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姑姑是什么眼力,一看王朔的样子就道:“这几年都没碰过琴吧?”
“师父慧眼。”王朔不好意思道,人家孔姑姑多大面子的人,努力传授她琴棋书画,结果她已经把琴艺丢得差不多了。
“慧眼?瞧你那样子,瞎子都看得出来,。”孔姑姑生气道,琴乃正音,她当初教导王朔破费心思。
王朔呐呐不能言。
孔姑姑微敛怒容,道:“你家中最近事情多,荒废几天情有可原,现在太平了,也该把琴艺捡起来了。”
“师父,我是真没学琴的天分。”王朔再一次和孔姑姑强调,补充道:“我学了筝。”
“弹琴悦己,弹筝悦人,你什么时候沦落到要取悦别人的地步,当初我还和你娘说你心志甚高,难不成是我看走眼了?”不要小看一个文人对传统技艺的执着。
“师父~”王朔蹭到孔姑姑身边,分辨道:“什么悦己娱人,我自己喜欢就行,我实在不喜欢弹琴,您放心,我会听就行了,在外面装个相是够了的,不会坠了师父的威名。”
孔姑姑原想再教导一二,但看王朔认真的脸色,再联想她最近的所作所为,知她主意已定,也就不再多劝。
“你近些日子做的事情,我听说了,很好。”孔姑姑不谈琴艺,转移话题道,她很少夸人,一个很好已经是最高评价了。
“都是师父教导的好。”王朔谦虚道。
“这功劳我可不敢领,你小时候我常常在半夜惊醒,生怕你砸了我的招牌!”孔姑姑揶揄道,王朔小时候的确不省心,聪明是小聪明,一时精明,一时糊涂,是个半吊子。
“师父就别取笑我了,小时候办的那些事儿,现在想起来就脸红尴尬。”王朔简直羞得不能见人,难道每个人都有不忍直视的童年吗?王朔自持是灵魂成熟的大人,还是免不了犯一些低级错误,回想起小时候自己发的那些豪言壮语,干的那些蠢事儿,还有那些幼稚的想法,王朔觉得当年自己的脑子一定是被外星人给占领了吧?完全不是她会做的事儿!
“呵呵呵…”孔姑姑笑出声来,孩子的可爱,很大一部分是源于他们一本正经的做傻事。
听着师父取笑自己,饶是王朔也绷不住这个脸皮,连忙转移话题道:“师父,这次来还要劳烦您呢,这是我娘让我带过来的请帖。”
孔姑姑接过一看,原来是邀请孔姑姑做王朔及?礼的正宾,孔姑姑笑道:“明年的事情了,还有大半年呢,你娘倒是着急。”
“您这样抢手的人选,不先定下来,万一让人抢走可怎么办?”王朔卖萌道。
“既然快要及?了,婚事可有说法。”孔姑姑知道自己的弟子不是一般闺秀,这样的问题也敢于直接当面提问。
“还没定人家,但大致是宗室远亲或朝中重臣子孙。”王朔道。
“这话说的有水平。”孔姑姑笑道:“说了和没说似的,和我也打起马虎眼儿来了?”
“哪儿敢啊,实在是没定下来,我就是想嫁给师父家里,你们家也不会要我呀!”王朔奉承到,要论稳定,孔家可真是几千年来最稳定的铁饭碗,无论是哪家当政,妥妥的衍圣公身份没跑。
“你家论权势还在孔家之上,孔家就是个贞节牌坊,偏偏为了这个石牌坊,族中也是纷争不休,哪里都没有太平。”孔姑姑笑道,孔家的尊贵和稳定,都集中在嫡长一脉,其他人也不够使普通读书人,难道因为你姓孔,科举之道就比别人容易吗?
王朔笑而不答,这话孔姑姑能说,她却不能附和。她也的确没有嫁入所谓“清贵书香”人家的打算,再清贵,在超品爵位面前仍旧要俯首,她就是个追求世俗名利的俗人,做不来淡薄寡欲的圣人。
“师父可有好人选要荐?”王朔没有丝毫害羞的问道。
“要荐也是和你娘说…嗯,是和你娘说吧?”孔姑姑问了一句。
“是啊,我的婚事,我娘做主。”封了宗室爵位的未婚女子,婚事要经过陛下首肯,但陛下不至于为难一个对他有“救命之恩”的小辈,王守忠和福慧公主关系一天比一天差,不知为何放弃了王朔婚事的主导权,所以王朔出嫁,都由福慧公主一人做主。
“你娘疼你,总要问问你喜欢什么样儿的,那我也问问你。”孔姑姑笑道。
“我对家世、容貌、财资之类的倒没什么要求,只有几个条件,一是忠诚,不纳二色;二是宽容,有容人之量,我娘说我的性子是越来越野了,我可没打算要改。”王朔笑答,以她的身份,要高嫁容易,只怕未来夫君看中的是她身后的王家和勇王府。王朔更怕遇到个凤凰男,借了她的势,日后飞黄腾达了,倒把她当做弃子。以她的性格,不是一个宽容的男人,无法走到一起。
“那我看你还是嫁到边关吧,边关民风开放。我年轻时候去边关走过一趟,那里女人不比男人差什么,一样的提枪上马,一样的顶门立户,与你合适。”孔姑姑打趣道。
“师父说的是,那我就嫁去边关啦!”王朔击掌笑道。
“我开玩笑的,边关?想都别想,你娘把你当眼珠子似的,能让你远嫁?你可别给我找麻烦,我是不会承认自己说过的啊!”孔姑姑笑点王朔,真是异想天开。
“我可是说真的,早就听说边关可以纵马驰骋,我见识过一望无垠的大海,也该去看看大漠孤烟直和风吹草低见牛羊了吧。”王朔心里并不把嫁人太当回事儿,坐在她面前的孔姑姑不久没嫁吗?还不是活得好好的,甚至比大多数结婚生子的女人活得要好,难道她做不到吗?
“女儿家还是结婚身子方才圆满…”
“师父自己都没做的事,怎么反而要我一定做呢。”王朔笑着和孔姑姑辩论了关于女子人生价值的实现,该不该由婚姻来衡量。
孔姑姑豁达一笑,道:“辩不过你,我也不上你的当。想干什么自己和你娘说去,别扯我这虎皮~”
师徒两人玩笑一阵,孔姑姑起身活动腿脚,两人结伴往大厅走去,孔姑姑一边走一边道:“你现在终于懂事儿了,我也就放心啦。”
“让师父担心了。”王朔深刻同情她娘和她师父,当初的她是怎样的熊孩子啊。
“你娘才是操碎了心,她也不容易,当初一心求个有情郎,如今倒是夫妻陌路,你多孝顺她。”孔姑姑感叹道,福慧公主当年也是爽朗大气的人物,如今却倒在了一心追求的感情上,孔姑姑感慨万千,为她们年少时选择的不同的路。她常常在想,她们俩手帕交,到底谁更幸福,以前是福慧公主,现在看起来,好像是她,虽然在一个对婚姻有抗拒的人面前说这个实在不合时宜。
“我会的。”王朔点头,结束这个话题,问道:“师父这次在京城住多久,要回山东过年吗?”
“今年就不回去了。”孔姑姑摇头。
“那请师父来我家过年吧。”
“傻孩子。”孔姑姑笑着拒绝,过年还有祭祀了,哪儿能在别家过。
王朔也明白,这不是流行旅行过新年的时候,不再提这话。俩师徒在一起吃了顿丰盛的午餐,下午挨到要宵禁,王朔才从孔姑姑府上回家,多亏当初孔姑姑宅子买得离王家近。
关心王朔婚事的不止一个,王家早就在筹备着及?礼,满京城自觉有身份的都来和福慧公主套近乎,王朔这门婚事好处太多,动心的人也太多。一时之间王家媒人天天来,门槛都踩低了几寸,好似向王家求亲成了京城新风尚。
福慧公主一一拒绝了这些冲着好处来的求亲者,可总有她拒绝不了的,比如皇子。
大皇子为他的嫡长孙求亲,年纪比王朔小两岁,辈分比王朔低一辈;二皇子深恨自己已经成亲,只能推荐小舅子;四皇子、七皇子正当适龄,都同时遣了媒人。
王朔不明所以,她以为自己经过宫门口那一场杖刑,面子被剐得差不多了,皇子之尊,又何必记挂她一个小丫头。王家算是显赫,可京中比王家更显赫的不是没有,说她身份高贵,可也不敢和皇家比,一个县主而已,日后皇子封爵,皇子妃的身份能低了去?因此,算来算去,王朔觉得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有个公主娘了。
“你呀,是不知道自己的好呢。”福慧公主看王朔把米分扑到她脸上,笑着提点道:“皇子们看得比谁都明白,就是他们不明白,下面的幕僚是吃白饭的?他们看中的是你对陛下和你外祖父的影响力!只瞧勇王府的爵位就知道了。”
“就为这个啊?又不全是我的功劳。”王朔怪叫一声,这些皇子也太会想了,徒瑾的优秀是他能袭爵的根本原因,王朔最多算个推手,内因才是决定事物本质的关键啊!这群没学过马克思主义哲学观的土包子!
“他们求的就是一个心安,就算你没这么大能耐,娶到家里镇宅也是不错的。”福慧公主取笑道。
王朔恨恨瞪了眼幸灾乐祸的福慧公主,这还是亲娘吗?她是捡的吧!“那要怎么办?”王朔烦恼道。
※、第五十七章
王朔的婚事陷入僵局,就连早就说好不过问的王守忠都忍不住来旁敲侧击:“朔儿的婚事还是早些定下来为好。”
“不急,她不是还没及?吗?”福慧公主漫不经心道。
“就差几个月,哪家女孩儿不是早早的准备起来,求亲的人这么多,我看…”
“我看一家女百家求才显出我朔儿的尊贵来,这是好事。”福慧公主不客气得打断王守忠的话,端起茶杯喝茶,不想再谈的意思非常明显。
王守忠倏地拽紧衣袖,复又放松叹息道:“可这么拒绝别家,也太伤人脸面了,岂不是结仇?”
“议亲的人家那么多,有几家是说一回就成了的。”福慧公主不耐烦道,看王守忠还要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委婉含蓄了,直接挑明道:“朔儿的婚事由我做主,你我早就说好了的,你如今跑来说这些做什么?我警告你,别拿朔儿的终身当筹码,不然……你知道的。”
福慧公主俏脸含霜,怒目微张,恶狠狠得盯着王守忠。王守忠没有丝毫不自在,只是沉了沉脸色,语重心长的开口道:“我是怕你挑花了眼,朔儿受欢迎我自然高兴,只是你不知朝堂上的事,有好些人家面上光鲜,却内囊已净,我这不是怕朔儿吃苦嘛~”
“我还在,我的女儿就不会吃苦!”福慧公主斩钉截铁道。若是她不在了,又能指望王守忠什么?
王守忠尴尬,讪讪道:“看你说的什么话。”
福慧公主是真的不想理他,面子情都不愿意做了,直接起身走人。
王朔并不知她父母的关系已经恶化到了如此地步,王朔也不担心自己的婚事,现在能勉强她的有几人?王朔正在小花庄招待客人——
“数月不见,你已经是县主殿下啦。”薛鸿感慨道。
“可当不起一声殿下。”王朔微笑道。
“日后总要称一声殿下的。”薛鸿语有所指。
“是啊,我一直在想陛下怎么没有给我升爵位,毕竟我可是有救驾之功的人啊!”王朔玩笑引开话题,不说自己会不会嫁给皇子的事情。
薛鸿淡淡一笑,他当初派人帮王朔是有条件的,后来突然抽身做的的确不地道,可薛鸿没把这不地道放在心上,经商嘛,没点儿厚脸皮,怎么干得下去。
薛鸿从怀中抽出一张海图,这是王朔当初给他的,摆脱通政司的办法。薛鸿在桌上展开海图,道:“你说海外有无主之地,可占地为王;又有君王不理政事,全由贵族做主的国家,可惜,你说的这些都没有找到。你看,船队通常到了这个地方就触礁,就是有一二好运渡过了,也必须靠岸休整,当地土人可不是善茬。”
王朔看向薛鸿指的地方,面色沉重,大航海若是那么容易,那些航海家就不至于青史留名了。王朔认真的观看地图,实则她什么也看不出来,当年学地理的时候,记得的也是有代表性得地区,游玩的时候环境也大不相同。王朔心里着急,面上却丝毫不露,叹道:“航海凶险,要多照顾那些出海人的家眷才是。”
“不是家无恒产、孤身一人,谁会背井离乡海上讨生活。”薛鸿笑道:“你可知具体航线?”
“我说薛大老板,薛大人,这可就贪心不足了啊。我要是有详细海图还用得着告诉你吗?自己就做成了。”王朔道。
“我猜你也没有,你手下那几条船,也就在周边小国晃荡。”薛鸿露出都在意料之中的表情。
“我也不需要走多远啊,就这么小打小闹,足够撑起我的花销了。”
“而且还绰绰有余。”薛鸿补充道。
“是啊,前景这样好,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王朔反问。
“前期投入太大了,我扔了这么多银子在水里,连个涟漪都没有。”薛鸿有些灰心,大海实在太大了。
“若是随随便便就能成功,早就有人办成了,这是预备干几十年的事情,你别着急。”王朔没心没肺的安慰道。
薛鸿凑近,猥琐道:“不如你告诉我在哪儿看到的海图,我再去打探打探。”薛鸿当密探的出身,一直认为王朔的海图是机缘巧合从哪里偷来、抢来的。
“在我脑子里。”王朔没好气道,啥叫得寸进尺,“帮了个不大不小的忙,得了我这么大便宜,你还想怎样啊?”
“是啊,是啊,前期投钱的时候,只我一个人扔银子,后面分钱的时候倒有你的干股,都说我们薛家时代行商、老奸巨猾,我看你才是锱铢必较、精打细算。”薛鸿吐槽到,前期投入的钱大得吓死人,他自己的私房都被掏空了。
“噗嗤…”王朔忍不住笑了出来,“哪儿有说自己老奸巨猾的?”
“对了,你准备嫁谁啊?”薛鸿冷不丁得有问了一句。
“又来!”王朔翻白眼道:“我嫁谁和你有什么关系?放心吧,我绝对嫁给王公贵族、高官显贵,不然,我的干股银子还收的回来吗?”
“瞧你说的,咱们做商人讲究的就是诚信,你的干股就是你的,谁能克扣了你啊。”薛鸿故意谄媚笑道。
王朔笑了笑,并不当真,连帮个忙都要推三阻四中途抽身的人,指望他有圣人一般的品德吗?她和薛鸿两人从初遇开始就是相互防备又相互欣赏,可这点欣赏不足以让王朔放手一搏。
王朔不会承认,她曾经设想过若是薛鸿能在海外占地为王,她愿意与他一同奋斗,可这些都是不成熟的幻想而已,回到现实,薛鸿从来不在王朔择偶范围内。
两人说笑闲谈一阵,薛鸿就告辞做自己的事情无了,这次他上京城是为了想皇帝汇报这两年沿海一代的官场监督情况,顺带给皇帝的私库送银子。
薛鸿走后,朱雀上前给王朔披上毛领披风,不解道:“薛大爷这是来做什么,说了些闲话就走了,累得主子在透风的大厅坐了这半响。”
朱雀把手炉换过碳,又递给王朔,王朔笑道:“说闲话也重要啊。”
“主子教教我呗,我在这上头不灵光,总比不得玄武、素贞她们。”朱雀谦虚道。
“各有所长。”王朔笑着说起薛鸿的来意:“他来和我联络感情啊,呵呵,混个脸熟,确定我没有半路抽身的意思,确定我会不会危害他的生意,顺便试探我日后的规划。”总而言之就是来打探消息的,不辜负他的出身。
“那主子还和薛大爷聊得这么开心。”朱雀不解道。
“就是相互防备又相互制约才让人放心,我平日里除了你们,连说句实话的地方都没有,他又不会出卖我,和他说话高兴又放心,还不值得我多笑笑?”王朔总是这么有理由。
“那要盯着薛大爷不?”朱雀烦恼道:“京中可没人能瞒过薛大爷的眼睛,需要调西北的人回京吗?”只有军中斥候才能和通政司出身的密探一较高下了。
“不用了,找个人在外围看着就行。”表个态而已,薛鸿就目前来看不可能背弃她。
王朔在小花庄散心几日,刚回了王家,头疼的事情就来了。
福慧公主面前摆着几位皇子、皇子妻族姻亲家里送来的礼物,说是孝敬福慧公主的,把东院的小跨院摆得满满当当。
“娘,这是怎么了?”王朔好奇问道。
“没事儿,进来说话。”福慧公主心累得摆摆手,还是旁边的丫鬟小声给王朔解释了礼物的来源。
刚一进屋,福慧公主就递了一份名单给王朔,道:“你的婚事真是不能拖了,我瞧他们脸面都不顾了,这上面的儿郎都是我细细筛选过的,你瞧着那个满意,我就给人回话了。”
“这些都是来求亲的。”王朔抖着名单不可思议,这些人在婚嫁市场上行情这么好,会来搅她这趟浑水?
“只要你愿意。”福慧公主道。
哦,原来是只挑了最好的,没考虑男方的意见。
王朔仔细看了看名单,实在没有挑出什么四角俱全的,头疼的把名单递给福慧公主,道:“娘,能拖一拖不,还有几个月我才及?呢,也不一定要马上许婚啊。”
才十五岁,不说身体发育,就是现在这混乱的情况,也找不出要马上成亲的人选啊。
“皇子们步步紧逼,再这样,好人家都要被吓跑了,哪里能拖。”福慧公主也心疼王朔,可早定早好啊。
“定了婚能悔,成了亲能离,娘你别着急嘛~”
“呸呸呸!童言童语,菩萨老君别计较,别计较。”福慧公主连呸几声,又对着天上拜谢了佛道神灵,道:“多大个人了,还和小时候一样口无遮拦、语出惊人,你是诚心吓我的吧。”
王朔讨好得笑着给郡主锤肩按背,道:“也不是没有办法,您去求个恩典,让陛下封我做郡主吧?”
“这是怎么个说法?”福慧公主问道。
※、第五十八章
“你当初在勇王府救驾有功,陛下本来就打算提一提你的封诰,只是你外祖父怕你风头太健,才劝住了。在你及?的时候,肯定要下旨的,就这么几个月的功夫,还需要求吗?”福慧公主道。
“我怕咱们连这几个月都撑不过。”王朔无奈一笑道:“娘觉得不好开口,那就放出风声也行,主要是暗示诸位皇子们,咱家可不想卷入争斗。”
“陛下无意为诸皇子封王,单从大皇子作祖父的人了,还是光头皇子就能看出。先不论陛下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只要陛下有这个心思,对我就是有利的。自古夫荣妻贵,让妻子压过丈夫,是陛下不乐见的。若是我的封诰高了,皇子就不匹配了,若是皇子都不匹配,那些投入皇子大营的姻亲之家就更不匹配了。”王朔解释道。
“那你要嫁给何人?可别弄巧成拙了。”福慧公主担心道。
“嫁给读书人,不出仕的那种,就说我喜好闲云野鹤的生活;嫁给守边大将,就说我渴慕大漠狼烟,总能找到理由的,只要给嫁给皇子。”王朔无所谓道,她没有喜欢的人,嫁给谁不是嫁。
“怕是没有哪家敢冒着得罪诸位皇子的风险娶你。”福慧公主担心道,不要高看了天下人的风骨,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谁敢得罪顶头上司。
“那就不嫁!”王朔斩钉截铁道:“师父不也过得很好吗?”
“你与她不同…”
“有什么不同的,师父是孔家千年的名声做保障,我有朝廷给的封诰做后盾,还有娘撑腰,难不成日子还能过得比师父不如。”王朔不信邪。
“你呀,知道了,我会好好给你挑一户人家的。”福慧公主摇摇头,算是知道王朔的决心了。
果然,等传出福慧公主有意向陛下请求封诰的消息后,皇子们的热情就下降了一大截,王家显然无意与皇子联姻,不然皇子妃的身份更高贵,还费心费力的求恩典做什么。
其中最不忿的要属四皇子了,他自认大皇子的嫡长孙辈分太低,二皇子的小舅子身份不够,怎么看都是他自己最有希望,结果王家,或者说福慧公主这么不识抬举,不免有些恼羞成怒,心中暗暗发誓等他将来上位,一定要给福慧公主一个教训。
京城的婚嫁市场上,可不止王朔一个人,既然王家无意,那视线也很快转移,王朔安静得过了一个年。
新年总是热闹的、喜庆的,喧哗不止,人声鼎沸,可不知为什么,王朔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不安之感。王朔走在寂静的东院,这里原本是福慧公主和王守忠的院子,往年守岁,这里即便是深夜,也热闹得紧,总有下人走动,或趁着主人家高兴的时候逗趣讨赏,今年却寂静无声。
王守忠在外院看烟火,福慧公主在刘嬷嬷的陪同下赏花、闲聊,王子胜带着小家在厢房照顾打瞌睡的仁哥儿,王子腾小夫妻新婚燕尔,刘氏头一回在王家过年,还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王子腾正和她窃窃私语,讲解王家人的习惯。
只有王朔一个人落单,无聊的紧,披了厚披风在院子里踱步。可能是主人家的矜持,影响得下人们也文雅起来,整个东院,看起来寂静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