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妄正要答话,被乔昀打断,“没时间,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有事也等过几天再说。”
陆彦谁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怎么,你们夫妻间要做很多天的闺房情趣吗?”
要不是碍于这几天外来人士太多不小先被怀疑了,乔昀真是恨不得当场一巴掌给他扇过去扇他个半身不遂。
但苏妄却没什么表情,依旧是淡淡的模样,对着他道:“明日吧,我会派人来叫你们的。”
他点点头,又笑嘻嘻的看着乔昀,“乔家妹妹,我们去把酒言欢花前月下一番怎么样啊。”乔昀也笑意盈盈的凑过去,看似温柔的样子,凑在他耳边,极轻的话语含着即将爆发的怒意,“给老
子滚!”
他无所谓的耸耸肩,“看见天下第一美人儿瞻仰一下也不行啊。”
庄小蜀终于看不下去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扯了过来,恶狠狠道:“你少甜点乱子行不行!表嫂,你送表哥回去,我跟陆庄主把酒言欢花前月下去!”
话落,扯着他就走,陆彦谁一边哼哼唧唧个不停,一边回过头来对着乔昀挤眉弄眼,片刻两人便没了踪影。
她还记得那个雨夜里,苏妄似是因为陆彦谁生了莫名的气,于是转过头去看他,却见他没什么反应,自顾朝主阁的方向走,她抬步跟上,白衣拂过花枝抖落一地落花,像是安静娴熟的妻子安分的跟着自家相公一般。
本来以为苏妄一直不会说话,却在主阁门口的时候站住,回过身来,眉头微微皱起,看着她,“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听他似是自语,“我说我喜欢你,你推开我,我生病了,你又来关心我,我要纳妾,你执意阻止。乔昀,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
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又如何能回答他的问题。
她能告诉他,我不需要别人的喜欢,不需要会伤到我的爱情吗?又或者告诉他,我不希望今后你像陌生人一样看我,不想要今后你不再这样在意我?
这本来就是一个互相矛盾的事情,一边想着离他远远的,一边又希望自己在他心里始终是不一样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沉默是唯一的应对方
法。
他看见她不说话,低低笑了一声,侧身走进屋内。她在门口站了很久,直到芍药从兰芝苑取了银虎的衣物过来,终于回过神,没事人一样笑了笑,推门进屋,片刻之后,又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银虎。
看着身上的黑色劲装,铜镜里倒映的银色的面具。她终于有些知道,或许只要自己还是银虎一天,就始终也不会接受属于乔昀的爱情。
假扮成自己的芍药已经离开了主阁回到了兰芝苑,她在楼下独自坐了一会儿,庄小蜀送来煎好的药,淡淡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便离开。她看着药碗内微微荡漾的药汤,沉默了一会儿,轻脚踏上楼去。中间的房门微掩,已是黄昏时分,屋内透出一丝火光,她走过去,看见屋内苏妄披了件单衣靠在床上看书。
屋内寂静,只有唰唰的翻页声,她站在门口想了想,还是扣了扣房门,苏妄抬眼看过来,转瞬又将目光低了下去,继续看着自己的书。她端着药碗走近,若无其事,“给,喝药。”
苏妄揭过一页书,将书本放在一旁,二话不说接过药碗一口喝完,交到她手上后淡淡道了声谢。
好像真是陌生人的样子。
烛光将她的身影拉的老长,投在墙壁上摇摇晃晃,她将药碗放在桌面,掩门离开。
那些天,她就住在主阁内,出人意料的收起了性子没有出去胡闹,只是在屋内安静的呆着。每日端药送药,和苏妄形如路人,感觉心一点点凉下来。她想,这大概就是乔洛川说的那种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扇子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了。。。谢谢大家关心,嗷~~
6060:我们和离吧
三月之聚那日是个阴天,绵绵细雨氤氲云间似落不落,有孤鸦飞舞盘旋,落在枯叶飘零的老树上,她站在未知年轮的树杆后面,看着大殿前那些彼此客套的人,觉得真是不容易啊,居然这么多人都想把自己弄死。
想想从前,觉得自己真是变了太多。依照自己以前的性子,哪能任由这些人眼巴巴的跑来看自己如何洗刷冤屈?当天在虎头山就手起刀落把这些人全宰了。这一回忆才惊觉,自从和苏妄纠缠上之后,自己变了好多好多,那些细微的改变连自己都不曾发觉。如果继续和苏妄呆在一起,今后
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真的会变成世上那些贤妻良母,相夫教子吗?
想想一大群鼻涕虫跟在自己身后叫娘的场景就觉得好可怕。
她打了个寒颤,收回神思理了理自己被风吹乱的发,抬步朝前走去。当她的身影步入众人的视线时,四周喧闹的交谈声似乎小了一些,她所经之处无一不让出一条道来,唇角挑着的笑张狂的目中无人。其实这才是她的生活不是吗?纵情江湖,扶摇天下,无拘无束的无法无天。而不是待在
苏妄身边规规矩矩的成为一名好妻子。那些她做不来。
寻了处较为偏僻的位置,身前是一株枝桠繁茂的虞美人,她靠墙而坐,黑色身影隐在层层绿光中,一手执茶一手撑头,是慵懒闲散的模样,好像这专门为她召开的聚会与她半分关系也没有。
苏妄一脚踏进门,目光一扫便瞧见了她,淡淡转回视线,径直走到殿前和众人招呼。这件事全权由苏妄负责她显得很放心,撑着头在角落似睡非睡,也不去注意听殿中到底都讲了些什么,其实对她来说,这是一场可有可无的辩驳。只是苏妄不想她用杀戮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所以才收起了兽之血性。
日光掠过天际,一寸寸西沉,她从半梦半醒中睁开眼来,周围已经变得有些安静。入目是一双黑纹锦靴,玄青衣袍无风自扬,目光一点点往上挪,好看的面容倾下来,凉薄的唇微抿,深黑的眼平静深邃如泉。
看见她睁眼,唇角微微挑起,泛起凉凉的笑意,“睡得还好?”
伸了个懒腰,面具下惺忪的眼渐渐褪去乏意,“托你的福,还好。”
他哼笑一声直起身来,“事情已经解决了。”
“多谢。”
像是关系浅淡的朋友客套交谈一般,她心里有些不适应,站起身整了整褶皱的衣袖,听见他在一旁缓缓开口,“今日之后,天大地广,你可随意行走了。”
她顿了一下,半天才抬头看着他,“你在赶我走?”
西沉的晚风灌进大殿,卷起垂下的帷幔,一时间只有簌簌锦布声,她面具下的眉头该是皱着的,薄唇一贯的抿成一条浅,看他的目光却淡然的很,并无她话语中那样的惊诧。
苏妄别过头,眯眼,“你还呆在我身边做什么呢?”
明明距她不过三四步的距离,她却忽然有些看不清他了,似乎之间横着的是万千沟壑,竖起累累重墙。墙上蔷薇斑驳,花影盛放,是他们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意。
他蓦地笑了笑,转过身来,看着她是笑着的样子,但眼底一片冰凉,“你说得对,和我拜堂成亲的,是芍药而不是你。终归我和你只是相识一场,你无意于我,我自然不能将你束在身边。今日一别,来日亦可作点头之交,岂不是与彼此都好。”
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真是万万不能想象的事情。虽然句句在理,却是句句如刀。她的面色隐在面具下,并看不见底下有些泛白的苍凉,只是薄唇抿的更甚,松开时是一片雪白。
但其实这不就是她所希望的那样吗?苏妄不再对她好,她不再因他的好而内疚不安。这样两袖清风各不相欠,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可是为什么心里突然生出千万个不甘不愿,像突然失去了很宝贵的东西。是的,就像娘亲去世那日,心里一下全空了。
她觉得这样的苏妄真是讨厌死了。
但终归是叱咤风云的银虎,不可能如那些小姑娘一样哭天喊地,任由内心翻涌如海,面上平静不改丝毫。
指甲掐断一根虞美人的枝桠,青色汁液流淌在手指间,好似在哭诉花期苦短。她漫不经心的拭擦着指尖的汁液,声音带着若无其事的笑意,“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苏城主,原来一城之主的话这么经不起时间的推敲啊。”
状似玩笑话,打趣的意味明显,苏妄报以一笑,“既然知道一件事没有好的结果我没什么还要在上面浪费心血。”
她顿了一下,缓缓垂下双手,抬头眯着眼对他笑,“苏城主,你果然是聪明人,好得很,好得很啊。”
苏妄无谓的耸耸肩,她抬步欲走,却被他扯住手腕,阴沉的回过头来,“你还要做什么?”
他弯着嘴角,不慌不忙的从袖口取出一件物什,交到了她手上,“既然要走,便把这东西交给你,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她捏着手心的那张宣纸,眼底闪过一抹无名火,嗓音依旧冰冷的很,“这是什么?你知道我不识字。”
“哦。”苏妄了然点头,伸手拿过宣纸,在她面前摊开,一字一句的念道:“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怨家,故来相对…既以二心不同,难点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蛾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她眉头皱得更紧,怒声打断,“读的什么玩意儿,说人话!”
他挑眼,将宣纸收拢,轻咳一声,“和离书。”
她愣了一下,眼睛死死盯着他手中雪白的宣纸。和离书,他果然已经做好了决定,要彻底的和她斩断关系,一点点情分都不想要了。她曾经想过的最好摆脱这段孽缘的办法是和离,没想到他如此的体贴,真的写好了和离书。
“这里我已经签好了名字,只要你在上面也签上名字,这份和离书便正式生效了,从今以后,你我再无任何瓜葛。”他指了指纸面落款的地方,嗓音有凉凉的笑意,“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我满足你。”
她依旧没反应,死死盯着那张宣纸,心里有声音在咆哮,抢过来撕了它!可是为什么要撕了它,苏妄说的没错,这是她一直想要的吗,她想让苏妄离她远远的,现在他做到了,自己为什么还是不开心。乔昀,你真他娘是个混蛋。
猛地出手一把抢过和离书,她深吸一口气,“笔呢?”
苏妄淡定的从袖口摸出一支笔来,看得她眼皮狠狠抖了两抖。好你个苏妄,居然准备的这么齐全,是恨不得赶紧甩了老子是吧!夺过他手中的笔,颤抖的手指在宣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她将和离书摔在苏妄脸上,“拿着滚吧。老子不想再看见你了。”
说完转身,大步离开,只留下怒气匆匆的背影。
苏妄静静在原地站了良久,终于蹲□捡起了地上的白色宣纸,手指一点点抚平有些褶皱的纸面,半天,将它放进了袖口。
天凉星明,她满面阴沉的从大殿出来,想起方才苏妄的举动,感觉心头有一把火在烧。如今她终于又是自由身了,可是为什么却一点都轻松不起来?看着四周巍峨精致的建筑,她想,这里终究不再和她有任何牵连。既然他已经在赶自己走,何必再没脸没皮的留下来。
想着便直奔城门口,不料半路便被人拦住,乔洛川从簇簇花影从穿出来,一边拍打身上的落花,一边对着她道:“你怎么在这里?苏妄出事了。”
她皱眉,“他能出什么事?刚才还不是兴高采烈的要赶我走?”
乔洛川一跺脚,一脸不争气的看着她,“兴高采烈?他那个样子叫兴高采烈?庄小蜀去找他的时候看见他倒在地上,手上握着张什么纸,吐的血都把衣服给染红了!你说你,你又怎么对他了!”
她愣了一下,将乔洛川所说与她方才所见联系起来,实在是反差太大。难道他的平淡都是装出来的吗?他不想跟她和离,他很难过?
“发什么愣!快跟我走,苏妄这次伤的不轻!”
说完一把拽着她的手腕就走,她愣愣跟上,觉得脑袋有些乱。不知道饶了多少个圈,终于走进一座院落,屋内灯火通明,却安静的诡异。庄小蜀和白落子站在院中老树下,压低的嗓音带着万分的惊恐,“怎么就没救了?他白天不还是好好的吗?上次也吐血了都没什么事,怎么现在就没救了?你不是鬼医吗,你不是号称没有你救不活的人吗?你现在这个样子做给谁看啊!”
她脚下一僵,眼睛不由自主瞪大看过去,听见白落子颤巍巍的声音,“要是按着我说的来当然有救,但坏就坏在他今晚又吐血了啊,体内已经乱的一塌糊涂,我就是大罗神仙也没办法救活他啊。”
脑袋突然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炸开,嗡嗡嗡的一直响,只听见那句“救不活了”,实在不能把这句话和那个意气风发的男子联系在一起。
庄小蜀顿时抽泣起来,转头看见她,恶狠狠的低吼:“表哥要死了!这下你开心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
和离书那段话是扇子在网上找的,古人的智慧真是无穷啊,写的真好。
6161:你们太坏了
夜凉如水,她站在婆娑花树下,黑色身影隐在摇曳花影中,似乎与黑夜融为一体,听见那一句带着愤怒的低吼,身子微不可查的颤了颤,却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你在开什么玩笑。”
“玩笑?”庄小蜀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还以为我在说玩笑话?你知道表哥现在是什么状态吗?你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才积劳成疾导致病入膏肓吗?你知道你现在要死了还惦记着的人是谁吗?”
她冷笑着走近,逼视面具下如寒泉般的眼睛,“你却还以为我在开玩笑?”
白落子在旁边干咳两声,“苏城主病入心肺,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熬不熬得过今晚都很难说。”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什么,被庄小蜀打断,“你这个庸医没资格说话!我要叛出师门和你恩断义绝!”
气得白落子颤抖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重重哼了一声甩袖离开。庄小蜀回头看着她,好像要把她一口口啃了的模样,“都是因为你,表哥追查杀害陆庄主的凶手,日以夜继风寒入体,为了不让你发现整日用内力掩盖。都是因为你,用言语伤害他,比用刀子刺他两刀还痛苦,却还要假装若无其事。都是因为你,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写下了你一直想要的和离书,而你呢,毫不犹豫的签了字,简直是在他的心上又狠狠捅了几刀。”
她目露凶光,咬牙切齿,“都是害死了表哥!你亲手杀了他!”
说罢蓦地捂住脸哭出声来,蹲在地上颤抖不已。她依旧觉得像在做梦,听见庄小蜀数落自己的罪行,似乎全身血液都逆流。原来不经意间,自己做了那么多混蛋事。
她抚了抚额头,觉得脑袋有些沉,嗓音暗哑,“他在哪里?”
庄小蜀抬起头吼,“除了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躺着还能在哪里!”
话落,看见她已经风一般冲了过去,晃了烛火一阵摇曳。银丝勾勒芙蓉花的床帏后,是隐约可见的身形。她走近,掀开帷幔,垂眼看着床上双眼紧闭的男子。
嘴角依旧可见干涸的血迹,惨白的脸色如同将死之人,她颤巍巍探过手去,放在他鼻息下,只能感觉到微弱的呼吸。
“苏妄。”她叫了一声,声音好像不是自己的。
顿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睁开眼来,眼睛周围竟泛着淡淡乌青色,眼底偶有死气闪过,似乎下一秒就会断气。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这么一会儿时间,他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看见她站在床前,他勉励笑了笑,嗓音轻的几乎听不见,“他们还是把你叫来了。”
她仍呆呆立在床头,“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闭了闭眼,似乎说一句话会消耗他很多的力气,半天,缓缓道:“是真的没有办法了…阿昀,我放你自由。”
她抿了抿唇,“和离,你是故意的。”
他闭上眼不答话,呼吸轻的几乎听不见了。屋内灯火通明,她却感觉四周一点点黑下来,冷下来,像是坠入了千年不化的寒冰窟中。她不会安慰人,不会撒娇,她愣愣看着他,去扯他露在外面的衣袖,“苏妄,你不要这样。”
咬咬牙,深吸一口气,在床跟前蹲下来,冰凉的指尖握着他的手腕,“我是开玩笑的,你把和离书给我,我撕了它。”
他弯了弯嘴角,眯眼看着她,有气无力,“你想当寡妇吗?”
她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看着他,感觉到他的手腕比自己的指尖还要冰凉,颤抖着手指将他的手捧在双手间,沉默了很久,嗓音沙哑的可怕,“我不会嫁给别人的。”
有夜风吹进来,烛火摇晃不停,将她投在帷幔上的影子扯得老长,苏妄动了动嘴唇,轻飘飘的声音传进她耳间,“我不要你可怜我。”
她加重手中的力道,缓缓摇头,“不是可怜。苏妄,你不要死,我们以后就能好好的。”抿了抿唇,压住翻涌的颤抖,“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苏妄摇摇头,虚弱开口,“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阿昀,你不用这样勉强自己,我知道…”
话落,突然见她取下脸上的面具,露出颠倒众生的脸来,下一刻,面上投下一片光影,她俯□来,双唇相接,带着颤抖的冰凉,墨发滑下来垂在他耳尖,有淡淡的□。
她吻着他的唇,缓缓移到耳边,嗓音低低的,却有难得的郑重,“苏妄,我喜欢你,你不要死。”感觉眼睛有些涩,使劲眨了眨眼,有句话她没说出来,不要像娘那个样子,抛下我。
她伏在他胸口,能听见心跳声渐渐强烈,良久,腰上突然环上来一双手,将她紧紧扣住,她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如此虚弱的人此时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还没来得及思考,听见门外传来乔洛川的声音,“别装了,屋内都抱上了,收工。”
她心里蓦地一紧,感觉自己似乎中了什么计,正要说话,原本病的都要死的人突然一个翻身,使力将她压在了身下,唇角是戏谑的笑,但眼底的欢喜却是真真实实的,“你喜欢我,我很开心,阿昀。”
她定定看着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嗓音很平静,“苏妄,你不是要死了吗。”
他挑挑眉,“听见你说你喜欢我,病一下子全没了。”
她依旧很平静,“你刚才都是在耍我?你们合起来耍我?”
他握着她的手,十指相连,沉默了半天,终于轻声开口,“阿昀,有句话没有骗你。我是真的拿你没办法了,我能看清自己的心意,却看不清你的心意,你明明说不在乎我,可是却总做出看上去在乎我的事来,你知道那有多煎熬吗?”
她接过话头,“所以你就用装死来试探我?”
他摇摇头,“不是试探,只是让你明白自己的心意。”
她不说话,静静看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屋内寂静,只听见烛火噼噼啪啪跳跃的声音,良久,终于开口,“苏妄,我们签了和离书的。”
他笑了笑,终于放开她从身上爬起来,摸了半天从胸口掏出那张彼此都写上名字的和离书,在她面前缓缓打开,墙上烛台的光投在纸面上,可见纸上笔走龙蛇的字迹,是不多不少的几句话。
他头也不回的叫了一声,“乔洛川,进来给你妹妹念念这上面写什么。”
身后应了一声,乔洛川兴致冲冲跑进来,无视乔昀杀人的眼神,接过苏妄手中的宣纸大声朗读,“今生相见,愿与君知;今生相知,愿与君伴;今生相伴,愿与君白头。一纸之约,海誓山盟,桑海沧田,生死相守。”
任由乔昀的文化水平再低,也听得懂与君白头生死相守是什么意思。她缓缓从床上坐起来,走到苏妄面前,嗓音依旧平静的诡异,“你之前给我读的可不是这个。”
他摊手,“之前是我随口胡诌的,刚才读的才是这上面真正的内容。”
她看了看一脸无辜坏笑的乔洛川,又扭头看看苏妄,深吸了一口气,袖下双拳捏的咯咯作响,“老子真想干你!”
苏妄耸肩,“来,任君采撷,绝不反抗。”
话落,一拳头已经虎虎生威的招呼过来,他倒也不躲不闪,脸上生生被揍了一拳,还没回过身另一拳已经接踵而至,他就好像个石头雕塑一样站在原地不动,任由乔昀玩命儿的揍,还是笑眯眯的模样。
乔洛川在一旁后退几步,砸着嘴叹息,“阿昀,你真是太残忍了。”
“老子揍完他就来揍你!一个也跑不了!”
怒吼声几乎掀了屋顶,震得碎瓦噼噼啪啪往下掉,乔洛川听此言,脚下一抹油赶紧溜了。屋内只剩下两个人影,一个打,一个挨打,乐此不疲。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是不是打累了,才终于停下手来,苏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完全没法跟遗世独立的苏城主联系起来,真是一门罪过。
已经夜深,正是初冬,已经没有蝉鸣蛙叫声,只有他的脚步倾轧过地面,发出的轻柔声响,他在她面前站定,微微弯起嘴角,尽管被揍得不像人样,可笑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优雅,“阿昀,你说的,我们今后会好好的。不要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