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若问,她确定若问也盯着她。

在弥漫硝烟忽然被一阵寒风吹散的那一瞬间,她点然了火趄。

轰隆!轰隆!她转身就跑,他也一样!

很快,那种吞噬一切的坍塌,非常快,几乎反应慢一点便要覆身灭亡,一边是四百来人,一边是两千之众,他们谁也不能再看谁一眼,谁多看一眼,谁便会是死亡线的追尾,他们只能拼命地跑,皇北霜要跑,若问也要跑。

他们朝着反方向跑着,这仿佛就是他与她注定的命运。

世界上,总有些东西是你十分渴望,却也是你绝对无法得到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感觉常常会令你发狂,而那种狂热,带来的,不过是一场地狱般的恩仇!

美人恩,无福消受;英雄恨,尤在心头!

皇—北—霜!

第三章 毕生一誓

“姑娘!咱们就在这里分手吧!”侗巴赫看着皇北霜,想了很久终于开了口。

“和你干了这一票几乎吓破我的胆,姑娘,你绝不是等闲之辈,我侗巴赫也没这福气跟在你身边。就此别过了,还望你一路顺风!”

逃出来的第二天,侗巴赫一干逃匪与皇北霜分道扬镳,这是当然的,两边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土匪们抢了东西,如今只想怎么躲了别让若问找到,那必是死路一条。

“你们也一样!就此别过了!”皇北霜朝他笑了一笑,目送他们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她才缓缓回过头,好象利用这沉默的时间想了很多很多。

“我们坐下休息一会吧!”她没有抬起头,眼睛一直盯着沙土,自顾自地坐下。

面前正是那厄娜泣和亲婚队剩余的十个侍卫与三个婢女,他们形容枯槁,伤痕累累。

大概是早猜到她有什么话要说,擎云跃上飞踏,远远地回避了。

“你们走吧!回厄娜泣,或者去投靠其他的游漠民族!”皇北霜定定地说。

“娜袖?”十三人唰地又从地上站了起来,震惊地看着她。

“你们走吧!”皇北霜又说了一遍。

“我已经不想再有人为这场屈辱的合婚而牺牲了,我会自己去云沛,你们就不用跟去了,天知道到了云沛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她一边说,一边抓起地上的沙子,在手里荡了荡,又轻轻放开手,任凭它们沙沙滑落。

“保护自己的族人,是娜袖的责任,我没有做好!”

众人闻言,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有说什么,好象谁也不知道怎么说。

“娜袖!”过了很久,终于有人开口了,是道秋,厄娜泣的黄衣婢女,只是此刻身上穿的是男人的衣服,她靠了过去,表情十分坚定,“娜袖愿不愿意听道秋说些知心话?”

皇北霜抬起头看着她。道秋柔柔一笑,开始诉说。

“被选出来与娜袖一起上路的那一天,厄袖曾亲自主持祭祀,与我们共同起誓,为了保护我厄娜泣,将不惜一切牺牲,无论遇到什么艰辛困难也要咬紧牙关坚持下去,绝不可以退缩。我们全都起誓了,真的,那一天,那种激动的心情至今还在支撑我的身体继续前进。”

“可是,遇到若问狗贼的那一刻,我们真实地体会了那种痛苦的坚持,生命的脆弱和尊严的渺小。我们有好多人都跑了,可我们也有这么多没有跑,我们跟在你身边,遵守当初许下的誓言,决心为此坚持到最后一刻。”

“娜袖,你逃走的时候,我们十分开心,我们都相信即使只是一人你也会去的,去云沛,与那站联亲。然而,我们的那种开心,那种为厄娜泣而来的开心,永远也比不上您又折回来,以命相救的瞬间。那种感动,我无法表达,那时候我才知道,面对死亡,你可以说不怕,但面对拯救,你绝对无法说不要。”道秋说到这里,已经开始默默哭泣,其他人见状都拢了过来,拍着她的肩膀表示理解。

皇北霜无言地听着,不由热泪盈框。

“娜袖,让我们跟着你吧!从今以后,我们只服从你一个人的命令,是生是死都由你决定!”一个侍卫大喊起来。这声音十分坚定,鼓励了其他人表达自己的心声。

“娜袖,廉幻说得对,今后你就是我们的主人,我们哪也不去,就跟着你。你不要赶我们走!”

“对!我也是!”

“我也是!”

应和声声声不断,皇北霜满脸是泪,她倔强地揉揉眼睛,拳头一握,再也没有说一句话。十四人在这炙热的大漠哭得精疲力竭。

擎云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个大包袱,他把包袱一扔,溅起一地的飞沙,“哭够了就换衣服吧!”他笑着说。

“你哪里找来这些好衣服?”皇北霜看着道秋她们打开的裹袋,里面全是一些漂亮的衣服和珠宝,还有刀枪。

“找侗巴赫要了点利息!”擎云坐在飞踏身上,手一伸,把皇北霜扯上马背,对坐在地上换衣服的一干人喊到,“借你们的娜袖说说话!”两人便奔了去。

“你要说什么?”皇北霜靠在他的胸口问。

大概有点距离了,擎云停下来,看着皇北霜,“决定吧!如果和我在一起,我就立刻带你走!”他的话非常直接,好象与她早有缠绵一样。

皇北霜反倒一愣,不知怎么回答,于是别过眼不敢看他。

“逃避不是你的性格,回答我吧!”擎云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

“我很中意你!天地之间,只有你,注定与我共乘飞踏!”他的气息十分霸道,皇北霜在他的怀中却是坦然安心。她知道他与她是心灵相通的,他们之间的感觉无须多语。

见皇北霜仍是眼神闪烁,擎云双手一紧,将他搂在了怀里。

“你还是要去云沛?为了你的民族?”他的声音透着矛盾,似乎对她的选择很理解却又无法不失望。

皇北霜沉默地点点头,他们不能在一起。对她而言,这大概是最后的温存了吧,她的额头深深地贴着他的胸口摩擦着,汲取最后的痴迷。不料擎云突然抬起她的头,没等她反应过来,便落下他炙热的吻,他的气味与他的力量顿时征服了她。

为何如此甜蜜?为何如此开心?为何偏要遇到你?

他们的吻激烈而沉迷,久久不愿分开,这样的擎云几乎要夺走她的呼吸。

皇北霜心中只是一阵凌乱,在她就快昏过去的时候,擎云忽然放开她,两手一震,一件红色的华丽嫁衣像盛开的牡丹随风飘舞,徐徐落在她的肩上。

那一瞬间,他们看着对方,眼中再无其他。

“相吻做印记”,擎云用力搂了一下皇北霜,终于放她下马,皇北霜抬头看着他,心中五味陈杂,而擎云却是一笑,“你走吧,我擎云对天起誓,下一次,绝不放手。”

说完,只见飞踏立身而起,带走的,是擎云头也不回的背影。

下一次,绝不放手。

“擎爷走了吗?”道秋换好了衣服站在路口看着独自回来的皇北霜。

皇北霜落寞地一笑,“恩!我们也走吧!”她拉了拉披在身上的红嫁衣。

十四人打点好行装,整齐地上了路!

“走!到云沛去!”

一时之间,黄土飞尘又送走了一干热血儿女!

朵再,我把你葬在这里了,纵然尸骨寒冷,我也知道,你会静静守侯,守侯着我回来的那一天,你会等我吧?等我们在这条路上,再一次相见!我还会,在你的怀里哭泣,听你唱起伤心的歌曲,还记得,你曾告诉我,那是黄泉的声音,带着隔世的迷离…

悠悠青天连沙疆,万里华筝竞追长。

曾有姑娘,为我扶桑。

曾有姑娘,与我暖床!

春去冬来,昼短夜长。

两眼一睁,前世沧桑。

阔阔冷风吹断浪,旱海新月波涛广。

何处姑娘,为我断肠。

何处姑娘,与我情殇!

春去冬来,昼短夜长。

两眼一闭m,今生无望!

——隔世歌。

神哪!若你真的存在,是否听到这凄然无奈的歌谣!

若你真的听到,是否依旧讥笑生命的渺小!

如果真是这样,神哪!

我必将你遗忘…

“侗巴赫呀,你真是老糊涂了,要跑就跑远点嘛!这么快就给抓到,老子可一点也不过瘾哪!”说着,侗巴赫肠穿肚烂的身体又重重挨上一脚,当然,能毫不在乎,一腿就把人踢成这样的必是若问。只见他甩了甩脚上的血,一屁股坐在侗巴赫的箱子上,跪在地上的其他五百逃匪面如死灰,在他阴冷的目光下,只有一片死气沉沉。

“头儿!我来干掉他吧!别脏了你的鞋!”蛮狐兴奋地插嘴。

“还是我来吧!反正他儿子也是我做的,干脆也由我来一并送他上路。”落鹰也参合道。

侗巴赫已经快不行,他半睁着眼看着阴森的若问,许是回光返照,他憋了一口气道:“土匪不是这样的!”一句话尽,便已气绝。

“切!臭老头!说什么呢!”蛮狐无趣地踹了他一脚。

侗巴赫的话其实也没有错,这一路而来,若问的追击令他深深体会到,他们与其他土匪是不同的,他们对若问的信仰,对若问的服从,已经达到某种微妙的界限。而土匪是不会那样的,可是,如果那些不是土匪,那又是什么呢?他不知道,而他也无命知道了。

若问看着死去的侗巴赫,忽然站起来,冷酷的目光微微一动。

“都杀了!”他说。

话音一落,只听得蛮狐落鹰一干人等几乎变声的兴奋尖叫,近五百人的生命,瞬间成了血肉模糊的玩具。嗜血的恶魔,仿佛冲破了藩篱,来到世间。

腥风血雨的一个时辰过去了,若问只是坐在一边悠闲地欣赏杀戮,他看着这一场人间地狱,目光越来越幽暗。

好一会了,再听不到有人哭喊和惨叫,只有疲惫的喘息声和满足的咒骂声。

若问站了起来,“杀够了吗?”他问。

“不够!不够!”众兄弟向他高声呐喊。

“呵呵!”若问一笑,右手握拳,高高举起,众人立即安静下来,齐齐看着他。

“从今天起,我们不再是土匪!不再只游荡在这北边大漠,我要建立军队,一路向南!”他威严粗犷的声音穿过每一个人的心,“升起黄色大旗,印上白色皇冠,我将率领你们,占我所想,夺我所需,军队的名字叫——黄天狂兵团,生在这漫天黄沙之下,要疯就疯狂到底,要杀就杀到最后!”

他一说完,底下一片安静,须臾,便是震天动地的欢呼声。从今以后,若问再不是北漠上偏安一隅的土匪!

我发誓,将一追到底!

“娜袖,你当初是怎么治好侗巴赫的幻症?”

“幻症怎么可能治好!”

“那到底是…?”

“我给侗巴赫吃了永冬草!七十二个时辰,他们会失去一切官能欲望,没有了欲望,又何来幻觉?”

“可是,他们会三天不能吃不能睡,三天过后,幻症又会再发作吧!”

“没错!”

“娜袖,侗巴赫会恨你吗?”

“会的,因为欲望是没有尽头的!”

如同人的智慧。

宁都,云沛都城。

一望无际的绿树红英与庄严华丽的高大建筑群交错蔓延,规划整齐的街面两边排列着大大小小的店铺与酒家。这里的水酒甜美丰润,这里的粮食幽香可口。抬头可望见平静的白云与蓝天,低头可找到热情的姑娘与少年。为何如此不同?

在此之前,皇北霜从未见过如此美景,几乎就要被这生机盎然的世界倾倒!她身后的十三人更是目瞪口呆,仿佛身在梦境。

“这就是云沛!”廉幻闭上几乎流出口水的大嘴。手一抹,转身看着皇北霜。

“恩!我们到了!”皇北霜笑着走到前面,眉目间的情绪不免有些复杂,为何如此不同?这里的生活竟是如此和平安稳,这里的宫殿竟是如此雄伟壮阔,在厄娜泣,这根本是一个万世也休不来的梦境!

“这就是第一政权大国的实力吗?拥有最多的绿洲和人民,建有完整的军队和宫廷!走吧!我们就去会上一会,履行最初的使命。”

“进城去!”

“站住!哪来的?”城门口的侍卫拦住了他们。

青衣婢女夜佩上前一步,拿出几串珠宝献上,“云沛的官爷,我们来自遥远的厄娜泣,带着族人的祝福到此和亲!”

闻言,侍卫们收起大刀,其中一个大胖子走了出来。

“啐!又来一个和亲的,这几天已经来了几十个吧?把通关文碟和盟约书拿出来!是哪一族的来着?”他语气讥讽,十分瞧不起此刻风尘仆仆的皇北霜一行人,一边说一边挨个瞧着他们,瞧到皇北霜这儿时不禁眼睛一亮,“哎呀!这个漂亮!跟昨天真渠送来的那个有一比哟!”说着就要伸手摸上皇北霜的脸。

铮地一声,电光火石之下,廉幻的长剑已经抵住大胖子的腋窝,胖子一惊,冷汗直流,连忙缩回手,看着皇北霜不怒而威淡然平和的神情,心中一颤,不禁想到,这个女人不简单!

“行了,你们进去吧,到大使府登个记,三天后,广寒宫将会举行和亲典礼,所有和亲队伍一同晋见。”胖子很识趣,没有再做刁难,心下明白,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得供着,说不定哪天就得了宠。

廉幻恭敬地退到旁边,为皇北霜开路让道。

如今这十将三婢已然把她作为自己唯一的信仰,誓死追随,杀伐不忌!

“将雷,允再,我给你们个艰巨的任务如何?”皇北霜进了城,路上一直在沉思,快到大使府邸的时候,终于开了口。

“但凭娜袖吩咐!”两人侧到皇北霜身边。

皇北霜和他们悄声说了一会,才抬头道,“凡事小心,多加保重!”。

只见两人向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来到这里是为了民族,保住性命则是为了自己”,皇北霜忽然回头一笑,对着剩下的十一人道,“今后危机重重,我们要多有顾虑,任何行动都必须井然有序。廉幻,侍卫就拜你为将,保护我们周全,夜佩,婢女就以你为首,打点一切!”

“是!”两人齐声回应。

“好了,大使府到了,进去吧!”

皇北霜抬头看着房沿上的牌匾:宁都大使府,手一紧,便领着十二人走了进去。

大使府的客厅里人满为患,看来是有不少奴隶民族都献了自己的姑娘来此,有些羞羞搭搭地端坐在一边地看着往来的人群,有些则十分自信地环视周围,自觉风华绝代,无人能及。每一个和亲少女多少都带着侍卫与婢女,看起来运气比皇北霜好,不曾遭遇劫匪。

“大使到!请肃静!”只听一声叫喊,万籁具寂!

“都到了?”一个身材还算魁梧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几个士兵,他目光扫了扫站在堂前的众人。

“好吧,时辰也到了,三天迎礼时间已过,那些迟到的没来的就从名薄上划掉了,现在开始点名吧!”他喝了口水,语气冷漠。大家都明白过来,没到的那些十之八成已在路上丢了性命!

“麻随的雨蔷公主!”

“在这边呢!”一个小奴举了举手。

却听得正在点名的大使一哼,“帮着主子回声在就行了!”

“鸪劾的正芳郡主!”

“在!”

“弥赞的含玉夫人。”

“在!”

这一声声呼应扰得众人心乱如麻,谁人想到,除了天都,其他四大政权民族竟也都着了人来?云沛实力可见一斑!此刻,堂下的姑娘们,有的几乎胆怯地痛哭起来,有的则开始促眉盘算,心下知道自己若是出生卑微又没有太大见识,想在这森森土地上保住性命还真需要些运气了!历来不受重视的和亲红妆,多半连个尸身也不知落在何方!

“厄娜泣的皇北霜小姐!”

“在!”道秋回答的十分利落,声音中不带一点疑惑,这让迎亲大使不由抬头看了一看,哟,他眼神一动,这一拨绝对是个正主儿!区区八个侍卫,却气势庄严,时刻戒备,而三个婢女个个美貌如花,比得上其他几个小族送来的公主,当然,那也是绝对比不上站在中间,从容万分的娜袖皇北霜!是个什么地方不一样?那奇妙的气氛,好似国王亲自驾临!

“厄娜泣的皇北霜!”不知为何,他又点了一次名。

噗嗤!却听得另一个青衣婢女再萍嫣然一笑,铜铃般的声音响起,“大爷您真是健忘,不是才点了一道名吗?该不是我道秋姐姐声音悦耳,您听得欲不能罢?”

刹那间,严肃的气氛全无,众人一阵笑。

“哦!瞧我这不是…”大使有点窘,拍拍自己脑袋,威严荡然无存。

不一会,他继续点名。

“炙垦的天冠小姐。”

“在!”

“那阔儿的珍碧婷小姐。”

“在!”

“…”

此后便是冗长乏味的点名对号。除了贵族的和亲少女有本国的封号外,其他包括厄娜泣在内的所有亲使全都以小姐称呼!这就是现实!人与人,永不平等。

“行,点完名了!”大使收了名薄微微笑道,“核实二十一人,请诸位这三天好生歇息,蓄足了精神等待陛下召见!”完了便退了去,留下悠悠众人不再搭理。

使馆大堂的人潮开始疏散,奴婢们都为着自己主子忙碌起来,没想到这大使一去,各家姑娘们便开始各找各的茬,各插个的花。

被围得最多的便是那早早听说过的真渠美女幼佳,瞧这姑娘,皇北霜远远一望,心想,还真是个美人呢!休说她是如何的粉嫩娇媚,光看着她那双秋波迭起的汪汪大眼,就令人心神一动,不免多行注目之举。

只见这幼佳姑娘在众人的嫉妒和刁难下却是面容坚毅,傲骨凌人,她的气势实让其他粉戴黯然失色,吵也吵不过,比也不上,各家姑娘莫不是急了心火,一个个在那跺脚垂胸。

这样的美丽是不可以用在这种地方的,叹口气,皇北霜轻笑一声,一行人转身就走。

“皇北霜!你也给我站住!”

没想到她前脚刚踩到门槛上,就被人叫住,于是她身子一定,缓缓回过头来。

“雨…雨蔷公主!何事叫我?”皇北霜却是语带惊恐,自然地往身边婢女靠去。

瞧她慌张的样子,这雨蔷公主的心情显然要好得多了。

“哼!也不是长得漂亮就了不起嘛!你也不比那个幼佳差,怎么就这么点骨气?躲什么躲,怕我吃了你不成!”她说着就上前拧住皇北霜的手将她使劲儿拽了出来,还很利索地就是一巴掌上去,打得她微一侧身,这时廉幻一手抚上腰间大刀便要上前斩人,皇北霜却眼色一凝,暗示他不要出手。廉幻退到一边。

“哭什么哭!”雨蔷公主似乎十分满意皇北霜害怕无助的样子,仿佛刚才在真渠幼佳那里受的气,这会儿都发在了她的身上。皇北霜却只是低声抽泣。

“没出息,给我滚!”她十分得意,当然得意也是有原因的,毕竟她不是奴隶民族出身,来此和亲也是表示友好而不是忠诚,就某种程度上而言,她是具有政治地位的女人,代表的是麻随!四大政权民族之一!她在入宫晋见之前对其他人耍场下马威也是无可厚非的。

于是再萍等人赶紧上前,一手抚着皇北霜的脸,一手扶着她离去。

“娜袖何必怕她!”出了大使府邸夜佩等人终于忍不住问道。

“女人之间的矛盾无非是争宠斗艳,只要不碍着我们,就尽力避免冲突,何况我们在此尚无根基,卤莽好胜,不定引来杀身之祸。”皇北霜揉揉自己的脸,“真是疼!给我逮着机会,定要还她十个耳光!”

听了她的话,夜佩噗嗤一笑,“奴婢们跟着娜袖总觉得十分安心呢!”

其他人闻言不禁都点头附和起来,这也确是他们的心声。

“娜袖,大使已经给所有人都安排了房间,咱们现在要不要先去休息?”再萍问道。

却见皇北霜顽皮地眨了眨眼,回道,“咱们不住使馆,这三天就好生在这天下闻名的沛云宁都游玩一翻吧!”

众人一顿,齐齐看着她,将信将疑。

谁知皇北霜没在开玩笑,在其他和亲队伍都忙着贿赂和打点宁都官员的时候,她竟真是带着十一个人在外面逛了个遍,将沛云的民俗文化和生活习性了解了七八分,一路上好不自在,莺声笑语不断。

或许,在他们一生中,这是最轻松快乐的三天吧!

尤记得,无痕只是梦一场!

依稀凭风走,望不断沙丘高耸,挥不去尘世苍茫!

真想与你同在,直到热泪盈眶!

那三天,还依旧逍遥…

那三天,还与你同在!

是夜,巍峨皇宫里,四处是金碧辉煌,烨烨生光,高耸的墙壁上大面积雕刻着乘风的飞马与翱翔的狂鹰,栩栩如生,而中间牢牢镶嵌的一颗巨大宝石,玲珑剔透,妖艳无比,仿佛照遍世间一切。

这样的华丽,不免震慑人心。

“怎样,派去追查莽流的人马都找到了吗?”说话的人斜躺在精致宽大的床上,让垂垂纱帐遮去了大半,然而声音,却带着无法言语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