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下便是谷城守将,欧鹏欧将军吧?在下谢安,有礼了…”
“…”瞥了一眼谢安身旁虚按佩剑,一脸警惕之色的苏信,欧鹏抱了抱拳,望着谢安冷笑说道,“西征周军没人了么?竟派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出面…说罢,何事?”
“呵,”谢安微微一笑,抱拳说道,“本官今日前来,乃是为替将军指一条明路…”
“明路?”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欧鹏脸上露出几分轻蔑笑容,嘲讽说道,“怎样的明路啊,说来听听!”
无视欧鹏话中的嘲讽语气,谢安脸上的笑容徐徐收了起来,正色说道,“欧将军,叛国举逆,乃重大之罪,望将军悬崖勒马,弃暗投明、戴罪立功,如此,或可抵消叛逆之罪!”
“可笑!”欧鹏闻言冷笑一声,撇嘴说道,“小子,你以为凭你几句话,本将军便会举城投降?少做白日梦了!明白告诉你,函谷关的援军即将赶来,倘若在我援军到达之前,你等无法攻克谷城,哼哼哼,你等这些兵马,皆要葬身此地!”
“攻克谷城么?”谢安的嘴角,渐渐扬起几分笑意,目不转睛地望欧鹏,徐徐说道,“谷城的话,本官已经拿下了!”
“什么?”欧鹏闻言一愣,继而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斥着嘲讽。
见此,谢安也不气恼,淡淡说道,“将军不信的话,就回头望一眼吧…放心,本官身旁这位苏将军,只为护卫本官,绝不会趁机伤将军一根汗毛,将军大可放心回头观瞧!”
“…”望着谢安那淡然自若的笑容,欧鹏皱了皱眉,在戒备着苏信的同时,朝着身后谷城的方向望了一眼。
刹那间,他的脸上布满了震惊。
而与此同时,他面前传来了谢安那淡然的话语。
“将军以为本官不知你在拖延时间?不不不,本官知晓的,本官之所以没有当即下令与将军交兵,其中缘由,与将军是一样的…啊,本官也在拖延时间呐!”
“…”欧鹏难以置信地望着谷城半响,忽然,他浑身一震,仿佛明白了一切,咬牙切齿地骂道,“张栋!——你这个贪生怕死的小人!竟然投靠周军!”说到这里,他猛地转回头来,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猛兽般,死死地盯着谢安,眼神中布满了杀意。
见此,苏信下意识地抽出了腰间的佩剑,然而,谢安却摆了摆手,继而望着欧鹏轻笑说道,“贪生怕死,没有什么不对!投靠我周军,更不会有什么不妥,将军别忘了,将军本也是我大周男儿,只因数年前南阳、洛阳一场误会,这才导致将军等走上歧路,与大周对立…”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欧鹏打断了。
“废话少说,事到如今,唯有死战而已!”说罢,欧鹏当即抽出了腰间的兵刃,继而抬起左手,似乎是要下令全军进兵。
见此,谢安眉梢一挑,沉声喝道,“将军且慢!——将军难道不想知道,张栋张将军,为何会投靠我周军,为何敢投靠我周军么?”
“…”欧鹏抬起左手的动作微微一滞,在深深望了一眼谢安后,缓缓放了下来,似乎是在等着谢安的解释。
“本官觉得,欧将军应该也了解张栋将军,是故,将军才会将古城交予张栋将军守卫…对于张栋辜负了欧将军的信任,本官代为赔罪,毕竟,那是本官的意思…”
“…”
“所以说,欧将军应当也该知晓,张栋将军并非是为了金钱等俗物而放弃将领尊严的人…”说着,谢安便将他与张栋的约定,向欧鹏悉数说了一遍,只听地欧鹏面色连连转变。
抬手一指周围,谢安沉声说道,“眼下的局势,将军应该也看到了,我军三面把将军围住,而将军背后唯一的出路谷城,却也被本官拿下,换而言之,将军以及将军麾下将士,插翅也难飞,既然如此,何不效仿张栋将军,弃暗投明?”
经谢安这一指,欧鹏才注意到,方才没有任何举动的西征周军,眼下已如谢安所言,将他以及他麾下的军队三面围住,然而谷城之上的守军,却对近在咫尺的城下周军视若无睹。
“弃暗投明?”欧鹏惨笑一声。
“明明有机会可以挺直身板做人,将军又苦要执意从贼?天下,总归是我大周的天下,叛军虽苟安一隅,但终究难以长久…区区司隶之地,如何能与整个大周抗衡?——望将军顾念麾下将士,顾念家中亲人,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欧鹏闻言沉默不语,在频频望了谢安几番后,皱眉说道,“倘若欧某投降,你可能赦免我等之罪?赦免我等家眷之罪?”
“这个自然不能!”谢安摇了摇头,正色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叛乱之罪,岂是轻易便能赦免的?——就如同本官对张栋将军所言的,一切皆看将军自身!——就好比张栋将军,本官曾答应他,只要他肯降,本官便出面替他向圣上求情,赦免其家眷连坐之罪,但其自身,仍旧难逃凌迟死罪…不过眼下张栋已按照承诺,替本官拿下了谷城,是故,凌迟死罪便可减为斩首,倘若张栋将军随本官在函谷关的战事中建立功勋,则将斩首之刑,减为充军,以此类推…”
欧鹏闻言又气又恼,咬牙骂道,“好一个张栋,竟然将我欧鹏当成是赦罪的垫脚石…”说着,他抬头望向谢安。
仿佛是看穿了欧鹏心中所想,谢安轻笑说道,“欧将军放心,只要诸位诸位将军真心实意、弃暗投明,一旦拿下函谷关,所有待罪之身,皆改判充军,免死罪!倘若在战事中建立功勋,则按步减免刑法,直到杖责…”
“我能信你么?”欧鹏目不转睛地望着谢安。
谢安点了点头,轻笑着说道,“张栋将军也说了同样的话,然后…他信了!”
“…”欧鹏微微皱了皱眉,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谷城,继而深深望着谢安,忽然,他深吸一口气,翻身下马,单膝叩地,跪倒在谢安马前。
“罪将欧鹏,领谷城万余将士…愿降!”
见此,谢安亦翻身下马,走上前几步,伸出双手,将欧鹏扶起,微笑着说道,“将军请起…倘若将军不介意的话,本官倒是还有一个能令将军马上就赦免凌迟之罪的主意…”
欧鹏愣了愣,继而好似想到了什么,犹豫说道,“谢大人指的是…函谷关的援军?”
“正是!——不知将军可愿接任此差事?”
深深望着谢安许久,欧鹏重重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在距离谢安、欧鹏、苏信等人百余丈远的地方,东军神武营四将之一的严开正淡笑着望着前方的谢安。
“看来,至函谷关之前,是用不着你我了…”
在严开身旁,陈纲撇嘴说道,“难说!——这种冒险的用兵方式…”
“但是很有效,不是么?算算,我等眼下已有八万兵了,说不定到函谷关下前,还能凑够十万呢!”严开笑着摸了摸下巴的胡渣,脑海中不禁回忆起他在城门口与长孙湘雨的对话。
[长孙小姐,就算是磨练,这也有点过了吧?]
[是舞姐姐托你等照顾那家伙的么?——真是的!一面抱怨着自己的夫婿像个孩子,一面却又如此娇惯他…那个家伙,可是我长孙湘雨认可的男人!]
[可是他没有领兵的经验…]
[本小姐指挥冀北战局时,也没有什么经验,那又如何?——是你们太小看他了,那个家伙,只有在被逼到绝境时,才会舍弃那份懒散!才会展现出他那与众不同的能耐来!]
[…]
[不信么?咯咯咯,那你等就拭目以待吧!]
“有意思…”
望着远处与欧鹏并肩而立、好似对其述说着什么的谢安,严开抓了抓下巴上的胡须,嘴角旁扬起几分难以琢磨的笑意。
“比小姐还了解那小子…么?那位长孙小姐…”
身旁,陈纲皱眉望了一眼他。
时大周弘武二十三年八月三十一日,在函谷关叛军尚未赶到谷城的情况下,谢安说降了谷城守将欧鹏,兵不血刃便拿下了谷城,并且,继续着他那让日后冀京朝臣万分惊愕的[滚雪球]战略…
——与此同时,洛阳以南七百里,大谷关——
“周军杀上关了!周军杀上关了!”
“怎么回事?周军从何处杀来的?”
“不知…”
“啊…”
“破关了,破关了…”
在一阵喧杂吵闹声中,作为主将的刘奕身先士卒,攻破关隘大门,率领麾下兵马一拥而上。
关上的叛军虽然殊死抵抗,但遗憾的是,大谷关虽说是关隘,但城墙却比洛阳要低得多,在关门被攻破的情况下,已是无力回天。
更何况,项青、罗超所率领的弓骑兵,始终用弓箭压制着关楼以及关墙上的守军。
当第一个叛军绝望地丢下手中的兵器时,这场战事,便已经终结,剩下的,无非就是打扫战场,以及对俘虏的叛军做出处置罢了。
就在西征周军清理着大谷关附近尸骸的时候,长孙湘雨带着百余名护卫,缓缓来到。
见此,此军主将刘奕几步走到长孙湘雨面前,抱拳说道,“军师,末将已拿下大谷关!”
“嗯!”长孙湘雨微微点了点头,继而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轻笑说道,“比本军师所设想的,稍稍慢了些许呢…”
刘奕闻言面色微变,连忙解释道,“非末将等有心怠慢,实乃叛军起初攻势凶猛,未免损伤多重,不敢强攻,望军师恕罪!”
“好了,本军师只是随口说说,并没有要怪你等的意思…传令下去,埋锅造饭,待用饭之后,疾奔新城!——兵贵神速!要赶在溃军回报新城之前,抵达城下!”
“诺!”刘奕点了点头,忽然,抬头说道,“军师,俘虏的三百余叛军,如何处置?”
只见长孙湘雨站在城楼上,遥遥望着谷城的方向,头也不回地淡淡说道,“杀!——对了,记得将他们的衣甲剥下来,本军师有用!”
“…是!”
而这时,项青亦走了关楼,见长孙湘雨默默地望着谷城的方向,咧嘴嘿嘿一笑,说道,“长孙军师,莫非在挂念某个混小子?”
“不!”长孙湘雨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我有种预感,这会儿,他多半已拿下谷城了…真想去做了,还是做得到的嘛!”
项青闻言脸上露出几分古怪之色,迟疑说道,“军师就这般确定?”
“咯咯咯…”长孙湘雨轻笑一声,却不说话。
见此,项青也不再追问,站在关楼百无聊赖地环视着四周,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说道,“说起来,军师这几日的行程,是否稍微快了一些?倘若要与李寿以及谢安那小子的大军前后夹攻函谷关,我等这支偏师,可要放缓行程啊…”
“前后夹攻?”长孙湘雨闻言微微一笑,啪地一声合拢了手中的折扇。“啊,那个啊,那个只是我随口说说的,从一开始,我就没指望谢安那七万大军…当那家伙在函谷关下与叛军玩耍时,我会提前攻下长安,结束这场战事!——谢安,要加快哟,否则,会赶不上结束哦…”
“…”
第十七章 初掌兵:援军?谁的援军?
——大周弘武二十三年九月一日,谷城——
继谢安收降谷城守将欧鹏仅仅相差不到一天的工夫,函谷关叛军派往谷城的援兵,终于赶到了。
这波援军,有多达四万之众,领军的主将叫唐皓,原先也是南阳两千人将,也是当初与张栋、欧鹏一同倒戈的将领,颇有武力。
半年前,当南国公之子吕帆率军袭函谷关时,率军出关迎战的便是唐皓,尽管叛军最后是依靠着那位不知名的叛将,这才击败了吕帆,但不可否认,如果不是唐皓指挥着麾下拖住了吕帆的主力兵马,那位不知名的叛将,又如何能趁虚而入,从侧翼杀入吕帆军中,将其杀死?
“呼,还好…”
远远观瞧着谷城上飘扬的旗帜,望着那偌大的[欧]字旗帜,年仅二十又九的唐皓长长吐了口气。
倒不是说谷城这座城池是多么重要的战略地点,而是城内堆积着无数从近期函谷关运至的粮草。
要知道,要不是南国公吕崧出人意料地率领八千南军,绕过洛阳、谷城,直接堵在函谷关下,恐怕函谷关的叛军早已开始反攻偃师。
“将军,西征周军似乎尚未赶到谷城!”副将窦飞在旁插了一句。
“唔!”唐皓闻言点了点头,说到底,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欧鹏以及他麾下一万余叛军,在不过大半个时辰内便丢了整座谷城,甚至于,连他们自己也投降了周军。
“上去喊话!”唐皓吩咐左右将领道。
“诺!”一名裨将闻言,拍马上前,径直来到谷城西城门下,大声呼喊,而唐皓以及他麾下四万兵马,则远远停在谷城外一里之地。
不多时,谷城的西城门缓缓打开了,守将欧鹏亲自率领数十将士,出城迎接。
一挥手令大军徐徐进城,唐皓骑着战马缓缓朝着欧鹏而去。
“欧将军,别来无恙啊!”
欧鹏亦抱拳回礼,笑着说道,“辛苦唐将军率援军赶来,不胜感激,欧某已在城内备上薄酒,还望将军赏脸!”
“欧将军客气了,如今我等可是一条绳上的蚱蜢,何分你我?”
“呵呵呵…请!”
“请!”
丝毫没有察觉出异样的唐皓,带着自己心腹将领便跟着唐皓到城内府邸吃酒,至于他麾下四万大军,则缓缓进驻城中,在欧鹏军将士的指引下,到城内西南一角屯扎。
骑着马不过走了小一炷香的功夫,唐皓与他身旁这七八名将军,便来到了欧鹏下榻的府邸。
下马入府,到了前厅,唐皓忽然瞧见,前厅门口站满了人,细细一瞅,他发现曾经的老相识张栋亦在其中。
“张大哥?”唐皓脸上露出几分惊喜,几步走上前来,握住张栋双手,感慨说道,“听闻欧将军战报求援,小弟便知洛阳有失,颇为心忧张大哥,如今见张大哥安然无恙…甚好,甚好!——不知嫂子如何?”
张栋微微一笑,说道,“承蒙唐老弟挂念,老哥在洛阳兵败之时,奋力搏杀,这才将全军将士的家眷救出城,幸亏如此,否则,老哥真没面目见全军将士…”说着,望了一眼唐皓,一脸愧疚地叹道,“方才听城上将士说老弟率军赶到,老哥本想出迎,又一想,败军之将,又何面目见老弟雄兵,是故,便在此地相侯…”
“张大哥严重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周军攻势再是凶猛,也攻不下我函谷关,张大哥放心,小弟必会替张大哥报洛阳之仇!”
“得老弟此言,老哥心中甚安…来来来,欧将军已在厅内备下了酒席,替老弟接风洗尘!——今日我等一醉方休!”
“哈哈,好好!”唐皓哈哈一笑,在逊谢了一番后,领着身旁七八名将领走入厅内。
他自是没有注意到,张栋与欧鹏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
有幸能在厅中饮酒的,皆是张栋、欧鹏、唐皓麾下心腹,如邓彬、廖立、颜明等等,可以说都是熟悉的人,因此,唐皓等人也不客气,在张栋、欧鹏二人频频灌酒的情况下,不知不觉便喝到半醉,他自是没有注意到,张栋、欧鹏一方的将领们,尽管装出一幅醉态,可他们的眼神,却依旧澄清。
如此酒过三巡,唐皓一抹嘴上的残酒,笑着说道,“话说回来,这次的周军,未免太托大了吧?岂不知兵贵神速?似他们这般攻下洛阳便洋洋得意,岂有不败之理?”
“哦?”张栋闻言放下了手中筷子,微笑说道,“老弟何出此言?”
只见唐皓摇头撇嘴一笑,说道,“倘若是我唐皓,既攻克洛阳,必当迅速进兵谷城,可眼下呢?那周军竟然还未抵达谷城,反而是小弟先到…”
欧鹏闻言微微一笑,端起酒杯望了一眼厅中喝到半醉的唐皓等人,舔了舔嘴唇,正色说道,“事实上,周军已经来过了…”
“唔?”唐皓眼中露出几分愕然,正好问话,却见欧鹏面色一变,将手中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
只听啪地一声,无数弩手涌入厅内,将手中的手弩对准了目瞪口呆的唐皓等人。
“…”唐皓等人举着酒盏的动作僵住了,搞不清楚状况的他们,难以置信地望着将自己围住的弩手们。
唐皓见此面色微变,酒意顿时退去了大半,皱眉说道,“欧将军?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啊…”说着,他转头去望向张栋,却见张栋正一脸歉意地望着他。
就在此时,厅后传来一声轻笑,继而,谢安带着李景、费国、苏信等将,缓缓从厅堂左侧的小门走了出来,微笑地望着唐皓。
“阁下是?”已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的唐皓,额头渐渐渗出几分汗水,右手缓缓伸向腰间的佩剑。
在唐皓又惊又怒的目光注视下,谢安拱手行了一礼,笑着说道,“本官谢安,乃此次西征周军的指挥参将,兼监军职务,唐将军,有礼了…”说到这里,他忽然注意到了唐皓伸手摸向兵刃的动作,连忙抬起手,喝道,“唐将军,莫要鲁莽,且听本官一言!——本官请欧鹏、张栋两位将军设此鸿门宴,非为将军等人命令,只不过是想让将军等人能听本官一言,倘若仅此反而害了将军等人性命,那便非我谢安本意了!”
而与此同时,张栋、欧鹏、廖立等人亦走上前去,将唐皓等人手中的兵器收缴了。
“张大哥,你…”呆呆望着张栋从自己手中收缴了兵刃,唐皓又惊又怒,难以置信地望着张栋。
张栋苦笑一声,低声说道,“老弟莫惊,待会你便明白了…”
就在那四万援军在谷城西南角埋锅造饭这时,他们自是想不到,他们的将军,竟然被人收缴了兵刃。
见唐皓用异常愤怒的目光望着张栋,谢安挥了挥手,轻笑说道,“唐将军且莫要急着怪张栋将军,且听本官一言!”
“…”唐皓闻言转头望向谢安,不发一语。
平心而论,对于这唐皓,谢安可以说是势在必得,毕竟他从欧鹏、张栋二人的口中,这唐皓是叛军中少数懂阵法、知用兵的擅战之将,曾前后两度在函谷关下挡住吕帆以及大将军吴邦,单论在战场上指挥调度兵马,竟丝毫不逊色二者,再者,此人对于函谷关的事了如指掌,如果能说降他,无疑胜过数万兵马。
兼之此人自身武艺又出众,就连自负武艺的欧鹏也不觉得能够稳胜唐皓,因此,谢安这才摆下这鸿门宴。
“本官听说,唐将军在南阳时,便是两千人将,甚至一度有机会升任副将、校尉,只因南阳十万民众暴动一事,因而折了前程…本官实为将军感到可惜!古人云,大丈夫生于此世间,当提三尺之剑,立不朽之功勋,流芳百世、名垂千古…奈何从贼?”
“…”唐皓闻言撇嘴一笑,自顾自斟酒一杯。
“本官也知道,似唐将军这等将才,非不愿报效国家,只是迫于无奈,而眼下,恰恰便有一个天赐良机,可以令唐将军以及麾下将士,重归大周,不知唐将军肯是不肯?”
唐皓冷笑一声,淡淡说道,“倘若本将军说不肯,是不是都走不出这个屋子?”
“看来唐将军对于本官用此等低劣手段拿住了将军等人而感到不快呢!”谢安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正色说道,“将军放心,本官还是会放唐将军,当然了,不光唐将军,只要是不愿将功赎罪,甘愿一世为贼的,都可以就此离去,返回函谷关,等着本官率大军到关下,与你等一决死战!——只不过有一件事唐将军需明白,那就是,日后,唐将军再也不能将身不由已当做是委身于贼的推脱!因为,曾经有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摆在唐将军面前,而唐将军却视若无睹…”
“…”唐皓闻言面色微变,握着手中的酒盏,一声不吭。
见唐皓神色犹豫,心神动摇,谢安趁热打铁,走近几步,缓缓说道,“其实本官也知道,叛军之中,有些位将军确实是甘心为贼,倒不是说他们罔顾国家、罔顾君父…一来发泄是长久以来怀才不遇的怨愤,二来嘛,便是自知难以回头,是故,一错再错,以至于深陷泥潭,难以自拔…”说到这里,谢安已走到了唐皓面前,在屋内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下,弯腰取过案几上酒壶,为唐皓斟了一杯酒,继而望着唐皓轻声笑道,“不知唐将军是前者耶?后者耶?亦或者兼具两者耶?”
望了一眼手中倒满酒的酒杯,唐皓深深望着谢安,沉声说道,“这位谢大人,就不怕本将军骤然发难,挟持大人?”
“将军会么?”谢安微笑着说道。
“说不准!”轻哼一声,唐皓一昂脖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继而望着谢安,淡淡说道,“不过,倒是有点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