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小小平日里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但看样子她比较骇周安芳这泼妇。这周氏,看来与钟氏有的一拼,不讲理,够彪悍!
秀才最怕遇上兵,这样想着,筱叶下意识地闩了门。
见花大雷一脸高深地瞧着她,筱叶突地心里咯噔了一下,讪讪地道:“我这是忘了,小雷还未回家呢。”
花大雷瞧着她那姣好的小脸,心里越发的茫然。
方才出去到了村口的老槐树,见四下无人,一时兴起教小雷爬树。两人正躲在浓密的树叶里头瞧着对方发乐儿,却又听见有几人经过树下,正嘴碎地嚼着舌根。那些人流着哈喇子无外乎是谈论着那日花大少与村里最美丽最狐媚最勾男人魂魄的女人,也就是花大雷他娘子花小雷他亲娘的风花雪月。
花大雷当场脸就黑了,正要跳下去教训一番,却又听得其中一人在树下顿住,细细地道:“我猜那彪三虽有些夸大其辞,但其中也不乏真实的成分…”
花大雷鬼使神差地愣住了,全身似僵硬了般无法动弹,张了张嘴,却是像哑巴般发不出声音。
那些人干脆在老槐树下的石墩子上坐下,其中一人啧啧地笑道:“那日彪三爬了墙,瞅见花大少正在院中似只发情的公狗般追着那婆娘,据说,是据说哈…花大少差一点便得手了…”
另一人一拍大腿,愤愤地道:“这彪三也太不地道了,眼红人家了吧!”
还有一个长的较老实的人拦了这几人,道:“咱也别表现的这般幸灾乐祸,毕竟我听四鬼说,那日见着那娘们几乎是拿命来反抗,是花大少来强的。我们这般一说,传出去,岂不是坏了人家小娘子的名声?莫非,我们还得逼迫着大雷再变个光棍?”
众人一时噤声,闷闷地散去。
而树上一直呆愣着的大雷,几乎似像根木头般接了小雷下树,两人又沉闷地往回走去,正巧着碰上来找他们的花大中。
花大雷长叹了一口气,着实是想不通,那日发生那样的事,小叶为何要瞒着他?她倒底存了什么样的心思?他一直以为自己懂她,然而,却越发的茫然了。
筱叶见他一直闷闷着,心下虽是忐忑不安,却也猜不着他心里在想什么。
问?不问?
夫妻问是不是该坦诚相待?
花大雷一脸的纠结,她的脸,依然是坦然无辜,哪里似藏了半点心思?
筱叶低垂着头,心里亦纠结着。那日瞒着大雷,是否不明智了?若他知晓了内情,就算不怪罪她,闷在心里也会长出个疙瘩。
她抬起头,大眼晶亮晶亮地仰望着他,迟疑地道:“大雷,我…”
“小叶,我问你个事好不好?”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都愣了下。
筱叶直视着他,没有挪开眼神。她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何要心虚?
花大雷犹豫良久,咬牙道:“那日,那日花允欺负你了对不对?”
筱叶心里一惊,他知道了么?
心里千肠百转,她决定这回不再骗他。
她低垂着头,幽幽地道:“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花大雷身形一颤,紧紧地捏着拳头,看着她的眼神渐冷,脸上看不出表情。
第111章 有客
筱叶心里头幽幽地叹气,若是那日直接告诉花大雷那啥花允欺负她了,后果会怎样?
无外乎有两种:一、花大雷愤怒地与他干一架,两败俱伤,打的你死我活;二、花大雷隐忍住了,花允嚣张地扬长而去。那么此种情形,倒会让她瞧不起花大雷!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那末当时只有自己撒着谎背黑锅了。
见花大雷脸上的表情变幻,筱叶苦笑道:“大雷,若是那日我当场便告诉了你实情,你会怎么办?”
花大雷一愣,眼里先是一片冷冽,随之却慢慢柔和起来。
他几步上前,温柔地拥住她,道:“都怨我,不能保护你。却是…却是要你处处为我着想…”
筱叶仰起头,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坚定地吐露心曲,“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别人…”
花大雷一把捂住她的嘴,神情紧张地道:“你千万不能死,小雷与我不能再失去你!放心,我不会让别人有机会对你怎样!”
筱叶眨巴着大眼,却是突地伸出小粉舌舔了下他的手心。
花大雷身子一颤,紧紧地环住她,双手在她腰身后成拳状,手指关节因大力而泛着青白色。他发誓,绝对不会放过那兔崽子!
筱叶隐隐的觉得不安,搂紧他壮实的腰身,急道:“你千万不能乱来!”
他不语,低头凝望着她,两汪深潭是那么的幽暗,深诲。
筱叶几乎陷在那汪黑暗的风暴中,不能自拔。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在她唇上印下个轻轻的吻,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等了会,周氏却是没有带人找上门来。花大雷不放心留她一人在家,锁了门,紧紧拽着她的手一路沉闷着去了钟氏家。
这二人原本着领了小雷回家用午饭,孰知一进门,却见了热热闹闹的一屋子人。除戴氏一家、车小小一家回了各自娘家外,其余的人都在。胡氏娘家在镇上,不知因何却是没有回,花大丁一直焉焉儿地坐在角落里,完全没有从前的嚣张模样。
见着了传说中的大姐夫,还有他的两个儿子,两个半大小伙子,曾春与曾南。曾春似个白面书生,腼腆阴郁,不大吭气说话。而曾南,则似他爹,面皮子较黑,性子活泼,讲笑话逗的几个巴着他的小屁孩子哈哈大笑。小雷、花余、花洋及花昆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一屋子气氛热烈,全因他说唱逗乐。
与众人打过招呼后,退下时筱叶偷偷地问,“怎的没见着大姐?”这花小红,来了小半年了,却是只闻名未见面。
花大雷却是不在意满屋子的眼睛,亲昵地搂过她,附耳道:“当家主母一般得留在家里接待客人。”
“可四嫂却是回娘家去了?”
花大雷愣了下,道:“因人各异吧。我们家的情况,只需接待大姐夫家,在我娘这用饭便成。如若似旁的人家,几个女婿带着外侄儿上门,似我们般各户都得接待的。”
筱叶点了点头,若是花小兰、花小青都不曾离异,那么就是热闹闹的一家人。然后他们得赶场子似的吃饭,这家未吃完立马下一家就上门喊过去吃了。
花大雷怔怔地看向坐在家落里做鞋面的花小兰,眼里波光流转,暖暖的、柔柔的。
筱叶私底下倒是问过,像二姐这般温柔美丽的女人,怎的会被夫家休了?花大雷只是叹气,却是未曾告诉过她。
与车小小八卦过,她是曾提起,这二姐才成亲几月,天天被暴力的丈夫殴打,便毅然决然回了娘家,从此不曾再回夫家。就算后来发现自己怀上了花余,也只是受着村人白眼,默默地把他生下来。花余的亲爹,姓余。
这是一个命苦的女人,筱叶幽幽地叹气。其实,叶子也是个命苦的女人。被自己丈夫误解,被夫家所有的人误解,甚至被全村的人误解。
花大雷说过他一直相信叶子,可是村子里的风言风语,他一定也有所耳闻。特别是后来,叶子为了躲避那些想占她便宜的男人的骚扰,才跟了个什么男人离开的吧?只是,花大雷为什么会那么恨叶子?记得刚开始见着她,他不只是给她白眼,甚至赶她走。
要么,叶子受了欺负,定是偷偷埋在心里,不曾告诉过花大雷吧?她怕什么?她倒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天,自己现在却越来越会去在意叶子了。就算是花大雷情意切切地望着自己,她想的却是,他眼里心里的那个人,倒底是现在的她,还是从前的叶子?
“在想什么?”花大雷附耳道,热热的气息令她从颈处酥麻至心底。
筱叶勉强地笑了笑,道:“我们领了小雷回家去吧?”
他点了点头,正待去唤上小雷,那些个人突然齐齐地爆发了阵阵大笑。
曾南挤眉开眼,道:“好了好了,讲的口干,哪位小弟赶紧着给倒杯水?”
小雷兴致勃勃地跳起,急道:“南哥哥,我来!”
曾南咧嘴笑道:“好,这活就交给你了!”
小雷这鸭蛋仿佛领了啥光荣的任务,一脸自豪屁颠颠地倒茶去了。
筱叶怕他洒着一身,忙上前替小雷倒上水。那小屁孩迫不及待地抢过来端给曾南,然后受了几句夸奖,瞧这倒霉孩子高兴的!
筱叶摇摇头,一脸无奈地望着花大雷,道:“让他再玩会吧,不忍心逼他这会回家。”
花大雷凑近她,笑道:“我们赶紧着生个小娃娃吧,他有伴,也不会这般寂寞。”
筱叶嗔怪地横了他一眼,那媚意不自觉地便流露出来。
花大雷的心紧了紧,看着这如花的娘子,不单单他自己看不够,还惹的旁的男人也来打她的主意。思及此,他的脸色顿时又阴沉下来,双拳紧握,隐忍着怒气。
筱叶拽了拽他的衫角,她的手似乎发了汗,潮的很。最近,老感觉身子有点虚。
刚巧了钟氏从后门进来,瞥见这如胶似漆的二人,脸色沉了沉,不神热情地道:“就留在这用午饭吧。”
第112章 虚惊
在钟氏处用的午饭,席间,几个娃又缠着曾南讲笑话。
曾南也不推却,道:“我暂说一个吧,听完好好用饭,不准再说话!”
众小屁孩都一口同声的道:“好!”
曾南便说起了一段他的亲身经历,讲的维妙维俏,众人似身临其境般。
“你哥我…”他是这般开的场,“几年前,同一群比哥还大的男孩子爬台子玩,那台子啊,有…比两层的房子还高。哥我第一个爬上去的,正巧着下了雪,台面上是厚厚的一层积雪,结了冰渣渣。后来呀,我们便在上头玩耍。同村一个比我大了好几岁的男孩子不满我头一个上来的,推了我一把,我便顺着滑滑的冰面,一路‘啾’的…”
顿了顿,他却卖关子,“猜猜,后来怎么着?”
“我知道!”花洋笑嘻嘻地道:“表哥定是摔趴在冰面上了!”
曾南故作责怪地沉了个脸,下巴扬的高高,道:“我岂会这般狗熊!”
小雷笑的馅媚,“三表哥定是抓住了什么,没有摔倒!”
“好了好了,你们三表哥是摔下台子去了!好好吃饭,莫再吵闹了。”曾南的爹曾庆元笑道,又慈爱地望着自个的儿子。
但此话不异于炸开了锅,连筱叶也惊了跳,四米高的台子啊!摔下去,小命都没了!
花余是乎是知晓这底细的,微笑地望着他们,没有言语。
花洋却咋咋呼呼地尖叫道:“骗人,你要真摔下去了,会好端端的坐在这里?”
曾南得意洋洋,“你哥我,是神仙啊哈哈~”
笑了一半便笑不下去了,众人皆瞪眼望着他,太大言不惭了吧!
曾南干咳了几声,道:“好吧,我说实情:我刚巧了摔在底下的树上,挂在树枝上,再滑到地面。算我福大命大,不曾摔着。”他说的云淡风轻,好似那个从四米高的台面摔下的人不是他。
“是是是,后来那些逃走的人次日见着你,还为是见鬼了,满意了吧?快吃饭!”曾庆元轻轻地往他背上给了一掌,佯装恼怒。
用过饭后,筱叶帮忙着收拾碗筷。花小兰往盆里放了热水,两人蹲在寒风中一块洗碗。
筱叶偷偷地抬眼看她,依然有着风韵。她不曾改嫁,是担心花余受欺负,还是对男人很失望?或者,是惧怕?
花小兰见她在打量自己,笑道:“怎么,我脸上沾了油污?”
筱叶摇了摇头,叹道:“二姐,养大个孩子不容易吧?”
花小兰一愣,想起独自一人拉拔大花余的心酸,却是摇头,勉强笑道:“还好,娘帮衬了我不少。”尔后,不肯多言语。
筱叶暗自懊悔,干嘛非得干往人伤口上撒盐的事?
两人沉默着洗了碗筷,收拾好厨房。
筱叶原本着打算喊了小雷一块回家去,然而那倒霉孩子死活不肯,非得嚷着要同他南哥哥一块玩。这孩子都要伴,喜欢疯玩。无奈,花大雷同众人道了别,便同筱叶先回家。
回去的路上差点踩着了坨大的离谱稀呼呼似乎还冒着热气的牛粪,筱叶当场便惊天动地的干呕一阵。按理,自己是不该有这么大的反应。
筱叶心里咯噔了下,莫非…
一路心事沉沉地回到家,花大雷想了会,还是闩上了门。大过年的,没啥事可干,两人坐在房里大眼瞪小眼。
筱叶始终有些难以心安,半晌磨磨蹭蹭地摸索到他身旁,小声道:“万一真有小娃娃怎么办?”
那声音似蚊子般嗡嗡,花大雷没有听清,低着头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筱叶脸顿时憋的通红,天,这木头!算了,不说了!
她哼哼叽叽半晌,道:“没啥,胃凉!”
那傻大个盯了半晌,脸上有了狐疑之色,终于开了窍,突地一把抱起她,欢天喜地的笑道:“小叶,我要做爹了对不对?”
筱叶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哪里说了这话?傻子,注意她的语气啊,她自个也是怀疑啊!毕竟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哪里知道自个是不是真的那啥了。真的只有一次啊,怎么会那个了呢?再说也才半个多月,哪里能确定了?
只是…只是那个月事过了一个星期还没动静,她不得不忧心了。
筱叶泼了他一盆凉水,道:“我哪里说了!”若是虚惊一场,岂不惹人笑话了。
花大雷努着个嘴,登时一脸哀怨,白高兴一场了。他不死心地侧耳附在她腹部,一本正经地倾听着。
“真是傻瓜!”筱叶扑哧一乐,“就算是有,这会哪里听的出!”可能还是毫米不到的事,用放大镜都看不出,还得放在显微镜底下。
花大雷听出了些门道,喜不自禁,“那末,就是可能有了对不对?”
筱叶嗔怪地推开他,闷闷地道:“我哪里知道!”
花大雷那厮沉浸在往事中,乐颠颠地道:“那会你怀上小雷,就爱吃酸梅子,刚开春,天寒地冻的,哪里有。我上集市的时候就给你带回几斤梅子干、杏子干,越酸的你越爱吃,整整一罐子都被你啃尽了。”说起往事,他脸上溢满着幸福,似乎往日恩爱无比。
筱叶心里却有些木然,他那么幸福地谈论的那个‘你’,并非她自个。
若,他知道自己并非是叶子,他还会爱着她么?
筱叶怔愣地望着他,突地失声问道:“你…喜欢我吗?”那个爱字,她还是说不出。
“傻瓜,我当然喜欢你了!”花大雷没有丝毫的犹豫,似孩子般撒着娇窝进她怀里,幽幽地道:“不仅仅是喜欢,是很爱很爱…”
筱叶的指节有些泛白,深吸一口气,问道:“那么…你,你是喜欢她,呃不,是喜欢从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花大雷狐疑地抬起头,诧异道:“干嘛这般问,我喜欢你,不论是从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都是你呀!”
筱叶非要较这个真,“你是更喜欢从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花大雷愣了半晌,望着她,眼神却很遥远,叹道:“从前的你,现在的你,都喜欢。没有什么更字,因为那都是你。”
筱叶的心都凉了大半截,这是什么话?‘因为那都是你’?他喜欢的,不是里头的这个自己,而是外头的那个她么?
筱叶阴沉着个脸,粗暴地打开门,一声不响地出去了。这头的花大雷郁闷的很,他说错什么话了?
晚上,终于知道是虚惊一场。筱叶松了口气,却有些倘然若失…
第113章 不速之客
年初四,去娘家做客的也大都归家,尔后大家伙相约着一块去花小红家做客。先走了一拨,几个年青力壮的带着这窝子的孩子们先行去了。
筱叶及花大雷要喂鸡食,还要多准备着一整天的,因而留着同钟氏后行。这二人赶紧着忙完手里头的活,安顿好家里,锁了门便去与钟氏会合。
钟氏正骂骂咧咧的催促花小兰快行,磨磨蹭蹭的比她老婆子还不如。花小兰低顺着眉眼,不紧不慢地应了声,便回屋收拾物什去。
花余不知从哪钻出来,花大雷笑他,“怎么不同他们先行,也热闹些。”
花余一本正经地道:“我得保护着我娘呢。”
花大中刚巧着从后门进来,道:“真是个孝顺孩子,都说了我会留在后头顾着…”
不待他说完,钟氏打开后门吼了声,“大力,还不快走!”
许久,花大力才磨磨蹭蹭地前来,漫不经心地道:“我不去!”
“干嘛不去?你大姐家还不去!”钟氏不由分说,跳起脚来揪着他的领子便往外走。
花大力死命挣扎,脸上的神情有些神经质的激动,嘴里似个小娃子般嚷嚷道:“不去不去我就不去…”
花大雷忙上前去唤住他娘,“随三哥吧,不去便不去。”
“不去?”钟氏似吃了枪药般,“不去这家里留了他一人,谁照顾着!”
这钟氏,更年期又来了?瞧她那样,好像逮谁咬谁。筱叶明哲保身,轻易不吭气。
正当僵持这际,院外头却有个陌生浑厚的男人声音,“有人在家吗?”
花小兰正好着收拾妥当出得房门口,一听那声音似懵了般,一脸煞白地望向门外。
“谁啊这是,这会来客,真是烦人!”钟氏嘟嘟嚷嚷地往门口挤过去。
花小兰一副似见鬼般的表情,慌慌张张地转身就往自个的房里扑去,门砰的一声关上。
众人皆诧异了,钟氏脸色一变,叉着腰吼过去,“你这不要脸的,死到我家来做什么!”
筱叶往门外探去,见着个高而壮的男人站在院中,一脸戾气,然而似乎有意收敛着。
“娘…”那男人唤了声,道:“新年好,恭喜发财。”
钟氏似因这个‘娘’字而发狂了般,跳起脚来吼道:“谁是你娘了!你抛妻弃子十几年,你这会过来干嘛,想捡个现成的便宜么!”
依着花小兰方才那般反应,筱叶其实已经猜着这个男人是谁了。这个打老婆的男人,不是什么好鸟!筱叶紧张地看子眼花余,他似石化了般,怔怔地望着门外那个男人。
那男人三十已过,肤色黝黑,那模样儿有些无赖,道:“娘,您这是说什么话,什么叫捡个现成的便宜!我这不是刚知道我儿都这般大了,大过年的都赶来了,我这还不够意思吗!”
在房里的花小兰听得这话,再也按捺不住,突地打开门冲了出来,额际青筋暴起,对着那人吼道:“你想干嘛,我一人辛辛苦苦拉拔大儿子,你想打他的主意?你给我滚!滚!快滚!”
筱叶瞧她那歇斯底里的模样,就像一颗迎着狂风的小草,坚强而脆弱。
那男人贼笑道:“娘子,啧啧啧,瞧瞧我娘子,模样儿还是这般美丽。”
“呸,谁是你娘子!”花小兰脸都绿了,只会重复地吼,“滚,滚,你给我滚…”愤怒达到顶点,她竟气昏了过去。
筱叶忙上前扶起她,同花大雷一道扛着她进房。掐人中,筱叶学着电视剧中看过的情节,用力往她人中上一掐。花小兰果真幽幽地转醒,然而一回过神来,眼泪就下来了,那般的楚楚可怜。
花大雷阴着个脸,沉声吩咐道:“小叶,你在这里照顾二姐,我出去看看。”
花大雷一出门,花余却一脸呆滞地进来,反身闩上门。
“娘,他是谁?”那半大小伙子仿佛想听到他娘亲口否认,他才好心安些。
花小兰撇开脸,眼泪却滚落的更凶。
筱叶侧耳倾听门外一片嘈杂,安慰道:“小余,外头只是个不相干的人,你不必在意。来,好言劝着你娘。”
花余扑了过去,抱着他娘呜咽着。
“娘,我不要见到他!”花余已经十三、四岁了,对自己的身世,当然有所耳闻。
花小兰只会哭,这娘俩抱着哭成一团。
筱叶不知如何去安慰他们,只是感叹这人生。她,也一定不能辜负了大雷小雷。
门外的人都很鸡冻,闹哄哄的,似上万只鸭子在嘎嘎地叫着。
突地听到钟氏杀猪似的嚎叫,“你敢打我!大雷,给我狂殴他!”
筱叶心里一惊,慌张地打开门闩子,奔了出去。这傻大雷,不会真的要跟人干一架吧?瞧对方那五大三粗的,根本就是个无赖混混,一身横肉打起架来又不要命,只有吃亏的分啊!
厅里院里就是一团乱,钟氏抱着腹部‘嗷嗷’地叫唤着,嘴角裂了个口子,正湍着血,显然伤的不轻。
方才还口蜜腹剑地喊娘,下一秒就把人打成这般模样!这根本就不是个人!
筱叶一颗心七上八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院中过招的二人。那人显然平日里深谙此道,又常常操刀,是个中高手。花大雷虽高而健壮,但不惯打架,应对他明显有些吃力。
“不要打了!”筱叶大喊了一声。
然而那人根本不停手,反倒是花大雷犹豫了下,吃了一拳,半边脸当即便给打青了。
筱叶自个的脸都皱了,一颗心也皱巴巴地颤抖着。
钟氏焉焉地半躺在地上,吩咐抱着她的花大中,“别管我,快去帮帮大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