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竹本拦着我们不让过去,芷幂怒瞪了他一眼,便灰溜溜的缩脖子让了道,找了处比较隐蔽的地方,我拽进了衣袖朝前看去,便见门口两侧已经站满了官兵,门外也是黑压压的一片,想来知道是向天下城要人,带的人都多了些。
门内站着几名官兵看样子官职要大一些,为首的那人我却并不认识,微微松了口气,便听天伯道:“朝廷和武林向来是互不干涉的,大人今日所作所为莫不是要向整个武林挑衅。”
为首的那人明显很是忌讳天下城这种武林世家,忙忙摆手笑道:“朝廷对江湖之事向来是不加管制的,只是本官已经出说清楚了,是皇上下的旨意,让我来天下城将人带回去,希望城主体谅我们做官的难处,这圣旨,万万不得违抗的。”
说到最后,已经是满脸的苦笑了。
天伯应是知道那人也非自愿,叹了一口气,语气却依旧强硬。
“那也请大人体谅天某的难处,没有的人天下城总不能变一个出来交给你,还望大人速速离去的好。”
那人咬了咬牙,一挥手,门外便又涌进一列官兵。
“本官实属无奈,往城主原谅,既然城主不愿将人交出来,那便由本官亲自来搜好了。”
“我天下城岂是你等鼠辈小儿说搜便搜的,想要进去,便先打过我们再说。”
二叔怒吼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满脸的杀气。
官兵人自然是多的,但对起这些江湖高手,肯定是要吃亏的,但无奈那人容不得丝毫退让,又招进一排官兵,咬牙切齿道:“人交出来便什么事都没了,本官也决不再与你们为难。”
“离妃离妃,他、娘、的离妃都死了三四年了,天下人尽知,皇上更是命整个凤翎为她树灵,你现在叫嚷着让我们将那死了的人交出来,这明摆着是存心为难我天下城,真当我们是好欺负的吗?”
二叔怒骂,便挑剑上前,却被天伯拦住。
我脚下一个踉跄,芷幂忙忙扶住我,紧张道:“我们回去吧,你身子尚未好。”
我木讷的摇摇头,只觉此时不如死了来的痛快。
那皇帝,终究是发现了我的存在,皇宫,朝廷,后妃,宠爱,这些我从未想过会和我扯上关系。
师傅,我该怎么办?
“城主说的这些本官都知道,可是皇上认定了离妃娘娘在你这天下城,那就定在你天下城,今天要是不将人交出来,我只得按照皇上的旨意行事了。”
那人一张脸都快哭出来了,随后神色凄凄道:“而且如果不将离妃娘娘带回去,护国王恐怕也是活不成了,皇上说了,如果能找到离妃娘娘,便赦免护国王之罪,如不能,就以抗旨不准的罪名处分,城主,护国王可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啊,你也不能眼睁睁见着他死啊。”
“段大将军舍身为国,我天某定是佩服万分的,但天下城绝对没有大人所说的离妃娘娘,不管大人在这里呆多久,说多少话,我天下城照样交不出人来。”
天伯话落,我已经颓然坐在了地上,满脑子全是那句话,找到离妃娘娘,便赦免清寒之罪。
他已经在监牢里待了好些日子了,那么重的伤,如何受得起。
芷幂以为我又犯了病,惊恐的便要叫君倾过来,我忙止住她,缓缓站起身来。
“芷幂,我漂亮吗?”
“…拂晓很漂亮,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
“你帮我打理一下头发吧。”
芷幂虽满脸疑惑,却依言伸手捋顺了我的发丝。
我整了整衣衫,看着前面僵持的人群,朝芷幂嫣然一笑。
“芷幂,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骗你们什么,除非有不得已的苦衷,如果以后你发现我欺骗了你们什么,请一定要原谅我,还有,找个时间去避世村将兰姐姐接回来吧,君倾已经和慕汀兰拜过堂,虽然不是真正的兰姐姐,但夫妻名义尚在的,你也知道,如今的兰姐姐,需要你们的照顾。”
“等等,拂晓,你要干什么,为什么我感觉你好像在交代遗言?”
芷幂有些惊恐的打断我的话,我却依旧朝她笑言:“狸猫是个好男子,可惜心不在你身上,你一定要再加把劲,我希望你们能幸福。君倾那里,还望你帮我转告,我对不起他,希望他会好好对待兰姐姐,也请你告诉天伯,如果有来世,我愿做他的女儿,承欢膝下。”
芷幂似乎是猜到了什么,却只是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拼命的摇着头,看了看前面已经有些剑拔弩张,我勾了抹笑,毅然走了出去。
芷幂凄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却越发加快的脚步。
君倾和天伯众人均是疑惑的回过头,待看见我时满脸惊讶,正欲说话,我却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站在了为首的官员面前。
“大人是否还认得我?”
官员愕然张了张嘴角,似乎没想到真的会有一名离妃出现,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慌忙朝我下跪。
“卑职叩见离妃娘娘,娘娘天颜,卑职有幸得见,一眼不忘。”
一时间,他身后的官兵们纷纷下跪行礼,我垂下的手狠狠掐着指甲,不去在意身后芷幂的哭声和君倾的呼喊。
在清寒身边呆了那么久,又去了北辰皇宫,最后还在萧王身边呆了一段时间,对于宫礼我虽说不上熟悉,但勉强应付还是能做到。
伸手平了他们的礼,我淡淡开口。
“起来吧,既然找到本宫了,该撤的人便撤了吧,城主并不知晓我的身份,而且这些日子多亏城主照顾,还望大人看在本宫的面子上不要为难他们的好。”
“不敢,不敢,城主也是不知者不罪,卑职定会向皇上说明,请娘娘放心,回宫銮驾已备好,请娘娘移步。”
说完,弓着身子退到了一边。
“拂晓!”
君倾有些恐慌的声音,生生止住了我的步子。
“你真的是离妃吗?”
我是吗?身体是离妃,但灵魂不是,这么说,你会信吗?
“是。”
简单明了的一个字,却似乎花光了我所有力气,承认了,便自此走上这条不归路,再也回不了头了。
“你的病尚未好,身体也很虚弱,回宫后莫忘了继续诊治,切忌大怒大悲,命,是你自己的。”
又恢复了往日的淡雅,像是朋友间的关心一样,我却差点又吐出血来。
我的命,早就不是我的了,或许我害怕死去,是因为我依旧惦念着一个人,这一次相见后,了了所有夙愿,死对我来说,便再算不得什么了。
尚未走出天下城,门口便慌慌跑进来一名少女,声音里满是焦急。
“陈大人,寻到娘娘了是吗?”
我脚下一顿,满心惊讶,第一反应便是急急转身,不让少女看见自己。
“段小姐,已经找到娘娘了,我们这就回宫。”
“太好了,找到娘娘哥哥便有救了。”
君倾一干人均是愕然的看着失态的我,我面上僵硬,根本不知道该做出何种表情来应对,便听身后道:“段小落叩见离妃娘娘,今日承娘娘之情救出哥哥,此等恩情永世不忘。”
我僵在原地,不知该转身漠然相对,还是欣喜相认,只得任眼泪簌簌而落。
“拂晓,你怎么了?”
芷幂大惊,便要上前,却被天伯止住了步子。
“没有拂晓,只有离妃娘娘。”
是啊,承认这身份,失去的,不仅是清寒,还有天下城。
那陈大人似乎发现了我的异常,迟疑了喊了声“娘娘”,我慌慌抹了眼泪,换上疏离的笑,淡然转身。
“恩情不敢当,段将军乃国之英将,本宫回宫能换来将军的清白,实乃荣幸。”
小落愕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站起身来,指着我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段小姐,你在干什么,这是对娘娘的大不敬啊。”
陈大人慌慌出声,我淡笑着摇摇头。
“无碍,陈大人,我们走吧。”
“姐姐…”
细弱蚊鸣的声音,仅我一人听见,可是我不能停下,依旧淡漠的从她身边走过。
“姐姐!”
小落终于回过神来,哭喊出声。我依旧置若罔闻,脚下的步子却仿若重如千斤。
“怜儿姐姐!”
小落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不仅让我再无力气走下去,更是让我听见了君倾一行压低声音的惊呼。
“怜儿姐姐,你为什么不理小落了,为什么装作不认识小落,上一次也是,丢下我一个人,然后再也没回来,这次也是吗,你说过不管去哪里都会带着我的,你说过我是你妹妹,姐姐怎么可以丢下妹妹!”
指甲已经嵌进肉里,我淡漠的转过身,笑道:“小姑娘莫乱认的好,本宫不曾有过姐妹,也从未见过你。”
“怜儿姐姐,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小落不会认错的,声音,样子,小落不会认错的!”
“哦,你口中的怜儿姐姐,真的和我长得一样吗?”
我假装讶异,不经意抚了抚掠在脸上的头发。
小落愣住,愕然张了张嘴。
“脸上的红色…红色印记…除了这个…”
小落还想说,却被我冷着脸打断。
“就是说,你说的怜儿姐姐脸上有红色印记对吗,可是本宫没有,所以本宫不是,陈大人,烦请将这位小姑娘带走。”
小落眼里终于有了惧意,却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直到被两名官兵带走,都未再发出一言。
“娘娘恕罪,小孩子不懂事…”
“无事,走吧。”
我轻叹口气,正要迈步,眼前却突然落下一人,竟是君倾施展轻功拦住了我。
“你到底是谁?”
“玉离。”
“她刚刚叫你怜儿…”
“她认错人了。”
“你骗不了我,拂晓。”君倾苦笑一声,“你分明就是她口中的怜儿姐姐,却始终不承认,你说你是怜儿的好友,我却从来没听怜儿提起过你。”
“你知道流光假冒兰儿,知道是她点了穴道将怜儿推入水中,知道真正的阿兰在哪里。”
“你曾说,怜儿的仇,便是你的仇,怜儿的姐姐,便是你的姐姐。”
“你对天下城十分熟悉,你第一次去落花院找芷幂的时候,根本没有找人问路,而家宴那次你从溪庭院到聚友厅的时候走的路径根本不是你回去的时候走的路,你却说是你记住了路线。”
“你的琴音和怜儿的一模一样,甚至你曾经酿过和怜儿相差无几的木怜酒,你唱那首孪生花时,声音里满是因姐姐对妹妹下杀手的愤恨失望和痛楚无奈,如同身临一样。”
“你擒下苏唱晚的那日,我只看见最后那招,夺剑的招式,像极了慕家决的归一剑式。”
“你曾在木怜阁痛哭,问我喜不喜欢怜儿,你在我面前说过很多次,怜儿希望我能娶兰儿,照顾好她,而兰儿对你,更是莫名的亲密。”
“你的身份可疑,说辞可疑,我和芷幂却都毫不犹豫的相信你。只因为,你让我们感到熟悉。”
“这么多证据,加起来,够不够你说出你真正的身份?”
73
73、第七十三章:进宫 ...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亲们,更晚了,下午本来要更新。结果被朋友拖出去玩了,现在才回来、、反正知道扇子现在是日更就成,如果没有特别说明不能日更,就一定会每日一章,扇子很勤快。。。
经常听见有人说,笑的比哭还难看,大抵就是说我此时脸上的笑容了。
四周很静,陈大人一干人垂首静待在一旁等我回宫,君倾以及天下城一等人则是屏气敛神等待着我的回答。
眼神或惊或喜,或急或疑,但均是一脸期待的看着我,可是,我终归要辜负他们,因为在皇宫,有我最爱的男子在等着我。
天下城没了慕羡怜,依旧可以如以前一样,但清寒不可以没有叶怜,他的命,系在我身上。
低垂了眼睑,我勾起一抹淡笑。
“本宫的真正身份,便是皇上的离妃,这些日子对天公子多有叨唠,还望体谅,陈大人,走吧。”
抬步绕过君倾挡在前面的身子,每走一步都似脚缀千斤,身后的一切,在我说出那句话时便再不可能和我有丝毫关系。
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却似花光了我所有力气,终于走出了天下城,走出了属于慕羡怜的曾经。
坐进华丽的銮驾,如今的我,只是玉离。
马车摇摇晃晃,离身后的都城越来越远,一直忍在喉咙的血腥终是弥漫了整个马车,浅黄衣裙上的血迹如开出的妖艳的花,预示着即将的衰竭。
三个月的时间,够了。
掀开帘子一角,我唤来陈大人,让他重新为我准备一套衣裙,陈大人忙忙应下,叫人去取了早准备好的宫装。
遮掩好血迹,已有人捧了宫装钻进马车,竟是小落。
“陈大人说娘娘需要丫鬟服侍,小落替娘娘更衣。”
我淡笑接过她手中的衣裙,笑问:“段姑娘是段将军的妹妹吧?”
小落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自是段将军的妹妹,身份自然是不低的,怎可委屈你做本宫的丫鬟。”
说罢,掀了帘子朝外喊道:“陈大人,段姑娘身份尊贵,侍候本宫一话切莫再提,劳烦大人另派两名丫鬟过来。”
“怜儿姐姐,你为什么不要小落了,为什么?”
小落猛的抓住我放在膝上的双手,眼泪簌簌滑下,我原是用袖子挡住血迹,此时被她抓着,便也不敢乱动。
见我没有推开她,小落脸上闪过一抹欣喜。
“怜儿姐姐,你是怜儿姐姐对不对,你是小落的姐姐对不对,不要装作不认识小落,不认识将军…”
“段姑娘,你何苦。”
我忍住泪意,勉强开口。
“娘娘,两名丫鬟已经侯在车外,娘娘有何吩咐尽管说便是。”
陈大人的声音适时在车外响起,我尚未开口,小落已经抢先出声
“陈大人,我侍候娘娘就好,你放心吧。”
“娘娘,这…”
如果一再推脱,怕是更会引人怀疑吧。
我心里暗叹一声,只得开口应下。
小落满脸欣喜,抹了脸上的眼泪便要帮我更衣,我连连推脱,小落了然一笑。
“是了,怜儿姐姐一向不喜欢别人帮她换衣服。”
说完,便掀了帘子出去。
我沉默着换下染了血迹的衣裙,便仰在车内沉沉睡去,每次吐血后,身子总是很疲惫,或许,有一天,我会就这样睡过去再也醒不来。
回宫的路上,我虽然依旧否认自己便是小落口中的怜儿,但她却似乎是认定一样,待我如在军营一样好,也断断续续告诉了我很多我离开后的事情。
清寒被白马驼回军营的时候,众将士一见便知是我救回了他,而当第二日传出北辰抓到清寒的消息时,众人便也明白是我换上了清寒的盔甲冒充了他。
重伤的清寒被送回京都,小落也随军一起离开,众将士知道小落和我的关系,便将小落安排在清寒身边,在他昏迷的时候一直照顾他。
后来清寒醒过来,便认了小落作妹妹。
听小落讲清寒的事,我都是沉默着不回应,心里却如撕裂般疼,很快,我们便回到京都。
华丽的銮驾被换成普通的马车,我几乎是怀着赴死的心情,走进了这座曾经害死玉离的皇宫。
刚进宫门,马车便被人拦下,陈大人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车内便是皇上一直在寻找的玉妃娘娘。”
皇帝对外宣称,寻得是玉妃。玉离,玉妃,离妃,呵。
“是离妃娘娘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心里一紧,生生克制住颤动。
“是,秦将军,这离妃以后还莫再提了,车内的,是玉妃。”
陈大人放低了声音在秦安身边提醒,秦安恩了一声,随后开口。
“娘娘今日回宫,救得将军一命,秦安感激不尽,娘娘日后便是我三军将士的救命恩人,请受秦安一拜。”
说完,也不管我看不看得见,便在车外跪下。
我紧咬着嘴唇,脸上满是苦笑,如果,他们知道所谓的玉妃娘娘,便是叶怜,会是什么表情?
三军将士,刘文,秦安,甚至清寒,这些,迟早是我要面对的。
“将军多礼了,救护国王的不是本宫,而是皇上,将军要谢的人,唯皇上而。”
我淡淡开口,声音平静的无一丝波澜。
却听秦安惊呼一声,似是自语。
“这个声音…”
“秦将军,不是娘娘,是怜儿姐姐,是怜儿姐姐回来了。”
先前已经离开回到段府的小落突然出现,带着哭音低声开口。
帘子被猛地掀开,秦安愕然看着坐在马车内的我,满脸震惊。
“叶…叶…姑娘…”
“我不是!”
我握紧手指,一字一句开口。
“我不是你口中的叶姑娘,不是她口中的怜儿姐姐,我不是叶怜,我是玉妃,皇上的妃子,我从未见过秦将军,从未去过军营,我只是被皇上找回来的玉妃,能救出护国王的玉妃。”
秦安,你会懂得,是吗?小落还是孩子,我不解释给她听,因为她不会懂,但是你会明白我的苦心是吗?你一定会懂的,如果我是叶怜,会给你们,给清寒带来怎样的灾难。
秦安的脸上一时间闪过很多种神色,最后我看见的,是深深的感激和怜惜。
“小落,她不是叶姑娘,你认错了。”
“她是,她是怜儿姐姐,是将军一直…”
“小落!”秦安怒喊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她是玉妃娘娘,不是叶怜,叶姑娘右脸上有红色印记你比我更清楚,叶姑娘怎有娘娘这般美貌,你记住,她是玉妃娘娘是皇上的妃子,如果你以后再乱叫,想想会给你哥哥带来怎样的灾难,叶姑娘…早就不在人世了…”
话落,帘子已经被放下,强忍的眼泪终于倾盆而下,马车再次缓缓移动,小落压抑的哭声离我越来越远,直到完全消失。
秦安,谢谢你。
行至马车不能进去的地方,陈大人便请我下了马车,这一条玉石砌成的路上跪着一干太监宫女,陈大人朝我行了大礼,恭敬道:“卑职已将娘娘送回宫中,这就去向皇上交差。”
说完,便躬身离开,早就等在一旁的太监忙忙抬着轿子走了过来,我沉默上轿,片刻时间,轿子落地,我眯着眼打量腾凤阁三个大字,抬步走了进去。
身后跟着的宫女明显是认识我的,看我的眼神惊恐中带着疑问,是啊,本来死了的人现在活生生的站在她们面前,不怕才怪。
“恭迎玉妃娘娘回宫,皇上交代了,娘娘舟车劳顿,用完饭后便可休息,让奴婢们服侍娘娘吧。”
为首的宫女终是上前一步开了口,我淡笑着点头应下,至始至终都未开口说过一句话。
沐浴完换了衣裙,便躺倒床上休息,看着床顶吊着的莹白夜明珠和周遭华丽的装饰,我似乎身在梦中。
皇宫,果真奢侈骄逸。
躺在这样的床上定是睡不着的,透过薄薄的床纱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我似乎是被关进了金碧辉煌的牢笼,永世都走不出去。
可转念一想自己不过还有三个月的寿命,这永世也忒短了些,不仅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却已满脸泪痕。
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来人显然不想被人发现,动作很是小心谨慎,可我习了这么多年的武,听觉很是灵敏,顿时全身戒备起来。
房门无声的被推开,黑影缓缓靠近,心里苦笑一声,我便卸下了防备,能这样毫无顾忌的出入后宫妃子的宫殿,除了皇帝,还能有谁呢。
“参见皇上。”
翻身下床,我揽紧了衣衫,淡淡开口。
前面久久没有声响,如果不是投在地上的黑影,真会让人认为屋内其实没有人。
直到腿脚已经跪的麻木,毫无感情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她从来不会朝朕跪拜。”
她,便是玉离吧。
“我不是她。”
“朕知道。”
有些愕然,既然知道我不是玉离,为什么还要让人将我带进宫来。尚在疑惑间,他却伸手将我扯了起来,搂紧了怀里。
“三年前,她的尸首被人偷走,朕并没有去找,你知道为什么吗?”
“…”
“因为朕希望,带走她的人,能救活她。”
“果然不负朕心,三年,她终于回来了。”
“我不是她。”
我打断他的话,微微挣扎一番,却被他搂得更紧。
“朕知道你不是她,朕知道,回来就好,离儿,回来就好,不要再做以前那个她了,这一次,朕再也不会放手。”
话落,我已经被他横抱起来,放在了床上。
心下一紧,我朝里靠了靠,声音有些颤抖。
“你要干什么?”
黑暗中我看不见他的脸,却依旧可以感受到他宠溺的眼神。
“朕什么也不会做,睡吧,朕抱着你,好好睡一觉。”
说罢,便躺在了我身边,将我搂紧了怀里。
我僵直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传到我身上,灼热的几乎烫人。
脸贴在他胸口,刚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长这么大,不管是慕羡怜还是叶拂晓,我都从未这样被男子抱着睡觉过,心里紧张不安,脸也红到发烫,恐是感觉到我的异样,一声轻笑从他口中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