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柳娘再说了些寒暄的话,带着朝臣又浩浩荡荡的走了。
温体仁麻溜跟着,他当然知道自己得罪了太子,可他有什么办法。现在的局势只有坤仪公主能解,太子想请坤仪公主出山,以为这是说两句好话就行的事情吗?那坤仪公主也太廉价了!而且…太子不是坤仪公主的对手。
温体仁看着疾步快走的太子心中暗自掂量,太子有着天然的身份优势,据他所知,前几年公主也是毫无保留的教导培养储君。可这世人,天资就是这样奇怪的存在。有人天生杀伐决断,智慧过人,比如坤仪公主;有人天生软弱,性情保守,优柔寡断,比如太子,此乃天授,非人力可为。
曾经坤仪公主愿意退,才有避居别院之事,而今她不愿退了,整个皇室、朝堂就要为她让步。
回宫之后,太子又和心腹商议了半日,最后决定给坤仪公主加“镇国”封号,重申陛下旨意中辅政的要求,请她正式入朝。并以此为定例,日后大明公主,只要加封“镇国”封号的,都视为掌政公主,位比太子,视为小君。
镇国公主对内管理内宫、内外命妇,代皇后行使职权;对外辅佐太子或皇帝治理国家,与储君同堂而列。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之尊,无以伦比。
且应镇国坤仪公主乃是开先河第一人,礼部慎之又慎,比照立皇后礼仪,祭告天地,授宝册宝印,大印上书“镇国公主之印”,效用等同于“储君之印”。
在内外开支如此紧张的时候,礼部仍旧摆出了一个体面的祭天仪式,请坤仪公主祭拜天地、宗庙之后,正式加封号“镇国”,入朝参政。
柳娘祭过天地之后,在内宫也独自开了一座宫殿居住,太子竭力保持着平静,问道:“大姐姐,建奴扣关多日,我们该如何抵御?”
“弟弟不必担心,再等等,我如今正位,边关军士正该献礼。”柳娘微微一笑,“我已经安排下去了,勿急。”
“弟弟不急,大姐姐安排就好。”太子拱手应下,坐立不安,说了两句闲话又走了。
沉睡我诶柳娘奉上茶水,叹道:“主子何必故意气太子殿下,与殿下闹翻了,岂不让那些小人得意。”
“无所谓了,太子敬我也畏我,早就是如此。”柳娘轻笑一声,“我原本想教出一位千古明君,拿自己当榜样,教他学文习武,分析人心,掌控朝政。可我忘了皇帝不是教出来的,而是悟出来的,我把什么都做了,反而让太子的不到历练。没学会吃力朝政,到学会胡乱会猜忌,终将失去…如今我不拿自己当榜样,只拿自己当磨刀石,看看是太子这柄刀快,还是我这磨刀石利。”
“主子一片苦心,恐有小人挑拨,太子殿下反而不领情呢。”沉水也担心,自古给储君做磨刀石的有什么好下场。沉水担心自己家主子一片赤诚,就想着为大明江山培养以为千古名君,公正无私,浑然忘却了自己的处境。
“我又何须他领情。”柳娘嗤笑,“若是磨出来,就是一位明君。想做明君至少得是明白人吧,我这些年教他的难道都喂了狗吗?我有血缘、有功勋、有威望,冷遇不得,只能圣宠。想做明君,这点道理总是懂的。若是磨不出来…”
柳娘笑笑没说话,若是磨不出来,要么做一辈子傀儡,要么被人取而代之。皇帝与皇后的嫡子可不止他一个,朱慈炯不也是嫡子吗?还有田贵妃所出两位庶出皇子,谁都能做候补。


第121章 公主命
柳娘加封号第三天, 锦宁前线传来好消息, 祖大寿斩杀皇太极长子豪格, 枭首之后送进京城献礼, 随信附上战旗、战鼓等物。时间如此之巧, 当真是为柳娘献礼来着!
柳娘和太子并坐受了前线信使献礼, 当场言笑晏晏屡有封赏的太子回去后,端本宫当日就打发了两个奴婢到慎行司,当夜都没熬过去。
当初清理后宫还是柳娘和太子一起做的呢, 明知自己清楚, 还故意要做这种事, 太子是在赌气, 还是破罐子破摔?
“越发不像样了!”柳娘气苦, 堂堂一国太子, 总找奴婢下人的麻烦做什么,又忘了当年嘉靖宫女起义的旧事了?你苛待奴婢,身边又被奴婢包围,人怎么能是这样的傻大胆。
“主子息怒, 太子殿下对您还是尊重的。祖将军的赏赐优厚有加, 都是按着您的意思来的。”
沉水劝道。
“我又不是气他尊不尊重我!我是气他不自重,喜形于色,苛待奴婢。他今日在朝堂上就应对的很好, 回到宫中,更不该拿奴婢撒气,写字、下棋、射箭、投壶, 什么不能发泄情绪?实在耐不住,校场走一圈!总和奴婢过不去,脾气这般暴躁可不好。”
沉水微笑不语,若说沉水在柳娘身边最感动的是什么,大约就是这份慈心了。更难得的是这份慈心不是仅针对心腹,而是普撒光照所有人。宫中上位者向来善于施恩,对用得着的奴婢也愿意礼贤下士,可对普通宫人总是肆意残害。柳娘不是这样,她当权之后,改革内宫,宫女內侍只要安分守己,日子就能过下去。不会像以前那样现实逼着你去争去抢,“清贫守乐”在宫中也能实现了。太子虽是公主一手教导的,却没继承这份慈心,端本宫前前后后抬出的宫人、內侍也不少了。
“主子,这次祖将军并未有书信抵达。”沉水愣了愣,心思转到正事上,担忧道:“将军是不是…”起了贰心?
“无妨,等京中消息传到锦州,祖大寿会补一份书信过来的。”柳娘笑道。
柳娘撑着架子等太子带着百官求了又求,加美号、明地位,才施施然接受政务。姿态摆的如此高,就不怕把事情搞砸吗?战场瞬息万变,柳娘事先安排好了,才敢如此抻着太子与朝臣。所以说什么“献礼”都是哄太子的,柳娘只是打个时间差而已。现在祖大寿等前线将军对柳娘有好感,对太子有嫌隙,但这样微小的嫌隙不值得他们“冒天下之大不韪”,放着正统太子不支持,跑来支持一个女人。
可是捷报来的这样巧,好像和公主商量好了一样,消息传回锦州之后,祖大寿就该担心了。太子是否与皇帝一脉相承,喜好猜忌,他与公主本没有勾结,若是被理解成早有交往怎么办?当年袁崇焕就是这样死的,到如今朝廷也没有为他恢复名誉。他们武将知道袁崇焕冤,可有什么办法,天下百姓还再唾骂他!若再过百年,无人知晓其中冤屈,无人为他奔走昭雪,袁崇焕就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了。
“主子一向带下臣宽容,还常教导奴婢不可盛气凌人,今日怎么逼他们表态了。”沉水不解问道。柳娘素来体谅朝臣,武将前线抗敌不能让他们流血又流泪,文官宦游牧民劳心也不能诛心杀人,十分体谅文臣武将的难处,从不愿他们再涉政务外的斗争。
“今时不同往日。”柳娘轻叹一声,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越来越像一个古人,“大约是我变了吧?”
沉水猛得跪下,“主子没有变,是奴婢说错话了。”
柳娘愣了一愣,笑道:“起来吧,我也不知何时变得这般可怕,让你都要战战兢兢,随时请罪了。”
沉水讪讪站起,她只是担心自己说错话,引公主伤心而已。再看公主笑盈盈的连,沉水知道公主是和自己开玩笑呢,报以温暖一笑。
正面抗击,斩杀豪格之后,明君士气大震,对满人的进攻不再心怀畏惧。新式火器在这场战争中大放异彩,屡建奇功。
然而,只有正面抗击是远远不够的,柳娘派信使在草原上找到多尔衮,邀请与他联手,一同消灭皇太极。
“睿王爷请了,我皇有意册您为新汗王。只要您愿意从西面出击,袭击皇太极右翼大军,待事成之后,朝廷当封睿王爷为汗王,这可不是有名无实的睿王爷可比。当年林丹汗在时,也曾接受我□□册封,若非林丹汗病亡青海,此时…”也轮不到后金做主。使臣话虽未说,可意思却是明白的。
“使者有所不知,爷与皇太极早已决裂。睿王爷之名也不再用了,爷一心恢复父汗旧日荣光。”多尔衮叹道,给多铎使了个眼色,让他稍安勿躁。
“我们大汗早已被蒙古诸部推举为大金汗王!什么睿王爷不睿王爷,没这个人!”多尔衮身边自有属下向时辰解释。
“外臣鲁莽,请汗王恕罪。”使臣也十分能屈能伸,马上改口。至于蒙古人共同推举,就当没听到吧。蒙古被后金打服了,而带兵的不仅仅是皇太极,多尔衮也是在这里积累的战功,从察哈尔部开始,草原四处流传多尔衮的威名。他瓜分的皇太极两旗的兵力,更分散了蛮人在草原上的威望。
蒙古人在游牧民族中素来桀骜,怎么会看得上渔猎为生,早年还是蒙古奴隶的满人,多尔衮取得蒙古诸部支持,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多尔衮是和皇太极又仇,可也不愿意自相残杀,让外人看了笑话。他父亲就是实在明军手中,怎么愿意和大明人联手?
心里这样想,多尔衮面上却不漏声色,只一个劲儿诉苦,要求大明朝廷给他“军饷”,让他“劳边”。
使臣讨价还价之后,留下一小批粮草,声称这是先遣部队,随后还有人送粮食过来。多尔衮这才何其送走使者,表达自己会如约袭击皇太极右翼军。
待明朝使臣一走,多铎就忍不住暴躁了,“哥,你怎么能接南蛮子的东西呢!你忘了父汗的仇吗?咱们虽然和皇太极不对付,可都是满洲巴图鲁!帮着外人打自己人,我做不到!”
“想什么呢?你都懂的道理,我难道不懂。不过是空手套白狼,说两句漂亮话又不少块肉,金银珠宝、粮食马匹才是实在东西。到时候明朝再派人来问就说咱们去了,只是没打赢。咱们流落到草原上,蒙古人也瞧不起咱们。从盛京带出来的两旗人马,现在损失了笑半旗吧?先拿这些东西和蒙古人交换,最后能娶蒙古女人,嫁蒙古汉子,多生孩子才行啊!”
历史在半道上转了个弯儿,原本只需为攻伐天下发愁的摄政王,如今也要为生机口粮发愁了。
多尔衮那边只是备用,能挑拨就挑拨,挑拨不动就算了。闲时随意放的一颗棋子,最后在整个天下大势做的棋盘上能不能起作用,柳娘这颗妻子也算不到,只能到时再说了。
现在皇太极正面战场受挫,正在想办法。
后退是不可能的了,再退大明也不能再信他的“恭顺”,起不到麻痹作用。如今明军手持新式火器,□□是久经训练的战马,可以出城迎战了。曾经被满洲占领的土地城池,有慢慢回到了大明手中,这个而过程虽然缓慢,但一直在推进。
正面战场无法对抗,皇太极深思熟虑之后,准备渡海作战。从朝鲜那边绕道,经由天津卫上岸,绕过锦宁防线,不再做无谓牺牲。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天才总有类似的思维。往后推两百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法德之间的马奇诺防线号称“完全防御”的天险,造价之昂贵,内力设施之复杂,功能之全面不必赘述。这样一道防线,却最终失去了“防守”的作用。德军不从正面攻击,绕道阿登高地,直接攻击其背面,就完全避开了正面进攻的损失。
道理相同!
皇太极的战略思路是正确的,且十分出彩…如果朝鲜王李倧事先没有和柳娘联系上的话。
而这些事儿都还没有发生,大明刚刚得到一场空前的胜利,武将对柳娘的亲近都没能动摇太子的好心情,整个皇宫一片欢喜。崇祯皇帝已经病如膏肓,太医断定病危,控熬不过今冬明春。为了让皇帝看到自己的儿子成家立业,周皇后每日都在为挑选秀女忙碌。
自从上次太子说立孙承宗的孙女儿做太子妃后,周皇后挑选的范围又更广了一点。如今他们都上没有太后之类的长辈、朝臣也被太子和柳娘收拾服帖了,周皇后行动更自由,可以无伤大雅的违背□□政令,选取高官贵女为太子妃妾。
太子一走进坤宁宫,就听到了娇笑声,犹如黄鹂鸣唱。
“太子来了,来得正好,你表姐、表姐今日进宫来看我,为我送了些时兴的宫花样式来。”周皇后笑着招呼道。自从太子选妃的旨意下去之后,周皇后就频频召见侄女儿金刚,若不是柳娘不许外人留宿宫中,她们早就被接到宫中陪伴周皇后了。
周家被柳娘抄家之后,一直养在庄子上,曾经哭天喊地要死要活的周奎也打起精神,发誓送孙女儿入宫,再享后族荣耀。
“母后青春年少,这花儿正衬您。”太子笑着为周皇后扶正头上簪花。
“可不是吗,这是你表姐亲手做的,可真是蕙质兰心啊!”周皇后意有所指的夸道。
大表姐周芷笑着上前行礼,眉眼温柔,观之可亲。
这些日子,这样的戏码已经上演过很多遍了。再看周芷泛红的脖劲耳垂,再也找不到当时的悸动之情,太子沉默以对。
挥退了两位标表姐妹,太子郑重对周皇后道:“孤愿立孙承宗之孙女为太子妃!”
“为什么?你表姐表妹们不好吗?”


第122章 公主命
“大姐姐, 你可要帮我啊, 母后根本说不通!”太子为着立太子妃一事苦恼万分, “不是芷表姐或者蕴表妹有什么不好, 而是我已经定下立孙姑娘为太子妃啦!当时母后也同意了的, 现在却把两位表姐表妹接到宫中, 我现在连坤宁宫都不敢去了!”
太子十分烦恼,他需要用联姻来去的大臣的支持,这是历朝历代的惯用计量, 只是与大明祖制不符, 大明的后妃多出自寒门。多亏太子现在上无祖辈、父辈, 下无可以造成威胁的兄弟, 自主度极高, 胜过大明以来所有太子。更关键的是在这个时候, 已经没有所谓“祖宗家法”可以限制他了,他们改革军事、政治、宗室,把现有制度打破重塑,一个区区选妃制度, 更不在话下。
太子希望能娶威望和能力并重的孙承宗孙女为正妃, 拉孙家上他的战车,也侧面向天下表示他对武将的重视。这次满人扣关让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太重视文官了, 而这个乱世明显是武将的时代。吃一堑长一智,太子也在总结经验,不断进步。
“母后素来贤德, 慢慢说吧,到底是长辈。你别说着就发火儿生气,没到吓着表姐、表妹她们。”柳娘不甚有诚意的劝了劝。
打破规矩重塑有利有弊,对谁都是一样的。
太子拥有空前的自由度,皇后又何尝不是。皇帝躺在病床上,现在国家理论上最尊贵的人就是皇后,裹挟着孝道大义和亲情,足以让周皇后立于不败之地。且周家因贪腐和通敌被除爵抄家,按旧例周家也就拥有了竞争太子正妃位置的资格。以往太明何时有上一代后族的女儿进入下一代储君后院的事情,有皇帝、有宗法、有大臣死死盯着呢,现在太子妃人选还真成了家事,就在周皇后、太子和柳娘几人的博弈之间产生。
柳娘知道自己的影响力,所以她一直沉默,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发表意见。
太子起身作揖,道:“还请大姐姐帮忙。”
柳娘想了想,未来国母的确不能马虎,若是选个不着二六的人,对她而言也是麻烦。“我不能和你保证什么,我能做的就是你和母后的传声筒。你们俩现在看着对方就来气,我中间调和,决定还是只有你们自己来做。”
这样已经让太子大喜过望了。!
“多谢大姐姐,多谢大姐姐!一切就拜托您啦!”太子欢喜不尽。
“别忙着谢,要我办事,总得让我知道你最后的底线吧,免得母后问起,我不好答话。”
“孙氏为正妃,表姐、表妹同列妃位。”太子沉声答道。
“行,我知道了,我会和母后说的。”柳娘应下,和周皇后说的时候却是,“母后容禀,太子年轻气盛易专情,您越是反对,他越是来劲,何不退一步海阔天空。再说,这些姑娘咱们都还没见过,宫中秋菊开得正好,这是今年最后一批了,何不遍请京中百官家眷赴宴,趁机看看这些闺秀,咱们皇家也算与民同乐了。”
“有道理,宫中除了年节大宴还没办过这样的热闹事儿,以往进宫的都是各家命妇,闺中女儿未曾见过,趁机见一见也好。不是父兄出众,女儿就出众的。”周皇后意有所指。
柳娘含笑不语。
周皇后叮嘱道:“你两位表妹在侧殿,她们是来作客的,你这个主人家帮母后招呼着,行不?”
“瞧母后说的,有什么不行的,儿这就去,到底是一家子亲戚。”
“说的很是。去吧。”周皇后欣慰点头,她的女儿没糊涂。
“只是辛苦母后了,大宴可不轻松。”
“无妨,宫中除了可赏晚秋之菊外,梅园的梅花也开了,茶花也开得好,内官监还奉上了两盆十八学士和两盆蓝田玉,都是珍品。赏的景致有了,玩儿的也简单,先把话透出去,让个各家闺秀准备着,既是玩乐,也是考校。再然钦天监测一个天朗气清的好天气,咱们女人家也好好乐呵乐呵。”周皇后内心早有思路,柳娘一说,她心里就打好方案底稿了。
“罢了,和你说这些杂事做什么,快去玩儿吧。”周皇后笑着挥手,赶紧把柳娘打发到了偏殿去。内宫之权本是周皇后一人独掌,后来柳娘慢慢架空了她,也是暗中。这次得封“镇国公主”,把治理内宫之权提到了明面上。周皇后对这个和自己争权的闺女心思复杂,关键是坤仪事事做的比自己周全,这就尴尬了。周皇后并不是很愿意柳娘插手宫务,常祸水东引,让她去忙碌朝政大事。
周芷和周蕴分别是柳娘大舅舅家的庶出次女和二舅舅家的嫡出长女,是周家这一地代最出众的女孩儿。因出了周皇后带得周家鸡犬升天,周家十分重视对女儿的培养。
内侍通报:“坤仪公主到!”
周芷和周蕴赶紧整装出来迎接,见面就行稽首大礼,“臣女见过镇国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柳娘谦逊,宫中日常行走通报,只让报“坤仪”的封号,两位周姑娘却十分谨慎,她们进宫这么久,和这位公主表姐说过的话两个指头的数得清。又是皇后嫡出长女,还加了镇国封号,由不得她们不小心谨慎。
“请起,不必多礼。”柳娘叫起,进入偏殿,坐在上首。
两位周姑娘跟着入内,被赐坐后也只是虚虚挨着椅子,随时准备起身回话。她们小心翼翼的,以最无害最恭谨的姿态面对柳娘。坤仪公主威名赫赫,以往只是巧遇,未曾真是感受她身上的气势,如今只是同处一室,两位周姑娘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所以她们的大姐是哪儿来的胆子,居然敢得罪坤仪公主!
这是先前的典故了,周家被抄家之后,周皇后气他们不自重,丢了爵位丢了她皇后都颜面,可终究是血脉之亲。待政事稍顺之后,周皇后捡着太子和柳娘心情好的时候,试探着提了提周家。柳娘也顾忌周皇后颜面,爵位是甭想了,赏了两位舅舅虚衔,这也是周芷、周蕴能自称臣女的原因。
周皇后怜惜娘家人,特意接了周家长房长女,也是这一代的长孙女周芙入宫,给周家做脸。可惜这个周芙在家里被宠坏了,入宫后在周皇后面前奉承,颇得周皇后欢心,自以为得脸,居然背着周皇后私下堵了柳娘。
“坤仪公主对周家的大恩,周芙铭记于心!”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可不是感恩。
柳娘眼神上下一扫,轻蔑的不必她说话,一挥手,沉水就直接清道了。
“坤仪!我是你表姐!姑姑说了,定让我做太子妃!”周芙最受不得柳娘这副轻视的模样,跳着脚在后面嘶吼。
柳娘猛得转身,周芙还以为柳娘被自己的话震住了,志得意满得等着她服软。
“冲撞本宫,散布谣言,其行可恶,其心可诛!”柳娘冷声,道:“沉水,教她怎么说话。”
沉水上前,伸手就是两个耳光甩在周芙脸上,周芙还想说什么,沉水耳光继续。沉水是练过功夫的,几个耳光下去,周芙脸上红肿青紫,“哇”得吐出一口血水,里面还有牙齿。
柳娘让人压着周芙往坤宁宫中正殿而去,周皇后看着跪在下面的周芙,再看看满面寒霜的柳娘,惊讶问道:“这是怎么了?”
“姑姑,姑姑…”周芙声音含糊得想要求救诉苦,柳娘一挥手,沉水出列,不带感情偏颇的讲述了事情经过。
“母后,我久不理后宫中事,不知什么时候,一介无品无级的臣女可以冲撞公主,还说什么太子妃位已定。母后,是您定的吗?”
周皇后怎么可能承认!“我何时说过这种话!”
“不是母后说的就好,那我就放心了,真是周芙信口雌黄。”柳娘做出松一口气的模样,转怒为喜,对沉水道:“按律处置。”
“坤仪!”周皇后拉着柳娘的手不放,毕竟是自己侄女儿。
柳娘无奈一笑,“有母后求情,女儿自然酌情办理,给她二十板子长长记性,放回去让外公舅舅好好教导。”
有坤仪的话在,打板子的人手下留情,面上打了个屁股开花,实际上根基一点儿没坏,一个月就能养好皮外伤。周芙回去之后哭天喊地,本以为家里人会为她做主,为她求得皇后恩典,没想到家里人根本不管她的死活,只顾着和送她回来的內侍打听坤仪公主有没有生气,会不会迁怒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