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世轩正在房中翻看军务,与段衍轩、蓝禄等人共同商讨今晚与邻国皇帝萧逝之合谋之事。
“今晚的宴席上要密切注意萧逝之的一举一动。”
“大哥,你要推翻李正龙取而代之,不光是为了蛮儿姐姐吧。”
“哼,就算蛮儿还活着,那帝位一样是我的。”
“那…”段衍轩本想问,那猗房怎么办,却被段世轩抬手制止了,不远处传来琴箫合奏的音乐声。
“大哥,你听什么呢。”
“我在听——一对男女琴箫合奏,他们正在借着音乐互诉衷肠。”
“互诉衷肠?”段衍轩也侧耳听到,“只知是琴箫合奏,却听不出大哥所说的意思。”
段世轩没有答话,只是闭上眼睛,随着节揍两指轻巧桌面。
“没想到,军务繁忙中,大哥还有这等闲情。”在段衍轩的心中,他的大哥是个狂妄跋扈甚至不解风情的人,他万没有想到他还会有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说什么琴啊箫啊的。
“你仔细听,抚琴这个应该是个多愁善感的女子,她一定长得很美,很有灵气,而这吹箫的一定是个男子,也一定是玉树临风之人。不过我断定,美丽的女子和俊俏的男子之前不相识的,但也许,他们很快就会相识相知,甚至相许一生。”段世轩听着乐声,侃侃而谈,脸上早已没了往日骇人的戾气,浑身竟也散发着一种儒雅的气质,令段衍轩有些诧异,这样的大哥,真真是出人意料了。
“为什么抚琴的一定是女子,男子也可以抚琴,或许是两个女子在抚琴,又或许是两个男子,还或者是一对夫妻呀。”
“原先,这琴声先起,弹的都是些闺怨的曲子,自然是个满怀心事的女子,她的心里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苦楚,但却不会用最说,只借助这乐声表达,后来,箫声起,这声音中气十足,阳气很胜,女子是弹不出这样有力量的曲子的,但是他吹的调子很纯,有些微的试探,看这位女子是否是他要找的知音。”
段世轩难得和身边的人说起什么琴箫之类的东西,今日却不知是怎么了,一直被那琴箫生吸引着,不自觉就开始谈论起来。
“大哥怎么知道他们本来并不认识,又有可能相知相守呢?”
“先前是女子的琴音,后来男子的琴音才加进来,女子听了之后就停了下来,这意外的感觉说明他们两个先前是不认识的。但从他们二人的合奏中可以看出他们默契十足,男子后来自己谱了一曲,明显是在欣赏这女子。如果吹箫的是个帝王,他将来必定会为这女子抛弃江山。”
萧逝之出现了
千回右转自彷徨,撇不下多情数桩。
一声流转之后,箫声停了,琴声也嘎然而止,那音乐的旋律还在天地间回绕,站在风里,漫天的粉色桃花瓣如雪飘落,扬扬洒洒,像一场凄美的聚散,又像一个少女飘零的心事。
也许,最美好的东西总是消失得最快。 美丽的花,早已注定了要被雨打风吹去,四处飘散的命运, 风里每一缕清香,都是一声叹息。
萧逝之手持宫扇,闭上眼睛享受那心灵契合的美妙感觉,他的心里的某个角落的某颗种子如沐春风般,开始生根发芽。
“痛快!痛快!哈哈哈…本王已经好久不曾这么畅快地和人较过了。”他高兴地大笑,那笑声如山涧清泉,咚咚欢畅;如雾中荷香,幽然不绝…
“王,若奴也很久不曾见您这般高兴了。”贴身侍女若奴见主子开心成这样,心情也跟着高兴了起来,“王能遇此知音,那来中原这一趟已经是不虚此行了么?若奴猜想那弹琴的一定是个美丽的女子。”
“这位女子情感细腻丰富且技艺高超,不管我怎么变调,她总能马上跟上,就连我刚才临时谱的一曲《一生一代一双人》,她都能跟上,若不是担心她弹得太久会伤了手,本王还真不想停下来。”萧逝之细细地回味着刚才的美好。
“王,与镇南王的会面要等到晚上,咱们不如巡琴声而去,会一会那女子,可好?”
“好。”若奴的提议刚好说中了萧逝之的心声,两人往方才琴声飘扬的地方走去。
远处,萧逝之的燕陵十三骑隐秘地跟在后边,保护潇国国军萧逝之。
“猗房,没有想到你的琴技竟然这么好,连我这个不太懂音律的人都听得动容了,那今晚的表演可就靠你了,晚宴开始后你到侧厅来,我会在屏风后面表演,到时你换了衣服就上,琴我先拿回去,到时候也放在侧厅。”霍水灵将琴拿了过去,再次叮嘱猗房。
其实,水灵说了什么,交待了什么,猗房并没有怎么听到心里去,会愿意晚上代水灵表演,也仅仅因为她想要弹琴了,水灵说的会送什么什么感谢,她完全没有放到心上去。
她的脑里心里回响的都是刚才与她合奏的箫声,弹完琴,她竟有一种酣畅淋漓且意犹未尽的感觉,那是什么样的人,仿佛能读懂她的心思,他后来临时谱的那个曲子,让她有种肝肠寸断的感觉。
“这位姑娘,弹得如此一手好琴,让箫某好生佩服,不知可否做个朋友。”
萧逝之的如沐春风般的声音出现在身后,猗房和水灵同时转过头去,印入她们眼帘的,是一个面如冠玉、
眉清目朗、眼若流星的美男子,猗房看到他身后的女子手中持箫,便知刚才与她合奏的人就是这个男人了。而萧逝之的眼睛则看着水灵,这个怀抱古琴的女子就是方才与他合奏的人。
暗流涌动
水灵愣了一下,看了看一旁的猗房,看来这个男子将她误认为是抚琴之人了,看他的穿着和打扮,很有可能是今晚要出席宴席的人,而且他也姓萧,与萧国国君同一个姓。
“这位姑娘,我家公子绝无轻薄之意,只是知音难求,才过来与姑娘打个招呼,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姑娘见谅。”若奴见水灵有些微愣,而他家主子又痴愣愣地看着人家,便出来打破了那有些尴尬的气氛。
“哦,不会,我…我也很高兴能遇到知音,大有那…伯牙与钟子期感觉。”
“我家公子名唤萧逝之,不知姑娘该如何称呼。”
若奴见萧逝之那么久都不回话,继续问道。
今天的王是怎么了,平日温文尔雅、字字珠玑的风度怎么都看不出来了,反而有点呆住的感觉。
猗房静静地站在一旁,见一些人聊得热闹,便默默地退了下去。
“我叫霍水灵,很高兴认识萧公子。”
“水灵姑娘的技艺让箫某佩服,而我后来临时谱的那曲你竟然也能领会的如此之快,我想问问…”
“不好意思萧公子,水灵还有事要先走了。”
“哦…那…那就不打扰了。”
水灵拿着琴,匆匆的走了,萧逝之心中顿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王…王…您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出神,不会是被那水灵姑娘把魂魄给吸了去吧。”若奴故意取笑道。“我见那水灵姑娘,还真是美呀,我敢说放在咱们萧国,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呢。”
“唉…”萧逝之却叹了口气,“其实咋见到抚琴的姑娘时,本王心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那水灵漂亮是漂亮,但是气质不够,看着像一只美丽的瓷花瓶,里面…好像是空的。”
“不会吧,她能抚出这么美的曲子打动了我们的王,怎么会是…空的呢?”
“可能是本王的期待太高了吧。倒是另一位姑娘,她…”
萧逝之的脑海里浮现出刚才站在水灵旁边,后来又退了下去的人,她那张孤傲、冷若冰霜,仿佛世界塌陷了她也不会放在心上的模样让他的内心受到了震撼,尤其是当看到他出现时,所有的人,包括弹琴的霍水灵,都被他俊美的样貌惊艳了一番,唯有她,似乎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看她的穿着和打扮,应该是个丫鬟侍女之类的,但是她那气质却像一位高高在上的公主。
“王说的是哪一位姑娘?”
“呵呵,也许有缘能再见,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段世轩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因为萧国皇帝要来,段世轩的整个军队都是一片欢欣鼓舞的气氛,猗房知道,他的父皇这次真的是要大难临头了,现在段世轩已经明目张胆地与敌国结盟了。
她抚着父皇给她的那之信鸽柔软的羽毛,心中浮想联翩。
“喂,你过来!这里的衣服拿去洗一洗。”
她回头,信鸽从手中飞了出去。是军中一个将士,手里端着一大盆将士们的被单。
“晚上要宴请萧国国君,现在人手不够,你把这些被单都洗了,洗完晾到那里去。”将士将砰放在她手中就走了。
偶遇
她的心漂泊了好久好久,有时候会期待安定,有时候会期待自由,即使是一刻的安静也会让她雀跃不已,她卑微到只需要一点点,但是却那么难那么难,那一刻,她突然有点想哭。但是却没有流下眼泪来,对于没有人在乎的人来说,眼泪是一种可悲的奢侈。
“谁?”刚踩入水中,一个声音便响起,猗房少有的被吓了一跳,一个挺拔颀长的身影带着桀骜不驯的气息而来。那是一个怎样的王者啊,瞳眸黑如水墨,亮如天边星子,璀璨至极;往上而去,是雕刻出来的一对入鬂眉,狭长而又邪魅;往下是那紧闭的薄唇,红润泛着光泽,含着独特的个性与傲然。
“王爷。”
“你这是在干什么?”方才在这河边想些事情,结果被一阵水声打断了,现在开口自然没有好语气。
“洗被单。”
“洗被单?”段世轩看了看,她的脚边是一个硕大的木盆,木盆里放着很多将士们的被单,她在军中还要做这等粗活么?
“是的。”说着,猗房蹲了下来,将一条被单打湿,放了些皂角粉,用木槌捶了起来。
看着她忽略的态度,段世轩不禁有些恼怒。他踢了她一脚,她应声落入水中,刚好河中一个浪打了过来,她的身子开始往河中央漂,她索性闭起了眼睛,或许这河水会将她漂到她想要去的地方。想要去的地方?那是哪里呢?
突然觉得河面掠过一个人影,她湿透的身子被拉了起来,飞过水面,直接落到河岸边,被水呛了的她剧烈地咳嗽,仿佛要将整颗心脏咳出来。
“想死?没那么容易。”愤怒的一巴掌拍在她的脸上,红肿即现。
“是,我想死了,我想死。”
“没有我的允许,你连死也没有资格,你明白了吗?!我的平南!”
而后便是肆虐地掠夺,就在这河边,她再一次在他的身下沦为肮脏的女人,仿佛,从开始到现在,他和她的关系仅限于肉-体的接触。
不知过了多久,他已离去,她则穿好衣服坐了起来。
将盛放被单的木盆放在河边准备清洗,这点活对她来说不是难事,十八年来,她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打点的,虽然是公主却一天公主的日子也没过过,虽是王妃但这军中没有几个人知道。她现在只有一个身份——军妓。
虽然已进入深秋,但这些男人的被单那么脏,一浸到水里便变得很沉很沉,刚洗了没多久,身上的汗便冒了出来。
“参见公主。”一道黑影像一阵风落下,那日的男子跪倒她的脚边。猗房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未停下手中浣洗的动作。
让她陪酒
尹承见平南公主竟然在做些下人的粗活,心中涌现出一股疼痛的感觉,从皇上的态度已经可以看出,这位公主不过是有个公主的称号罢了,皇上并未将她当做公主看,而到了镇南王身边又是一样一样的结果。
“公主,我来帮您。”
尹承从猗房手里拿过那又黑又脏的男人的被单,接过木槌,脱了靴子,挽起袖子,洗了起来。
有人帮忙,猗房也没有阻止,她擦了擦手,脱鞋坐在河边,低头用手拂动脚边的水,水波亲吻脚跟的感觉苏苏麻麻的,很舒服。秋风吹起,落叶飘零,偏偏枯黄的碎叶掉满了全身。
尹承力气大,不消片刻被单便洗完了。
“父皇找我有何事?”
“…公主…今日镇南王宴请萧逝之,皇上请公主将这些药粉放入萧逝之的食物中,若他在段世轩的地盘上中毒,萧国必定认为是镇南王所为,那么便不会再援助他了,而且还会出兵攻打。”
呵…这招离间计,段世轩会上当吗?猗房手中拿着尹承给的有毒药粉,端着洗好的被单往军营走回去。
“公主…”
“还有什么事?”
“请公主…保重。”尹承单膝跪地。
猗房震了一下,而后转过身,往前走去,留给尹承眼里的是一个瘦弱、忧伤而又坚强的背影。
到了晚上,整个军营里已经沸腾了起来,篝火将天空映成了通红的颜色,将士们兴致很高,军妓屋里的女人们都出来了,和男人们打成一片。
只有她一个人,沉默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她将自己的身子隐藏在众人后面,刚才洗了被单又被叫来伺候那些男人们。
段世轩出来了,水灵羞怯地跟在身边,他是英雄,她成了美人,而她呢?
全场一片安静后,纷纷跪倒,高呼镇南王万岁,毫不顾忌当今皇帝还是李正龙,段世轩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意,眼神下面扫过人群,在猗房的身上停留了不到片刻的时间。
“各位将士,今日萧国国君出访,让我们欢迎萧王。”段世轩的声音如洪钟,穿透每一个人的耳膜。
一阵欢呼之后,萧逝之手持宫扇,身后仅跟了一个侍女,这多少让人有些意外,萧逝之对段世轩就这么放心吗?身边连一个侍卫都没有。
段世轩笑了笑,伸出一只手,示意萧逝之落座,萧逝之微微点头,朝段世轩身边的水灵颔首一笑,段世轩嘴角浮现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落座的瞬间,萧逝之不经意间瞥到了藏匿在众人当中的猗房,那将自己遗忘于尘世的神情,让他忘了坐下来。
“你过来,陪萧王。”
段世轩一声命令,猗房惊讶地抬起了,他的手正指着她。
“大哥!”段衍轩出声制止。
把她送给萧逝之
“过来,替萧王斟酒。”
猗房在众人的注视中慢慢的起身。
“公主!”清乐低声喊道,手拉住了猗房的裙角,心里想到:她心仪的男人原来是这般残暴,为这帝位,纵使践踏着别人的躯体也不在乎,但是,对于清乐来说,段世轩却是一朵罂粟,是一种能引领走向毁灭的诱惑。
“放开。”将裙角从清乐的手里抽了出来,那白色的裙边从椅子上缓缓滑过,又是一道忧伤的弧度。
“大哥…”
段衍轩看着猗房仿佛无关紧要的表情,心痛难当。
“萧王请饮酒!”段世轩打断弟弟的话,举起酒杯,嘴边再次扬起难得的笑意。
萧逝之看着起身前来的猗房,“王爷,不知这位是?”
“本王不认识,没见过,大概是这军中的妓吧,若萧王喜欢,她今晚就是你的了。”
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伤人。猗房心里明白,段世轩只知自己帝位的获得势必要失去很多的东西,她区区一个猗房又算得了什么呢。 QRERE
猗房坐在萧逝之身边,拿起酒壶替他倒酒,期间,好几次,那酒却洒了一些出来,溅到了他的手上。
“段-世-轩!”段衍轩忍无可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把扔掉萧逝之桌前的酒瓶,夺过猗房手中的酒杯扔到地上,牵起猗房,“我们走!”
“放开…”软软的声音从的嘴里说出,淡淡的不带任何情愫,但是却坚定无比。
“猗房…”看着她的手从他的手中慢慢抽出,将地上的酒杯拾起,将酒瓶扶正,重新坐回萧逝之身边面无表情地继续斟酒,段衍轩感到浑身无力,他突然觉得,其实从某个方面来说,猗房和他大哥段世轩是同一类人。他回到原来的座位上,一个人喝着闷酒。萧逝之心中对荣膺王不惜违抗镇南王的命令为她说话而讶异,看得住荣膺王是喜欢她的。
一个小风波很快就过去了,觥筹交错的情景再现。
“…公主…今日镇南王宴请萧逝之,皇上请公主将这些药粉放入萧逝之的食物中…。”脑海里浮想起尹承交代的她父皇的话,她要这么做吗?如果父皇灭掉了段世轩或段世轩推翻了父皇,她都必死无疑,害了萧王段世轩不会放过她,害了父皇,她就是个弑父的罪人。不管谁赢,她都只是一个牺牲者,历史不会留下她的名字,人们也不会知道在这一场帝位的争夺战中,有一个女人牺牲的那么彻底。
“原来,你的名字叫猗房。”
萧逝之拿过猗房手中的酒壶,给自己倒上,也替她斟了一杯,“不用伺候我了,坐下吧,喝一杯。”将酒杯递到她的面前,微笑着说道。
“我不喝酒。”
猗房停下了手,面无表情地说道。
萧逝之再次对身边的女子感到惊讶,她真的是一名军妓吗?她的眼神飘忽的任何人都捕捉不到,即便是卑微地跪在地上斟酒,他依然感觉到她那一股不可侵犯的气势。
“既然不需要斟酒,那猗房告退。”
还来不及将杯里的酒饮尽,猗房已起身离去,看着她雪白的身影远去,仿佛一团白云从他的视线中慢慢飘远,遥不可及,却又忍不住伸手触摸。
“王爷,水灵想要弹奏一曲,为王爷和萧王助兴。”
喝到酒酣耳热之际,水灵提议道。
“去吧。”
段世轩将她扶起,说道。
眼睛却看着那个走出大厅的白影。
她的琴声她的眼泪
屏风后面,猗房穿上水灵的衣服,端坐在琴前。
“猗房,麻烦你了。”水灵轻轻说道,猗房没有说话,从屏风的缝隙中看过去,段世轩正和萧逝之把酒言欢,不知道说到了什么,段世轩拊掌哈哈大笑,其实,他笑起来是很好看的。如果说段世轩是冰中的火,那萧逝之就是火中的冰,两个人的气质完全不同,但是却同为霸气的王者。
收回视线,开始弹奏。拧转轴子,拨动了两三下丝弦,还没有弹成曲调,声音里已经充满了忧伤的情感。猗房弹得那每一弦似乎都在叹息,每一声似乎都在沉思,好象在诉说内心不为人知的心事。
忽然一阵乐声传来,段世轩和萧逝之同时怔住了,酒杯中的酒溢了出来亦不知。在做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侧耳倾听那流转的曲调。
猗房低着眉,轻轻地拢,慢慢地捻,随着手,继续地弹,用音乐说尽那无限伤心的往事。粗弦嘈嘈,好象是急风骤雨,细弦切切,好象是一个女子对镜私语。嘈嘈切切,错杂成一片。
外面,花间的黄莺和着这琴声──叫得那么流利,冰下的泉水幽幽咽咽与猗房手中弹出的声音融为一体!突然之间,手中一停,声音嘎然而止,现场安静极了,那乐曲的余音却还在,流露出弹琴之人一种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悲伤。
这时,段世轩和萧逝之手中的酒杯同时碎裂,酒洒在了桌上。两人大惊,对视了一眼,这曲子里含着什么样的力量,竟然能让两人瓷杯同时碎裂。
曲子弹完了,收回的拨子从弦索中间划过,四根弦发出同一个声音,好象绸帛撕裂的声音。
静悄悄没人说话,不远处,一轮秋月在江心里闪耀银波,风带着心事轻轻吹过。一滴眼泪,悄然滑落,掉在琴上…
良久,水灵从屏障外走了出来,整理了一下衣裳,走到段世轩和萧逝之面前:
“水灵献丑了。”
“水灵,本王没有想到你竟然有这番本事。”段世轩一把拉过水灵,拥在怀里,万分怜爱。
“镇南王有此女子,此生,无憾了。”一丝落寞涌上心头。
“哈哈,萧王,喝酒喝酒。”
命人换了酒杯,继续喝着。
萧逝之看着水灵,心中感叹,刚才那琴声,弹到了他的心里,这个女人,他也想拥有。
猗房换回自己的粗布衣裳,慢慢走了出去,里面歌舞升平,英雄和美人在一起,而她更愿意一个人享受这宁静的夜,没有人来打扰,只有这夜,这寂寞是完完全全属于她一个人的。
坐在草地里,脱了鞋子,反正现在没有人会来,她索性躺了下去,看着那月光。
“丁丁漏水夜何长,漫漫轻云露月光。
闭上眼睛嘴里轻轻念着这首《秋夜曲》。
“秋壁暗虫通夕响,寒衣未寄莫飞霜。”突然,一个浑厚的男人的声音传来,猗房惊得坐了起来。“里面这么热闹,猗房姑娘怎么出来了。”
说话的是萧王萧逝之。
萧逝之想带她走
当霍水灵弹琴的时候,他真的有种想要把她带回萧国,然后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而琴声停止后,他却又被猗房那孤高清傲的背影吸引了来,放下和段世轩的谈话,像着了魔般就跟了出来。燕陵十三骑在不远处做着滴水不漏的保护。
“想出来便出来了。”不像一般女子一样慌慌张张将鞋子穿上,也没像一般女子那样被人看了足就局促不安,她索性就这么露出一双玉足,放它们和清凉的露水接触。
这是一双怎样美丽的足啊,迷离的月光下,柔润的玉足像件巧夺天空的珍宝。男人但凡见过这最绝美的一双足,这辈子大概是难以忘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