......
还未过零点,程如歌在浅眠中被热醒,怀中的沈意浓像是一个小火炉,烫得他快要冒汗,程如歌霎时间清醒,立刻打开灯按下床头护士铃。
值班医生一来查看,果不其然伤口引起发烧了,半夜开始输液,沈意浓迷迷糊糊醒来,看到程如歌坐在床头。
“渴不渴?难不难受?”他撩开她额上碎发,摸了摸,沈意浓口干舌燥胡乱点头,不知道是在回答他哪个问题,亦或者两个都是。
“我给你倒杯水。”他温声说,抽身要离开,沈意浓烧得糊里糊涂,只本能眷恋他的气息,条件反射拽住了他手指。
“我不走,倒了水很快回来,嗯?”他安抚,反握住她的手捏了捏,沈意浓费力睁开眼,神情懵懂,看不出听没听懂。
这副模样可怜怯弱极了,烧红的眼角和朦胧视线里似乎还带着若有似无的水光,程如歌快要被自己心头的愧疚压垮,控制不住俯身在她嘴角亲了亲。
叹息淹没在彼此相贴的唇间。
沈意浓被他亲完后乖顺了很多,一口气把杯中的温水喝完,闭着眼睛又沉沉睡去,程如歌几乎彻夜未眠,一直守着吊瓶更换药水。
这一觉昏天暗地,被外面吵闹的说话声吵醒时,沈意浓有片刻分不清身在何处,直到看清周围白色墙壁。
脑子有点痛,她一抬手,腕上更加强烈的痛感传来,一瞬间立即清醒了。
看到顶上空的输液瓶,沈意浓想起昨晚的事情,刚回忆到程如歌哄她时的模样,外头动静突然加剧,隐约听到女人歇斯底里的叫声。
她眸中涌起诧异,掀开被子下床,柔软的拖鞋底踩在地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沈意浓手握上门把,才拉开,哭声清晰传来。
“我错了如歌,我错了你放过我行不行——”
“别这么叫我,你不配。”男人嗓音格外冷漠,他侧身避开了那只朝他伸过来的手,皱起眉头,似乎连被她碰触都是种玷污。
“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让我去坐牢,进去了我这辈子就毁了...我才二十多岁。”女人跌坐在地上哭诉,泪水糊了满脸,而她身前的程如歌完全不为所动。
“蒋菲,你毁掉别人的人生时有没有想过她们也才二十多岁,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程如歌冷声说完,拿着手机背过身不再看她,低头按下号码。
女人见状立刻激动挣扎起来,起身想去拽他手臂,“不要报警不要报警...”
她慌乱焦躁地环顾四周,蓦地看到了病房门口的沈意浓,眼睛一亮,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救星般朝她跑来。
“我和她道歉可以吗?让我做什么都行...我跪下来求她原谅好吗?”
她失了智般在沈意浓面前“扑通”跪下,拉扯着她的裤脚仰起脸苦苦哀求。
“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不要让我去坐牢,他们对你做了什么我还回来行吗?我脱,我也脱...”
她不由分说地伸手扯下自己身上衣服,甚至还有继续脱光的架势,沈意浓早已被她吓呆,脚步不住后缩,程如歌迅速切断电话,飞快过来一把拉她到怀里。
“蒋菲,别闹了。”他厌恶地盯着跟前的人,完全失去耐心,无情地叫保安上来直接把人拖走。
整个走廊都回荡着她凄厉地叫声,最后女人长发覆盖下那个怨恨恶毒的眼神不由令沈意浓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变化被程如歌察觉,他上上下下打量她,语气放软。
“是不是吓到了?”
她摇头,又点了点,程如歌努力弯起唇露出个笑,伸手安抚地去碰她的脸。
沈意浓忽然往后躲了躲,很小声,“被你吓到了。”
程如歌整个人僵住。
空气定格几秒,沈意浓突然笑了,“我骗你的。”
顷刻之间,程如歌表情变了几遍,他最后还是绷着脸,“下次不要开这种玩笑。”
“......”
回到病房,消化掉刚才的事情,沈意浓才想起问,“那个人...就是之前给你下药的人吗?”
“嗯。”程如歌脸色还是不太好,仍旧回她,“这次绑架你们的也是她,屡教不改无药可救。”
“昨天的那些人抓到了?”
“跑了两个,剩下的昨晚被逮捕,早上刚审讯出结果。”
沈意浓安静了下,看向他。
“她会坐牢吗?”
“会,她应该为她犯下的错误负责。”程如歌语气超乎寻常地郑重。
沈意浓想了想,“可是你们两家关系不是很好吗?”
“所以我已经放过她一次了。”程如歌面无表情,“上次的事情没有追究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决定,事实证明,有些人就应该通过法律手段来规正。”
沈意浓没说话,只是脑中那张狼狈哭花的脸却挥之不去,她神色怔然若有所思,程如歌打量着她。
“你是不是在同情那个人?”
“啊?”沈意浓呐呐张唇,转头有些诧异。她是荒唐地对那人涌起了一丝小到可以被忽视的同情,但没想到程如歌竟然对她的情绪这么敏锐。
“你听着。”程如歌见状扳过她的肩膀,严肃地盯着她。
“你才是所有事件里的受害者,不管是上次还是这次,这两件事已经是非常严重的违法犯罪行为,性质恶劣到极致,无论她受到什么样的后果都是她罪有应得。”
程如歌是记得的,那一天把沈意浓拖进门压倒沙发上时,她挣扎抗拒过,只是男人和女人的力气天生就相差悬殊,她唤不醒他,于是只有妥协,无论当时她的心里想法是什么,他强迫了她这是无可指摘的事实。
还有昨天的惊心动魄,如果不是安幼黎侥幸,那些人对她做出的事情,将是一辈子无法摆脱的阴影。
她将被毁掉第二次。
蒋菲简直死有余辜。
“我知道,我并没有很同情她的意思。”沈意浓解释,“我只是觉得爱而不得,本身就是一件很令人伤感的事情。”
归根结底,不过是执念太深,失去了道德束缚,爱便成了一把利刃,世界上最甜美的果实变成了最恶毒的毒药。
“可有些爱,陷入疯狂后便不能称之为爱了。”程如歌平静地说。
“那是罪恶的源泉。”
作者有话要说:程老师是有故事的程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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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更新很肥哦/疯狂暗示
☆、第 26 章
安幼黎已经醒来了, 得知事情的始末后整个人还算平静,沈意浓下去探望时, 她还面色如常地把床边柜上那盘水果推过来,招呼着他们吃橘子。
许绛仍旧在病房里不肯挪步,一大早剧组群里就看到导演疯狂艾特他, 让他赶紧滚回来拍戏,许绛很硬气,只倔强地回了一个字,“不”。
差点让导演气到升天。
好在安幼黎当天就出院了。剧组拍摄到了收尾阶段, 沈意浓只差几场戏便可以杀青, 等她伤好后再过去补上就行。
两只手行动不便是一件特别麻烦的事,沈意浓不能碰水,不能有大幅度的动作, 更加提不了重物。
出院当天, 程如歌径直把她东西都打包整理好连人一起坐车送到了他家。
下午刚换过的药, 伤口结了一层薄痂,比起刚受伤时痛感没有那么明显,简单的生活也能自理,即便如此,程如歌也没有让她做任何事情。
沈意浓站在一旁, 看着程如歌整理她的生活用品, 经过医院几天,他现在已经很熟悉了,把各项东西归位, 偶尔出声询问她,到贴身衣物时,沈意浓飞快冲了过去。
“这个——我自己来!”她尴尬一笑,抢过他手里行李,程如歌顿了下,倒没说什么,只是嘱咐她小心手。
沈意浓收拾好出去,看到程如歌在外面阳台上接电话,隔着一道玻璃门,他的声音被过滤得模糊不清,只隐约听到几个词汇。
“没有商量余地...”“成年人...”“不可能...”
她大致猜到对面是谁,其实这几天也一直有人在联系他,只不过程如歌的态度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蒋菲那边听说已经请了律师,只争取在基础上最大程度减刑。
或许可以减免到几年的有期徒刑甚至更轻,可对她这样的人来说,留下案底就是一辈子的污点,对那样的出身家庭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沈意浓没有刻意去了解过程如歌的背景,但从他十八岁担任第一部电影男主角,爆红后沉寂了两年才有新作品出来,拿下电影史上最顶尖奖项却没有乘胜追击,反而转到幕后成立自己的影视公司,并在短短几年间占据行业前列。
这份履历让所有人仰望,同时也很清楚,如果不是背后坚固的支撑,他无法做到如此高的自由度,随心去完成所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在这个圈子里身不由己的人太多。
可程如歌就类似于一个完全不受规则束缚的人,所有约定成俗的认知在他面前轻而易举的消失改变,因此他更像是神,规避俗世之外,淡然、超脱、让人敬畏景仰,让人渴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