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月比武中,她又有收获,正当独自参悟。租了一处临河的院子,静静等待比武之期到来。她刚安顿下不久,就有人来敲门,沉默寡言的送上一封书信。
孙秀青习以为常接过,这几年在江湖游历,西门吹雪早已传信让万梅山庄名下产业随她调用。孙秀青又岂是贪图享受之人,峨眉别的没有,门风不缺斤少两。后来,西门吹雪只让手下人传信过来,未有他一字一句,都是负责照顾她儿子西门王的侍女写的。
西门王,王孙知不知?
孙秀青不知,她已有了自己的追求。
过了几天,隔壁传来搬家的声响,孙秀青皱眉,难道西门吹雪已经霸道到这个地步,非在她隔壁租一间院子。西门吹雪不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难道下面人办事自作主张?
尔后,隔壁院子经常出来呻/吟之声,痛苦哀嚎,且是个女人。
这日孙秀青出门回来,只见两家共同的院墙被打破,一男一女正在争吵。或者说那个女人歇斯底里咆哮,男人正在规劝她。
“玉娘,你怎么还执迷不悟,趁着海沙帮没发现,赶紧走吧!”
“我不走,我不走,我这样干脆死了算了。”玉娘疯狂摇头,半张脸缠了白布,阴冷恐怖。
“海沙帮?”孙秀青轻声道。
“谁?!”
孙秀青突然出声惊动了他们,“站在我的院子里,问主人是谁?”
那男人见孙秀青道袍长剑,便知有师承来历,不敢无礼,拱手道:“在下海沙帮堂主海威,见过前辈…”
弯腰作揖下去,他旁边的女人却迫不及待冲过来,“既然听见了,就不能留!”
她又岂是孙秀青的对手,长剑不必出鞘,三招之内,那女人就重重跌落在地。海威连连呼和都喊不住,这位玉娘“锲而不舍”总是找打。
孙秀青念在同是女人的份儿上多有留手,也经不住她执意找死。拔剑指着她道:“若再纠缠,刀剑无眼。”
玉娘发狠,脚下一跺借力,飞身扑上,手中银光闪过,有暗器!
孙秀青侧身闪过就要下狠手,却见她弃了暗器,直冲冲往剑上扑。这可真是找死啊!
孙秀青的武功渐入化境,怎会让她得逞,一脚踹出老远。刚见面就下狠手,打不过就寻/死,性情怎么如此极端?孙秀青皱眉。
“多谢前辈手下留情,多谢前辈!”海威终于找到机会把玉娘按住。
“你这又是何苦?”海威叹道。
“我这样还不如死了!”
现在她死不死,不是自己说了算的。甚至海威的性命,也在这位江湖高手一念之间。江湖中人有快意恩仇的,就有心狠手辣的。他们闯入别人的院子在先,挑衅动手在后,而且是这样一位武功高手。海威简直欲哭无泪。特意挑了民房,怎么会碰见高手?
海威恭敬禀告前因后果,“前辈恕罪,我俩乃是海沙帮中人,无意冒犯前辈。海沙帮在此地略有薄名,还请前辈赐下名号,或移步帮内,好让海威赔罪。”
孙秀青不理会他借势,问道:“她怎么回事?”
海威有些尴尬,还是如实说了,甚至颇有渲染,想让这位女性高手心软。“前辈有所不知,玉娘乃是我妹妹,因和帮里又来矛盾,才搬出来。她一个弱女子,我实在不放心…”
“何必虚言矫饰,什么帮里矛盾,是亲爹!”玉娘不怕被人扣帽子,将死之人怕什么!“我是海沙帮帮主海大富的女儿,海大富当初娶我娘的时候说的好听,借着外租家书香门第的名声洗白,而今却不善待我娘。凭什么?海大富不教我高深武功,我就偷学。没有秘籍我就委身帮众高层,总能学到。我早晚要被推出去拉拢他的兄弟,现在不过早一步罢了。”
“是我学艺不精,让人抓了把柄,怨天尤人无用,该有什么我受着就是!”
海威在一旁补充,简单说来,就是一个女人在帮内挣扎求上游的心酸史。
“你呢?”孙秀青问道,听则意思海威应该是玉娘同父异母的兄弟?
“回前辈,帮主乃是海威义父。义母幼年对海威疼爱有加,理当照拂妹妹。”海威为难,他不能说义父的不是,可这样不全是玉娘的错,道:“玉娘也不容易,江湖女子都不容易。”
“能为江湖女人发一声叹的,想必是个好的。”孙秀青心想,便饶他们这一次。
玉娘冷静下来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过后把自己的经历一一讲述。“他们说我水性杨花,我干脆就如了他们的意。不过是为了秘籍心法,若是海大富肯教我,对我有半分父女之情,我何至于此。早晚都要让他送出去当人情,何必现在捞些好处!”
“何不另拜门派?”
“名门大派哪儿那么容易进?就是进了,和海沙帮有什么区别?还不是高深武功紧着男弟子,女人只配下脚料。”
孙秀青心有所感,她从未如此感激过师父。师父身前,对他们几个嫡传弟子一视同仁,并不挑剔性别。可世情不因师父公正而改变,马秀真大师姐一直在峨眉主持门派事务,理所当然该是掌门。可在严人英师兄、张英风师兄在世的时候,即便他们游历在外,马秀真也只能是代掌门。
峨眉已经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门大派,尚且有如此风气,可见女人在江湖上地位之低下。江湖女子,要么靠美貌出名,什么四美八艳,要么靠狠毒出名,像红鞋子、公孙兰。不是女人天生能力不够,是她们得到的机会太少、引导太少。
如今峨眉大师姐当家,也许该改一改这风气了!
孙秀青见玉娘资质颇高,心性有可调/教之处,笑道:“你武功如何,让我瞧瞧?”
锣鼓听响,说话听音。玉娘大喜过望,连忙演练了一遍自己会的功夫。她学的驳杂又浅显,始终未入流。
孙秀青笑道:“你我相见也算有缘,我有一式剑法教给你。”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玉娘赶紧打蛇随上棍。
“我不收徒,你也够不着我派收徒的资质。难得缘分,我不占你便宜,你也用一门本事换。”
玉娘喃呢,“我没有本事。”
“你们江南女儿水性好,不若教我泅水?等我成了弄潮儿,就教你剑法。”
玉娘大喜过望,狠狠点头,深怕慢了前辈反悔。
等到入水教学,玉娘才知前辈本就会水。也许不如江南生长在河道里的儿女娴熟,可也不是旱鸭子。玉娘这才知道前辈的好心。瞧,这世上也有好人。
玉娘冷厉尖锐的性子为此都改了几分。
大约真是与海沙帮有缘,海大富应了挑战,把比武地点定在一艘船上。海大富是这么想的,孙秀青蜀中峨眉山上的人,何曾见过江河湖海,船上不稳定,赢她的机会大。若是到了危急时刻,掀翻船跳到水里,也能保命。而山上来的旱鸭子,武功肯定大打折扣。一人定时间,一人定地点,这是挑战的规矩。孙秀青名门正派,素有名声,肯定不好意思拒绝他的比武地点。
海大富的女儿教给了孙秀青一身泅水的好本事,海大富作茧自缚,终究死于孙秀青剑下。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八月有个九天的假期,不知道去哪儿,小可爱们帮我出出主意?
第37章 峨眉秀色6
“你已有三年不曾回山过年了吧,今年好不容易回来,怎不多待几天。”峨眉掌门马秀真温和问道。做了几年代掌门,又做了几年掌门,尤其是峨眉这样的名门大派,马秀真历练得老成持重,风采过人。
“掌门~”孙秀青放下收拾了一半的包袱,微笑行礼。“终究未到极致,还需历练。”
“如今江湖人人都赞峨眉剑法,是你为峨眉扬了名声。你一一挑战过去,江湖上还有多少敌手?就是师父在的时候,也终究是名列六大高手之一而已。”言下之意是够了,如今孙秀青的名声足已支撑峨眉。江湖门派,只要有一个顶尖战力,足以傲视江湖。
“江湖还有许多我未请教过的长辈,又能人辈出,不敢懈怠。少林方丈大悲禅师、武当长老木道人,还有…西门吹雪。”当年的六大高手,独孤一鹤、霍休、叶孤城都死了。
马秀真闻言沉默,半响才道:“大悲禅师佛法精深为人宽厚,少林与峨眉在佛法上也多切磋,你若上门请教,必不至出错。武当亦是名门正派,木道人自称下棋第一、喝酒第二、使剑第三,如此豁达之人想来不至于为难小辈。”
然后马秀真就不说话了,为难的是谁,不言而喻。
“大师姐,放心吧,我早就放下了。”孙秀青微笑用了往日称呼,如今她是峨眉立身江湖的重要保证,怎敢不珍重自身。
“那你还月月收到万梅山庄来信。”
“那是王儿。我与西门吹雪有缘无分,孩子何辜?反过来说,即便有孩子,我们还是走到了陌路,当真是没有缘分。天意如此,我已放下,大师姐不必担忧。”孙秀青自己看得很清楚。
“你心里有数就好。”马秀真长叹一声,“你这几年陆续送回来的孩子有好几个资质出众的,我让他们先在外门学着基础功夫,你不若挑几个收入门下,亲自教导。”
“暂且不必,等我历练完了再说。大师姐有瞧得上的,尽管收入门墙。不过还得再考察,你的弟子,日后是要继任峨眉掌门的,心性比武功更重要。”孙秀青笑道。
马秀真哈哈大笑,道:“那你可要多挑些根骨出众的送回来,好苗子我都给你留着!”
“大师姐说笑了,就是没有习武天赋的,你不也留下了,这才是峨眉门风。能学些外门功夫强身健体也好,实在不是习武之才,在峨眉山脚下耕种,也受我峨眉庇佑,不枉救他们一场。”
“你近一年送回来的多是女孩儿,难不成咱们峨眉还要改成女子门派不成?”
“若单做女子门派反而狭隘。咱们峨眉想来包容并蓄,峨眉乃佛教圣地,师父他老人家身前却是道教玄真观观主。男弟子收得,女弟子也收得。”
“那你呢?我瞧你这几年多着道袍,难道?”
“瞒不过大师姐,道袍行走江湖方便是其一,我此生也不愿再有男女之念,出家好。”孙秀青玩笑道:“可惜受不住佛家日日食素,否则就入金顶受戒。”
俩师姐妹玩笑一阵,终究还是挡不住孙秀青继续前进的脚步。
正月十五,孙秀青至少林,拜访大悲禅师。大悲禅师慈悲为怀,与孙秀青比过一场。全程不带一丝烟火气,指点颇多。
孙秀青再三谢过,送上峨眉的典藏佛家经典,告辞而去。
二月初十,苏秀清找上了木道人。
木道人洒脱极了,笑道:“老道已经等孙道友多时了!”两人比剑,木道人剑式圆融、剑意雄浑,又有武当太极借力打力之妙。孙秀青峨眉剑法空灵,兼有刀法大开大合刚猛之力,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最终,木道人已半招之差落败。
木道人哈哈大笑,“哈哈哈,江湖人才辈出,老道欣喜不已!”
“前辈过谦了,是你让着晚辈。”这不是谦虚,孙秀青没有说假话。她很奇怪,江湖人大多争强好胜的性子,不然怎么会有人为了个名头生死相搏,可木道人出招却留有余地。有些招式,明明还能有变招,木道人都起式了,却又不用,这才败落。孙秀青想不明白。
木道人却不会让孙秀青再琢磨这些,笑道:“孙道友虽在剑法上赢了我,下棋和喝酒可比不过。”
两人饮酒对弈,大笑结束这场比武,传扬出去,成了武林一段佳话。
万梅山庄,后院。
满园的梅花暗香扑鼻,腊梅、白梅已谢,红梅正开得热烈。
陆小凤抱着酒坛子碎碎念,“怎么办?怎么办?她已经挑战过大悲禅师和木道人,下一个肯定是你?怎么办?要不你闭关躲躲?”
“为何要躲?”西门吹雪淡定问道。
陆小凤跳起来,惊道:“你们比剑,让西门王怎么办?难道等他长大了,你们活下来的那个要告诉他,是你爹杀了你娘,还是你娘杀了你爹?”
西门吹雪起身,望着远处的烈烈红梅,静默不语。
“所以啊,我就不明白你们这些练剑的,什么都比不上剑法重要。”陆小凤仰头灌了一大口,衣襟上全是酒,叹道:“她这几年武功已入化境,早已不是吴下阿蒙,西门吹雪,你可不要大意。”
看友人不理自己,陆小凤摸摸鼻子,自认倒霉道:“算了,还是我去劝劝她。嗯,最近江湖上有用剑的新秀,我给她找个对手。”
陆小凤心里哀叹,自己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典范,你说这俩夫妻…唉!
“不必,拜贴已至。”西门吹雪随手一扔,陆小凤闪身退开,拿酒坛子卸去拜贴上的力道,最后灵犀一指轻松接住。
陆小凤囧得嘴角抽抽,主母回来,还需要拜贴吗?
大约、可能…不需要吧。
孙秀青刚到大门口,看门的赶紧请她进来。管家快步迎出来,一边着人通知西门吹雪,一边派人去把西门王请来。
“夫人,您先去梳洗休息,还是先等庄主和少庄主过来。”
“管家不必忙碌,我先等王儿。”孙秀青对万梅山庄很熟悉,且她不避讳这熟悉。到了她这个地步,外人的言语议论不能令她动容分毫。
西门王四岁了,笑闹着跑出来,活泼得爬上孙秀青的膝盖。西门吹雪冷清、孙秀青常年不在,也不知西门王怎么养成了这么个性格。
“娘,你来看我了?你都多久没来啦!”
“是娘不是,下回早些来看你。”
“没关系,没关系。”西门王人小鬼大道:“等我长大了,就不必娘奔波,我会去峨眉看娘亲的!”
话音未落,西门吹雪和陆小凤就走了进来。
“你来了。”
“我来了。”
两人打过招呼,再找不到话说。
尴尬得陆小凤只能逗西门王耍宝,总算把这气氛缓和了。
孙秀青在万梅山庄住下,每日在梅园练剑,照顾西门王、陪他一起玩儿,或给他进行简单的剑术启蒙。在万梅山庄生活,少不得要遇上庄主大人,俩人也不可以避开,遇到了也要说一些剑法上的见解。
若不是知道他们的身份,这分明就是相敬如宾的夫妻、完美的三口之家。万梅山庄仆从对孙秀青尊重有加、体贴照顾,完全是对待主母的态度。
陆小凤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不必担心西门王的教养重任落在他身上,不需要托孤给他。陆小凤笑着离开,只觉得冰山也有融化的一天。
可到了江南才听到峨眉长老孙秀青和万梅山庄西门吹雪比武的消息,惊得酒都喷出来了。
到了约定比武日子,孙秀青如往常一般,早起练剑,陪西门王用了早膳,才施施然进了梅林。
西门吹雪还是老样子,比武前三天,总要斋戒沐浴。他闭关也是如此,万梅山庄的下人并未引起警惕。只有老管家一人惴惴不安,他太明白他们庄主了。
“此战,为证心中大道。”西门吹雪抽出长剑。
“为证剑道。”孙秀青亦拔剑出鞘。
后院只有他们两人,远远的,孙秀青能听到西门王嬉闹的声音,庄中侍女正在陪他玩乐。园中地势开阔,直连后山,漫山满园的红梅,就这么热烈的开着,如火如荼。待会儿鲜血滴落的颜色,想来也一样美妙。
渐渐的嬉笑声、冷梅香、天空、大地,什么都不存在了。两个人眼中只有对方,是对手、是知己,曾是夫妻。
西门吹雪白衣、乌发、长剑,静静得立在那里。可周身气势已外化成风,飘落的花瓣不敢近身。
孙秀青素服道袍,秋水冷剑泛着寒光,亦在蓄势。
两人都是当今武林绝顶高手,剑道大家,都有着丰富的比武经验。两个人都等,等出手的时机。
忽然,风停了。
这就在这瞬间,两个人同时出剑了。快,太快了,别说剑招,人影都看不清。只见两团白色冷风在一片红梅背景上须臾上下,来回穿梭。忽而碰撞,忽而散开,白影中有冷光闪现,花瓣在枝头再也待不住,为这冷厉剑气所蛰伏,纷纷落下来,随剑式飞舞。
终于,静了。
两个人如同比剑之前立在原地,西门吹雪的乌鞘长剑插入孙秀青的右肩,孙秀青的秋水剑寒光入体亦插在西门吹雪肩头。
“平手。”西门吹雪冷静的报出结果,心中却情绪翻涌,找到对手的热血彭拜、遇到知己的惺惺相惜,甚至还有对往日时光的追忆。
相比而言,孙秀青就冷静的多。她只是静静抽出长剑回鞘,道:“孙秀青一生,不弱于人。”
作者有话要说:对,我就是那个食言而肥的大骗子。
理不直气不壮的小声逼逼…
第38章 番外-王孙归不归?
“诸位客官请了,今儿个,老汉给大家伙儿说一说江湖侠客的故事!”酒楼里高台上,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众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来。
“你可拉倒吧,来来回回就那些故事,我都听厌了。”有茶客半是起哄、半是抬杠,引得众人纷纷回嘴,气氛顿时热闹起来。
“哟,既然这么说,那今天还非说一出新鲜又精彩的不可。诸位放心,今天咱不说陆小凤浪迹天涯的故事,也不说剑神西门吹雪白日飞升,更不说峨眉长老孙秀青救助孤寡,咱呀说新鲜的…”
王孙坐在二楼,笑盈盈得看着对面的陆叔叔。陆小凤撇撇嘴,摸了摸他的宝贝胡子,如今陆小凤已经不穿那大红披风。这么多年过去,模仿当年陆小凤装扮的人太多,假李鬼多了真李逵反而不显眼了。
“瞧,我们都过时了,我倒要听听哪个江湖大侠最‘新鲜’。”
“陆叔叔,您放心,您一点儿不过时。瞧您的样子,最多而立,一路走出去,人家还以为你是我哥哥呢?”
“是啊,襁褓里的爷爷,拄拐杖的孙子,你占我便宜呢!”
“哪儿能,哪儿能,要不这样,不管说书先生说谁,我都出去和他辩一辩,江湖上谁还比陆叔叔更有威望名气!”王孙这油嘴滑舌的模样,倒有几分他陆叔叔的真传。
楼下说书先生再一拍桌,朗声道:“就说一月前,王孙公子单枪匹马挑了洞庭水寨救人无数的事迹!”
“好!”楼下轰然叫好。
楼上,王孙一口茶水喷了一桌子。
陆小凤拍着桌子大笑道:“去吧,去辩,我等着看。”看什么?看戏!
王孙挤过来道:“陆叔叔,自家人说话,怎么能较真儿呢?您可肯定不会和我计较的是不是?”说完还调皮眨眨眼,这不要脸皮的劲儿,不像高冷孤高的西门吹雪,也不像温柔慈和的孙秀青,倒像了陆小凤三分。
陆小凤哀嚎一声,遮着脸道:“你从哪儿学的啊?难道是我带坏了你?怪不得西门要把你敢赶出来,罪过,罪过!”
“我爹是我爹,我是我,谁说父子就该一样?我要是像我爹,天天喝白开水,谁陪你喝酒啊!”
“你也不喝酒啊!”陆小凤吐槽道。
“这不是要去见我娘了吗?嘿嘿~”王孙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折扇摇了起来,靠在窗边,一副风流倜傥的潇洒做派,引得楼下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捂嘴直笑。王孙是个不害羞的,时不时给姐姐妹妹们挥手,更逗得人家羞红脸。
楼下说书先生刚起了个头,就有人问道:“王孙公子,难道是哪家王侯贵胄,怎么闯荡江湖来啦?”
“哈哈哈哈…”大堂一片哄笑声,那人便知自己问错了。
“王孙公子,姓王名孙,公子是咱们江湖人对他的尊称。只因王孙公子相貌俊美、风度翩翩、出手豪爽、器宇不凡,这样的人称一声公子,道一声王孙又有何不可呢?”说书先生笑道:“都说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当然,王孙公子的名字也没取错。至于为何取这么个名字,他亲口说了,家母姓孙。瞧瞧,果真是严父慈母举案齐眉之家,才能养出王公子这般人物!”
陆小凤在楼上撇嘴,还这般人物?母亲姓孙没错,可谁说他爹姓王了?被带沟里还谢他呢!
“那日,王孙公子在洞庭湖上赏月,忽闻夜里有人传音,问道:货可来齐了?声音是低沉沙哑,王孙公子心想,何人夜半卖货?这等行迹,可不像渔民。未等公子想通,忽又见岸边树上窜出一个人影儿…”
说书先生神情灵动,说起个十来跌宕起伏、活灵活现,他比当时躲在船下的鱼都知道得清楚。
饶是王孙这般厚脸皮的也听不下去,道:“陆叔叔,咱走吧。”
“不走,不走,好不容易看你红脸,怎么也得听回本儿吧?没听先生说了,现在的江湖啊,你可是新鲜人!”
王孙摇着折扇努力驱散脸上的热气,“市井江湖人的话能信什么?前天我听说书先生说剑神白日飞升,那叫一个霞光万丈。难道我在后院剑室见到的不是我爹,是神仙?昨天又说峨眉玄真观出了一群女道士,专门替女子出头,峨眉要改成女子门派。峨眉明明是马麟师兄做少掌门,他也变性了?”
陆小凤险些把酒喷出来,笑骂:“别招我笑!要走自己走,你娘可不待见我,我就不去挨白眼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