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指着他手中的糖葫芦,“这个?”

他扬了扬,挑起唇角,“你说糖葫芦啊?我给自己买的,你不能吃。”

“为什么!”

“对牙齿不好。”

“…我不是小孩子。”

他无所谓的耸耸肩,依旧没有交给她的迹象,抬步便走,乔昀在身后气咻咻的瞪着他的背影半天,终于跟上,却见他没走几步又停下来,掏钱买了一串软绵绵的雪白的棉花糖,一个风华无双的美男子,左手一串糖葫芦,右手一串棉花糖,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她抽了抽嘴角,走近,“你干什么?”

他笑了笑,将棉花糖递到她手上,“吃吧。”

她奇怪的看着他,晃了晃手中的棉花糖,“什么意思?”

话落,被他牵着手朝前走,不顾周围人透来的古怪目光,他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好像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一名男子装扮的人是多么正常的事情一样。

走出一条街,拐进小巷弄,他淡淡的声音才传过来,“你小时候一定没吃过这些小零嘴儿。”

她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听他继续说,“所以我买给你吃。”

“糖葫芦我也没吃过。”她辩驳。

“陆彦谁给你买过,我不做和他同样的事儿。”末了,云淡风轻的加了一句,“丢身份。”

他转过头来见她正愕然的看着他,不由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也轻柔下来,“你不是不喜欢吃酸的东西吗,我也没吃过糖葫芦,所以我吃这个,你吃棉花糖。”

结果被她啪的打开手,鄙视的看着他,“别把老子当小女子哄。还有,我看你肯定喜欢吃酸的,吃醋吃的那么厉害。”

他哼笑一声,嗓音浅浅的,“别人的醋给我吃我都不吃。”

她白了他一眼,转过目光看着手中的棉花糖,抿了抿春,终于凑近轻轻咬了一口,入口即化,丝丝绵绵如雪。于是两个看上去英俊潇洒的男子就这样一人一串糖葫芦一人一串棉花糖边吃边回了客栈,凡是目睹之人无一不瞪落了眼珠子。这么丢身份的事情也只有他们才做得出来啊。还说人家陆彦谁丢身份,真是…

苏妄本没有直言问那个女人是谁,答案呼之欲出而已。只是,乔明却一直以为自己的女儿要杀她,他一直这样看待自己的女儿,以为她无恶不作,没有人性。每次她回来都会把那个女人忙不迭的藏起来,其实这样做法,是在乔昀心上狠狠戳了一刀,戳了这么多年。

深夜,她正要褪了衣睡觉,却有人叩门,听见苏妄淡淡的声音,“是我。”

门外,颀长的身影融在昏黄烛光中,她穿着单衣让他进来,打着哈欠问,“这么晚了,怎么了?”

他往床上一坐,无辜的看着她,“睡不着,无聊。”

果见她不耐烦的皱起眉,“你睡不着老子还要睡,滚滚滚,回去。”

他叹了声气,抚着额头,“唉,你嫌弃我了。”

话落,乔昀已经两三步走了过来,一巴掌拍在他肩上,斥骂,“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整天唉声叹气的不觉得丢人吗。”

他耸肩,“在你面前,丢人怎么了。”

她无语的揉了揉额头,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声音嗡嗡的,“好吧,你要说什么,我陪你说,说到你想睡觉为止。”

苏妄笑眯眯的抿起唇,伸手揽过她的肩,看她靠过来的头,满足的将下巴抵在她头上,慢悠悠的开口,“一直想这么抱着你。”顿了一会儿,“以前听人说,这样的画面很美。”

不料她冷飕飕的声音传来,“要是你这样抱着的是个男人,你还觉得很美吗?”

他极轻笑了一声,“终归你是女子,是我苏妄的妻子。”

屋内一时沉寂下来,窗外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已是二更的天,烛火终于燃尽,啪的一下熄了,肩头的人已经传来匀速的呼吸声,黑夜中,他的眼睛依旧睁着,嗓音低低的,“那个孩子,不是你杀的吧。阿昀,其实一点都不坏。”

他以为她睡着了,谁料话落,却感觉她动了一下,肩头一轻,是她缓缓坐直了身子,良久,才不轻不重的回答,“是我杀的,不是我,还能有谁。”

听见苏妄笑了一声,她抬起头来,朝着他的方向看过去,虽然四周漆黑,但却能感觉自己对上了他的视线,“你笑什么?”

手被他握住,感觉他靠了过来,灼热的呼吸喷在她面上,“阿昀,为我生个孩子吧。”

黑夜静寂,彼此的呼吸声清晰的响在耳边,苏妄等着她的回答,他想,不管她的回答是什么,他唯一的动作都是推到她,推到她!

等了半天,她凉凉的声音才终于响起,似乎还带着丝叹息,“苏妄,男人和男人是生不出孩子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家里发生了很多事…

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扇子这几天过的很痛苦,耽误了更新,很抱歉。

6464:木有标题唉

空气一时静寂无声。

苏妄看着对面隐隐可见的模糊轮廓,可想象她面上此时无辜又无奈的表情,袖下修长的手指紧了又紧,实在是做不出在她说出这句话后还能将她推到的行为。娘的这就不是一个正常人会说出来的话好吗?

似乎感受到他内心的咆哮,她坐过来了一点,黑夜中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是衣服的摩擦声,肩头被她拍了几下,带着丝安慰,又有无可奈何在里面,“就算有个孩子了,你难道就不怕我把他玩儿死了吗?”

玩你妹啊!你当孩子是球啊!他抽了抽嘴角,半晌,深吸一口气,袖下手指一弹,一颗石子飞速从未燃的烛台上飞过,掠起一抹火光,啪的一声,屋内再次亮了起来,影影绰绰。

他缓缓转过头来看着她,扯了扯嘴角,笑的很无奈,“孩子,不是用来玩的…”

她不以为然的摆手,抬起腿踩在床沿上,一手撑着头,“孩子的确没什么好玩的,所以你要个孩子干嘛啊,又不能吃又不能用,还占地方。”

苏妄:“…”

他沉默着低下头,理了理自己褶皱的衣角,半天,站起身来,背对着她,“夜深了,睡吧。”

话落,已经推门走了出去,背影似乎有些落荒而逃?她抿了抿唇,皱眉思索了半天,觉得自己今晚似乎没说错什么话,于是欣欣然睡觉了。嗯,自己的进步越来越大了,变得多会说话,多会不惹苏妄生气呀。难道自己骨子里就该是一个贤妻良母?她不知道,她真的想多了。

她这一觉睡得很沉,唯一的不满就是梦中老是出现苏妄幽怨的目光,看得她心里凉飕飕儿的。醒来天光已经大亮,打开窗户晨光透进来,夹杂着冰凉的冬风,吹散了适于被窝的慵懒,面具下的眼睛透出如虎狼般的精明。从老院墙角爬上来的紫蔷薇缠在窗棂上,有清浅冷香盈袖,她扯了一斑浅紫花瓣,夹在手指间揉捏,瞬间便溢出花汁,低低笑了一声,缓沉的声音散在晨风中,“好看又如何,没有坚韧的外壳,被人这么一掐。”顿了顿,将手中碎烂的已经不能称之为花瓣的东西扔在脚下,漫不经心的转过身来,“死的不能再死了。”

门外响起三声叩门声,小二恭敬的声音传进来,“屋内的公子可是醒了?”

她走过去打开门,“怎么?”

小二端着食盘,里面盛着丰富的饭菜,垂首道:“隔壁间的公子早早就离开了,吩咐小的等公子起身后送来早饭,并且转告公子,他今日有事,约莫傍晚时分才能回来,让公子自行活动,但切记不可惹事。”

她低低笑了一声,接过食盘,转身一脚蹬在房门上,小二正擦着汗,被突然关过来的门吓得一惊,赶紧下楼去了。心想,这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银虎公子了吧?哎哟,自己真是命大啊,和他打了个照面还说上话了,现在也还活着,真是祖上积的福。

她知道苏妄来云水是为了调查“他们”的事,他和陆彦谁乔洛川几个人不知道商量了多少事情,如今正在步步为营,展开一场生死博弈。她没有那些花花肠子,也看不懂他们的阴谋,只是若是需要她出手,苏妄不会不说的。如今只是还没到该她出手的时候,只能看着他东奔西走。

早饭是两个人份儿的,想来陆玥儿的也是准备了,她端着食盘去敲门,陆玥儿已经收拾的妥帖。她发现自从她跟着自己开始,每一日都将自己打扮的惊艳无比,梳着好看的发髻,前贴花胜,后簪步摇,额间坠了蓝月玉珠,是让人过目不忘惊为仙人的模样,正式而认真的让人以为她要去参加什么皇宫宴会。

乔昀将食盘放在桌子上,摸了摸鼻头,定定看着她,“你这个样子,倒是很好看,只是出门在外,不太方便吧。”

打扮的这样好看,穿戴又如此精致,不仅招色狼还惹强盗啊。虽说跟在她身边的确很安全,但难免会有落单的时候。她笑了笑,走过来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半天才回答,“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上他,或是白日,或是深夜,这么多年,我想给他看我最好看的样子。”

她瞪了瞪眼睛,“你晚上睡觉也是这么样子,那多不舒服。”

她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只要能见到他,一切都是好的。”

她呵呵笑了两声,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低头吃自己面前的菜,陆玥儿倒没觉得尴尬,一边吃饭一边和她闲聊几句,不愧是流云山庄的小姐,谈吐间自有一股大气,偶尔眼间闪过的精明和那头红狐狸一模一样,丝毫不能把她和那个为爱所伤相思成灾的小女孩联系起来。可见人一旦和爱情有染,就会变得不像自己了。可是转念想想陆彦谁,他每次嬉皮笑脸似痞气的样子又是和什么有染了?想了半天想不出来,肯定他应该是和傻气有染了。

乔昀本来打算吃完饭和陆玥儿出去逛一圈儿,因为在陆玥儿的提醒下她知道,苏妄的生辰快要到了,正是腊月十五,因为是三大家的小姐,对江湖上有地位的人的生辰或是重要节日都记得一清二楚。她抓了抓脑袋,觉得自己不能装作不知道,还是娶给他选一件礼物比较好。

“腊月梅花吐幽香,苏城主生的是个好时辰,人如梅花,不屈寒而自幽香。”

陆玥儿感叹了一句,看着她道:“世人广川你和苏城主断袖情深,玥儿却是不相信的,但知你们情深意重,应该是有过命交情的好兄弟。”说罢掩嘴笑了一下,“恐怕连我那兄长都是不及的,玥儿可是好几次听见他的抱怨。”

乔昀愣了一下,正要问他抱怨了什么,她已经转了话题,“如此情谊,又是你为苏城主庆祝的第一个生辰,礼物不求重,但求异。与众不同才最是深刻。”

云水是天下最繁华的城镇之一,两人商议一下,决定去逛逛看能否找到什么好东西,刚出客栈门,却见一队人恭敬的站在门口,见她走出来,立即上前道:“属下见过银虎公子,奉乔堡主之命,属下特来请公子前往乔家堡一叙。”

陆玥儿一愣,转头看着乔昀,却见她似乎没看见这些人一样,目不斜视的走了出去,立即抬步跟上,没走几步,听见身后传来的苦笑声。

“我就知道他们请不动你,阿银,跟我去一趟吧。”

果见乔昀停下步子,然却没有回头,淡淡的声音传过来,“若是要跟我道谢,免了。”

乔洛川走过来,先同陆玥儿打了招呼,才看着她,眼底有苦笑,语气轻柔,“是要好好谢谢你,但不止如此,你好不容易来一趟…”话没说完,似乎在顾忌什么,转而道:“不去看看九月吗?”

似乎听见她低低笑了一声,含着一丝嘲弄,“没兴趣。”

说罢抬步便走,陆玥儿朝乔洛川含笑点头算作招呼,急急跟了上去,没想乔洛川二话不说也跟了上来,倒也没有再劝说什么,只是静静跟在他们身边,虽说是沉默,但其实是一种今儿你不去我就不走的无赖之性。

逛了一上午,也没选到什么合适的礼物,三人也没估计什么身份,随便找了个茶摊坐下,喝了几杯清茶,看乔昀似乎还有继续逛下去的意思,沉默了一上午的乔洛川终于开口,“走了这么久,你不累,陆姑娘也该饿了,要不先回去用饭,下午我再陪你们出来逛。”

看他的殷切表情,乔昀笑了笑,唇角挑起一抹戏谑,“回去看看九月,也不错。”说罢起身,“走吧,你想让老子去乔家堡,不去倒显得老子害怕了。只是去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我可概不负责哦。”

乔洛川笑了笑没答话。

他们歇脚的地方距乔家堡并不远,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到了。她在门口止步,眯着眼抬头看了看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唇角的笑嘲讽的有些令人寻味。想是早有人回来通报,一路行来都有人领路。只是陆玥儿看着这四周景物的变换,有些疑惑。她曾经来过乔家堡,知道这里面分为外堡和内堡,就是曾经的陆庄主她的爹爹来了,吃穿用住也是在外堡,可现在走的方向,分明就是内堡,是只有乔家人才能进入的地方。

穿过长廊,不由得停下步子,迟疑道:“乔公子,我和银虎公子进入内堡,恐怕有些不合礼数吧。”

却见乔洛川笑了笑,毫不在意,“规矩是死的。你们是贵客,无论在哪里都是一样,无非就是一个吃饭的地方,除了皇宫,天底下难道还有陆姑娘这样身份尊贵的人不能去的地方吗?”

乔昀摆弄着手指,头也不抬,“妓、院她就去不了。”

陆玥儿也不在意乔昀的调侃,朝乔洛川点点头示意理解,没走多久便进入内堡,周围明显一下子清静下来,景色建筑也由外面的雄伟大气变得幽静精致,穿过种满秋葵的小径,是一方临塘空地,四周木兰正香,中央已经摆好了酒席,乔堡主,乔落霄,九月,还有一名美艳妇人都已落座,乔昀站在花树下,看着面前和蔼一家亲的场面,唇角的笑很冷很冷。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应该看见公告了,后天入V。

有人离开是必然,感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扇子的支持,每次回复你们的留言感觉像是在和朋友聊天一样,很开心。以后或者遇不上了,唔,扇子把读者群挂出来,就算不看文了,也还能做朋友,俗话怎么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嘛,105616291,读者就是朋友,这点毋庸置疑。

当然,也希望不再追文的朋友可以不要删除收藏。。。咳咳,大家都懂得,扇子向你们道谢。我爱你们!么么哒!

6565:木有标题唉

她一向是自诩风流的人,风流的人端的是逍遥洒脱,不曾为谁羁绊,也不曾被谁羁绊。但其实只有自己知道,乔家的一切,无论是她那自诩侠义的爹,还是被她亲手扼杀了孩子的女人,甚至于死去的娘亲,一直对她关切无比的兄长姐姐,都是她的心结。缠绕了千千万万丝的结,解不开,挣不掉,除非一把火烧掉,彻底的毁了它,方可解脱。

可惜她做不到,她不能毁掉乔家,这个生她却不养她的家。所以只能在缠结中辗转,被勒的越来越紧,或许终有一天,她会死在这个结上。其实世上大多看上去风轻云淡的人,心底都异常执着,就连那些看上去不问世事隐居深山的高人有很多也都是装出来的而已。会装,是混迹江湖必须掌握的一门技术。

天色是那种裹着冷风的晴天,明明日头明晃晃的挂着,但身上却感觉不到一点温度,冰冷的让人觉得这太阳绝对是出来丢人现眼的。她站在路口处,头顶垂下来的花枝挡住了本来就没露多少的脸,是以也看不见眼底是何种情绪,但想想也知,必然是阴冷的如狼如虎。

陆玥儿走到宴席跟前,朝乔明几人问了好,转身看见乔昀还站在那里,感受到气氛的不同寻常,明智的选择了沉默,在乔落霄身边坐下,目光盯着桌面,似乎在打量有哪些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半晌,轻微的声音响起,她终于迈步走过来,花枝摇曳,映着银白面具光影流动。凉薄的唇淡淡挑着笑,是邪魅的模样,然笑意未达眼底,如寒泉般清冷的眸子里是一片阴沉,甚至乎带了丝玩味儿。其实席间的座位都是安排好了的,陆玥儿坐在乔落霄左手边,乔落霄右手边是清月,正上方是乔明,对面便是乔洛川和九月,而乔昀的位置就在九月旁边。

然她走过来时,目光扫了一圈,却提着椅子走到了正下方,恰恰与乔明面对着面,只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却像是完完全全将自己与乔家隔了开来,是分明的局外人,摆明了,就算只是吃个饭,老子也不想与你们乔家人为伍。

不理看过来的各色目光,打量了一下席上的菜色,竟都是她喜欢吃的菜肴,哦不,都是她曾经喜欢吃的菜肴。微不可查的挑了挑唇角,听见乔洛川笑道:“阿银,这都是你喜欢吃的,快吃吧。”

玩味儿似的抬头看过来,话虽是对着乔洛川说,视线却扫过乔明,“只是曾经爱吃罢了,现在见着都恶心。怎么你们在宴请客人,连客人现在喜欢吃些什么都不知道吗?”

乔明没什么表情,反倒是乔洛川扯了扯嘴角,“是我们疏忽了,马上让厨子换。”

她摇了摇头,拿起筷子夹起面前的菜放在碗里,低着头,“不用麻烦了,其实喜不喜欢都无所谓,吃顿饭而已。”

空气一时沉寂,木兰飘香,她夹着筷子吃了几口,随意将筷子扔在桌面,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来,“饭菜全冷了。大冬日的将宴席摆在外面,真不知道你们脑子里装的什么。”

没人接话,一时有些尴尬,只有九月和陆玥儿两人没事人儿一样自顾吃着自己面前的菜,对周围的诡异气氛不闻不问,就算风起云涌也不能耽误她们吃饭。末了,乔落霄笑了笑,打破这沉默,“听闻阿银你喜欢木兰,所以专程将宴席摆在这里,没考虑那么多,是我们疏忽了。”

话落,不等她回答,已经唤来不远处的婢女,让他们撤下饭菜,重新做一些来。

喜欢木兰?她弯起唇角,笑意盈盈的看着乔落霄,“只是曾经喜欢而已。”

这块临塘空地,是她小时候最喜欢来的地方,那时候这里专供她玩耍的秋千,荡起来,木兰飘在鼻尖,眼前是碧波荡漾的莲塘,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是她也说了,那只是曾经,曾经有多么美好,如今就有多么悲惨。

饭菜撤下,换上热茶,白烟缭绕,她撑着头状似沉思,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桌面。一直沉默的乔明终于轻咳一声,开口。

“昨日你救了清月,我很感激。若有何要求,乔家定不推辞。”

见她笑了笑,微微偏头看过来,嗓音沉沉的,像是隔着几重纱帐,“哦?”

乔明沉思了一下,凛然道:“老夫不是不会明辨是非的人,救命之恩定然要重谢。”

她似乎顿了一下,缓缓放下撑头的手,坐直了身子看着乔明,眼底是一片平静,但孰知是否暗藏着狂风暴雨,她看着他,语气是冰冷的陌生,“乔堡主,你只有这些话对我说吗?只是救命之恩需要道谢吗?”

这么多年,你防我如同防狼才虎豹,将我当做无恶不作人性泯灭的魔头。其实别人如何看待我真的没有关系,他们与我有何相干。只是你是我爹,是至亲家人,我需要的只是你的信任,哪怕是假装的信任也没有关系。可是,你比其他人还要厌恶我,每一次都要将清月藏起来,每一次都是在向别人昭示,看,银虎是一个多么残暴的人。

苏妄说的没错,乔明的每一次做法,都是在她的心上狠狠戳了一刀。每一刀,都在加深她对这个家的怨恨。

她那么久之前就知道清月的藏身之处了,可从来没有像她说的那样,要去将她千刀万剐,甚至在别人要杀她的时候还救下她,将她送回乔家堡。乔明误会了她这么多年,到头来,回她的只是一句谢谢而已。一句客套的,疏远的,冰冷的谢谢。一句因为她救了他喜欢的人的命而感谢的谢谢而已。

乔明没有回答,固执的脸上是一贯的威严,是的,他是乔家堡的堡主,有他的威仪,有他的脸面,他怎么会和这个他认为无恶不作的混蛋女儿道歉。她静静看着他,良久,蓦地笑出声。

“是了,怎么忘了你是什么样的人。为了乔家堡可以抛妻弃女,为了乔家堡可以假装不认识自己的孩子,为了乔家堡可以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围攻致死也不愿出手相救,不愿说一句,她是我乔明的孩子,害怕她的恶名有损乔家堡的尊严。”

看见他青白下来的脸色,唇角的嘲笑越盛,“也或者是有损你乔明的尊严。你的面子多么重要啊,比某些人不值钱的命重要多了。怎么能要求你用面子来换命呢,多不划算的一桩交易啊。”

“够了!”桌面被拍得震响,她却连眉梢都没挑上一挑,依旧是嘲讽的看着他,听他道:“你做错了事,不仅不知错,还想让别人给你道歉!这是什么理!”

她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手指搭在茶盖儿上浮了浮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么。”

饮完一口茶,将茶盏不轻不重的放在桌面,掸了掸衣角站起身来,目光看着远处招摇的秋葵,嗓音依旧恢复淡然,“饭用过了,茶也喝过了,谢谢款待,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