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朔展颜一笑,道:“是我太敏感了。”实在是最近出的事情太多,王朔不自觉得钻了牛角尖。
“是二哥不好。”王子腾道歉,王朔为王家付出良多,他这个做哥哥的却连妹妹的心思都没有体谅。
“我们是一家人啊~”王朔叹息着道。当初福慧公主拿“一家人”的幌子忽悠徒耿,徒耿借着“一家人”的借口调侃王朔,“一家人”很多时候是他们的盾牌,可王朔说对王子腾这句话的时候,绝对真心实意。
“是啊。”王子腾颔首,继续说外放的事情:“妹妹帮我参谋一下,外放哪里比较合适?”
“哥哥是想过去熬资历,还是真想上战场?”王朔也直接问道。
“当然是上战场!”王子腾意气飞扬道:“在广东见识过了海战,入目之处全是水,天幕之下全是战船,遮天蔽日,大海的威力令人颤栗,水战已经如此令人震撼,不知那让人传唱了千年的草原、大漠、胡虏、楼兰又是何等景象?”
“二哥是天生的战将!”王朔赞道,早就听说他在广东的时候,功劳甚大,因着主将是王守忠想着避嫌才把功劳压了压,现在看来只要是征战,他都热血沸腾。
“那就去北境吧,当年父亲征战过的地方。正好大哥以后走文人的路子,王家武勋的传统,还要考二哥继承了。”王朔建议道。
“你不介意吗?”让他去走王守忠走过的路?王子腾问道。
“有什么可介意的,我对父亲的所作所为虽不赞同,但不能否认他是一个厉害的将军。”王朔淡淡一笑,那些矛盾、迷茫,她早就度过了。
看王朔如此冷静,王子腾反而更心酸了,该是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才想通了这些,不知有多少个日夜,就这么瞪着眼睛到天明,翻来覆去的琢磨,才琢磨透了。
王朔看王子腾的眼神,就知他在心疼什么,挑眉笑道:“二哥也太多愁善感了,这可不像当将军的人!”
………………
王家的事情不在赘述,是不是王守忠做的,福慧公主和王朔自然回去查,只要做过,必留下痕迹。
这天,福慧公主突然接到了宫里的口谕,说是陛下宣她入宫觐见。
这没头没脑的,又在和亲西蛮的档口,福慧公主这心里不由一紧,虽然王朔早就安慰过她多次,事到临头还是很紧张。
福慧公主赶紧换了正装,随着传旨的公公入宫。
“福慧来了,坐吧。”皇帝看福慧公主进来,连忙免礼赐坐。
福慧公主心想,连礼都不让我行了,这接下来的事情该是多么让我为难,难不成是打棍子之前的甜枣?忐忑不安的坐下,又听陛下说了几句家常话,又重点说了王朔的功劳,福慧公主又想,王朔这么厉害,可不是和亲的人选啊。这和亲公主最好柔顺些,不然西蛮又不是中原,去个脾气烈的,还不得影响两国邦交啊!
福慧公主把陛下的话翻来覆去的琢磨,一句话恨不能听出八层意思来,不安得很,突然就听陛下道:“如此,朕给高敏丫头保个大媒吧。”
“啊?”福慧公主还在琢磨前一句话的深意呢,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这是舍不得了,放心,朕给挑的儿郎,绝对是翩翩公子!”皇帝笑道。
“能得陛下保媒,定是人中龙凤,再没有不满意的?不知陛下说的是哪家公子?”福慧公主笑问。
“不是哪家,就是自家…”皇帝说话说一半,难不成要嫁给皇子,福慧公主这心里简直要被挠破了。
“耿小子!”
“中山王!”福慧公主大吃一惊,王朔可是给她说过中山王野心勃勃,不是善茬的事情,这嫁给中山王?福慧公主心里也全是问号呢!
沉吟半响,福慧公主起身一礼,赔笑道:“陛下知道的,朔丫头性子古怪,婚姻大事,我这当娘的也要问过她的意思呢。小孩子家家不懂事,恳请陛下恕罪。”
“应该的,应该的,你是朕的堂侄女儿,高敏丫头就是朕的侄孙女儿,一家子骨肉,说什么恕罪不恕罪的。”皇帝笑道。
“陛下仁慈!”福慧公主又是一礼。
皇帝叫福慧公主来主要是说王朔的婚事,说完正事有闲聊了几句勇王爷的身体、皇后娘娘的病情,很快福慧公主就告辞了。大总管积极道:“陛下,老奴送殿下出去。”
“去吧。”皇帝点头。
大总管躬着身子让福慧公主先行,大总管虽是内监,可跟在皇帝身边几十年,论揣摩上意,没有人比他更精通了。福慧公主正有事想求,便格外客气道:“劳烦公公了,这…”
“这都是老奴该做的…”大总管笑眯眯得接口道:“咱家要先恭喜公主殿下了,说句越矩的话,中山王殿下性情、相貌、才学、家世无一不是上上等的,两位殿下成就姻亲,真是大大的喜事。”
“谁说不是呢,可我这心里总不踏实,这样好的婚事怎么就落到我家高敏头上了?高敏也不是柔顺淑贞的性子,我这心里总有些担心。公公知道的,这当娘的,就是闺女嫁给神仙都不放心呢。”福慧公主试探道。
“是啊,是啊。”大总管一张老脸笑成菊花,道:“陛下前些日子听闻几位皇子都有心与殿下结姻亲,手心手背都是肉,陛下也不好断这官司呢,可巧中山王殿下也没有成亲,这不是现成的姻缘吗?”就是不知道手心手背里有没有福慧公主一家。
福慧公主恍然大悟,微微像大总管做了个墩身的姿势,口中不断称谢,大总管更卑微得躬低身子,连连道不敢。
福慧公主也知宫里眼睛多,做什么都不合时宜,道:“多谢公公送我一程,听闻皇后娘娘玉体欠安,理当去探望。”
“恭送殿下。”大总管错身退后一步,行礼道。
目送福慧公主走远了,大总管回去复命,皇帝摩挲着桌上的茶盏感叹道:“不患寡而患不均,又不能寒了勇王府的心,只得如此了。”
大总管立在旁边,仿若没有听到陛下的自言自语。
福慧公主去探望了皇后娘娘,急急忙忙的出宫回家,把王朔叫到跟前道:“陛下为你保媒中山王!”
王朔心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前些日子刚拒绝了他,现在倒拒绝不了了。
福慧公主把大总管的话复述了一遍,道:“和嫁去西蛮和嫁给皇子们比起来,中山王倒是好些。你总说他野心勃勃,可他再上蹿下跳也不过求个贤王的名声,有勇王府和娘做帮手,也不是不可能。”
王朔没有把中山王有心角逐皇位的事情告诉她,一个人知道的秘密才叫秘密,两个人知道已经很不保险了,事关生死,王朔岂会轻率行事。
心中不住叹息,王朔也知道福慧公主有句话说的没错,中山王的确是更好的选择。
王朔没意见,王守忠不敢有意见,中山王府择了个最近的吉日,请了礼部的上门说媒走程序。这桩婚事的大媒是皇帝陛下,皇帝陛下又代表了男方父族,这样大牌儿的身份,礼部的人做事认真了不止一倍,东西都是挑规制内最好的,堆着满脸的笑容来王家下聘。
两个年轻人算是过了明面的未婚夫妻,中山王也上门拜访过,王朔和徒耿还是第一次正大光明的见面。
两人都是理智大于情感的人物,在花园里交谈了几分钟,就定下了“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婚事不算两情相悦,但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不成问题。
三个热门候选人,两个嫁人,一个出家,看样子得另选他人了,一时之间京中闺女适龄的人家都紧张起来,京中单身儿郎顿时紧俏起来。
但王朔知道,陛下有意让清河郡主去和亲,诚王府现在只一幼童寡妇,全无威胁。况且陛下当年恢复了诚王府的爵位,让诚王遗属享了这么久的富贵,现在该是收取利息的时候了。
这天徒耿收到了王朔的邀约,请他晚上过府一叙,徒耿笑着想,还以为他们订婚了,就不必如此偷偷摸摸了,没想到还是免不了。
晚上,徒耿换装依约而来,王朔冷着脸坐在椅子上,眉眼间全是寒霜。
王朔把一纸书信递过去,这是玄武传来的消息,徒耿在帮助清河郡主摆脱和亲的困局,徒耿明知王朔和清河有仇,还如此做…
“我在等你解释。”王朔不奢望她的丈夫爱她如命,但至少不要资助她的仇人。
“我做的如此隐蔽,却还是让你发现了,你手上的势力居然到了这个地步?”徒耿收起笑容,挑眉道。
连你也要抛弃我了吗?王朔的心在滴血,她以为他们就算做不成恩爱夫妻,至少能成为愉快的合作伙伴?从王老太爷的袖手,到王守忠的伤害,再到徒耿的倒戈,王朔自嘲道,我果然没有男人缘儿~
※、第六十四章
“我以为我们至少算是同伴。”王朔沉声道。
“我从未否认过这一点,我们达成共识了的。”徒耿点头承认,自从订婚之后,徒耿把心中的三分思慕与感恩,化作了五分期待,他的确有心和未来妻子共同进步。
“那你为何资助我的仇人?”王朔质问:“还偷偷摸摸的!”
“我不赞成和亲,不管今日和亲的是谁,我都会救一救,不管像你信不信,我的确是这样想的!更别说清河郡主是皇室血脉,与我也算同病相怜。”徒耿叹息一声,继续解释道:“明明是我朝大胜而归,却要和亲,这是什么道理,难道女子就不是臣民了吗?胜仗你大舅舅用性命换来的,是边关将士堆尸成山才打赢的,安稳边疆不靠兵士却寄希望于一妇人,太窝囊!”
“嗤…”王朔嗤之以鼻,“好一个大义凛然的中山王!这么说来倒是我这个小女子眼界狭窄了,清河在你眼里不是我的仇人,是千千万万百姓的缩影,你是如此的忧国忧民、慷慨正义,就是我这个狭隘的小女子也心生佩服啊!怎能忍心你如此默默无闻,不若我明日为你向陛下请功,也不枉费你苦心筹谋!”
“好了,好了,你别激动,咱们一根藤上的蚂蚱,你别感情用事。你是不是想歪了,我与清河并无暧昧,正大光明…”
“明明做的是阴暗苟且之事,还要编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哼!正大光明,你说这四个字的时候‘正大光明’都替你脸红!”王朔恨声道,她听过多少上纲上线的借口,好像什么事情拿国家大义一包装就陡然高大上了,普通人就该为此牺牲了,什么狗屁不通的道理!
徒耿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只得挂上揶揄的笑容道:“你真的误会我了,你我是未婚夫妻,我做事怎么可能瞒你,你从来理智,如今这么激动,是在吃醋吗?”
王朔俏脸含霜,没有为这调戏之语脸红一秒钟的意思,只道:“别转移话题,也别想着用这种手段蒙混过关。我的问题始终只有一个,为何要帮清河?”
“都说了,不是清河,是任何和亲之人,我都会帮。”徒耿强调。
车轱辘话来回说,王朔心累,深吸一口气,王朔在心里告诉自己耐心!耐心!“仍旧没有说实话,徒耿,你知道吗?我虽对你未有男女之思,可我是真真切切想和你把日子过好,如果我们之间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这段婚事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王朔忍不住威胁出声,这不是冲动,若是嫁人之后丈夫就是这个德行,还不如不嫁。
“越发小家子气了,你可是巾帼英雄,怎么和寻常女眷一般动不动就拿回娘家、要合理做威胁?”徒耿调笑道,眼中全无认真。
王朔忍了又忍,心中思索,徒耿怎么变成了这样?好似不明白徒耿为何如此肤浅愚蠢,他虽然野心勃勃,可心思还是端正的,如此无赖阴险,这还是他吗?
“我小家子气,清河就好了吗?若不是为了她手上的势力,你会如此积极,别逗了。”王朔冷声道。
“好了,既然你也知道我是为了清河手上的势力,就别和我闹了。我说过了,你我夫妻一体,我的东西还不就是你的,我尽力为清河周旋,若是周旋不过来,那也只能嫁去西蛮了。”徒耿道。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我婚事就此作罢,至于如何解除婚约,你我各凭本事。”王朔冷声道。
“你怎么说不听啊!”王朔着急着要来拉王朔的手,王朔却扬声换玄武进来,送走徒耿。
……………
送走徒耿之后,王朔呆坐厅中半响,素贞进来唤醒了沉思的王朔,王朔才被丫鬟们簇拥着去歇息了。
熄灯,放下帘子,卧室之中漆黑一片。王朔素来浅眠,卧室之中隔光、隔音效果都非常好,加之王朔心情不好,把所有下人都遣远了,如今卧室之中寂静一片。
王朔把夜明珠从黑色布袋中拿出,四周门窗都挂了黑色不透光布帘,外面是看不到的。在黑暗中,除了王朔,还透出另一个人脸来,那赫然是——徒耿!
王朔把夜明珠镶嵌在烛台上,把烛台放在两人中间,怕说话漏了痕迹,两人用纸笔交流。
王朔:【尾随之人如何了?】
徒耿:【杀了几个,放心,没在王家附近动手。】
哦~原来是两人在演戏!事情是这样的,徒耿通过玄武的安排进府说话,他们做过几次,不免就露出了破绽,王朔一身布防的本事还是从王守忠那里学来的,新手徒弟如何比得过经验丰富的师父,不幸被王守忠发现。
王朔:【我从未想过与他合作的竟然是清河。】
徒耿:【不然呢?三皇子除了一个皇子的名头还有什么。】
王朔:【他们会信吗?】
徒耿:【我自己都差点儿信了。想要演戏,必先要入戏。】
王朔:【虽是演戏迷惑他人,可我说的全是肺腑之言,他日你若有几日之举,我言出必践!】
徒耿:【所以才能瞒过了解你至深的王行健大人啊!】
王朔丢了个嫌弃的眼神,他们早说好的台词是徒耿假装大义凛然,王朔驳斥他虚情假意,然后不欢而散,谁知道徒耿临时发挥,台词就变成了争风吃醋,语言前后矛盾、逻辑全无,王朔最后呆坐当场,只觉得要穿帮。等素贞进来给她打手势,说王守忠已经离开,一切按计划行事,他并未起疑,王朔才放心下来。
王朔:【接下来怎么办?】
徒耿:【清河该施美人计了。】
王朔:【她很美吗?】
徒耿:【不美,至少有身份。】
王朔:【不美,至少有身体。】
王朔忍着恶心写道,在及?宴上见过清河一回,那时候她刚被嬷嬷教导房中之事,看清河的姿态不像闺阁少女,问过有经验的嬷嬷,果然已非完璧。王朔不是反对婚前性行为的人,问题的关键是清河连个未婚夫都没有。后来才隐秘得知,清河在被薛鸿拒绝之后,就用身子做报酬,在高官王侯之中游走,她可是顶着郡主身份的皇室贵女!就算为了这个名头也多的是人捧场,当然知道清河密事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不然不至于现在都没有暴出来。
更让王朔恶心的是,清河和王守忠也有首尾。当初杨氏出来闹事,最后查出来是王守忠那边捣鬼。王朔直觉不对,这完全是小女人手段,王守忠一个大男人,不会细致隐秘到这个地步。若不是机缘巧合,如何能发现是清河在背后捣鬼。
当初王朔就算把清河当仇人,也有那么一丝尊重,如今得知清河作为,半点儿同情都没了。
徒耿:【这月十五,陛下行宫避暑是最好的机会。】
王朔:【那就赌了?】
徒耿:【赌了!】
正事说完,徒耿隐秘退走,王朔点燃烛火,把写过的纸条烧毁投入香炉,有过墨迹的毛笔随意投在笔洗中,桌案上留下的是一句笔锋凛冽的——君若无情我便休。
第二天一早,王朔叫了玄武、素贞、朱雀、青儿,把近日发生的事告知四人,并点明了她有可能和徒耿配合在避暑行宫演戏,让她们早有准备。
朱雀羞愧极了,俯身便要跪下,王朔连忙拦住,道:“这是做什么,没得引人疑窦。”
朱雀站起来,红着脸道:“朱雀有负主子信任。”是她手下的人叛变了,不然王朔何至于在家中也如履薄冰。
“这是王家,家主想要做什么,一个丫鬟如何能扛。”王朔软语安慰,又话锋一转,道:“此时面临的情况,我们早有对策,是演练过的,可你手下人仍有叛变的。我治你个失职失察之罪,可有不服?”
“应当的,请主子责罚。”朱雀道。
当初建立二十八星宿的时候,奖惩早有制度,王朔也从未凭心情行事,只是看朱雀愧悔难当,才出声安慰,她若是罚了,朱雀反而好受些。
“你们四人是我最信任、最依靠的人,近段时间辛苦了,多盯着些。”王朔再三嘱咐,可别阴沟里翻船了。
四人沉声应诺。
接下来的日子王朔都过得十分平静,中山王府送过一两回礼物,王朔都让人直接变卖直接折成现银,在贫民区免费发放防暑汤药和粮食,做足了翻脸之态,只是碍于婚事是陛下保媒,还未闹到明面上,但府中人基本得知王朔和中山王吵架了。
王守忠再怎么不被儿女待见,他也是王家的家主和几个人的父亲,晨昏定省必不可少。王守忠在太仆寺的工作清闲,大把空闲时间都在府中,王子胜、王子腾又身上有差事,不能多陪伴尽孝,可苦了王朔。
王守忠时不时的就给王朔送东西,又找王朔过去谈诗论画、教导武功,完全是一副慈祥老爹的做派。就连非常看不顺眼王守忠的福慧公主都没有说话,只当王守忠是在弥补破碎的父女感情呢。
王朔完全想不通王守忠和清河郡主合作的理由,王守忠给她装傻,她也给王守忠演戏,想套出点儿什么来,没想到两人不愧是父女,交锋多回,均无收获。
这个时候王守忠就不免自得,若不是他早有先手,还不被几个儿女玩弄于鼓掌之间。
就在王朔演戏演得不耐烦的时候,陛下终于移驾别宫避暑了。
※、第六十五章
京都,人人都向往,可说实在的,在自然气候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冷的时候太冷,热的时候太热,所以历代帝王总是有各种理由逃离这个四四方方的院子,避暑、南巡、游园、巡幸…又到一年最热的时候,今年暑气格外重,才入七月,圣驾就到了避暑行宫。
行宫遍植树木,比皇宫那个四四方方的院子、京城那个规规矩矩得城好看一百倍,还可能是规矩松散了,人的心情就好了,心静自然凉嘛~
今年能来避暑的人和往年差不多,就王朔而言,她的外公、父母、兄长、未婚夫都来了,王朔虽然是第一次来,但心里却一点儿都不担心,撒欢儿的玩儿。勇王爷和勇王妃两位老人家不经热,福慧公主向来是避暑的榜上客,王守忠现在领着太仆寺,出行车马安排,正是他的本职,还有王子腾现在干着侍卫的活计,也跟来了。整个王家就王子胜没来,在京城看家,王老太爷也来了,住在王家的别院里,能随陛下来行宫的,王家就大房一家子,剩下的都没能来,倒也是浩浩荡荡一大群人。
能跟来的都是重臣,各家有各家的院子,地方也宽敞,小姑娘们也难得放松,三五成群的约着四处游玩,打猎、赏景。
今年,清河郡主尤为积极。
各家女眷也多让着她,大家都知道陛下把带发修行的清河郡主从菩提寺里叫回来是什么意思,听拟诏处的将,连封公主、遣和亲的圣旨都写好了。一个即将远行的人,大家下意识的都多出几分宽容来。清河郡主也不是讨人厌的,温柔雅致、落落大方,倒是得了不少称赞。
王朔也随大流出过几次门,可能是王朔的画风和姑娘们诧异太大,来去几趟都没有交到谈得来的人,王朔也就渐渐不出门了,在交际方面,王朔不得不承认清河郡主有独到之处。
明日圣驾就要回京,西蛮使团要回程,需要毁京城走程序,陛下老不乐意的和陪宴的徒耿说:“唉,天生的劳碌命,还是耿小子清闲,今日又猎了好东西吧?”
“陛下处理好西蛮之事再移驾行宫就是,也不费事。”徒耿给陛下倒酒,安慰道。
“你知道什么,现在的京城啊,就是个火炉子。”陛下嫌弃得撇撇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示意徒耿倒酒。
“陛下已经连饮一壶的,剩下这点儿,就赏给侄儿吧。”徒耿笑着道。
“倒酒!倒酒!朕的酒量,千杯不醉!”
“陛下可不能再喝了,御医说了,您不能饮太多。”大总管也在旁边劝道。
“是啊,临走的时候皇后娘娘可交代了,让我劝着您,您可别让我失信啊。”徒耿笑着劝慰,把酒壶顺手递给内侍拿下去,道:“您看,我都不喝了,陪着您,成不成。”
“不成!给朕拿就来,当年朔风积雪的战场上,直接拿坛子喝,这点儿酒算什么!”皇帝把手中小巧精致的官窑瓷杯摔了,就要人给他上海碗。
我的个天,都说老小孩儿、老小孩儿,皇帝这人越老越固执,加上还喝了点儿酒,撒起酒疯来,徒耿和大总管都劝不住。徒耿无法,只得舍命陪君子,陪着皇帝喝酒,最后喝得醉醺醺得才被放过。随后又闹了半响,让皇帝过了酒瘾,才把皇帝劝好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