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谢氏也是个为人豪爽,微微有些粗鄙的女子,如今两婆媳都不是什么有心眼儿的人。长孙深感同人小说误人子弟,开心的再让荣国府里活着。
长孙坐在贾谢氏的腿上,看着贾谢氏今天的早餐有炖得烂烂的米粥,觉得自己也是时候加些辅食了,厚着脸皮,伸着胖手道:“吃,吃,吃吃。”
“哟,会说吃了,小丫头片子,该吃奶呢,这你可吃不得。”贾谢氏笑道。
“吃吃…吃吃…”长孙锲而不舍的重复:“奶奶,吃吃…”
“太太,瞧小姐喜欢的样子,要不奴婢去拿个勺子,就给她吃一点儿。”贾谢氏身边伺候的老嬷嬷道。
“成了,去拿个小勺子来,喂她点儿。”贾谢氏发话,奶嬷嬷就主动把长孙抱了过去,接过丫头送上来的勺子,慢慢的给长孙喂粥。
粥是甜的,长孙已经很久没有接触到有味道的食物了,吞咽的很快,一会儿功夫就把一小碗甜米粥给喝得只剩一个碗底儿。
“哟,这么能吃?”贾谢氏转过头来一看,“这么小,怎么吃了这么多。”
“太太,姐儿吃得香甜着呢,没有积食,没有积食。”奶嬷嬷忙回禀。
“多亏现在已经是官宦人家了,要是倒退二十年哪儿养得起这么个贪吃鬼哦?”贾谢氏笑道。
“母亲再说谁是贪吃鬼呢?”贾史氏扶着赖家的手,邈邈婷婷的走了进来。
“还不是这小丫头片子,一会儿功夫,一碗粥就下肚了,这长大了得多大的饭量啊。”贾谢氏感叹。
“娘,吃吃,吃吃…”长孙抡着小汤匙,比抡铁棒都费劲,举着一勺子粥,递道贾史氏的方向道:“娘娘,吃吃…”
贾史氏两步走过来,把洒了半勺在长孙身上的勺子接过,笑着道:“长孙真是懂事儿,要让我吃粥呢,还是母亲教得好,小小年纪,就知道孝顺长辈。”
“嘿,丫头片子还没让我吃呢。”
“瞧母亲说的,这粥都是您赏给她吃的,您心疼孩子,长孙把东西干干净净的吃完了,就是对您的孝心。”
“还是你会说话。”贾谢氏笑了,让奶嬷嬷把长孙抱下去换衣服。
长孙不知道两个女人会有什么话题,一个军府妇人和一个大家闺秀,怎么看都画风诡异。长孙默默地跟着奶嬷嬷下去了。
长孙一岁半的时候,已经能顺当的自己走路了,她每天从自己的小院子走路去东正院给贾史氏请安,再由贾史氏带着给贾谢氏请安。贾史氏要管家理事,或者贾谢氏不想他们来打扰的时候,长孙还是坚持这自己走路去院子外面磕个头。
若是成年人这么做,肯定是邀名作做,一个三头身的小鬼这么做,就是赤子之心,心地纯良了。
贾史氏不止一次的说过:“好孩子,娘知道你的孝心了,以后让嬷嬷抱着来,你年纪小,骨头软,走这么多路,当心坏了身子。”
“长孙不怕,嬷嬷说了,女儿就该每天给您请安,走着来才有诚意呢!”长孙歪着头,笑着卖萌。
“好,好,可那是大孩子了,长孙还小,等长大了再说吧。”
“我不是只会吃奶的娃娃了,早就长大了。”长孙绷着一张小脸道。
“好好好,长大了,长大了的长孙,去给太太请安吧。”
长孙就这样卖萌,不停的刷两位当家人的好感度,顺利长到了两岁,当然此时算虚岁,已经三岁了。
然后她见到了从未见过面的祖父和父亲,荣国公和世子大破西南联军,凯旋。皇帝陛下都赐下了无数珍宝,正主还没到,来宣旨的天使就走了好几遭,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长孙没有荣幸亲眼得见,但看最近家里仆人喜气洋洋的脸,两位当家人笑得腮帮子都酸了,长孙也跟着高兴。
到了正日子,两位将军凯旋,荣国公是高大威武,留着长胡须,古铜色的肌肤,威风凛凛。至于此身父亲,作为一个将军,却是个小白脸,白面无须,眼似桃花,完全是言情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武将。长孙想,贾史氏对贾代善这么思慕,这张脸居功至伟。
“夫君回来了,回来了就好。”“让我瞧瞧,你可有伤着。”
两个女人等人进了正门,就扑上去问候,夫妻久别胜新婚的场景,却被一身咳嗽打断了。
荣国公和世子让开路,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太太,被一个妙龄少妇扶着走上前来。
“婆婆?”贾谢氏惊讶的唤道。
贾史氏没有见过,但听贾谢氏这么一说,也跟着行礼唤道:“太婆婆安康。”
那个满头银丝的老太太,脸上的咬肌下垂,脸上全是老人斑,眼袋下垂,看着十分恐怖。她脸上皮肤黝黑,变形的手指每根都带着镶宝石的金戒指,通身气质,看着和满身富贵完全不搭调。长孙保证,自己若不是胆子大,肯定当场被吓哭。
老太太也不说话,气氛一时冷凝了下来。
荣国公道:“母亲与我们被流民冲散,到了南边安家,多亏了娘家侄女的照顾,事情说来话长,先进屋吧。”
一行几人道了荣禧堂正厅,老太太上座,那个少妇站在老太太身后。奴才们拿了蒲团上来,贾谢氏、贾史氏、长孙依次上前拜见。老太太接过身后少妇给的荷包,一人一个。长孙回去看了才知道,荷包里就是几枚铜钱,荷包本身也不精美,不知道他的祖母和母亲收到的见面礼是不是和她一样。
气氛并不热烈,主要是老太太一直黑着个脸,连常常卖萌逗笑的长孙都不敢轻举妄动。
然后是贾史氏给荣国公行礼,长孙给祖父、父亲行礼,气氛一时肃穆。
等把礼节叙完了,荣国公道:“母亲受苦了,多亏了幺娘,幺娘由母亲做主,许给代善了。”
贾谢氏和贾史氏睁大眼睛,不敢置信,老太太沙哑着声音道:“是许给善哥儿做正经二房,你们两个无能的东西,没有贾家好好开枝散叶,老大只有善哥这么一个儿子也太单薄了,我既然来了,自会给他选几个好的。日后幺娘就是我正经孙媳妇了,你们不许欺负了她。”
老太太一席话,完全震傻了留守的三个女人。
那个唤做幺娘的女人从老太太身后走出来,对着贾史氏行礼,口称:“姐姐。”
长孙看着贾史氏拽紧了手帕,挤出一个笑来,道:“请起。”
“幺娘以后跟我住主院,你去安排。”老太太指着贾谢氏道。
“是,老太太一路风尘仆仆想必是累了,就先让幺娘服侍着休息吧,儿媳马上去安排。”贾谢氏道,指了身边的心腹嬷嬷去安排。
等把不速之客送走,让人抱长孙抱下去,贾谢氏立马拍着桌子道:“怎么回事儿?贾演,你说清楚了!”
“我去南边打仗,在云南山区里找到了娘,娘几经战乱,要不是娘家侄女的照顾,早就殒命了。娘和我们汇合,就把幺娘许配给善哥儿了。”贾演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
“许配就许配,善哥儿多几个人伺候也是对的,可你听婆婆说的那是什么话,什么叫正经媳妇,我的正经儿媳妇只有一个,那可是朝廷颁了诰命的世子夫人!”贾谢氏一边说,贾史氏就在旁边落泪,苦得梨花带雨。
“母亲,我知道这件事委屈夫人了,可祖母受了大苦,我又岂能推却。”贾代善道:“娘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呢,绝不让幺娘越过了夫人,什么二房不过是私底下的叫法,年下能和我一起进宫领宴的只有夫人。”
“委屈,我自己还一肚子委屈诉不尽呢,我给老爷生了多少孩子,都被老爷带着战死沙场了,唯一只剩一个善哥儿。善哥儿好歹还知道为娘的委屈,老爷就这么看着婆婆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的委屈就不管了…”
“唉,夫人啊,我都四十出头的人了,还有什么看不过去的。老人家有些固执,说话直白了些,你做儿媳妇的多多忍让就是了。”贾演对老娘倒是一片小心,在这么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能找到失散多年的亲人,也是福气。
两个男人各自安抚了自己的妻子,往内院洗漱去了。
贾谢氏和贾史氏相顾泪眼,也各自忙去了。
长孙不知道她被抱走之后的事情,但看着家里火药味越来越浓的气氛,也知道事情不好。
长孙原本想着,想贾谢氏这样重男轻女的人,她不会说话的时候,都能凭借着几个笑容讨好了,对于老太太自然也不在话下。长孙第一天去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笑着道:“老太太万福。”
“笑什么,老娘不舒坦了,你又得什么好,笑什么笑。”一阵疾风暴雨式的谩骂,还夹杂着几句方言。
“老太太误会了…”
“滚蛋,生而克母的灾星,就是不溺死也该扔到庙里去,别近我的身,一身的脏东西!”
长孙顶着一头的唾沫回来,她完全想不明白,能生养了贾源、贾演这样两位人中龙凤的母亲,怎么会是这么粗鄙,难道是战争生活导致性格怪异,她这已经不叫怪异,简直是有病了吧?还有,这老太太问什么不住到宁国府去,那边才是长子,更该奉养老人才是。
长孙只以为是老太太碰巧心情不好,还试着去讨好了几次,多无功而返,反受了一顿骂。
长孙第一回被骂得体无完肤,两辈子没受过这个委屈的她,直接哭着去了贾谢氏的院子,抱着贾谢氏直哭:“长孙不是灾星,长孙不要死,长孙不要死。”
贾谢氏抱着她忙问,“真是怎么了?”
跟在她身后的奶嬷嬷把事情一五一十的禀告了,贾谢氏感同身受道:“可怜的孩子,你是招谁惹谁了。那个幺娘在老太太身边,怎么也不知道劝着点,去,把这件事告诉老爷和善哥儿去,这可是我么贾家的骨血。”
然而,把事情告诉的贾演和贾代善并没有什么卵用,老太太不知道怎么和两个当家男人说的,反正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倒是长孙再次去请安的时候,被老太太观了黑屋,还是那个幺娘动的手,一个三岁的孩子,被关了一天,等到贾演和贾代善从军营回来,才被放了出来。
长孙这才真怒了,管你有什么苦衷、隐情,难道就该随便要我的命吗?发烧的长孙脸色通红的躺在床上,对奶嬷嬷道:“嬷嬷,我要死了,你去请父亲来看我一眼好不好?”
“姐儿,姐儿别胡思乱想,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很快啊。”奶嬷嬷哭道。
“病要好,就要看太医,可是老太太连太医都不给我请,我肯定是要死的了。我死了,嬷嬷可怎么办啊?老太太肯定也把你关进黑屋子的。”长孙引导道。
“现在父亲肯定在正厅吃饭,你帮我去求求父亲吧。”
奶嬷嬷不知想了什么果断的让两个大丫鬟先照顾着,自己披头散发,涕泪纵横的跑到饭厅,哭号道:“少爷,小姐不行了,小姐不行了,就想见您一面,求您去看看她吧。姨娘拼了命才生下小姐,那是少爷的骨血啊,少爷您就去看看她吧。”
“怎么回事儿?我今天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贾代善疑惑道。
站在老太太身后布菜的贾谢氏和贾史氏立马跪地,贾谢氏道:“今早,老太太以长孙不懂规矩为由,让幺娘把长孙关了起来,我和儿媳妇怎么求都没有用,也不知道长孙受了什么罪,才一天的功夫啊,怎么就不行了?我如今没有老爷的帖子,连个太医都请不来,这可是我们贾家这一代的第一个孩子啊!”
“夫君,求你去看看长孙吧,她也是你的孩子啊。要不你让我去,她叫了我三年的母亲,我没办法,也要去送她最后一程啊!”贾史氏也跟着哭道。
贾演愣住了,不过是一天的功夫,怎么媳妇和儿媳妇哭得就像一家子都活不成了,贾演把筷子一丢,起身率先往长孙的院子而去。

第72章 8.2

老太太进了荣国府不过两个月,就做出弄死重孙女这种事情,怎么看都是丑闻,贾源和贾代善匆匆忙忙的往长孙院子里赶。
贾谢氏和贾史氏也爬起来扶着丫头的手往内院赶,不理会老太太在后面阴阳怪气的冷哼:“一个丫头,死了又怎样?”
贾代善赶到院子里的时候,屋子里只有两个大丫头拿着热帕子给长孙敷头,屋子里冷的紧,贾代善道:“怎么不燃碳。”
“善哥儿啊,府里的中馈都交到老太太手里了,老太太说节俭,你们两个爷们不在的日子,我们连碳都是用不上的。”
“什么!”贾源不可置信,现在都是深秋了,京中的深秋不燃碳,一个小孩子如何受得住。
“我每每和老爷诉苦,老爷只当我小肚鸡肠。好叫老爷知道,不仅是碳,平日里我们的饭菜,不过一荤一素一汤,可怜儿媳妇在保龄候府金尊玉贵的养大,到了我们荣国府,却连饭都吃不饱了。说出去谁又信呢,堂堂国公府的世子夫人,都快饿死了,比难民都不如。”贾谢氏哭诉道。
“我不知道…”贾代善呐呐。
“你当然不知道,你现在眼里、心里就只要一个幺娘,可成想过你明媒正娶的夫人每天晚上冷的睡不着觉!回来的那天你是怎么给我保证的,谁都越不过嫡妻去,而今呢!”贾谢氏骂道。
“母亲,母亲,别说了,这都是命,这都是命,活不成了,我陪着母亲共赴黄泉就是了。”贾史氏抱着贾谢氏痛哭,这个时候,他们婆媳倒是心往一处使。
贾源和贾代善面面相觑,尴尬极了。当初,老太太要掌管中馈,他们也没当回事儿,就直接把事情交给了老太太,哪想到居然让自己的妻儿差点冻死、饿死,如今满屋子的下人都在,两个当家男人尴尬极了。
“父亲…父亲…”这个时候床上的长孙出声了,打破了这满屋的尴尬。
贾代善连忙两步跳过去,摸着长孙发烫的额头道:“长孙,父亲在呢。”
“父亲,你来看我了…”长孙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来,道:“父亲,我是不是要死了。”
“胡说,太医马上就到,你怎么会死。”
“我信父亲。您是我的父亲啊,再怎么打我我也不会改口,您就是我的父亲。”长孙抬着手,摸贾代善的脸,不经意的把满是伤痕的手臂晾了出来。
贾代善看着白嫩手臂上的红黑伤痕,怒不可支:“长孙,谁打你了。”
“幺娘,我才不叫她娘呢,我有娘,她说我娘早就死了,现在的娘也马上要给她腾位置了,可是我就是不叫她。”长孙说到,又仿佛被贾代善的脸色吓住了,瑟缩道:“父亲,我是不是不乖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长孙,长孙,我的儿啊,娘在呢,娘在呢,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娘也不活了,娘也不活了。”贾史氏上前来,扑在床上痛哭。
“老爷给我一个准话吧,你要是不处置了幺娘,我和儿媳妇就自请下堂吧,好歹还能捡回一条命呢!”贾谢氏满脸泪痕却昂着头道。
“娘,你说什么呢!”贾代善心酸道:“都是儿无用,让您受委屈了!来人啊,去把那个幺娘关起来…不必忌讳老太太。”
贾代善说完又去看贾源,贾源也点头,奴才们才退下去办事。
太医匆匆忙忙的过来,一搭脉,马上就知道情况不严重,但是,看着哭成一团的国公府人和世子夫人,直接说道:“女公子的情况有些严重,长时间没有好好进食,又有外伤,唉,孩子年纪小,身子本就不比大人,又是女子,不知会不会留疤。”
“太医,太医,救救我的女儿啊。”贾史氏哭道。
“世子夫人放心,下官必定竭尽全力。”太医躬身道。
正准备送走太医,去抓幺娘的下人就来报:“老爷、少爷,老太太拦着不让,说二夫人怀孕了。”
“哪儿来的二夫人,没规矩的东西!”贾源斥责道,太医还在,这种家宅不宁的消息,怎么能往外说。
贾源深深感到,把中馈交给母亲来管是个错误的决定,亲自安排人把太医送了出去,又叫人去街面上请个大夫来给幺娘诊脉。
幺娘的确怀孕了,贾源和贾代善的决定,就是把管家的权利还给贾谢氏。
长孙费尽心机演了这么一场戏,贾谢氏和贾史氏配合默契,却依然抵不过孝道和子孙。
长孙从来没有这么灰心过,她早就做好了应对阴险宅斗的准备,结果却过了三年无忧快乐的时光;她以为自己可以一击成擒,把老太太排挤到宁国府去,解决那个幺娘,也算是个贾史氏投诚,没想到。她那个会抱她抛高高的父亲,也认为她的存在比不上一个即将出生的男孩儿。
是的,大夫说幺娘怀的是个男孩。
长孙不敢肯定这个孩子是不是日后的贾赦,这才能解释贾史氏对贾赦的态度为什么那么糟糕。
这些担心和不安,都不是俺么迫切,现在长孙最紧急重要的任务是恢复身体。她被赏赐了很多东西,用来安抚她,两个男主人都是混战场的,抢过来了宝贝不要太多,手上溜一点儿东西出来,就够长孙享用不尽了。
长孙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给贾代善提出了自己要识字的要求。
“怎么突然想要识字了?”贾代善不解。
“爹爹寄回来的信,我都不认识,奶奶也不认识,等我以后识字了,就可以给奶奶念信了。”长孙病了一场,贾代善对她倒有些亲近了。
“是个孝顺的,为父给你安排。”
长孙过了四岁生日,贾代善安排了一个落魄世家的女子来教她识字、规矩、针织女工。
在这期间,幺娘产下了一个儿子,老太太抱去抚养在身边。幺娘在产子后一个月,突发产褥症去了。长孙不知道这是其中谁的手笔,但不外乎就是贾史氏和贾谢氏两个人了。
宁国公贾演一直在外征战未回,贾谢氏也找不到机会把老太太打包送过去,只能默默忍耐。
长孙现在每天陪奶奶在佛堂祈福的时候,都在虔诚的祈祷,宁国公赶紧回来,把这个老妖婆收走。自从她来了,荣国府的日子就过得乱七八糟。
贾源给幺娘生的那个孩子取名为贾敦,折让长孙松了一口气,好在不是贾赦,她是不是可以认为,她这只蝴蝶翅膀,还是有用的。等到贾史氏生下了贾赦,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不会那么差了。
贾敦三岁的时候,贾史氏怀孕了,贾代善却没有时间在家里陪伴妻子,他又接到了命令,和荣国公一起出征了。
没有了男人的荣国府,也渐渐平稳下来了,贾谢氏如今管着家,男人走了,她也懒得做样子,只要保证老太太吃喝不愁就是,请安也只挑老太太没有起来的时候,在院子外面磕个头,就算了。无论什么时候老太太来请都说没空,有事儿就通过丫鬟传话。
现在丫鬟的卖身契都捏在贾谢氏手里,谁又敢违背她。
贾史氏怀孕七个月的时候,战场上传来贾代善重伤濒死的消息,贾史氏受惊早产,身子亏损严重,据说不能再孕。
等到朝廷官方消息确认,原来贾代善是佯装受伤诱敌而已,荣国府的两位战将兵分两路,诱敌深入,一举全歼了叛军,皇帝龙颜大悦,多有赏赐。
带着赫赫战功归来的贾代善,得到的确实他的长子夭折的消息。贾敦已经四岁了,结果说是出水痘,没熬过去,就去了。
贾敦一直是老太太照顾的,老太太嚷嚷着不信,一定是有人害死了贾敦,老太太坚信就是贾史氏害死了贾敦,不然为什么贾赦出生了,贾敦就死了。谁受益,谁就是凶手,这就是老太太朴素的逻辑。
老太太一直大吵大闹,贾代善虽然对幺娘已经没有多大好感了,但对自己的第一个儿子还是很有感情的,贾代善顿时有些怀疑贾史氏,很快贾史氏就失宠了。雪上加霜的是,贾谢氏美其名曰不让贾赦受牵连,把贾赦报到自己的院子里抚养。贾谢氏和贾史氏原本联合对抗老太太的情谊消磨不在,联盟破裂。
万幸,这次战役,宁国公也回来了,老太太搬到了宁国公府。
荣国公贾源在战场上受了伤,加之年纪大了,请旨把爵位传给了贾代善,单独搬到梨香院静养,少现人前。
短短一年时间,荣国府内形势变化如此之大,八岁的长孙,站在院子里,心中忐忑。
清早,长孙很早就起来,捧着自己头天晚上就做好的抹额,自己走到了东正院去给贾史氏请安。这是贾史氏疑似失宠之后,长孙每天坚持的事情。贾史氏既然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那雪中送碳是最好不过的。就是没有原著的外挂,一个侯府爱女,只是疑似杀了一个侍妾,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幺娘在成为贾代善的这些日子里,并没有给她办正经的纳妾文书,老太太叫嚣着幺娘要做正经二房,问题的关键是,我朝一夫一妻多妾,没有二房、平妻、贵妾的说法,都是民间的叫法,在律法上是站不住脚的。贾史氏别说只是嫌疑,就是她真的明目张胆的打死了幺娘,那也是幺娘活该,贾史氏最多赔点烧埋银子。
长孙到了东正院,门口掀帘子的小丫头,客气的福身行礼,打起帘子,让长孙进去。
“女儿给母亲请安。”
“起来吧,难得你有孝心。”贾史氏端坐在椅子上,身着暗色褙子,整个人气质大变。长孙刚出生的时候,贾史氏还是含羞带怯的新婚少妇,对丈夫和婚姻生活充满了期待,如今已经进化成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了,气质端庄威严,谁也挑不出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