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了个魔教教主
作者:江浣月


古人有云:美人都是祸水,风华绝代的美人更是祸国殃民的祸水。
可惜陈阿诺没能记住这句话,不仅捡了个美人回去,还不顾众人反对为美人疗伤,更要命的是,这个美人竟然是个男的,还好像武功很高强的样子。
至此,一贯逍遥自在的陈阿诺再也没能过上逍遥自在的生活。
这其实是个农夫与蛇的故事,啊不,是江湖小混混“收服”魔教教主的故事。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阿诺;萧千雅 ┃ 配角:慕容磬;赵婧;阿香等 ┃ 其它:1V1;双C


第1章 美人(一)

什么是江湖?
这个问题困扰了陈阿诺整整十四载。
然而从不同的人那里,得到的答案却也不一样。
二十年前在镇上茶馆里当过说书先生的李大爷说,江湖是行侠仗义、快意恩仇的故事;隔壁沉迷于戏本子的王寡妇说,江湖是英雄和美人之间缠绵悱恻的传说;而陈阿诺的爹娘陈氏夫妇则说,江湖是血雨腥风、是冤冤相报,是洪水猛兽一般凶险的存在。
最后还不忘添上一句叮嘱:这辈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可涉足江湖。
说这话的时候那语调凶残的,真好似只要她敢掺和半点儿就要打断她的腿似的。
纵使如此,陈阿诺依然十分的憧憬那传说中的江湖。
可鉴于她从记忆之初便不曾离开过这个村子,她爹娘陈氏夫妇也严厉的不许她迈出这与世隔绝的山谷半步,对于江湖的向往就只能寄托在那些个江湖故事里。
这不,村子里唯一一个出去混迹过几年的二狗子又站在村头的那根木桩子上,手舞足蹈的给小伙伴儿们讲着他在江湖上的见闻。
“说到这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那可是群雄云集、高手如林,站在人群里随便啐口唾沫星子都能溅着个首席弟子、左右护法什么的…”
“别整那些有的没的,说重点,每次都是那几句,烦不烦!”二狗子才说了个开头,底下就有人按耐不住了,嫌他啰嗦。
二狗子原本说得眉飞色舞,见有人打断,便瞪起一双铜铃似的眼睛,随手操起脚边的石子扔了过去,木桩子下立时传来“唉哟”一声,传进二狗子耳中,仰着头露出一脸得意:“去去去,不听拉倒,休要扰了本大侠兴致。”
“侠你奶奶,看清楚了再丢,你砸的是我!”人群里传来唾骂,却不是刚才那抱怨的。
“刀剑无眼,难免殃及无辜,兄弟承让。”二狗子双手抱拳,忙涎着脸道歉。
好歹也是外头混过的,过往在村子里又是一霸,眼下竟破天荒的道了歉,方才说话的便都畏缩起来,噤了声。
找回思绪的二狗子便又接着刚才断掉的地方继续说来:“要说今年的武林大会,可不简单,打了整整三天三夜,看得眼睛都花了,台下观众都睡倒一片,也没决出最后的胜者。后来还是酿剑山庄的少庄主,人称玉华公子的,提着剑就挥了那么几下,再没有人敢上台应战,他就成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武林盟主。”
“那个玉华公子武功天下第一吗?”又有人按耐不住的追问。
二狗子正手握树枝在木桩子上演得高兴,闻言将留海一撩,故作玄虚道:“当然…不是。”
木桩子下一片哗然,一阵嗤笑夹杂在其中,格外刺耳。
“谁敢笑本大侠?”二狗子急怒,却听得一个声音脆生生自头顶传来:“是它。”
二狗子刚抬头,只见一大团东西自上头掉了下来,冷冰冰的砸到他脸上。
“蛇…啊!”摸到那团东西的二狗子吓的从木桩子上摔下来又连滚了两三遭,惨叫声惊天动地,震得正倒吊在树上的那人慌忙捂耳朵。
方才偷袭二狗子的就是她,一身泥色短打,虽是麻布质地,却收拾得干净整洁,腰间别着个旧了的酒壶,长发以同色的布条高高竖起,那条马尾正随着她倒吊的身子,和酒壶呼应着一晃一晃。
她往树干上一蹬腿,来了个后空翻,人就稳稳的落在了树桩上。
若不是那张脸生得唇红肤白,这一身装束,加上方才的一系列动作,准会被人当成个野小子。
木桩子下涌起一阵哄笑,站在木桩上的陈阿诺看着那滚在草丛里的狼狈身影,也跟着笑得前仰后合,指着二狗子道:“一条死蛇就吓成这样,还装什么大侠,就算是编故事也要先去李大爷那里学个腔调,找王寡妇借个话本子啊!”
人群中的哄笑声愈发加重,那二狗子见蛇是死的,忙扯开扔到一旁,恼羞成怒的正要转身来报仇,一见那叉着腰站在桩子上的是陈阿诺,立时软了下去。
谁不知道她是个惹不起的混世魔王,试问满村子有哪个没着过她的道?
二狗子审时度势的换了副嘴脸,趴倒在树桩子前一脸委屈道:“姑奶奶,我可不敢瞎编啊,整个江湖的人都知道,那天下第一的是魔教教主萧千雅,你出去问就晓得了。”
陈阿诺缓缓蹲下身子,似乎听得很认真,朝着二狗子露出一脸友善的笑容,柔声道:“那个魔教教主是不是刚好也是天下第一美人?”
“那就不知道了。”二狗子陷入沉思:“据说他总是带着面具的,而且见过他真面目的人都已经死了,不过他娘倒是当年的武林第一美人…”
说话间,二狗子忽然明白过来什么,身子一激灵,朝着陈阿诺转过头去,见她脸上还挂着笑,腿又软了两分,但还是动如脱兔的逃了开去。
于是,江湖故事就这样变成了活生生的追杀。
二狗子抱着已经挨了两下的脑袋跑得飞快,上气都有点儿接不上下气了,身后追着的少女却还身轻如燕,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他边跑边为自己伸冤:“我真的没有胡编,虽然王寡妇的戏本子上是这么写的,可那只是巧合,萧千雅的娘亲真的是武林第一美人啊!”
“咦?美人…”二狗子猛的停下来。
陈阿诺一个没刹住,直直撞在了他的背上。
她揉着被撞疼的鼻子,上去就要揍人,二狗子却抱着脑袋蹲到地上嚎叫:“真的是美人,你看啊!”
陈阿诺顺着他脚边的红色衣摆,果然看到一个浑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美人。
她忙收住拳头绕到那人跟前蹲下,拨开糊在脸上的乌黑发丝,心里便禁不住“咯噔”一下。
这个人的容貌实在出乎陈阿诺的意料,甚至远远超出了她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整个村子里最年轻貌美的王寡妇跟她一比,都成了惨不忍睹的丑八怪。
天下第一美人,大抵就应该生得这般模样吧,陈阿诺下意识的得出这么个结论。
她觉得唯一可以用来形容这人美貌的也就只有山谷里的那一丛绯樱,是她活着的这十四年中见过最美丽的存在,甚至让平庸的山谷与村庄都因为那惊心动魄的美而氤氲着浅浅光华。
赌上她认识不多的几个成语,陈阿诺觉得这就是绝代风华。
回过神来时,陈阿诺推了推二狗子:“喂,你说…她会不会死了…”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她莫名的有些惋惜。
二狗子只当她又要动手,吓得直往后缩,哪里还有心思管别人死活。
陈阿诺又观察了一会儿,一把将二狗子扯过来指使道:“你试试,看她是不是还活着。”
二狗子自然也怕,可是迫于淫威不得不伸手在美人鼻下探了探,可也只是一下他便惊得收了回来,声音颤抖道:“她…她死了…”
见他敷衍,陈阿诺又在他脑袋上敲了两个栗子:“给我认真点儿,摸她有没有脉搏。”
“我又没学医,哪里会把脉啊!”二狗子苦苦哀求。
陈阿诺彻底没了耐性,索性将他一把推开,伸手搭在那人腕上,触手之际肌肤滑腻,宛若上好的白瓷,却如尸身一般冰冷,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觉察到一丝微弱的跳动。
“她还活着!”陈阿诺突然惊呼,吓得二狗子从地上弹了二尺高,扶着胸口直喊娘。
“看样子她是在上游落了水,顺着河流漂到村子里来的。”她继续在那人身上查看,语调竟带着些忽然松弛下来的喜悦,指着离那人心口不到半寸且贯穿后背的伤口道:“看来这里就是几乎致命的那道伤口。”
那人虽然穿着一身红衣,可许多地方被浸透的鲜血染成的绛色依然无比刺眼。
狰狞的伤口在河水的冲刷下虽然已经暂时止住血流,可若不及时救治,只怕很快就要流脓。
至于她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口,尚且不易考察。
陈阿诺下意识的兀自喃喃:“这人怎么伤的这么重。”
“这还不明显?”被晾在一边许久的二狗子忽然跳了出来,拿出讲江湖故事的势态对陈阿诺道:“一看她就是给仇人追杀的。”
陈阿诺只是淡淡的哦了一身,继而吩咐道:“背走,去我家。”
二狗子将那位湿漉漉的美人望了一眼,却不肯动,反而对陈阿诺劝道:“你还没明白吗?她是江湖中人,是正是邪尚且未知,即便是卷入普通的门派相争,那也是江湖争斗,不是你我惹得起的!”
“这里只有溪,没有江湖,少废话,背上她跟我走!”陈阿诺瞟了一眼旁边的溪流,大步流星的在前面引路。
二狗子还在磨磨蹭蹭,她便转身折回来,挥挥袖子往他脸上撒了把白色粉末。
“这是什么?”二狗子抹着脸问。
“泻药,半柱香后发作,解药我放家里了,现在背上她跟我回去,拿解药还来得及。”陈阿诺面带笑容,说得甚是轻松。
二狗子终于哆哆嗦嗦的将那人背在了背上。
陈阿诺则边背着手在前面带路,边对他批评教育:“这就对了嘛,叫你背美人是便宜了你,身为一个男人,如此不怜香惜玉,日后会讨不到媳妇的…”

第2章 美人(二)

回到家后,二狗子一拿到解药便溜烟儿的蹿了出去。
陈阿诺则望着躺在床榻上的红衣美人团团打转、不知所措。
她之所以焦虑倒不是因为美人的伤势,凭着她自陈氏夫妇那里承袭来的医术,要治疗这刃器刺伤并非难事,她真正担心的是爹娘知道这件事的反应,特别是她那老古董样的爹,要他答应村外人在此疗伤,那才是真正的难事。
果然,当去村民家中出诊的陈氏夫妇归来后,看到躺在屋子里的红衣美人时,她爹的脸拉得比昨天红烧的那盘猪腰子还长。
“爹…娘…”陈阿诺难得乖顺的迎到门口,身子却还在极力遮挡屋子中央那个专给人诊病的床榻。
毫无疑问,这只是徒劳,人称陈药师的她爹黑着脸质问道:“她是谁?”
正殷勤的从陈药师手上接过药箱的陈阿诺愣了愣,忙拉开笑脸:“这个问题我不知道她知道,其实我也想知道,不过我觉得要是真要知道,就得等她醒了跟她问问,知道知道…”
陈阿诺有个毛病,一紧张就会管不住自己不停说话,这是心虚的表现。
陈药师脸色又黑了几分,眼见着要发作时,她总算适时收尾:“不如您把她医好,她醒了,您自然就知道了。”
站在陈药师身旁的药师夫人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陈阿诺正想问她娘笑什么,就听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自他爹口里传来,却是对药师夫人吩咐道:“一会儿找几个人,趁着天黑把这人送去村外,莫要被人瞧见了。”
不等药师夫人答应,陈阿诺忙退到床榻边,展开双臂挡住身后,警惕道:“我把她带回来是要救她,爹怎么要把她送走?”
陈药师斩钉截铁道:“江湖中人,救不得。”
看了半天不曾开口的药师夫人这时也附和着数落她道:“从小就喜欢往家里捡些怪东西,这么大了也不改,净惹你爹生气。”
她这纯属火上浇油,陈阿诺忙不迭的反驳:“她不是东西。”说了又觉得不对,改口道:“不是,她是东西,唉,不管是什么,爹身为咱们村唯一的神医,怎么能见死不救?”
“我说了江湖中人不救!还不快叫人来抬走!”陈药师边说边往屋内走,显然已经不耐烦。
“不能抬走!”陈阿诺愈发警惕的护住身后人,先是朝着药师夫人疾呼,继而换了一副谄媚笑脸求道:“我刚探过她的脉,根本就没有内力,说不定她不是江湖中人。”
“也有可能是走火入魔散了功,或是被人打得内力尽失,傻丫头。”药师夫人也行至床榻边,搭上红衣美人的脉,柔声纠正。
“既然如此,不劳爹动手,这人我救定了!”费了半瓶子新配的泻药才抬回来的人,怎能如此轻易就放弃。
“那就杀了他!”陈药师说着,忽然挥掌朝床榻上躺着的那位拍去。
陈阿诺大骇,她爹平日里脾气虽古怪了些,但终归是个悬壶济世的医者,为村里的乡亲治病采药,遇上家中困难的,连诊金都不收,眼下竟然要动手杀人,实在匪夷所思。
来不及多想,陈阿诺忙迎上去接招,总算有惊无险的承了下来。
刚松了一口气,怎料陈药师方才只是调虎离山,转眼已反手向红衣美人的命门击去。
眼看接招已是不及,陈阿诺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拿身子去挡。
陈药师没想到她会这么做,慌忙偏了掌风,她便赢得时间出手抵挡,然而她毕竟只是三脚猫的功夫,又不曾习得内力,陈药师这一掌又是灌了十成内力的,纵使方才收了七分,也还有三分,与她对掌一击间震得她当即吐出一口血。
见失了手,陈药师立刻皱眉变色,药师夫人也忙过来扶女儿,一脸心疼的怨怼他的夫君:“你这死老头子,吓唬吓唬就罢了,还真的动手?”
“娘…”陈阿诺一脸委屈的往她娘怀里钻,忽然意识过来,这事儿还得从她娘这里下手,哼哼唧唧了一阵子后,扯着她娘的衣摆求道:“娘就帮我劝劝爹吧,您可是天仙下凡,全天下最貌美如花、最冰雪聪明、最贤淑端庄的药师夫人…”
陈阿诺搜肠刮肚,一股脑儿把她仅知的几个成语都倒了出来,她娘爱听什么话,她最是清楚。果然药师夫人唇畔浮起笑容,宠溺的抚摸着她的脑袋,转而对陈药师道:“好了好了,等这人可以走了就让他自己离开,也省得费那抬走的力气。”
听她这样说,陈药师露出一脸诧异而又愤怒的表情,憋着沉默了许久,终于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夫人叹道:“都是你惯的!”
继而转向陈阿诺拂袖道:“此人伤愈之后必须立刻离开。”
“是是是…”陈阿诺点头如捣蒜。
一脸温柔的药师夫人这时却道:“这事儿还得有个前提,你且把那个毒誓发了。”
陈阿诺又是一骇,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像她爹看去时,却见他也甚是赞同的等着她说出誓言,便蔫吧下去。
她怀着满心怨念,又看了看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美人,挣扎许久过后,终于缓缓抬手,举至耳畔:“神明在上,陈阿诺对天发誓,若有朝一日涉足江湖,则令我的爹娘和一切我在乎的人,包括王寡妇家的阿黄都不得善终。”
这么狠毒的誓言,也只有她那心思缜密的娘能想得出来,连狗都不放过,真是丧心病狂。
陈阿诺发过誓后,陈氏夫妇总算是着手开始为红衣美人疗伤。
在一旁看着的陈阿诺则望着美人兴叹:美人啊美人,为了救你,我的江湖梦都碎了,你可得争口气,莫要死在村子里,给大家添晦气。
叹息间,陈药师已经扶着美人在榻上坐直了身子,在给她把脉过后,一脸恍然的叹了一句“果然”。
陈阿诺不知那果然二字是什么果然,又见他盘腿在美人身后坐定,而后双手一旋,缓缓往美人后背上推去。
这可不是包扎伤口的态势,陈阿诺顿时慌神,以为他又要取那美人的性命,急着欲上前阻止,却被药师夫人拉了回来,回头之际,药师夫人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莫要上前打扰。
顿住脚步的陈阿诺,又看了看床榻上正一前一后坐着的两人,这才明白过来,眼前的一幕或许就是那传闻中的运功疗伤。
难道说,那红衣美人果然受了内伤。
这厮陈阿诺在胡思乱想,那厮陈药师却甚是艰辛。
他已输了不少的内力给伤者,可是成效却并不显著。
这个人体内的真气也凭的奇怪,初探之际一片空虚,就好像没有内力一般,可实际上却是真气凝滞,血脉逆行,好似受了极重的内伤,又似走火入魔,亦或者两者皆有。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后,陈药师的额上已经有稠密的汗珠渐次滚落,停在美人身后的双掌也剧烈的颤抖起来。
药师夫人沉默不语,密切关注的同时,搭在陈阿诺肩头的手下意识的收紧。
陈阿诺在一旁看着,也感觉到气氛的凝滞,交握的左右掌心早已是汗津津一片。
又不知过去多久,陈药师仿佛支撑不住那般猛的一推,那红衣美人便兀的吐出一大口淤血,身子直直向后倒去。
陈药师忙将她拖住,又探出两指点了她几处穴道,呕血之势便止了下来。
到这里,他才长舒了一口气,抬袖抹了抹额际的汗水,缓缓将红衣美人放平在床榻上,而后边叫上夫人往屋外走,边对陈阿诺吩咐:“她受了内伤,我已将她血道封住,以免气血逆行,有几味草药,我现与你娘去山里采了入药,你且在此好生看顾着。”
还沉浸在方才紧张气氛中的陈阿诺这才反应过来,忙踱至床榻边,一脸认真的应道:“好。”
陈氏夫妇走后,陈阿诺赶紧先简单处理了美人胸口的伤口,而后搬来个小凳,果然在美人身边细心看顾。
这时,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件沾满鲜血的红衣上,才想起她之前落了水,那身衣衫还是湿的,如今又伤者,那湿衣穿在身上定然十分难受,于是起了替她更衣的念头。
美人的身量比寻常女子都要高上去多,陈阿诺不得已跑去寻了件她爹的衣衫过来。
待把干净衣衫准备好,她便着手开始褪美人身上的红衣。
那身红衣虽然用的上好的料子,可眼下又是水泽又是血渍,触到手上直叫陈阿诺浑身一颤。
因顾忌着美人肩头的伤口,陈阿诺着意放轻了动作,可那衣衫染了血便黏在伤口上,所以她纵使小心翼翼的揭下来,却还是惹得美人紧闭的双睫一阵微颤。
陈阿诺一心扑在美人的伤口上,并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变化,直到她费力撩开了美人的衣襟,才注意到美人胸口的起伏变化。
她于是不经意的朝美人脸上瞥了一眼,竟然对上了一双沉如深潭的漆黑瞳眸。
心便在这一刻漏跳了数拍。
那是怎样的一双瞳眸啊,仿佛望不见底的潺潺溪流般不可琢磨,又像是悬挂着漫天星子的夜空,绞着那双瞳眸,她觉得整个人都要被吸进去似的。
美人却只是沉默的看着她,目光中隐有兵刃之气。
陈阿诺终于在眼锋里回过神来,平日里嚣张的气焰不知为何在美人面前软了大半截。
她忙松开攥在美人衣襟上的手,露出一脸谄笑道:“你莫要怕,我爹已替你疗了伤,现下我只是给你换身衣裳,咱们都是女子,就没什么可拘谨的了。”
说着她又重新握上衣襟,双手往两旁一撩,露出大片白瓷般的肌肤。
陈阿诺却在同时陷入呆滞。

第3章 美人(三)

费了好大一番心力,还是没能想明白这件事情。
眼前衣衫微敞的美人,迷离的双眼似乎蕴涵的不是痛苦而是愠怒。
陈阿诺抓着两瓣衣襟,望着那片质地上佳、滑腻而又平坦的肌肤,张着嘴呆愣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她不明白,尚在发育初期的她自己,胸口尚且踹了两个馒头,怎的眼前这位美人,年纪在她之上,镶嵌着两粒樱瓣的雪肤却是一马平川。
结合美人一脸屈辱的表情,陈阿诺总算略有开窍的势头,隐约觉的自己触碰了什么禁忌,忙朝美人陪着笑脸,松了两只手道:“平胸也不是你的错,脸好看就成。”
眼见着美人一双秀眉也皱起来拧成麻花,陈阿诺恨不得刮自己两嘴巴,忙尴尬的转移话题:“还是先脱/裤子吧。”
语毕,她已动手扯开美人腰间系带,那沾满泥土的白色亵裤立时散脱开来,陈阿诺二话不说将手探到美人腰间,扒拉着亵裤就扯了下来。
下一刻,陈阿诺再次陷入呆滞。
看着美人双腿间多出来的那根东西,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于是抬起双手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那根东西却还在,虽然安静的躺在美人双腿间,却凭的让人觉得刺眼。
就在这难以用言语形容的诡异气氛中,陈阿诺鬼使神差的做了一件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她竟然伸出一只手指,试探的往那根东西上触了触。
一触之下没有反应,她便又挪到顶端处用指腹打了个圈。
美人的身子微微一颤,那根东西竟胀大了两分。
陈阿诺下意识的抬头,发现美人双颊泛红,眸中情绪甚是复杂,她虽不明其意,但也可以自眸中觉察到冰霜彻骨般的寒意。
与此同时,陈阿诺也隐约忆起数年前她为了恶作剧,闯入茅房,撞见二狗子的那一幕。
大概、可能、好像、也许与眼前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