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离开后一炷香时间,庄小蜀便醒了过来,急急忙忙翻身坐起,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心里缓缓松了口气。
但转瞬想到银虎哥哥受了那么重的伤,而苏妄与银虎之间关系恶劣,顿时担心他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把银虎给解决了。
思及此,甚至来不及用辟邪丹浸泡清水服下便冲出了门,恰恰在走廊遇上小二,忙问回来时的情景。
听小二道戴着面具的男子被安置在隔壁房间,道了谢便跑了过去。
推门而入,正看见对面床下的黑衣,认出那是银虎的衣服,心里道表哥果然是君子,没有趁人之危,还替他清洗了伤口换了衣服。
两三步跑过去,床上的人依旧面具覆脸,昏迷不醒。庄小蜀伸进被窝捏住她的手腕,细细把起脉来,果见脉象平稳了不少,虽伤势依旧严重,但如果安心调养,定然会恢复,不由一喜。
小心翼翼揭开她身上的锦被,准备查看一下伤口,见她只穿了件白色单衣,隐约可见内里缠绕的白布,不由得脸上一红。但想着自己身为医者,医者父母心,是不分男女之别的!便大义凛然的解开衣衫,露出缠绕胸前的白布。
她记得伤口的大约位置,此时见没有血迹浸出,嘿嘿笑了两声,自语,“表哥真是的,这么不会包扎伤口,居然把银虎哥哥整个胸口都缠起来了。”
但见那白布却有些古怪,似乎微微隆起,下意识伸手去按了一下,然这一接触,却顿时僵住。
为何,会有柔软之感?
像是被针扎了猛地收回手,庄小蜀瞪大了眼睛,嘴里喃喃着不会的不会的,手指却不由得伸了过去,颤抖着压上去,一点点移动,一寸寸感触,每一下都像是在被针扎,被火灼,被油烫。
“银虎哥哥…怎么可能…”
她无意识的张大了嘴,不住的摇头,又猛地捂住嘴,站起身后退几步便要离开,脚下却像灌了铅难以脉动,片刻之后转过身来,死死咬着嘴唇,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走到床边。
手指颤抖的不像话,却依旧一如既往的抚上了那银色面具。像是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她终于取下了面具,而就在那一刻,却猛地闭上了眼。
“银虎哥哥…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这样安慰着自己,紧闭着眼睛终于缓缓睁开,心里抱着极大的庆幸,却在看见那面容的时候如坠冰窖,连流动的血液的都冰冷僵住。
晴天霹雳,当头一棒,也不过如此。
飞扬的眉,斜长的眼,这张脸,曾经和自己姑嫂相称,和自己把酒言欢,和自己畅谈人生。
她男子装扮,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叫自己“小蜀妹妹”。
她性子桀骜,敢和自己的夫君争锋相对。
自己心尖尖上的人,喜爱的那么多年的银虎哥哥,竟然是名女子,而她,还是自己的表嫂。
庄小蜀就那么僵站着,瞪着眼睛看着床上的人,良久良久,突然笑了起来,无声的笑,轻笑,到如同失心疯一般的大笑,那样的竭斯底里,痛不欲生。
2525:小蜀的恨意
那一年落花微雨,木槿开得正好。
她正是如花的年岁,比那灼灼木槿还要耀目,一身缃色衣裙,犹如花苞绽放,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声好个水灵的小姑娘。
她便是在那簇簇木槿花间遇见了黑衣墨发的少年,银色面具映着繁花,竟使天地黯然失色。少年执着酒坛,侧卧于软红,当真像那落入凡尘的九天神祗,一切皆如画卷。
不由便看得痴了,却听那少年笑道:“小妹妹,你可是也想尝尝我手中的酒?口水都流出来啦。”
她慌忙用手去抹,才发现上了当,听见他大笑竟也不恼,踟蹰走过去,在他跟前坐下来。
“你可真好看。”
女子皆有爱美之心,最见不得比自己还要好看的人,然这句话却说得如此真挚。少年却撇嘴,不赞同,“哪有用好看来形容男人的。老子这是英俊,英俊懂吗?”
她忙不迭的点头,对着手指,迟疑道:“呐,我叫庄小蜀,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翻身坐起,将酒坛随意朝后一抛,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面具,“怎么你不认识我吗?老子可是很有名的。”
她老老实实的偏着头想了许久,但久居闺房,江湖阅历实在是浅,并不曾听说过当时恶名昭彰的银虎,但又不好意思说不认识,恐打击了他的自信心,瞧见他面具上绘着的威风银虎,呐呐道:“怎么…怎么不认识,这不是,银虎哥哥嘛…”
本是一句推言,却不想歪打正着。少女犹然不知,少年却笑开,揉了揉她的脑袋,“居然不怕我,真是个好姑娘。”
感受到那手心的温度,蓦地红了脸,低着头扭扭捏捏半天不知如何接话,等想好怎么回答了,抬头,少年已不知去向。
并不是一场风花雪月的相遇,浅淡的犹如梨花落雪,然终究是在少女心中扎下了根,生根发芽的如此理所当然。
之后终于是知道了银虎在江湖上恶行,原来那并不是美好纯洁的神仙,而是声名狼藉的混蛋。但心中的执念却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任由它在心中蔓延。
因为那样喜欢着你,所以不在意你的冷淡疏远,不在意你和其他女人的牵牵绊绊,不在意你多么的臭名远扬。
在我心中,你永远是那个在木槿花间醉酒的少年,胜过世间美景。
人生若只如初见,一切都该是美好的。
可是,人生啊,终归只是一场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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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沉睡中醒来,耳边有疯狂大笑,像是来自十八层地狱的厉鬼,听之毛骨悚然,不仅疑惑,自己莫不是已命丧黄泉?
挣扎着动了动身子,扯到了胸口的伤,疼痛袭来,终于刺激了神智,缓缓清醒过来。
脑袋昏沉的很,眼前人影跳跃,好半天才缓缓清晰,她半眯着眼,看见面前的女子时一如既往挑起笑来。
“原来是小蜀妹妹救了我。”
嗓音异样的沙哑,仿佛能听出血丝缠绕的声音,然而庄小蜀却反常的没有同往常一样扑过来开心的喊着银虎哥哥。乔昀撑着胳膊支起来半个身子,眼角因胸口传来的疼痛微微一抽,却毫不在意。
“小蜀妹妹,你这是怎么了?眼睛红红的,谁欺负你啦?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
若是往常,她听见这句话,会高兴个好几天,然而此时听来,却是那样的讽刺。动了动僵硬的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来,却透着深深的怨毒。
“银,虎,哥,哥。”她上前一步,微微倾下了身子,直视乔昀的眼睛,声音比她这个受伤的人还要低哑,“你没觉得,你脸上少了什么吗?”
话落,乔昀才惊觉不对,猛地伸手一摸,面具果然已经消失。再看看面前反应异常的庄小蜀,她终于明白了什么。
缓缓扬起背在背后的手,银色面具反射着日光,射进人眼里,刺刺的疼。
“我怎么能叫你,银,虎,哥,哥呢?你说对吗,表嫂?”
面具应声而落,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就像是她的心一样,狠狠地碎开,摔得粉碎。
“小蜀妹妹…”
她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早,来的这么突然。虽然知道庄小蜀终究会发现真相,然而却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完全没有准备,甚至连说辞都还没有。
“别这么叫我!!!”她突然发狂了一般大叫,一巴掌挥了过来,那样狠的劲道,落在乔昀脸上,瞬间浮起一抹血腥,却被她死死压住。
“恶心!”她说。
“你听我说…”
乔昀慌忙站起身,不顾胸口裂开的伤口,想要伸手去拉住她,庄小蜀却后退几步避开,倔强的仰着头,与她对视。
“说?有什么好说的?”
她疯了一般的大笑,夹杂着止不住的眼泪,心脏疼的几尽麻木。
“乔昀,你告诉我,是不是这样捉弄我很好玩;是不是看着我上当很有满足感;是不是被我爱慕者追求着很有成就感;是不是看着像傻子一样我,很好笑。”
“不是…”
她像是被揭开了衣服的小丑,羞愧无比却无话可说。
“四年啊…乔昀,我庄小蜀,喜欢了你整整四年。”她扑过来又是一巴掌扇在她脸上,乔昀不躲不避,生生受下。
“这四年,你有多少机会告诉我真相,嗯?很好玩吗?很好玩吗?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很好玩,啊!”
接连而至的巴掌,每一次都带着浓浓的怨恨。但这样的痛,不足以抵挡她的十万分之一。
看见她忍受着的模样,庄小蜀越发疯狂起来,一掌狠狠打在了她伤口处。一瞬间,白布被鲜血浸湿,她一阵虚弱的摇晃,终究是没倒下去。
“你是不是以为,我打了你,骂了你,就是对你的惩罚?你就不会那么内疚,你心里就会好受一些?”
她逼近,伸手拽住她的领口,袖下寒光一闪,一把短刀便握在手中。
“我告诉你,这不够,这还不够!”
尖叫着,嘶喊着,怒吼着,那一刀,狠狠扎进了乔昀的胸口,就扎在伤口的位置,不差一分一
毫。
原本苍白的脸色越发惨白,她终于支撑不住后退几步,扶住床沿才撑住了身子,低头看着胸口汨汨而出的鲜血,眼里闪过苦笑。
“是我的错,是我对不住你…”
短刀脱手掉在地上,庄小蜀摇摇欲坠一般站在原地,眼睛血红,神色狰狞,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是那样的绝望,寒心。
“你这样的人,哪里知道人心的可贵。”
第一次,乔昀感到了抱歉,感到了自责,还有对自己的深恶痛绝。她看见庄小蜀瘫坐在地,抱着膝盖失声痛哭,颤抖的身子如同漂浮的浮萍,绝望,无助。
我这样的人,哪里知道人心的可贵…
人心,可贵。
她如何不知道,她如何能不知道啊…
当苏妄推门而入,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自己的表妹坐在地上痛哭,而自己的妻子,失神的站在床边,墨发凌乱,殷红的血顺着她的白色单衣如同溪流滴落,满地的血迹,而她犹然不知。
“阿昀!”
他疾步走过来,见她已是强弩之末,似乎下一刻便会昏厥,伸手将她扶住,心里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庄小蜀缓缓抬起头来,曾经的笑颜再也不复存在,取而代之恨绝的冰冷。
“表哥,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苏妄看着她,沉默不语。却见她慢慢站起身来,嘴角的冷笑让人似入冰天雪地。
“原来只有我一个人,一直在扮演傻子…”
“小蜀,这件事我之后给你解释,你先回屋去。”
她却摇头,目光直视乔昀的眼,半晌,一字一句,那样轻的声音,却透着前所未有的怨恨。
“我庄小蜀今生,都将与你乔昀,不死不休!”
2626:妖娆狐狸男
撞破真相的后果竟这般严重是苏妄没想到的。将乔昀扶到床上躺好,又重新包扎了伤口,她的情绪很是低靡,垂着眼睑,睫毛搭下来,看不清眼里的情绪。
“阿昀…”
知道她能听见,苏妄的声音很轻,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伸手挑起掠在她唇角的发丝,弄了一半又突然僵住,对自己过于亲密的动作有些茫然。
“会没事的。”
替她揽好锦被,苏妄起身,“我去看看小蜀。”
另一间房内,安静的坐在桌旁饮着清茶的庄小蜀却冷静的让人心悸,九月沉默的陪着她,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却能感受到她平静下的惊天恨意。
看了苏妄一眼,庄小蜀淡淡一笑,“表哥,你来了。”
那样端庄的笑,居然出现在一向以顽劣著称的庄小蜀脸上,苏妄简直有些接受不了。蹙着眉在她身边坐下,正想着如何措辞开口,她却先他出声。
“表哥,你什么都不用说,一切我自有分寸,若是表哥无事便离开吧,我想休息了。明日还要赶往流云山庄。”
一句话直接下了逐客令,苏妄知道她如今的情绪很是不稳,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只得交代几句离开。
出门的时候九月追上来,迟疑着,“瑾哥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苏妄愣了一下,半天才淡淡回答,“没什么,你帮我好好照看一下小蜀。”
“我知道。”
她垂首,掩去了眼底的复杂情绪。苏妄并不曾在意,转身下楼,在楼梯口遇上正信步而来的乔洛川。
“阿昀受伤了,我去弄了辆马车,明日便可继续上路。”
乔洛川为自己的周到想法很是洋洋得意,望去却见苏妄情绪低沉,忍不住讥讽,“苏城主,瞧你这张脸黑的,又谁把你惹着了啊。”
苏妄淡淡看着他,语气虽平静,说出的话却如巨石落水,“小蜀知道了。乔洛川,你的宝贝妹妹做的好事。”
乔洛川一张温雅的面容顿时扭曲,扯着嘴角,期期艾艾道:“不就是知道了阿昀的身份吗…换个,换个人喜欢不就好了…”
“说得容易。”苏妄冷哼,回头看了一眼楼上,“小蜀很恨她。女人的恨是惊天动地不死不休的,你还是提前给你的宝贝妹妹想想法子如何应对吧。”
见他抬步便走,乔洛川拽住他的衣袖,“你去哪里?”
“阿昀被小蜀刺伤了,我去买伤药。”
“苏妄!”他加重声音,“阿昀是你妻子。”
他知道这话的真正含义,回过身,拂开乔洛川的手,正色,“这些不用你来提醒。”
看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乔洛川抄着手下巴微点,温雅面容上浮现一丝满意的笑,“我这个妹夫,现在看上去还蛮不错的。”
说完,想起乔昀伤上加伤的事,神色一变,匆匆上楼了。
当晚,苏妄在房内照顾了乔昀一晚上,翌日清晨,乔洛川将马车赶到路口,苏妄将床上的人打横抱在怀里,踏出了客栈。
她窝在苏妄怀里,闻着淡淡的薄荷香,浑浑噩噩的意识有了些许清醒,软而无力的拳头照常砸在苏妄肩头。
“苏混球,吃老子豆腐。”
脚下一顿,随即淡淡的声音传来,“闭嘴。”
低头,正看见她咧嘴笑,面具下的眼睛像是落下来的星子,“苏混球,你看看四周,围观的人是不是特别多。”
苏妄依言四顾,果然有不少视线落在他身上,含着复杂难明的意味,却不甚在意,“那又如
何?”
“嘿嘿。”她虚弱的笑了两声,“不出一日,你苏城主与我银虎断袖的事情可就真正坐实了。”
“闭嘴。”
“黄花闺女一样的清白呀,就被老子给毁了。”
“闭嘴!”
“苏混球,你以后可没人要了哟。”
“乔昀!闭嘴!”
一路斗嘴到了路口,乔洛川提前跳下车掀开了帘子,苏妄小心翼翼将她放进去,回身瞧见九月一人站在车旁,疑道:“小蜀呢?”
九月的目光一直聚集在车内,听此言收回神思,沉默的递上一封书信。信上不过一句话:表哥,小蜀先行一步,就此辞别。
“让她冷静一段时间,倒也好。”
低叹一声,苏妄钻进马车,九月正要跟着进去,却被乔洛川一把拽住了手腕,“那个谁,你跟我一起驾马。”
九月冰冷的眸子闪过一抹怒色,正要挣脱,手腕的力气却蓦地加重。九月猝不及防,被扯着坐了下来,摔得砰的一声。
乔洛川耸肩,笑容温雅的如同三月春风,“哎呀,不小心弄疼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说完,突地凑近她的耳边,声音轻缓,“你给本公子好好待在这里,知道不?不要进去打扰了银虎和苏妄谈情说爱。否则,本公子有的是法子让你再也不能跟着苏妄。”
这模样,哪有传说中半分温润如玉,谦和有礼的样子?
九月咬着牙,鼻间一声冷哼,却未再有动作,牵起缰绳。
车内,乔昀斜倚在柔软的垫子上,苏妄坐在对面,环胸抱臂靠在车壁上,似是闭目沉思。
一时沉寂。
“寻个机会,好好同小蜀解释这件事吧。”
乔昀偏着头看他,依旧苍白的薄唇抿起来,沉默不语。从未见过如此狼狈不知所措的她,苏妄心下突然升起一丝新奇,下一刻坐到了她身边。
“欠下这么多情债,这下得到报应了吧。我告诉过你,小蜀可不像梅青篱那样好打发。”语气淡然,却能听出里面的隐隐笑意,顿了一下,又道:“你且说说,除了梅青篱和小蜀,你还招惹谁了?”
她眨了眨眼,真的沉思了半晌,说,“流云山庄的小姐陆玥儿;江南林家家主的独女莫桑;万花楼的花魁晴雨;北风寨的寨主夫人段雅儿;京都靖王爷的第十四房小妾,叫什么名字我忘了,还有…”
“停停停!”苏妄面容扭曲,咬牙切齿的看着她,“鼎鼎大名的银虎公子,倒真是好手段啊!连有夫之妇都不放过,万花丛中过,你很是得意嘛。”
谁料乔昀却扶额叹息,语气低沉,“之前确实挺得意的,只是经过了小蜀这件事…突然觉得自己真是罪大恶极…”
苏妄沉默了一下,开口,“小蜀那边,我会好好处理的。”
她苦笑了一声,“真是对不起她…”
末了,又突然抬头看着苏妄,凉薄的唇携着丝调笑,“哎我说,苏城主,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看着皮笑肉不笑的你老子有点毛骨悚然…”
狠狠瞪了她一眼,苏妄却没有反击,片刻恢复淡然,漫不经心道:“怎么对你好不行吗?非要和你打骂不休非死即伤才算好?”
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干咳了一声,“一向无往不胜的银虎此次居然重伤,看来你也不是万能的,我送你个东西。”
在包袱里掏了半天,一个银白的物什展现在乔昀面前。乔昀皱着眉看着那东西,越看越眼熟,忍不住伸手拿了过去,凑近了看,半天,突然跳脚大骂,“我干你个苏混球!天蚕宝甲居然被你给藏起来了!难怪老子找不到!”
骂完才发现自己一怒之下站起了身子,扯到伤口嘴角一阵抽抽。苏妄黑着脸扶着她坐下,检查了一下伤口,发现没有出血,抬起头来。
“待会换药的时候这个东西穿上。”
乔昀呲牙咧嘴,倾身一把拽住他的领口,两人双目而视,距离近的能看见彼此颤动的睫毛。
“说!龙啸是不是也在你那里!”
苏妄摊手,“没了,只有这个。”
乔昀怀疑的看着她,还想说什么,嘴唇感觉到对方吞吐的热气,像是小蚂蚁爬过,酥□痒,反手将他推开,嫌弃的挥手。
“没有就没有。”
苏妄似笑非笑,未再接话。
马车不急不缓的行驶,终于离流云山庄越来越近。而此时江湖上,银虎与苏妄断袖的传言已经愈演愈烈,有多心人路遇峨眉派掌门梅青篱,向她问起此事,梅青篱反应却很寻常,似乎早就知
道,只答,我祝福他们。
一句话,彻底坐实了这个消息。江湖上人人皆是感叹,好好的一个风华绝代的苏城主,居然就这么被混蛋银虎给祸害了,真是老天不长眼啊。
经过一段时间的赶路,苏妄等人终于到达流云山庄山脚。从山底仰望,可见白云之中玉宇琼楼隐隐绰绰,山间白云缠绕,看上去当真像是云朵在围绕着山庄流动一般,美不可言。
马车缓缓驶上山,因为是乔洛川在驾车,山庄的侍卫很快禀告了少庄主,当苏妄一行人到达山门的时候,少庄主陆彦谁已经迎接在此。
一袭红衣,妖而不媚,狐狸眼微微上挑,唇角的笑透着运筹帷幄的沉稳与自信,偶尔闪烁的目光却是含着狐狸般的狡猾,正合了他的外号。
那样美而安静的人,却是名男子。苏妄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女子,暗自叹了一声上天不长眼。
2727:夜晚心事浓
少庄主亲自迎接,给足了面子,彼此寒暄一番,陆彦谁的视线放在苏妄怀中的乔昀身上,挑起狐狸一样颠倒众生的笑。
“哟,阿银,你这又是在搞什么幺蛾子?”
听语气,似是熟识。
果见乔昀摆了摆手算作招呼,“狐狸,一言难尽啊。还不赶紧让老子进去,我一个大老爷们被男人抱着真他娘的丢脸啊。”
真是有一种把她摔在地上的冲动啊。苏妄深吸了两口气,拾阶而上,无视他人古怪目光的致意,走的是雄纠纠气昂昂,让人不得不暗地里赞一声好气质,好厚的脸皮!
苏妄一行人被安排在紧挨着陆彦谁居住的天机阁的覃花苑,经过天机阁,听见乔洛川感叹,“陆兄敢将自己的庭院命名天机阁,可见自视能掌握天机,当真有睥睨天下的雄怀啊。”他轻笑一声,并不见得有多得意,话语却是自傲的很,“与天斗,才算有趣。”
由此可见他已经到了傲视天下人的地步,并不是骄傲,而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乔昀正闷得无聊,听此话哼笑讥讽,“你哪天要是死了,肯定是被老天爷给玩死的。”
正走到覃花苑门口,陆彦谁驻足,右手握着的扇子在右手心敲打了两下,“我却觉得,我哪天要是死了,一定是被阿银你气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