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些累了,谢娘娘体恤。正巧,前面就是芳菲亭,不若,去前面歇歇。”贾元春现在的身体,可以支持她多走一些,但是皇后都这样说了,贾元春就识趣的把话题接了下去。
双方又再浩浩荡荡的进了芳菲亭,宫人们首先把亭子检查一遍,桌上放茶果香炉,椅子上铺软垫,贾元春终于知道,贵人们每次出行,带这么多人、这么多东西是干什么用的了。
芳菲亭是荆棘植物搭成的亭子,每到花季,落英缤纷,满亭芬芳,因得此名。三面都是路,后面靠着假山,长着郁郁葱葱的荆棘植物,倒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皇后坐定,挥退了众人,贾元春也坐直了身子,她知道,肉戏来了。
“贾大人,本宫听闻陛下有意擢你为贵妃?”皇后和贾元春也相处过一段日子,略微知晓她的脾性,开门见山道。
“娘娘放心,臣已经拒绝了。”
“本宫能放心什么,操心才是真的。贾妹妹,你容貌、才华、品行都是上上等的,能一同侍奉陛下,本宫心里也高兴。”皇后有些言不由衷道。
“呵呵…”贾元春尴尬笑道,所以她不愿入宫啊,瞧瞧这说话的调子~“嗯,我听闻,妹妹曾对陛下说过,不为妃妾,妹妹好志气。如今,陛下和我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皇贵妃!一切待遇比照皇后,绝不委屈了妹妹。陛下愿酬以皇贵妃之位,这并不是妃妾,在民间说来,已算平妻。”皇后沉声道。
贾元春听闻,却没有惊喜的感觉,只要不是皇后,内命妇的哪个位阶不是妾呢,皇贵妃这样自欺欺人的品级,贾元春也不稀罕。只是皇后突然换了自称,软了语气,贾元春心中一紧,不着痕迹的端起茶杯,再次打量了一下芳菲亭的,瞟了一眼长满荆棘亭子,心中有数,道:“皇后尚在,哪儿有立皇贵妃的道理。娘娘,自古宫中不太平,若是开了这样妃嫔僭越的先河,日后就不好收拾了。臣忝为内司,倒要劝您,不可行此事。拿臣来说,家中三代勋贵,当家人均是帝王心腹,先前虽落寞了,而今已成复苏之相,长辈袭爵,兄弟又争气,若真做了皇贵妃,日后有得娘娘烦恼的。”贾元春做忠心耿耿状,忧心忡忡的劝说道。
“嗯。”皇后有些尴尬,没想道贾元春会这么说,勉强道:“宫中姐妹有幸一同侍奉陛下…”
“臣在宫中当值快五年了。”贾元春打断皇后的话道,言下之意,宫里什么样儿,她清楚得不得了。贾元春装模作样的叹息道:“娘娘,今日的位分不仅关系个人,更关乎日后储位、帝位,不可不慎啊!”
“本宫相信贾大人的品性!”皇后似乎有些恼怒。
“娘娘可再多相信臣一点。”
“比如?”皇后疑惑道。
“比如相信臣誓不为妃妾的决心,比如相信臣瞧不上皇贵妃之位。”
“唉,陛下对你一片痴心,你这么说,是要我退位让贤吗?”皇后幽幽叹息,几要落泪。
“哈哈哈,娘娘,您可以理解成我瞧不上陛下这个人。”贾元春突然朗声笑道:“宫里有什么好,如何有民间自由自在。”
皇后似乎被她的大胆给吓住了,呐呐道:“你为何进宫。”
“娘娘,此一时彼一时也,我当时进宫,是让祖母逼得没办法,不进宫,就只能攀附哪家王府宗亲了。而今,我已是一品女官,方才娘娘说擢我为贵妃,倒是说错了,臣已是一品,贵妃亦是一品,如此,倒用不上‘擢’字。至于皇贵妃,不伦不类的…啧!”
贾元春一个“啧”字,不屑、嫌弃之情溢于言表,看着皇后黑了的脸色,贾元春道:“娘娘不必担心,您只管回陛下,说臣桀骜不驯,或说臣心向江湖之远,不愿留在宫中便是,陛下定不会迁怒于您。牡丹园就在前面不远处,臣累了,娘娘自去观赏吧。请娘娘恕罪,臣告退。”
贾元春不管不顾的说完,径直走了。等她走远,皇后才站起来,对着芳菲亭后面长满荆棘的地方行礼。
“罢了,先这样吧。”皇帝的声音传来,也没有进亭子,直接走了。
皇后愣愣的坐在亭中,半响没有反应。
皇后心腹女官上前来,把一袭薄披风搭在皇后的肩上,道:“娘娘别灰心,是臣的过错,没有料到此节。陛下就当场听着,贾大人如此狂妄,定会不喜的。”
换过摇头,半响才道:“你不懂,如此自信,如此风姿,恐怕陛下会更喜欢她了。”
“真真是瞧不出,名满天下的贾大人,欲据还迎的本事却不差。”
“不,你不懂,那不是欲据还迎,她是真瞧不上陛下,瞧不上皇宫。”皇后叹息,话中羡慕之情溢于言表,又带三分担忧,这样绝世的人进宫来,对她的地位可是大大的挑战啦。
所以说,皇后虽然觉得贾元春有心不如宫,但最后一定扭不过皇帝。
所以,当她第二天接到贾元春已经出宫的消息,且是不辞而别,才会那般惊讶。
话说,贾元春听了皇后一席话,又联想当时地形,自然知道了,皇后是奉命来试探的,皇帝多半就当场听着呢。贾元春是真不想在宫里多待,趁着还没有落锁,直接去了慈宁宫,向太上皇后请辞,当然也没说具体走的时间。至于太上皇,他已经搬离内宫,去了京郊的皇家别院,贾元春只送信过去。
当晚,嫏嬛殿灯火亮到很晚,贾元春熬夜把事情安排给宫人办,又理出来物品清单,交代宫人,收拾清楚了交给贾府。
第二天一早,贾元春带着两个宫女,大摇大摆的出了宫门,回贾府了。她如今已是一品女官,本就有自有进出的权利,加之天下谁不知她有救驾之功,竟无人拦她。
贾元春到了家里,把事情和王夫人简单一交代,把两个宫女留在府上,把自己在皇宫里的物品清单交给王夫人,叮嘱她一定把东西全部要回来,免得日后有什么牵扯。交了一封信给王夫人,只说若是皇帝有请,就把信给他。然后,简单收拾了下细软,贾元春带着一个丫鬟,两个护卫就出门了。
丫鬟是两年前出宫时救下的孤女,父亲是镖师,懂些拳脚功夫,两个护卫也是受过贾元春恩惠的,且无家室拖累,光棍一条,说走就走。贾元春打算先到山东,拜访神交已久的大儒,她身上还带着大儒给她写的信呢,想来不介意她冒昧登门。皇帝若真想不开要劫人,也应该往金陵方向去才对,要知道为了保密,贾元春连王夫人都没说去哪里。
从出宫到出发,不到一个时辰,已经达到了说走就走的最高境界。因贾元春旧伤初愈,也不敢骑马,只租了一辆轻便平凡的马车,静悄悄的从东城门走了。
出了城门,贾元春才放下一颗心,看来皇帝应该是没有发现她走了。
护卫一路扬鞭,到了京郊七贤林,护卫一勒马缰,道:“主子,有人拦路。”
贾元春掀开车窗帘一看,正是皇帝!
这个时候皇帝应该在上朝啊!你初登基,不好好玩收拢人心,跑这儿来堵我做什么!贾元春在心里刷屏。
皇帝一身常服,玉冠锦袍,身后还带着十多位护卫,这还是明面上的,隐在暗处的暗卫不知多少。若要抓人,只凭面上这些人就够了。实际上,只要皇帝在就行了,只要他不同意,贾元春就不敢跑。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她跑了,家人怎么办?
“贾卿,下来吧。”皇帝出声道。
贾元春也不矫情,利落的下了马车。为了敢远路,贾元春做的是仿男子打扮,剑袖长裤,外罩长袍,头上扎的是马尾,只发带坠了珍珠宝石,带着小巧耳钉表明自己是女子,一派英姿飒爽之态。
“陛下是来送行的?”贾元春问道。
“若朕是来捉拿逃官的,贾卿当如何?”皇帝黑着脸问道。
“臣当誓死不屈…那是不可能的。”贾元春大喘气儿道:“那就接着当呗,这辈子有多少女人能做到臣这个品级,说实话,放弃的时候,臣心里也是舍不得呢!”
“既舍不得,你还跑什么?”
“两害相较,取其轻呢。”贾元春道。
“你就这么瞧不上皇宫,瞧不上朕。”
“不是瞧不上您,是瞧不上皇帝的身份。若是臣陷进去了,也会心酸吃醋,也会耍手段、玩阴谋,最后会成为臣最不想成为的人,又与芸芸众生有何不同呢?聪明人耍起手段来,危害就更大了。还请陛下念在臣往日尽忠职守的份上,宽恕臣不告而别之过。”贾元春放低姿态,躬身行女官礼道。
皇帝沉默的盯着她看了半响,最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贾卿真是好口才,三两句话就打消了朕的念头。”皇帝仔细一想,也做不出强迫之事,他今日追出来,也是凭着胸中一股不忿之气,现在这口气下去了,也之此事不妥。
如贾元春所说,皇帝自知自己并不是情根深种,非贾元春不可。只是听惯了说“是”,突然间有个人说“不是”,皇帝也觉得新奇啊。再有,皇帝是真的欣赏那个自信、神采飞扬的贾元春,要是把她变成宫中千篇一律的女子,又有什么意思?最重要的是,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如贾元春的才智,如贾元春的名声,如贾元春得天下文人看重的本事,真的强迫她,她现在妥协了,然后在后宫搅风搅雨,祸及前朝,到时候,恐有武曌之祸,江山不保啊。
“陛下大度能容,是天下臣民的福气。”贾元春奉承道。
“好,好,好,既如此,朕可有幸交贾卿这一友人。”皇帝抚掌大笑,仿若放下心中大石,一下子潇洒起来了。
“求之不得。”贾元春微笑答道。
“来,这边坐。”皇帝把贾元春引向官道旁边的七里亭,让护卫退远些,道:“走之前得给朕解惑,你是如何得知将要宫变的?是如何给钱新丰送信的?又是如何摆脱刺客的?桩桩件件,朕都很好奇呢!”
贾元春笑着坐下,开口缓缓道来。
第87章
“啊,啊,呜呜呜~天啦,天啦!”
状元楼上,陈义嘴里发出些表示惊叹的词语,然后语无伦次的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天啦,天啦,我可怎么办啦。”
陈义这么一哭,把旁边两个同伴都吓得不行,魏提山拍着他的背道:“陈义,你怎么了,别哭啊,有事儿咱们说出来,说的不得我们能帮上忙啊。”
娄封也在一旁上火,陈义是看了小厮给他送的信后才哭起来的,娄封赶忙问陈义的小厮:“信里说什么了,可是陈家有什么事坏了?”
小厮也很委屈好不好,他又不识字,送信的人也没和他说什么,只能委屈道:“娄大爷,小的确实不知啊,但看家里人并没有着白,应该无事啊。”
娄封也不明白了,家里没有丧事,你哭成这样做什么。当下也不再忌讳,直接把陈义捏在手里的信拿过来看了。
“呜呜呜,天啦,天啦,歹命哦,我怎么这么歹命哦!”娄封看过信可开始大哭。
魏提山才是想叫救命的,陈义就算了,年纪小,没见识是应该的,娄封向来稳重,这是怎么了。
娄封也忍不住,把那封信拿过来看了看,一看就呆立当场。
他们三人坐的是大厅,这状元楼来来往往的都是今科的士子,刚刚考完春闱,还没有发榜了,大家来状元楼聚聚,既联络感情,也沾沾“状元”二字的福气。状元楼的士子看这三人嚎啕的大哭,不明所以。平日里大家也是点头之交,看着怪眼熟的,都围过来问道:“三位贤兄,这是出了什么事儿,如何哭得这般伤心。”
“就是,该不会是落榜了吧。”有人起哄到。
“哎,哎,这榜单还没下呢,你别咒人家啊,”旁边人拉着劝到。
其他两人都忙着痛哭,还是魏提山靠谱的给他们解答:“贾先生成亲了!”
“什么!”士子们大吃一惊。
连忙追问确认,激动得话都抖落不清楚,道:“贾…贾先生,你说的是哪个贾先生?一定是京郊留影山的贾先生,不然就是江西贾先生,是不是?一定不是我想的那样。”
魏提山哭丧着脸,道:“还有哪个贾先生,贾山阳贾先生啊,一品女官,陛下义妹找,昭明公主,贾先生啊!”
这下嚎啕的就不止一个人了。
“什么,什么,贾山阳先生,你没弄错吧,不是说贾先生不成亲的吗?怎么突然就成亲了。”这个人追问道。
“你们从那儿得的消息啊,准不准啊,别是谣言啊!”那人个人确认道。
魏提山扬了扬手里的信,道:“贾先生在四川,与天府学院的庄洁庄山长成亲啦!我们兄弟三人都是四川人,我这陈义兄弟的父亲,就在天府学院做先生呢!”
人群中一个人按捺不住,也不管失礼不失礼,直接抢过了那信来看。
“哎,哎,哎,慢点儿,慢点儿,别把信纸扯破了。”
“别抢啊,说你呢,说你呢!别抢啊!”
“前面的,拿信儿的,对,拿信儿的,念出来啊,念出来啊,别只顾自己!”
人群中不停有人说话,听不清就连连高声嘶吼。
“吾儿见字晤,家中一切安好,汝在外安心。春闱将近,务必戮力,安心备考,上抱陛下隆恩…”
“谁让你念这个啊,念相关的,贾先生相关的!”后面的人等得不耐烦的,大声吼道。
“…来信,为一喜事。吾家山长与贾山阳先生喜结连理,定期三月十四,为青阳观万天道长所测。南山子、刘万安、孔羽…等诸贤人均以回信届时观礼。儿春闱过后,速回,求见贤士,机会难得…”
陈义的父亲写信的目的只要是督促陈义好好准备春闱,结果四川到京城路途遥远,信送过来的时候,春闱都过了。关于贾山阳先生要成婚的消息也只有短短数百字,只是到贾先生要嫁给谁,什么时候的婚期,吉日是闻名天下的大道长测的,来观礼的都是当世名家。
消息确认无误,这下子酒楼里哭得就不止陈义和娄封两人了,大厅里听到消息的人都哭了起来,二楼包厢的人也出来问个究竟,听说来之后,也跟着哭,一时之间,整个状元楼都让哭声给包围了。
二楼雅间,几位富家子弟正在畅饮,他们本不是走科举清流路子的,只是这状元楼的酒好喝,才跑过来附庸风雅。突然满楼都是哭声,也忍不住让人去打探,小时打探回来禀报道:“举子们正为贾山阳先生成亲的消息哭呢!”
“啊,这贾山阳是谁啊?怎么都在哭,说成亲,那年纪也该不大,这么多人哭,也不可能是这些人的长辈啊,难不成…是哪家楼上的姑娘?”一个年纪大越在十一二岁的锦衣小公子转着杯子道。
旁边年纪大的连忙来捂他的嘴,连连骂道:“闭嘴,闭嘴,要死人啦!贾山阳先生也是你能说的,仔细让人听见,满楼的学子能打你个头破血楼,五城兵马司的人来了,还要再打你一回!”
“好了,好了,他才几岁,他出生的时候贾先生都出京了,他哪儿知道,来,快放开,给他解释清楚就是了。”雅间了的其他人纷纷劝道。
“唉,来,我给你说清楚啊,以后再不能这样嘴上没把门儿的了。这贾山阳先生啊,是先荣国府代善公的嫡亲孙女,如今袭着荣安侯的是她大伯,其兄袭着忠嘉伯,父为人方正清雅,好清闲,在金陵任一闲职,其母乃是一品诰命。这些你都不知道的话,她的三弟可是羽郎校尉贾环,这个你总知道吧,都是混武勋圈子的。”
“啊,贾环她姐姐啊,好似在哪里听说过…好像,好像是位公主?能封公主的都是天家血脉,难不成我记错了?”小公子敲着头疑惑道。
“我说啊,你这些年是活在那个神仙界啊,这种家喻户晓的人物都不知道!”给他解释的人也哭笑不得,继续道:“这贾先生闺名不是我等能说嘴的,只是后来陛下赐了山阳周边几县作为公主封地,民间才称山阳先生,其实公主的封号是昭明。贾先生自幼聪慧多才,年十四,宫中甄选女官,先生才华横溢,为先帝、今太后娘娘所喜,初封女才人。你平日里附庸风雅的那几首歪诗,都是贾先生做的,你怎么用别人写的诗,却连人都不知道。”
“贾先生既才华横溢,又品性高洁,为人还诚恳朴素,平易近人,如今宫中的内学堂,就是家先生一手创立的。后先帝时‘四王乱’中,贾先生英勇果敢,就了当时的太子殿下,当今圣上。陛下感念其功勋、才干,特封了昭明公主,位一品,赐封地。当时上皇健在,直接多划了两个县给公主做封地,比那些个正经天家公主都受重视呢。”年长些的怕同伴小,不懂事乱说话,连忙给他解释清楚了。“所以我才说,就是五城兵马司来了也要揍你,如今辖着京城护卫的,可不是就山阳先生的亲兄长,忠嘉伯贾珠贾大人。“旁边一个家里明显有关系的,小声道:“据说啊,今上非常倾慕昭明公主,愿以皇贵妃之位待之。可惜昭明公主说了,不愿为妃妾,就是皇贵妃之位也瞧不上眼呢!我家里有当初宫里退下来的嬷嬷,说是先皇后亲自去劝,自请退位让贤,昭明公主都没答应呢!”
“是啊,是啊,这事儿我也知道。后来昭明公主直接留书出走,结果今上带人在东城门外的七贤林把人给堵住了。然后不知道昭明公主怎么和陛下说的,总之,有人看见陛下和公主在七贤林旁边的七里亭喝酒谈笑,然后公主就云游四方了。”另一个人说话道。
“没错!从此民间倒再不称其为昭明公主了,只称呼她为山阳先生。山阳先生说了‘知行合一’,她在宫中修行圆满,已经到离开的时候了,要在民间广阔天地修行己身。”又有人补充道。
“可是你们说了半天,也没说到点子上啊。山阳先生,我现在知道了,是个很来不起了人,可你们没说,她成亲为什么这么多人哭啊?”小公子不解道。
“啊,哈哈哈!”几个围坐喝酒公子都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还是有个厚道人笑着给他科普道:“山阳先生出京城时已经十九岁了,于女子而言自然是大龄了。在云游途中,多少名士大儒、高官显爵之人向先生求亲,先生都没答应。后来先生到了江南,有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也是读书人,听说了山阳先生的大名,道:‘虽知道不可能,但我也该去试试,万一老天垂怜呢?’然后就敲锣打鼓的抬着聘礼去向山阳先生求亲了。先生自然未答应,可这小公子在当年的秋闱上一举高中,只说是山阳先生保佑的。自此每每道了要科举的时候,总有许多举子去向山阳先生求教、求亲。这些年发展下来,就考试前向山阳先生求亲,就好像考试完要去孔庙拜孔夫子一样了。”
“这样啊!”锦衣小公子惊叹道,“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
“哈哈哈,这话可不能说。山阳先生如今成亲了,那这些学子以后可不能去求亲了。多亏她要成亲的消息是春闱后才传来的,不然多少举子都无心考试了。”包厢里的人开玩笑道。
这时候,楼下一声大喊:“我还没有向贾先生求过亲呢!怎么办?怎么办?”
听得包厢里的人哈哈大笑,直夸刚才说话的人见识多、预料准。
他笑着摆手道:“不算什么,不算什么,人人都知道的事儿,只是不知这个能让山阳先生委身的庄洁山长,到底有什么本事,能独占鳌头!”
…
四川,成都府,窦团山。
“阿嚏,阿嚏!”庄洁山长连打好几个喷嚏,笑着道:“今日定有人又念叨我了,瞧瞧,自从你我要成亲的消息传出去,天底下的学子都沸腾了!说不得今天又有多少人扎小人咒我呢!”
“这成都府的闺中女子,恐怕也把手上的帕子当成我,撕成碎片了吧。就你这容貌、学识,让京城里绕一圈,估计全天下的闺秀都要撕帕子了。阿弥陀佛,幸亏你就在蜀中,不然,又是一个被看杀的美男子了。”贾元春笑着道,她几年已经二十七岁了,这个年纪,别说实在现在十七岁成亲都迟的年代,就是她第一世的时候,这个时候结婚,也是妥妥的晚婚晚育。
贾元春用三年时光,走遍了全国比较出名的地方,那些危险的嘎吱角落不敢去,在成都落脚五年,遇到了人生伴侣。
贾元春如今打扮得非常素雅,头上就是一两样玉首饰,脸上也不施粉黛,却不会被年轻的女孩子比下去。脸上的皮肤还是白皙、有光泽,与十六七的小姑娘一样,但又比青涩的女孩儿多了雍容、自信与睿智,整个人如同成熟的水蜜桃,十分吸引人。都说腹有诗书气自华,贾元春整个人看上去光彩照人,耀眼极了。
“这不是你教我的,闷声发大财,有这么个仙女般的老婆,还是先等名分定下来,我再出去抛头露面吧。”庄洁笑道。
“去,什么抛头露面,总得去见见我的家人吧。十四成亲那天,我兄长公务缠身,恐来不了,我两个弟弟应该是会来的。你不是想去京城瞧瞧吗?刚好可以一起。我二弟是个纯善无争的,一心向往着在名山大川做隐士名流,为人天真质朴,你们应该能说到一起去。我三弟这些年一心走武勋的路子,整一个玉面将军,日后又是一员儒将。到时,你把书院暂交给先生们管着,去京城见见我母亲吧。”贾元春给庄洁介绍道,邀请他到京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