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城城主,英雄榜排名第一的人物,苏妄,不过如此。”

她大笑几声,带着痛快的酣畅,眉梢飞扬,俊朗霸气的让人移不开眼。

苏妄此时却冷静的诡异,他抬起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平静的眸子如同深潭,然而垂在衣袖中泛白颤动的手指却显示了他内心的激烈。

明月当空,冷香飘绕,如此美妙的夜景下,他却要面对一件天大的难事。

“银虎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终于知道那丝异常所在。乔家堡的四小姐,行为乖张脾气暴虐的乔与,自己娶进门的传说中贤惠的媳妇,原来便是江湖第一混球银虎公子。

这是上了多大一个当,吃了多大一个亏!

成亲那日他与银虎过过招,此时乔昀的招式和银虎一模一样,完全出自一个套路,加上她异于常人的行为和怪异举止,苏妄完全可以肯定,眼前这个自己名义上的正妻,就是银虎公子!

本该是愤怒震惊,苏妄此时却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第一混蛋银虎居然是个女人,而这个披着男人皮的女人居然还被自己给娶了!

老天,你是看他这些年过得太顺畅所以扔个麻烦给他吗?

他上辈子是做了多大的孽啊!

芍药扶额叹气,终究还是被识破了,接下来可怎么办啊。

城卫目瞪口呆,恍惚震惊如在梦中,城主夫人等于银虎公子?

乔昀“嘿嘿”冷笑几声,并不否认,而是指了指着苏妄用手捂住的肩头处,“这一掌,是你打伤芍药的惩罚。苏城主,接下来的事情,你是要当着你手下的面和我谈,还是跟我进屋单独聊聊?”

苏妄江僵硬着抬起手来,挥手示意,并冷声交代:“今夜之事,不准走漏半分!银虎公子的行事,你们应该都知晓。”

正朝屋内走去的乔昀听闻此言脚下一顿,回过头来,咧嘴一笑,“苏城主是个明事人。我银虎可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城卫们低下头去,沉声应道:“属下知道。”

说罢便都退了出去,兰芝苑只剩下苏妄和乔昀以及芍药三人。进屋掩上门,芍药绞着手指站在一旁,内心凌乱不堪,却听苏妄道:“和我拜堂成亲的人,想来就是你这名丫鬟吧。”

芍药身子一颤,低低“嗯”了一声,乔昀回眼看了她一眼,转而看向苏妄,“事已至此,咱们就把话摆到明面上说。嫁你非我愿,娶我非你愿,如此一张休书,和离便能了事,苏城主没有意见吧。”

乔昀早就想过身份识破后的情况,和离无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只要苏妄不是生来欠虐,绝对不会愿意和她这种人过一辈子。如此既遂了她的愿,也让老头子没法找她话说。

她如意算盘打得好,可没想到苏妄完全和她不对路子,听她说完后冷笑了一声,面上突然露出一丝让她心悸的笑容。

“和离?乔昀,你以为这事儿就能这么算了?”

“干你娘的!那你还想怎样!”被这笑容惹的不爽,乔昀当即横眉怒目的怒骂回去,颇有一句话不对头就要开打的倾向。

苏妄突然心情很好的样子,也不急着回答,自顾倒了杯茶水,小饮了几口,先前面上的惊怒已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一脸戏谑。

“名义上嫁给我,乔昀,你很不爽吧?行为上受到限制,对潇洒不羁的银虎公子来说真是一种折磨啊。”

他绝对是故意的!

乔昀咬牙切齿,拳头捏的咯咯作响,芍药在一旁死命拖住她。苏妄越来越开心,心头的不快一扫而光,对着乔昀露出明晃晃的牙齿,容貌可入画。

“虽然每天面对你很心烦,不过想起你的心烦比我多得多,心里就很开心啊。乔昀,哦不,银虎公子,今后,可要好好学学如何做一个贤妻良母啊。”

要折磨一个人,就要找对法子,对于乔昀这种人来说,最好的法子不就是限制她的自由将她拴在身边慢慢恶心吗?

苏妄踏出兰芝苑时,心情是从未有过的好。

身后的屋子爆发出一声怒吼,“苏妄你这个混球,我干你全城的混账东西!”

难得的,这一次他一点都不生气,她骂的越狠,不就证明她越不痛快吗?你乔昀的不痛快,就是我苏妄的痛快啊。骂吧,狠狠地骂吧。我倒要看看,将来的日子,谁会过得更加痛苦。

屋内,乔昀一脚踢翻了木桌,面上怒气翻涌,“苏混球,苏杂碎,苏王八蛋,居然敢跟老子对着干!芍药你还让老子让着他!我呸!娘的个不知好歹的混账东西!气死老子了!气死老子了!”

飞奔到床前,拔出锦被下的破云,转身便要往外冲,芍药惊呼一声纵身扑过去抱住了她的腿,

“公子爷你这是要干嘛啊!”

“老子把他千刀万剐了!看他还敢在老子面前作威作福!”

“公子爷你听我说一句,你先消消气,先消消气。”芍药扯着乔昀的衣衫爬起来,死死抱住她的胳膊将她拖到床前让她坐下,然后一本正经的开口。

“公子爷,你想,他这么跟你作对,你就一剑杀了他不便宜他了吗?”

芍药作出同仇敌忾的表情,握了握拳头,“你看,你功夫比他高,名义上又是女子,是他的妻子,你还愁收拾不了他吗?他跟你作对,再怎么算都是他吃亏啊!”

看着乔昀面上的怒意渐渐消散,芍药心里松了口气,再接再厉道:“他身为天下城城主,怎么可能真的拉下面子跟你对着干,这不让天下人看笑话吗?公子爷你的优势可就比他多了不少啊。而且你想啊,你如果跟他和离了,你银虎公子的身份势必会被他散播出去,到时候再想像之前那样无拘无束也不可能了。只要他不同你和离,就绝对会帮你隐瞒身份,到时候你随意离开,这里有我顶着,他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吃亏的还不是他啊。”

芍药这一番分析说的头头是道,乔昀思索一番也觉得甚为合理,原先的气愤顿时化作满腔欢喜。

她掠起嘴角,笑的猖狂。

“苏妄,你想跟老子对着干,咱们就走着瞧!”

1010:恶心的斗法

翌日一早,乔昀还蒙着被子睡得正香,青雀已经将一封信交给芍药,让她进屋拿给自己眼中恐怖凶恶的夫人。

信是庄小蜀匆忙之间留下的,说是苏妄二话不说直接将她绑上马车送回庄家,来不及告别,今后再与表嫂相聚云云。

乔昀揉着眼听完,脑子里转了几个圈。看来苏妄是怕庄小蜀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也被熏陶成她这个样子,才忙不迭送走了她。

芍药却不赞同,摇头晃脑道:“应该是城主怕表小姐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到时候闹出人命来。”

若是庄小蜀知道自己喜欢到骨子里的银虎哥哥,就是自家表嫂…乔昀眯眼想了一番,顿时打了个寒颤,第一次认同苏妄这个决定的英明。

倒头睡了个回笼觉,再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青雀和芍药都不在,乔昀穿着单衣在院内晃荡了一圈,依着习惯又取出破云在院内舞了起来。

此时若有人看见,定会为这样一幅画面惊叹。墨法凌乱飞舞,单衣贴身乱而张扬,每一次凌空而起,腾起旋转,都会带起一地落红,刀风划破空气声音入耳,如一调高昂之曲,龙啸虎跃,少年轻狂。

待她收刀入鞘,回身便看见芍药捧着衣衫站在门口,笑眯眯对着她,“公子爷,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沐浴更衣吧。”

“有人服侍就是好啊。”她前踏几步,手指从芍药脸上拂过,走进屋内随意褪去衣衫,跃进木桶之中,水花溅得老高。

不过当她从水中起身,准备穿衣时,满面笑意瞬间消退,取而代之深恶痛绝的厌恨,看着双腿间汨汨留下的血水,怒骂出声:“娘的!麻烦精又来了!”

对于一个从来只把自己当男人的女人来说,只有在葵水降临时才会意识到自己终究是和男人有区别的。

三两下收拾好,看着怒气腾腾出门的乔昀,芍药赶紧出声,“公子爷,你干嘛去啊。”

“心里不爽,出去杀人!”

天下城不可谓是三大家之首,五步一楼,十步一阁,亭台流水,飞彩流丹,所经之处皆有暗香扑鼻,正是人间芳菲四月天,姹紫嫣红花开遍。

乔昀气势汹汹的出来,没多时已经走的晕头转向,半天连主城都没走出去,就围着青石路绕圈了。

因为是主城,也没有个下人丫鬟,乔昀鼻尖哼了一声,已经脚尖轻点拔空而起。紫黑斗篷飞扬如翅,掠过假山湖泊,几个纵身已经落在了一座庭院内。

相对于自己住的兰芝苑,这座庭院可算是繁花似锦,精致如画了。仿佛要开尽世间绚烂的百花招摇幽香,花瓣铺成的道路通向殷红的美人蕉深处,隐约能看见花林后的楼阁飞檐。

“这么庸俗的地方,肯定是沈问凝住的院子。”

嘴角一撇,满眼不屑,乔昀抬步便朝里走,“凑巧,去把她先奸再杀,再奸再杀。”

穿过低垂的美人蕉林,入目便是一座三层小楼,顶层白纱飘渺,清冷之感与周围格格不入,里有红色身影妖娆起舞,虽模糊看不真切,却从那翩然舞姿能窥出舞者之美。

如此之美,定然不是那沈问凝那装模作样的恶毒女人。

乔昀眼里闪过一抹火热,用手摸了摸下巴,就那么站在楼下痴迷的看了起来。此人的舞姿,与自己曾经在花都看过的第一舞姬花鬓不相上下,回旋起跃皆有着撩人心魄的媚感,哪怕乔昀离得这么远甚至看不清模样,依旧舍不得挪开视线。

一曲无声舞,却舞尽人间媚态。如此舞者,才能算的上第一舞姬吧。

一舞终,乔昀完全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心里只感叹道,若此生有如此美人常伴身边,纵酒之时观之舞,就是做鬼也划算了。

这厮满脑子色鬼的想法,楼上的舞者却突然没有声响,正当乔昀打算着要不要与美人儿把酒言欢一番,却见那白纱被撩开,火红的身影出现在她视线内。

然而还不等她细看,那美人儿突然一步攀上了边沿栏杆,下一刻已经纵身跃了下来。

娘的!这美人儿居然是要寻死!

乔昀心里大呼一声,脚下一蹬,如利鹰飞跃而起,对着下坠的美人儿冲了过去。

也该是这美人儿命不该绝,有乔昀在此,她想死都死不成。搂过美人儿的腰,旋转一番平稳落地,乔昀叹了口气。

“姑娘,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寻死。人生得意须尽欢啊。”

美人儿抬起头来,梨花带雨的俏脸上一片错愕,看着这个突然出现救下的人,红唇轻咬。

乔昀却在看见美人儿时双手一抖,讶然半天,“花鬓?哎哟,怎么是你啊,你不是在花都待的好好的吗?”

此人正是有着第一舞姬之名的花鬓。乔昀曾经因她一舞日不能思夜不能寐,最后潜进人家的闺房生生调戏了一番,才缓了心头之火。

不想再次相见竟然是在天下城,这番景况之下。难不成,是那苏妄金屋藏娇?

花鬓自然没认出来眼前这名眉梢飞扬的俊朗少年便是曾经调戏自己的银虎公子,小小羞涩了一下,小小挣扎了一下。

“公子,你,先放我下来…”

你放在我腰间的手能不要乱捏吗?

“你不在花都好好呆着,怎么跑来这地方闹自杀?是苏妄那混球把你关起来的?”乔昀置若罔闻,依旧将美人抱得紧。

“公子…公子竟识得奴家?”

“那当然,想当年老子为了你…”

正要大谈自己的光辉事迹,却及时住了嘴,乔昀干咳一声,听见渐趋渐近的脚步声。抬眼望去,一群人浩浩荡荡走了进来,为首当属苏妄。

怀中美人儿惊呼一声,挣扎两番,“公子,你快放开奴家!”

乔昀挑眉,唇角扬起戏谑的笑,“哟,我当是谁呢,原来苏城主也好金屋藏娇这一口啊。”

苏妄额头青筋跳,沉声开口,“乔昀,你给我过来!”

一旁苏妄的表弟苏竹正纳闷胆敢这样和苏妄说话的男子是谁呢,听他这么一喊,顿时目瞪口呆,指着乔昀不可置信叫出声。

“你说她是表嫂?”

“城主…夫人?”依旧被抱在怀里的花鬓也是瞠目结舌,浓密的睫毛扑闪扑闪,“不是公子…是夫人?”

“美人儿叫我公子我也乐意。”她嬉笑一番,终于将花鬓放下,还体贴帮她理顺了青丝,随即目光不善的看着苏妄。

“苏混球,你做的好事啊。”

她冷笑连连,苏妄皱眉,不仅讶然她难道是因为花鬓吃醋了?可是,她这性子,不应该啊。

果然,当她再次开口,苏妄便知自己错了。这个女人,就不能用正常思维去想。

“居然把美人儿逼到跳楼寻死的地步,你还真是本事。”

苏竹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哽着口水对苏妄道:“表嫂真是不一般哈。”

苏妄冷哼一声,正要呵斥几句,看着乔昀那张飞扬跋扈的脸,却突然变了主意。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柔和,像是万年冰雪被初阳融化,温暖漫过心间。

“阿昀,你又胡闹了,快过来。”

他几步踏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揽进怀里,目光甚是爱怜的看着她,“我知道你因为花鬓吃醋才这么说,听话,我和她没什么,相信我,嗯?”

尾音上扬,充满暧昧。然后,他看见乔昀的脸由白转青,由青转黑,像是吃下了一只苍蝇。

一把将他推开,乔昀以风的速度冲向门外,狼狈而逃。

苏妄看见她消失的背影,唇角缓缓扬起冷笑。小样儿,跟我斗。打不过你,恶心死你。

看着呆若木鸡的其余人,苏妄淡然解释,“夫妻情趣,见笑了。”

不顾几人扭曲的面容,苏妄转身看着正楚楚可怜抱着自己的花鬓,语气冷寂,“听说你要寻死?为何?”

花鬓“扑通”一声跪下,泪如雨下。

“花鬓是城主救下的,自愿跟着城主,为奴为婢服侍一生也甘愿。可是城主却要将花鬓赐给他

人,花鬓对城主的心可比日月,宁死不愿,求城主成全。”

“二叔喜欢你,你嫁于他他自然不会亏待你。”

“可是花鬓只愿陪伴城主身边,城主若是不成全,花鬓只有以死报答。”

美人儿哭的梨花带雨,任何男子见着大抵都会心软,然而苏妄依旧是冷寂的模样,丝毫不为动容,视线却不经意的扫过不远处一颗茂密的树木,眼里闪过一抹戏谑。

“我有阿昀一人,此生已无憾,花姑娘不必再多说。”

“嘭。”苏妄话落,树上突然掉下一个人来,所有人齐刷刷望过去,竟然是乔昀。瞪着眼珠惊恐无比的表情还僵在脸上。

“阿昀。”苏妄语气焦急的喊了一声,疾步匆匆的走过去,伸出手去却被乔昀飞快的闪开。

“怎么如此不小心,可是摔疼了?快给为夫看看。”

“苏妄!你他娘的离老子远点!”乔昀大吼出声,声音有着轻微的颤抖,可见被苏妄吓得不轻。她几步蹦到花鬓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戒备的看着苏妄以防他靠近。

“花鬓不愿意嫁给你那劳什子二叔,就跟着我了,老子才两个丫头服侍,正缺人。”

说完,扯着花鬓便朝外走,经过苏妄身边时避瘟神一样离了好远,步履匆匆。花鬓一步三回头,见苏妄没有反对的意思,只能认命了。

回到兰芝苑,乔昀一脚踢开房门,进屋连喝了好几杯茶才缓过气来。

“干他大爷的二奶奶,苏混球跟我来这一招,娘的够狠!”

“公…夫人,这是怎么了?”芍药跟进屋来,看见一旁还站着个外人,立马改了口。

乔昀一拍桌面,愤懑无比,“苏妄那个混蛋,说话恶心老子!”

大致说了一遍来龙去脉,芍药忍不住笑出声,换来乔昀一记瞪眼,赶忙清了清嗓子,换了话题,看着一旁静静站着的花鬓。

“不过这位姑娘又是谁?真是好看呢。”

花鬓挤出一个笑,算作招呼。

“苏混球的人,他想辣手摧花,我把她救回来了。”

明明是你想把人留在自己身边亲手摧花好吗?自家公子爷什么个性芍药再清楚不过,眼珠子一转便明晓。

“姑娘以后便跟着我一道服侍夫人吧,夫人人很好,姑娘不必拘谨,当做自己家便好。我这就去帮你把屋子收拾出来。”

花鬓施礼道谢,跟着芍药出去,出门时回身看了乔昀一眼,眼里情绪复杂。

自此,花都第一舞姬花鬓便正式成了银虎公子的婢女。她之前想要将人骗到手日日相伴的愿望终于实现,还是多亏了苏妄的福。

1111:搅美人的场

这一夜乔昀睡得极不安稳,惊醒了好几次。梦中是苏妄白衣飘飘对着她笑,夫人夫人的叫着,语气温柔的能腻死人。

芍药看着她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偷笑,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银虎公子这次是真正遇上克星了。

翌日是苏老夫人斋戒的日子,全城人都要食素,乔昀跟着青雀来到斋堂的时候哈欠连天,在众人或惊诧或探究的视线中自在落座。

这是苏老夫人自她过门后第一次与她见面,看着男子装扮举止张扬的儿媳妇,有些愣神。

“阿昀,你这穿的是什么?身为□,怎么如此不知礼?也不同叔叔婶婶问礼。”

苏老夫人紧皱眉头,面露不满,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儿媳妇的印象直线下降了好几个层次。疑惑着乔家堡那样的大家如何教出来这样不懂礼数的女子。

谁料乔昀置若罔闻,自顾握着茶杯饮了一口,下一刻便吐了出来,孥嘴。

“真难喝。”

她抓起木筷在食盘内拈了一番,颇为嫌弃。

“怎么天下城穷到连肉都吃不起了吗?一点油水都没有。”

随手将木筷扔到一旁,不顾苏老夫人变了脸色了面容,起身便走。苏妄一直努力压抑着自己,袖下双手紧握,语气竭力淡然。

“今日斋戒,只能吃素。坐下。”

正走了两步的乔昀听闻此言嗤笑一声,回眼一挑,看着苏妄唇角露出挑衅。

“你叫老子坐下就坐下,那多没面子。”

说罢,长袖一挥,丝毫不作停留消失在众人视线内。

“老夫人!老夫人!你怎么了?”正要起身去追的苏妄急忙回身,看见自己的老娘颤抖着晕厥倒

地,居然是被乔昀给气晕了。

在苏妄要杀人的视线中,众人纷纷低下头去,心底深深的记住了飞扬跋扈的城主夫人的形象,告诫自己以后千万莫惹上了她。

将苏老夫人安置好后,苏妄二话不说直奔兰芝苑,一脚踢开房门,对着正大口吃着肉的乔昀就招呼过去。

乔昀从容不迫的端着碗转了个圈,避开了他的袭击,眼神傲慢。

“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还想偷袭本大爷我。嘁。”

“银虎,别太过分了。”

苏妄站定,语气冷静的可怕,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眉目间透着令人心悸的森寒。然而乔昀素来

便是连老虎的须子都敢拔上两根的人,何况在她眼里是如病猫的苏妄。

“装啊,苏混球,你怎么不装了?你不是要恶心我嘛?我等着呢。”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不要把别人扯进来。名义上你是我的夫人,就算对我再不满,也必须对我娘尽孝道。身为子女,何为孝不用我教吧?”

他并未如乔昀想的那样暴跳如雷,反而如同教书先生一样的语气,缓慢谆谆。乔昀愣了一下,伸出修长的手指对着他摆了摆。

“别跟老子讲什么孝。老子没爹没娘,不懂。”

“你!”

苏妄气结,颤抖着双拳硬是被哽的没话说,拂袖而去。唉,打又打不赢,骂又骂不过,他除了暴走还能做什么啊。

芍药规矩的低头立在门外,对着苏妄飞离的背影行礼,“城主走好。”心里却在感叹,城主真是可怜。

回到书房,一掌掀翻了青木案,苏妄从未觉得自己这般无力过。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他抬头看见沈问凝满眼担忧的走过来,面上隐了怒意。

“你怎么来了?”

“你好几天没来我的院子了,我来看看你。”

她看着满屋凌乱也不询问,细心的收拾起来。苏妄叹了声气,将她扶起来,“这些日子有些忙,我没时间过来。这段时间你就呆在别院里,有什么需要的让丫鬟去拿就行。”

想起行为乖张的乔昀,他真是担心她哪天心血来潮把主意打到沈问凝身上。对于她,他终究心存内疚。

沈问凝身子一僵,唇角掠起苦笑。

“我知道我让你难做了。”

她后退几步,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倔强开口,“我不是在逼你。可是苏妄,你说过会娶我的。”

是啊,自己明明答应过她。可是,一想到乔昀…

苏妄揉揉额头,微微皱眉,“这件事,等省亲回来再说。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会做到的。”

沈问凝笑了一声,含着浓浓的苦涩,转身离开。

再说兰芝苑,昨日在苏妄手中吃的亏今日似乎找了回来,乔昀心情大好,招呼着芍药随她一同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