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臧霸轻笑了一声,故意重重咳嗽了一声。
“谁呀?”屋子里传来了徐母疑惑的询问声。
[…臧宣高!]
徐福咬牙切齿地瞪了一眼臧霸,赶忙回道,“娘…是我…”
屋门吱嘎一声打开了,徐母出现在屋门内,惊喜地望着站在院内的自家儿子,欢喜说道,“是我家福儿回来了…”
“福儿…噗!”
李通忍不住笑出声来,其余人亦强忍着笑意。
[…]
若是眼角的余光可以杀人,恐怕黑羽鸦们早已被徐福‘杀死’数十回了。深深吸了口气,徐福紧走几步来到徐母跟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轻声泣道,“不孝儿给娘磕头了。”
“我儿这是怎么了?”徐母满脸疑惑地赶忙扶起自己儿子,继而这才注意到张煌等一行人,诧异问道,“福儿,这几位是…”
张煌闻言走上前来,拱手抱拳,尊敬唤道,“小辈张煌,见过徐大娘!”
继张煌之后,李通、陈到、臧霸、太史慈四人亦纷纷行礼问候,举止极为尊敬。毕竟他们与徐福亲如兄弟,徐福的母亲,自然也如同他们的母亲一样。
“都起来,都起来吧…”徐母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意味,连忙摆手虚扶众人,旋即疑惑地问徐福道,“这几位莫非是我儿的学友?”
“啊?”徐福愣了愣,立马判断出母亲恐怕并不晓得他已辞离颍川书院,将张煌等人误以为是她儿子在学院内结识的学友,遂点点头,含糊说道,“唔,是,是的…”
徐母一听,脸上笑容更浓,招呼着张煌等人道,“院子里冷,来来,都到屋里来,都到屋里来…”说着,她热情地将张煌等人迎入屋内。
不得不说,徐福家中颇为简陋,虽不至于说家徒四壁吧,但屋子里除了一张桌子、一张床榻、一口大柜子、几条凳子外,却也再无其他的家具,更为窘迫的是,屋子里仅仅只有四条凳子,而张煌一行人就算撇除徐福,却仍然有五人。
“都坐都坐。”热情的徐母摆手招呼着众人坐下,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屋内的凳子并不够众人坐下。待察觉之后,徐母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见此,老成持重的臧霸连忙说道,“徐大娘您坐吧,这几日外面甚是寒冷,方才过来,我们几个手脚都快冻僵了,且容我等先活动活动。”说着,他给太史慈、陈到以及李通使了一个眼色,四个人很有默契地远离了桌子,站在屋门口装作活动手脚的样子。
徐福感激地望了一眼臧霸,待扶着母亲坐下后,抬手对张煌说道,“首…咳,张兄请。”
“多谢。”张煌拱了拱手,欠身坐了下来。
徐母有些意外地打量着张煌,因为在他看来,自己儿子的这群‘学友’中,看上去明显是臧霸与太史慈岁数较大,可是作为‘主心骨’的,似乎还是眼前这位看起来仅只有十六、七岁的半大娃娃,更让她感到吃惊的是,她发现她的儿子徐福,对此人亦颇为信服。
“小煌…是哪里人?”徐母问道。
[小煌…]
站在屋外无所事事的李通等人闻言险些失笑出声。
“冀州钜鹿人士…”尽管有些无语徐母那一声‘小煌’,可张煌脸上却未有丝毫表露,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冀州…那很远啊。”徐母惊讶地说道,“怎么想到来颍川呢?”
[糟糕…]
徐福心中暗叫一声不妙,正要圆场,却见张煌微笑着说道,“曾听闻,千里求学莫道辛苦。…要做得学问,岂能阻于辛苦?唯毅力尔!学生闻颍川文风盛行,天下知名,因而长途跋涉来到颍川。”
说话时,张煌改用‘学生’为自称,这份仔细,让徐福庆幸不已,暗自松了口气之余,心中暗赞:关键时候还是首领靠得住!瞧瞧那帮不顶用的…
果然,张煌这番话让徐母为之动容,打量着张煌频频点头。忽然,她问道,“不知小煌是书院哪位贤士的学生?”
张煌闻言一愣,这个问题他哪回答地上来?
见此,徐福连忙说道,“娘,您怎么又忘了,书院里的老师又不是只教一个学生,他们同时教数十名学子呢!”
“可是那位荀无双不是就瞧中了我儿,收我儿为正式学子么?”徐母疑惑不解地说道。
[荀无双?那是谁?]
张煌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徐母所说的荀无双究竟是谁,但是他注意到徐福在听到这句话后神色微微变得有些黯然。
“娘…是这样的,张兄暂时还在‘大舍’里,不过亦颇受荀…荀师看中,说不定来日便可升入‘小舍’…”
“哦哦。”徐母闻言望向张煌的目光更加热情,点点头连连说道,“得荀无双老师看中,小煌胸中才识想必不逊色我儿。…你也要努力啊,荀师可是学识渊博之人呐!”
张煌心中很是好奇徐母与徐福口中所说的‘荀师’究竟是哪一位,不过眼下他显然也不好问起,唯有连连点头。
此后,徐母向徐福与张煌询问一些颍川书院最近的情况,张煌哪晓得这些?只好说得含糊,好在徐福在颍川书院呆过一阵,连骗带糊,总算是应付过去了。
“对了,我儿,你今日回家做什么?”问完了张煌,徐母又问起了徐福。
徐福思忖一下,犹豫说道,“许久不见娘,心中挂念,因此…回家探望一番。”
徐母闻言眼中露出了不悦之色,轻斥道,“小煌方才所言你也听到,你们读书人做学问,切忌心有旁骛。…为娘手脚还麻利地很呢,家里的事,不需要你担心,你只要一心向学便好…”
“娘放心,孩儿一定会名扬天下,光耀门楣!”徐福沉声说道。
这个回答,徐母似乎并不满意,在望了一眼自己儿子后,徐母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咱家也不是什么名门大家,为娘与你爹大字不识几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当初家里无缘无故丢了十几亩地,皆是因为邻村的孙三欺负我等看不懂大字,你爹也给气得病倒在床。后来,为娘三更天起来,抱着你黑灯瞎火走了十余里的路到颍阴县的学院,求书院里的师傅替我娘俩做主,才使得官府将那当时被邻村孙三骗去的十几亩地又归还给我家。当时为娘就想,为娘与你爹这辈子也就算了,但是我俩的儿子,日后一定要读书,那样才不会吃亏…”
[…]
张煌震惊地望着徐母,半响说不出话来。
“儿啊,”温柔地抚摸着徐福的脸颊,徐母语重心长地说道,“为娘不求你日后出任高官、飞黄腾达,也不求你扬名天下、光耀门楣…为娘只希望待你日后学有所成,莫要学那孙三一样,仗着自己识字就欺负我等百姓。做人,就要像荀无双一样刚直,无愧于天地!…你能做到这一点,为娘就知足了!”
“孩儿…孩儿明白了。”徐福泣声道。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继而,一声惊讶的呼声传入了徐福耳中。
“徐大娘,您今日有客人来?…咦?元直?”
徐福下意识地转头望去,正巧撞见自家屋门外站着一位身穿儒袍的文士,顿时,他脸上血色仿佛被抽去一般,变得苍白吓人。
然而那位儒生似乎并没注意到徐福已吓得身躯微颤,几步上前一把抓住徐福的双手,欢喜说道,“元直何时回来的?真是叫彧一番好找啊!”
偷偷望了一眼满脸疑惑的母亲,徐福顿时面如土色,汗流如浆。
第八十四章 谦谦君子荀文若
[荀彧、荀文若…他怎么会来?]
眼瞅着自己母亲极为热情地招呼着那位不速之客坐下,徐福心里暗暗叫苦。
要知道荀彧那是什么人?那可是颍川荀家的少主,是持掌荀家那庞大家业的继承人,包括徐福曾经就读的颍川书院,那也是荀家所创办的书院。
在徐福心中忐忑不安的时候,荀彧与张煌却在相互打量着对方。终于,和善谦逊的荀彧率先拱了拱手,彬彬有礼地说道,“在下颍阴荀彧,字文若,不知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
[原来他就是荀彧…]
张煌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历史中后来的曹魏国贤臣之首。平心而论,荀彧的容貌谈不上俊秀,但是颇有英气,衣装得体,举止亦极为优雅,一看便知是受到良好的礼仪熏陶,哪怕是说话时的语气,亦平和、温温如水,由衷地让人产生好感。
如果说曹操的乖僻举动在张煌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么眼前这位荀彧荀家大公子,即便是初回见面,亦让张煌感觉一种仿佛挚友阔别相逢的亲近感。荀彧的人格魅力,甚至还要在曹操之上。
“在下张煌!”张煌抱拳回道。
在座的徐福心底暗暗叫苦,早在荀彧问话之际他已意识到不妙,而方才张煌那一番自我介绍,更是仿佛将他推入了火坑。
“咦?”果不其然,徐母脸上露出了迷惑的神色,瞧瞧文若又看看张煌,惊讶说道,“文若呀,你不认识小煌么?…听我儿说,小煌亦是书院里‘大舍’内的学生…”
荀彧闻言双眉一挑,凝视了一眼满脸苦色的徐福,忽而展颜笑道,“大娘,您这可真是太抬举彧了。要说是‘小舍’的学僚,彧倒是还能认得几位,可若是‘大舍’里的学子,单单一个‘大舍’就得有数百号人呢,如此,彧怎么记得过来呢?…不过,经张学僚这么一说,彧倒是稍稍有些印象了…”
“…”徐福与张煌吃惊地望着荀彧,很显然,这是荀彧在替他们解围。
“文若可是咱们颍川郡的骄傲呀,先前听人说,文若可以在一炷香内背下厚厚一本古典…要是我儿也有这份过目不忘的本事就好了。”徐母在称赞文若之余,语气中不禁透露出几许羡慕,让听到这话有些吃味的徐福不满地撇了撇嘴。
荀彧显然是瞧见徐福眼中的不悦,闻言笑着说道,“大娘这话可折煞彧了。彧岂是什么颍川郡的骄傲,私塾里才学远胜彧的学兄学弟们不计其数,像志才、奉孝,皆是百世不出的奇才,就连大娘您的儿子…”说到这里,他有意无意地望了一眼徐福,正色说道,“元直岂是没有过目不忘的才能?只不过他的心有些浮躁,做不到一门心思地研究学问罢了,若是元直能静下心来,一心做学,成就恐怕还要在彧之上…”
“你听着点你学兄所说的话!”徐母毫不客气地敲了敲徐福的脑门。
徐福自然没有胆量忤逆母亲的话,唯唯诺诺地连连点头,不过抽眼望向荀彧的眼神中,那一抹咬牙切齿般的意味,却是瞒不过在座的荀彧与张煌。
“文若,我儿今日回家探望大娘我,怎么没和你同行呀?”徐母有些疑惑地问道,她的一番问话再一次让徐福感觉到了紧张。
“这个…”荀彧稍一深思,微笑说道,“彧也是听说元直今日回家探望大娘您,因此过来与他相聚。”
徐母一听更感觉奇怪了,疑惑问道,“怎么你们有许久不曾见到了么?不是都在书院里么?”
徐福闻言额头的冷汗啪嗒啪嗒地往下落,荀彧瞧见心中好笑,深思了一下后说道,“是这样的大娘,最近彧刚刚接手书院,正寻思着对以往的教学方式作出一些改进,因此平日里事务颇为繁忙,少有空闲能与元直相聚…”
“你接掌书院了?”徐福吃惊地望着荀彧。
即便是荀彧这样豁达的人物,提到此事脸上不禁亦流露出几分得意,点点说道,“不错,月前,六叔终于首肯,正式将颍川书院院长之位传给彧。…不在其位,不知其中辛苦呐。那么多学生中,总有几个惹事的…”说着,他捉狭地瞧了几眼徐福,直瞧得徐福心虚不已。
“那…那慈明师傅呢?”徐母满脸担忧地问道。
似乎是看穿了徐母心中的担忧,荀彧连忙解释道,“大娘您放心,六叔的身体还健朗地很,只是先前朝廷再一次传下召唤文书,召六叔到朝中任职,这回语气颇为强硬。六叔虽有心报效国家,可如今朝廷污秽当道,六叔不愿轻就,因此托病请辞。为了避免落人口实,六叔这才将书院传给彧,专心著书…”
“哦,是这样。”徐母这才释然,拍拍胸口喃喃说道,“荀师德厚,定能长命百岁,长命百岁…”说完,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热情地说道,“趁着我儿今日亦在,文若不如就在这里吃吧,反正这里都是你们颍川书院的学子,想必也聊得拢…大娘我到集市去买点菜肴来。”
徐福这会儿恨不得立马将荀彧赶走,哪里肯留他在家里吃,可是还未等他开口,却见荀彧摆摆手,歉意说道,“大娘啊,说起来实在不好意思,彧方才对你有所隐瞒,其实彧这回是特地来找元直的…”
徐福气地鼻子都歪了,心说我离家快整一年,今日才回到家中,你还说你特地来找我的?
然而就在他正要说话之际,却见荀彧双目一眯,微笑着压低声音说道,“你不会想彧向大娘透露实情的,对吧?”
[这算是…威胁吧?]
张煌目瞪口呆地望着笑容可掬的荀彧,他万万想不到历史中以忠厚著称的荀文若,竟然也有如此腹黑的一面,抓住徐福的把柄作为威胁。
“荀文若…”
徐福咬牙切齿地小声咒骂着,可是却没有丝毫办法。毕竟,他说什么也不愿意让母亲知道,她寄以厚望的儿子,其实早已不再是颍川书院的学生了。
“不在这吃了?”从厨房里转出来的徐母并没有听到荀彧对徐福的威胁,只是脸上露出几分失望。不过她很快地就掩饰了心中的失落,对徐福说道,“福儿啊,即便学院找你有事,你就赶紧回去吧。”
“娘…”徐福有苦难言,只得缓缓点了点头。
“要不这样吧?”荀彧显然也是瞧见了徐母眼中的失落,微笑着说道,“大娘,要不今日咱们就叨扰一下,在您这儿吃,不过吃了饭后,可要恕彧将您的儿子给拉走了哦…”
徐母一听眼中顿时又绽放几分神采,搓搓手连连说道,“好好,那大娘我这就去市集买些酒菜来。”说着,她转身走入了卧室,可是再出来时,眉宇间却露出几分忧虑。
荀彧见此站起身来,轻声对徐母说道,“大娘,借一步说话。”
“怎么了,文若?”徐母强打着精神勉强笑道。
“是这样的,其实彧此次来吧,不光是为您的儿子…上月的工钱,也该结算给大娘您了。”说着,荀彧从怀中摸出一只轻飘飘的钱袋,从中取出一张银票递给徐母,低声说道,“这是我荀氏钱庄发放的五十两银票,大娘且留着作为应用开销,向以往一样,长社县内任何一家钱庄都可以换成银饼或铜钱。至于其余的工钱,彧又斗胆做主给您折算成了米,还是老规矩,每月初一,我荀家会派人给大娘您送米…”
“五十两,这可太多了…”徐母闻言皱了皱眉,说道,“大娘我只是替学子们洗了些衣服,哪里用的了那么多?像以往一样十两…”
“是这样的。”打断了徐母的话,荀彧微笑着说道,“这些皆是彧的学兄学弟,我等在此叨扰,岂能叫大娘破费?”
“吃顿饭又花不掉许多…”
“大娘您就权当是彧借您一方宝地,请我几位学兄学弟吃顿饭吧。…彧作为颍阴荀家的少当家,请客吃饭岂能寒掺?您也不想彧太掉面子吧?”
“这个…”徐母犹豫了,良久点点头说道,“那好吧,大娘我听说县里的桂酒人人夸赞,回头我带些回来。”
“好极好极!”荀彧抚掌一笑,拱手说道,“有劳大娘了。”
“文若说地哪里话。”徐母笑吟吟地说了句,先前眉宇间的忧色消失地无影无踪,回顾儿子徐福道,“福儿,为娘走一趟市集,你替为娘好生招待你几位学僚。”
“孩儿省得。”徐福起身恭敬说道。
“阿到、万亿、宣高、子义…”张煌这时出声向几位兄弟使了一个眼色,陈到等四人会意,跟上徐母说道,“大娘,我们帮您…那么多东西,您一个人肯定拿不过来。”
说着,也不顾徐母婉言推辞,跟上就走了。
这时,张煌才抽暇再次打量起荀彧来。眼下的他,显然也猜到徐母方才从卧室里出来之所以眉宇中带着几分忧虑,无非就是囊中窘迫,可是当时张煌却并未意识到这点,唯独荀彧,瞧出了徐母心中的尴尬,出面化解。
这份察言观色的本事,真是绝了!
[不愧是历史中曹魏一方的顶梁柱,才能不次于诸葛亮的国士…]
张煌心服口服,由衷暗暗称赞。
徐母与黑羽鸦那四人一走,屋子里顿时就变得寂静下来,徐福沉默着没有说话,想来方才的那一幕他也看在眼里。
良久,徐福低声问道,“你…何时给家母寻了一份差事?”
荀彧思忖了一下,徐徐说道,“那日你与六叔闹翻,一怒之下离开书院,彧本打算来长社将你带回去,却不想,元直你却并未回家,而是不知去了何处…当时彧见令堂独自一人在家,思忖生活或许会窘迫,因此…”
“就是晾在外面的那些衣服?”
“是…”
“…”徐福沉默了,他当然清楚洗晾衣服再怎样也赚不到一月十两银子,更别说还有足够她母亲吃的米另算。要知道这十两可不是李通吃掉充饥的那些跟废纸无异的官银,那可是颍川荀家的当地银票,写着十两那就是十两,不存在什么贬值的可能性。这只有一个解释,荀彧是看在过去学僚的情分上,代他照顾着徐母。
“找我什么事?”徐福这回并没有沿用‘小生’的自称,从这点不难看出他此刻的心情十分的复杂。
“找你?恰逢其会罢了!”荀彧轻笑了一声,旋即脸上笑容收敛,望着徐福正色说道,“元直,回来吧!”
“不可能!”徐福断然拒绝荀彧的邀请,冷冷说道,“当初我离开之时就说过,日后绝无可能再回到书院!”
“你…唉!”荀彧闻言长长叹了口气,皱眉问道,“还是因为我六叔么?…你可晓得,你亦曾是他最器重的几名学子?你可晓得,再你走后,六叔有整整三日站在廊舍,站在那日与你争吵的地方发呆?”
徐福面色微微有些动容,但是转念工夫,他摇头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荀慈明爱惜名誉胜过一切,空有一身才学,却不思为天下出力。说什么朝堂昏暗,非他一人能够扳回…还未去做,如何能断言行不通?他无非就是爱惜自己的名声罢了,怕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他上位后无所作为!”
“你…”荀彧皱了皱眉,脸上不悦一闪而逝,他耐心劝道,“但是六叔说得没错啊,眼下外戚当权,又有十常侍那等奸邪为祸,朝中清流仅能自保,何谈什么重振朝纲?…元直,听彧一声劝,眼下时局,我等当屈身守分,以待天时,不可与命争也!待日后朝堂清澈,自有我等实现抱负机会!”
“哼!”徐福闻言冷哼一声,望着荀彧不屑说道,“又是这一套说辞…你们连许昭都不如!”
“许昭?”荀彧面露不解之色,待徐庶简单解释过后他满脸愠怒,呵斥道,“彼国家之贼也!元直何以这般侮辱?”
“侮辱?”徐福冷笑着说道,“尽管是贼,可许昭至少敢为世人所不敢为,以一郡之地起兵反抗昏暗朝廷,在此之前可有人敢?…而你们这帮自诩是国家俊杰的家伙,却在此时,在朝堂乃至天下最为昏暗之际,明哲保身…嘿!徐福不才,愿凭心中热血,手中利剑,为天下劈开一片朗朗乾坤!”
荀彧闻言为之动容,良久长长吐了口气,摇头说道,“元直之抱负,叫彧折服。…然元直这番做法,在彧看来不过匹夫之志!你以为就你们几个人,几把剑,就能改变整个局势?”说着,他有意无意地瞧了一眼张煌。
张煌显然不打算介入徐福与荀彧的争论当中,毕竟他看得出荀彧也是出于善意,因此,他站起身来,装模作样地打量屋内,借此表达他不会介入两者当中的意思。
“为什么办不到?至少我等在做,只要在做就有可能实现…总比你们一个个呆在书院,却可笑地谈论什么天下局势要好得多吧?”徐福微微有些激动。
荀彧沉默了片刻,幽幽说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若是静下心来,专攻学问,待有朝一日得遇明主辅佐,岂不比你如今单凭几个人,几柄剑更好?”
“若是不遇明主呢?难不成像奉孝兄那样,每日醉酒花前,那般牢骚?”
“这句彧回头得原话告诉奉孝…”荀彧小小的一个玩笑让徐福张口结舌,继而沉声说道,“这一点元直不必多虑,彧已在四下打听。”
“谢了,不过不必了。”徐福冷笑了一声,继而沉声说道,“我…已经找到了要跟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