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谢安辩才过人,这会儿也是哑口无言,气闷地望向四周,忽然,他的目光变得凝重了。
“这是…”谢安惊愕地发现,他们不知何时竟来到了南国公府的那条街道。
脸上的笑容渐渐退去,谢安默默地来到了距离南国公府大约二十几丈远的小巷岔道,伸手抚摸着一堵民居的墙壁。
“半年多前,我也站在这里,远远望着那位吕家公子在府外接皇命出征,我还咒他有去无回…是不是很卑鄙?”
“安…”
“可我真的没想到…我真不是有意…不,是有意,但不是…”谢安的话,显得有些混乱、毫无头绪。
望着谢安眼中那无法言喻的沉重,梁丘舞走上前去,轻声说道,“安,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觉得,你当初也只是为了发泄下心中的怨恨罢了…再说,我不觉得你那一句为了泄愤的话,便导致吕大哥…”
“他死不死管我屁事?我只是…”
“只是觉得自己对不起那位婉儿姐?”
“…”谢安沉默了,过了半响,这才苦笑着自嘲说道,“我由衷希望她能得到一个好归宿,却没想到…这感觉好像就是我亲手…”
“安!”微微叹了口气,梁丘舞轻轻搂着谢安的肩膀,低声说道,“嫉恨,只要是人,都会有…还记得么?当初你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我也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你确定你这是在安慰我?”
“是呀!”梁丘舞疑惑地望着谢安,继而温柔说道,“你或许称不上是谦谦君子,某些时候做事的方式亦有些类同于小人,欲达目的、不择手段,性格轻浮、好色、贪财,又不成熟、稳重,性子顽劣地跟个小孩子似的,但是,你始终贯彻着自己的信念与道德底线,[一饭之恩必偿,睚眦之怨必报],活得很是直率,不似世人那般虚伪…”
“…”
“知夫莫若妻,无论他人如何评价,为妻觉得,夫君无愧于他人,无愧于心…”
“这评价可真是…怎么说呢,患得患失,对,患得患失…你真的是在安慰我么?”
望着谢安一脸没好气的表情,梁丘舞轻笑着摇了摇头,岔开话题说道,“不进去么?”
“…”谢安闻言转过头去,默默地望着南国公府府门左右悬挂的白纸灯笼。
“我现在去…不合适!——回去吧,我累了…”
“嗯…”
“舞…”
“唔?”
“得空的时候,替我到那南国公府…”
“为妻记住了,明日到军营点卯后,我走一遭南公府吧…”
“拜托了…”
平心而论,谢安真的很想入府去安慰安慰那位曾经有大恩于他的女子,如今的南国公府儿媳,曾经的广陵富豪苏家之女,苏婉。
但是谢安也知道,他这个时候去安慰她,不怎么合适,哪怕她不多想,南国公不多想,可左右的街坊呢?
倘若因此惹来闲言闲语,那可不是谢安希望看到的。
次日,梁丘舞叫伊伊准备了水果、贡品,以及一些素衣素服,走了一趟南国公府,在安慰了南国公吕崧一阵后,她也见到了那个曾经有大恩于谢安,以至于谢安始终念念不忘的女人,苏婉。
当然,是以谢安正妻的身份。
而谢安,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为了避嫌都没有再到南国公府,因为他不想给苏婉惹来麻烦,尤其是在这种极为敏感的时候。
也不知为何,谢安似乎稍稍改了改他那自由散漫的性子,变得稳重了许多,每日兢兢业业地处理着大狱寺的公务,偶尔与孔文孔老爷子下下棋,而后者时而也向谢安教授一些断案、为人处世、以及做官的经验之谈。
值得一提的是,那些先前与谢安不对付的大狱寺的官吏,终究也只能向谢安屈服,只有几个以捕头为首的顽固分子尚在坚持。
对于那些来负荆请罪的人,谢安其实没想过如此轻易便饶过他们,好歹也要说教一番,不过由于吕家的事给他的触动太大,他也没有心情与这帮在孔老爷子口中无足轻重的人计较,心不在焉地说了几句后,便叫他们恢复原来的职位。
看似虎头蛇尾的做法,却意外地叫那些顽固坚持与谢安为难的捕头们有些犹豫,倒也算是意外的收获。
半个月后,也就是四月底,南国公吕崧之子吕帆的遗体终于运回了冀京,大周天子下诏将他风光大葬。
南国公府大办丧事的那一日,其实谢安远远地去瞧过,但是最终没有进去。
而在这段期间,见洛阳的叛军气焰越来越嚣张,大周天子下令再次组织兵马西征,这让包括太子李炜在内的众皇子们有些蠢蠢欲动,毕竟当初四皇子李茂便是靠着军功封王的,还因此得到了举足轻重的权势与地位。
本来南国公吕崧有意要亲自挂帅出征,为自己的儿子报仇雪恨,不过天子见他新尝丧子之痛,好言安抚之余,并未应允,而是将西征的事交给了当朝大将军吴邦。
一番明争暗斗之下,众皇子们不约而同地将自己的心腹安插在新一轮的西征军中,随着当朝大将军吴邦赶赴洛阳平叛。
四月二十七日,当朝大将军吴邦率八万精锐,以及前番西征军败军三、四万人,合计十二万大军,攻打叛军。
初战倒是收获不小,将叛军打地节节败退,先后收复大梁、许县、中牟、荥阳,就连汜水关也夺下。
而五月初时,如同南国公吕崧之子吕帆、吕可亭一样,当朝大将军吴邦率领十二万大军势如破竹,一路攻打到函谷关。
想来也是,洛阳、长安一带的叛军,此前大多是南阳一带的军户、百姓,哪里是大周朝廷正规军的对手,但是如同前一次一样,在函谷关之下,西征军再次尝到了败北的滋味。
依然是那个不知姓甚名谁的贼军将领,在十余万大军之中,竟将大周当朝大将军吴邦斩落马下,与斩杀吕帆时一模一样,一刀。
这使得新西征军再次步上了前一次的后尘,大败而回,一面在弘农一带建立大片营寨,堵住叛军反攻,一面发书向冀京求援。
听闻当朝大将军吴邦竟在战场上被一贼将一刀斩杀,大周天子又惊又怒,竟昏厥于朝上,这使得大周的动乱更是上了一个档次。
平日里看似秋毫无犯的皇子们,以三皇子李慎为首,渐渐开始了对太子李炜的打压,纷纷向其发难,即便是太子李炜,此时也是忙得焦头烂额、疲于应付,哪里还顾得上理会谢安与李寿二人。
毕竟,他太子李炜真正的夺嫡对手,四皇子李茂、八皇子李贤,眼下可尚未回到京师。
此刻的大周冀京,诚可谓是内忧外患,大周天子昏厥,难以理朝,众皇子夺嫡之争愈发激烈,兼之洛阳叛军尾大不掉,就连早些年已安抚妥善的江南、江东一带,也渐渐变得不稳起来。
弘武二十三年五月十一日,大周天子昏迷在龙榻之余,下诏命东宫太子李炜暂摄朝政,同时,叫丞相胤公、御史大夫孟让,会同六部、九卿,辅佐太子李炜。
无论对众皇子还是对谢安而言,这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第六十三章 料敌先机
大周弘武二十三年七月,据谢安担任大狱寺少卿之职,已有两个月余。
在这两个月里,谢安用自己的朝中正五品官的月俸,外加一些从李寿那里敲诈勒索的钱财,在朝阳街购买了一座府邸。
大狱寺少卿谢府!
而今日,正是谢府装修完毕,他谢安设宴款待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的日子。
虽说只是一座占地不到东公府十分之一的府宅,内中的建筑、摆设也没有东公府气派,但是谢安却觉得颇为得意。
谁能想到,当初在冀京走投无路、穷困潦倒的他,有朝一日还能买得起这样的宅邸。
“不错吧?”站在府门内,环视着周遭的建筑,谢安面带喜色地对身旁李寿以及王旦说道。
李寿点了点头,面色古怪地说道,“不错不错,确实不错…对了,加上这次,你就欠我二万二千三百六十两银子了,利息就算了,零头本王也不要了,这二万二千两银子,你打算什么时候还啊?”
听到这句话,谢安原有的好心情顿时被搅和了,瞥了一眼李寿,没好气说道,“我说大哥,九殿下,您就不能缓一缓再提这件事?非要给我泼冷水是吧?不是说了嘛,两年之内,我一定还清!”
“两年?”李寿愣了愣,诧异问道,“你一月多少俸禄?”
“八百两啊!”谢安耸耸肩说道。
“八百两?”李寿闻言倒抽一口冷气,难以置信地说道,“一个月八百两,你想在两年之内还清?”
“不信?你看我给你算,”揽住李寿的肩膀,谢安扳着手指头算道,“一个月八百对不对?那一年就是九千六百,再加上一些贴补啊,好歹也能凑个一万两吧?如此两年就是两万两,至于那两千两,再努力努力,也不是问题…”
“不吃不喝?”李寿没好气地摇摇头,奚落道。
“吃喝是必须的,人不吃不喝还能活着?”
“那你…”
“嘿嘿!”诡异地笑了笑,谢安拍了拍李寿的肩膀,脸上浮出一副[你懂的]的表情,看得李寿倍感无语。
“得了得了,你慢慢还吧,还十年也行,还二十年也行,再迟些等我老死了,你还给我儿子吧!——要是这两年你一日不落到我府上蹭饭,我可受不了!”李寿戏谑地笑着,他本来就不在意那些银子,不过是与谢安开个玩笑罢了,别说两万两,凭着谢安与他的交情,就算是十万两,他李寿也愿意借。
当然了,李寿是愿意借,谢安可不好意思,毕竟这数目实在太大了。
而谢安显然也明白李寿这是在与他逗趣,闻言笑着说道,“那行,我就直接还你儿子吧…你赶紧努力吧!”
或许是听出了谢安话中的调侃意味,李寿微微一笑,而正打量谢安府上建筑的王旦,闻言却凑了过来,笑着说道,“少卿大人不知,殿下前些日子已喜得世子,算算日子,如今也已快满月了…”
“什…什么?”谢安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瞅着李寿惊愕说道,“你当爹了?”
“是啊!”提及此事,李寿脸上不由浮现出几分笑意。
“我…我怎么不知道?”
李寿闻言又好气又好笑,哭笑不得地说道,“又不是你儿子,你兴奋个什么劲?”
“我好歹也算个干爹吧?——这孩子他娘谁啊?”
李寿翻了翻白眼,没好气说道,“你不是见过么?——太原府牧王玄王大人府上的小女儿,几个月前我与你吃酒的时候,她还替你斟过酒的…”
“有吗?”谢安歪着脑袋望着李寿,想了半天,隐约想起好似有这么一位,平日里都不太出声,也没有什么动静,安分守己地让谢安忽略了她的存在。
“那…那位是嫂子?”
“不然你以为呢?”
“我以为你小子什么时候坑不做声地在屋里藏了一位大美人呢…”
“你以为我是你?”李寿嗤笑着撇了撇嘴。
“喂喂喂,你这话很伤人啊…对了,虽然迟了,但还是祝你喜得贵子,另外,生儿子都不告诉我,有你的!”
望着谢安那愤愤的目光,李寿哭笑不得,正要说话,王旦帮着解释道,“大人误会了,殿下本来是想告诉你的,可一听说大人忙着处理堆积的公案,是故,便作罢了,打算待世子满月,再请大人到府上赴宴!”
倒不是王旦替李寿说话,毕竟在大周,生子确实不是一件什么大事,也不会大张旗鼓地宴席亲朋,毕竟也不知那临产的婴儿是男是女,生儿子固然是喜事,生女儿嘛,那就要逊色许多了,可别以为这大周人人都像谢安这般开明,看看长孙湘雨当年的遭遇就知道了。
而与[产儿报喜]不同,满月礼、百日礼,以及小儿周岁时的[抓周礼],那才是值得大宴宾朋的喜事,尤其是[抓周礼],仪式非常隆重。
“那还有几日啊?满月?”谢安问道。
李寿想了想,说道,“大概四五日吧…怎么?要送礼么?”说着,他一脸戏谑地望着谢安。
只见谢安挠挠头,讪讪说道,“如果我说,你再借我两百两,我拿这些银子去买些礼物,作为满月礼…不大合适哈?”
李寿闻言险些气噎,翻了翻白眼,不再跟谢安聊这些毫无营养的话,岔开话题问道,“说起来,你要搬出来,立宅立户,你那位竟然同意了?”他指的,显然是谢安的妻子,梁丘舞。
“提到这件事,一肚子心酸啊…”谢安夸张地摇头叹息。
而事实上,对于谢安买了宅邸,还弄个什么谢府,梁丘舞并没有什么异议,更准确地说,她最近对于让谢安入赘梁丘家一事,也渐渐不再提及了。
只是对于日后他夫妇二人的子嗣问题,她的态度还是那般强硬。
要是她日后生的是儿子,必须从梁丘家的姓,反过来说,如果生的是女儿的话,那就随谢安的意思了。
不过听当时梁丘舞说话时的语气,颇有种不生儿子誓不罢休的感觉。
说实话,她的难处,谢安也能理解,毕竟如今的梁丘家,只剩下她与她的爷爷梁丘公两人,梁丘公据说已经年过六旬,显然不可能再生育,而倘若日后她与谢安的孩子再随了父姓,那她梁丘家可真的算是绝后了。
而在谢安看来,用梁丘舞日后肚子里生下的孩子,向梁丘家交换,换梁丘舞下嫁给自己,要是天下还有这种好事,那他谢安还奋斗什么啊,随便娶个十几位像梁丘舞这样的女子,弄跨太子还不是妥妥的?
虽然听着有些无耻,但事实就是如此,用这般小的代价便能娶到像梁丘舞这等女子,纵观整个大周,哪个男人会说我不愿意?
再说了,就算是跟梁丘家的姓,日后他俩的孩子,还不是一样要管谢安叫爹?
谢安唯一的顾虑在于,梁丘舞温柔的时候自然是温柔,可一旦发怒起来,那可是不得了,天崩地裂、山呼海啸,正如她的花名[炎虎姬],活脱脱就是一头充满野性、难以驯服的母虎。
至于别的嘛,那就是这个女人似乎渐渐将他谢安也当成顽劣的小孩子照顾、管束了…
当夕阳落下的时候,梁丘舞与伊伊二人也来到了谢安这座新的府邸,还有严开、陈纲、项青、罗超四位东军神武营的副将。
起初陈纲对谢安很是仇视,不过在谢安帮东公府解决了军饷方面的问题后,他对谢安倒是客气了许多,虽然还不像项青那般熟悉,但是路上碰到,好歹也会与谢安打招呼了,而对于谢安来说,这位陈二哥别动不动就想拔刀杀他,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而至于长孙湘雨,这个女人在谢安府邸落成之前便搬了进来,还时不时地跟着谢安到大狱寺纠缠他,一会儿要谢安继续教她那些有趣的常识,一会儿又要谢安带他到处玩耍,弄地谢安不禁有些后悔当初承诺了她。
由于在座的都是熟人,因此也没什么好顾忌的,酒过三巡后,众人便聊起了近期的事,首当其冲,便是那位如今权势滔天,代天子暂领朝政的东宫太子李炜,以及战局越来越糜烂的洛阳战场。
“太子眼下可算是春风得意了,奉旨督领朝政啊,前些日子,又叫了一帮人去洛阳送死…党同伐异,趁机铲除异己,难道朝中那些大臣看不出来么?”东军神武营中的老大哥严开端着酒盏叹了口气。
陈纲闻言皱了皱眉,沉声说道,“照我说,要么请小姐挂帅出征,要么就请四殿下回朝,再这样下去,这叛军声势越来越大,何时才能平息叛乱?”
“咯咯,平息叛乱?”长孙湘雨咯咯一笑,笑着说道,“陈副将这话真是…严副将不是说了么,太子可是在趁此机会铲除朝中异己罢了,哪里是为了平叛?倘若当真为了平叛,他会摆着舞姐姐这位上将军不顾,叫一帮虾兵蟹将前往洛阳?——看着吧,他是绝对不会叫舞姐姐出征的,至于四皇子李茂,更是想都不用想,倘若李茂回到冀京,哪还会有他李炜如今一手遮天的局面?——派出送死的,都是以三皇子李慎为首的、其余皇子好不容易收揽的军中将领、朝中大臣,太子自是想趁此机会削弱其余皇子的实力,稳固自身,而对于其余皇子而言,他们无非就是想效仿李茂以及舞姐姐,想立下赫赫军功,提高自身在朝野的威望,只可惜,似那等凡夫俗子,岂能与舞姐姐相提并论?”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暗暗叹息。
“确实,”梁丘舞点了点头,微微皱眉说道,“今日我上朝时言及此事,欲请命叫我东军神武营出征洛阳,可太子却百般推脱…”
“舞姐姐虽是四镇之一,可在外人看来,也属四皇子李茂一派,如此,太子又岂会叫舞姐姐出征,再获赫赫军功?”长孙湘雨撇嘴轻蔑一笑,继而诧异说道,“说起来,洛阳叛军那不知名的贼将好生厉害,小女子听说,前些日子,此人竟又在战场上孤身一人斩杀了大将军吴邦…”
“唔,这份武力,确实超乎寻常,”梁丘舞闻言也皱了皱眉,沉声说道,“这等猛将,非但委身于贼,此前犹籍籍无名,这实在是叫人…难以信服!”
“洛阳叛军,原本来自于南阳,前些日子,吏部已查过所有洛阳、南阳一带武官,并非发现有何异常,换而言之,那贼将并非是武将出身…”
“你的意思是,南阳、洛阳、长安一带的叛民中,还藏有着这等猛将?”梁丘舞难以置信地望着长孙湘雨。
“只有这么解释了,”长孙湘雨点了点头,继而沉声说道,“小妹分析过洛阳的战报,平心而论,叛军用兵一般,也无甚奇妙计谋,之所以两度在函谷关将西征大军阻挡在关外,靠的就是不断狙杀西征军的将领…”
“派刺客?”谢安愣了愣,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曾经来刺杀过自己的金陵刺杀行馆危楼。
“唔,”长孙湘雨点了点头,皱眉说道,“只要狙杀了西征军的将领,即便是空有十万兵马,那又怎样?不过是一盘散沙罢了…”说到这里,她转头望向梁丘舞,疑惑问道,“舞姐姐做得到么?在十二万大军之中,在众侍卫护卫之中,将我朝中大将军斩杀…”
“这个…”梁丘舞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说道,“倘若是率我东军神武营一同,倒是不好说,可要是孤身一人的话,办不到!”
长孙湘雨闻言微微一惊,低声说道,“这么说,那贼将武力还在舞姐姐之上?”
“多半是了…”
“这可真是叫人意外…”长孙湘雨微微皱眉,忽然,她好似想到了什么,转头望向李寿,望着她咯咯轻笑起来。
这种笑容,谢安太熟悉不过了,见此心中一惊,连忙说道,“喂,你要做什么?”
只见长孙湘雨舔了舔嘴唇,咯咯笑道,“眼下有一个天赐良机摆在九殿下眼前,就看九殿下,敢是不敢了!”
李寿也不是蠢人,闻言皱眉说道,“长孙小姐的意思是,是要让小王主动请缨,出征洛阳?”
“咯咯,”长孙湘雨笑了笑,耸耸肩说道,“众皇子此前打着大义旗号,实则无非是想效仿四皇子李茂,借赫赫战功上位,只可惜技不如人,失去了不少心腹之人,眼下,以三皇子李慎为首的众皇子们,已有些被洛阳的叛军打怕了,然而太子可不会就这样放过三皇子…小女子寻思着,他多半会借此铲除对他不利的众皇子!”
“这种事也办得到?”王旦闻言惊愕说道,“即便是太子李炜,也无权利逼其余皇子上战场送死吧?再者,倘若他当真这么做了,必定会使得朝中大臣议论纷纷,得不偿失!”
“肤浅!——所以说你王旦也只是个凡人!”长孙湘雨轻蔑一笑,淡淡说道,“太子根本不用逼其余皇子去送死,他只需向如今圣上表明他欲亲自出征的意思,他可是东宫太子,一国储君,岂是轻易便能率军亲征的?无论是圣上,还是朝中大臣,自必会阻拦…”
“那不跟没说一样么?有什么改变么?”梁丘舞有些不解地问道。
长孙湘雨张张嘴望着梁丘舞,终究没说出肤浅两个字,转头望了一眼谢安,没好气说道,“你觉得呢?”
“原来如此…”在梁丘舞诧异的目光下,谢安微微皱了皱眉,接着长孙湘雨的话说道,“太子李炜需要做的,只是向天子传达一个他有心为国的意思,但事实上,他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率军亲征…看似毫无作用的一番话,却能将其余皇子逼上绝路,逼得他们只能就眼下的事做出表态,倘若争抢着亲自率军西征,便是中了太子李炜借刀杀人的计,倘若不敢,畏畏缩缩,便是不如太子,日后自然也与皇位无缘…”
“确实!”王旦点头附和道,继而抬头望了一眼长孙湘雨,眼中充满了敬佩。
显然,长孙湘雨不会在意王旦眼中的敬佩之色,转头对李寿说道,“除四皇子李茂与八皇子李贤外,如今在冀京的众皇子中,威望以三皇子李慎居高,是故,依小女子看来,太子多半会对李慎发难,逼他做出抉择…去,则多半战死,不去,则失宠于圣上!——小女子先前叫九殿下讨好其余皇子,九殿下做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