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孤每次听你说妾身妾身的,孤就别扭。孤看你向来胆子挺大,总是在孤面前我我我的,我的挺好的,怎么时不时就换口?”
盘儿能说是偶尔她忘形了才说‘我’,反应过来了就是‘妾身’,当然若是有别人在场时,她肯定要谦卑点,也免得落人口舌,不过私底下自称换来换去,大多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个原因肯定不能明说,她只能道:“是妾身失仪,妾身以后一定谨记……”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用嘴堵了回去。


☆、第51章

51
盘儿确定太子是真喝醉了。
不然他不可能这么行举狂放, 在大街上就这么亲她。
他上回喝醉时可没这样,在榻上厮磨半天, 除了逼她说些让人羞恼的话, 什么都没干。
“殿下……”直到他松开,盘儿才喘过来气儿。
“下回别妾身妾身的了, 太生硬了。”太子将盘儿放开了一些, 不过一只手却抓着她的手,搁在掌心里盘玩着。
这到底是褒还是贬!是真心话, 还是故意嘲讽?
盘儿想不通,也闹不清太子到底有没有喝醉, 不过喝醉的人都是惹不起的爷, 她还记得上回疑似太子喝醉后还会有记忆的事, 自然不会瞎说。
因为瞎说要负责。
她岔开话题:“殿下这趟去高邮,可还一切顺利?我还以为您赶在年前回来就不错了。”
她不过就是一句打岔的闲话,谁知太子却认真回答道:“谈不上顺利不顺利, 不过是些蛇鼠之辈以为能趁着地利之便行刺,就袭击了船队, 谁知孤不在船上,让他们落了个空。”
事情当然没有这么简单,其实是船队里有内奸, 那些人里通外合趁夜袭击,直奔太子所住的舱房,却不知道里面的人根本不是太子,不过是个替身。
这便是当初太子和舒平来商量的计划, 也是他能说服舒平来让他独自前往扬州的原因。对方因为错估真实情况,非但没成功,反倒被瓮中捉鳖,不过那些人都是硬茬子,被抓了后就服毒自尽了,一句口供都没有问出。
这般套路和手法,一看就是哪家养的死士,倒是断了让人查下去的线,却也让太子猜出左不过就是那几个人。
如今南巡队伍尚停在高邮州,表面上休养生息,给人一种还在继续往下的假象,实际上暗地里太子则回了扬州。
按理说他不该回来的,可他想到她让他帮忙演场戏的事,就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
“那殿下现在白龙鱼服在扬州,若是走漏了风声……”
“别担心,孤都安排好了,不会走漏风声的。”
太子已经把受到行刺的事递回了京城,想必现在京里一片混乱,自然也没人会把目光放在扬州。
“对了,我看你二哥对我似乎有所求,你可知道他想求什么?”
盘儿无奈脸,又不意外被太子看出来了。
太子何等人物,若是看不出苏海这点浅显的小心思,这个太子的位置该早就拱手让人了。
她捏了捏手指,低头道:“你别管他,他就是眼高手低,想让我跟你说让你寻个法子把他弄到那府上谋个差事。你说府上哪有什么差事给他啊,我又是蒙他的,也不能明说。”
“原来是这样。”
太子点点头,忽然又道:“那个叫大智的人,也跟我说了些话。”
“什么话?”盘儿顿时警惕。
太子不说话,眼神微眯,上下打量着盘儿,那眼神别提让人多局促了。
“殿下,你这是怎么了?”她干笑。
他还是不说话。
盘儿有点慌了,解释道:“我真的跟大智哥没什么,就是从小一起长大,后来我被送到了‘娘’家里,苏家那边就没怎么回去了,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回去一趟,见面也少……”
“孤又没说什么,你慌什么。”
“我……”
不是你的眼神太渗人了?盘儿心里非常委屈。
“本来孤觉得没什么,看你这么慌,看来还是有点什么了?”太子用两根手指揉着太阳穴,他本就是大马金刀地在坐在那里,此时一只手肘搁在膝上揉着额,另一只手捏着她的手。
那眼神,那架势,像换了个人似的。
可惜盘儿这会儿根本没心思关注这个,全在他说的话上。
“我发誓,真没什么。”
太子还是睇着她,不说话。
“不信算了!”她火也上来了,扭过身,谁知手还在人家手里。
拽一下,没拽回来,再拽一下,还是不松开。
他往回拉了一下,将她扯进怀里,难得低声下气:“我跟你闹着玩的。”
这下轮到盘儿生气了,脸虽对着,但眼帘却下垂,一看就是拒绝交流的姿态。
“生气了?”他伸出另一只大掌,挠了挠了她下巴。
她躲,没躲开。
再挠一下:“真,生气了?”
“你别挠我!”她拍了他手一下。
啪的一声,把两人都惊到了。
盘儿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殿下,妾……”
“这下不生气了?”他状若无事,又将她扯回怀里,大掌移到她柔弱无骨的小手上:“不是我说你,你也太娇气了,成天没上没下的,这也就是在外面,在宫里不知道挨了多少板子了。”
他态度越软,她就越娇,伏在他怀里,小声说:“谁叫你欺负我,人家都要发誓了,你还不信!”
太子哼了声,空出一只手来揉额头。
看样子真没少喝,就算没喝醉,大抵也差不多了。
“我帮你揉,”她偎在他怀里给他揉额头,见他眉宇渐渐松开,她揉得更是用心,“都让你别喝酒,非不听。对了,大智哥跟你说什么了?”
“你想知道?”一提这茬,太子眼神就变了,与他平时温和的样子一点都搭。”
“那你到底说不说?”
“他说让我对你好点,我若对你不好,还有他等着你。”
这个薛大智!
怪不得她说太子今天怪怪的,原来应在这儿。
*
隔了两天,苏海又来了,在后门上报了宗三的名字。
其实他并不知道太子的名字,只知道他姓宗,人称宗三。
守门的人让他等着,过了一会儿有人领他进去了,这次苏海单刀直入,直接就说了想请他帮忙寻个活儿做,还让他不要跟盘儿说,免得她又埋汰他。
太子的说辞倒是和盘儿之前跟苏海说的差不多,不过相对委婉了些,只说暂时确实没有合适他的事,不过会帮他留意。
苏海虽有些失望,但也没说什么,临走的时候倒是说了句,让他初二记得带盘儿回娘家,说是他娘交代的。
说完苏海就走了,看样子是真有些失望,根本没注意太子并没有应承他。
太子回去后,盘儿问他苏海找他什么事。
他把大概说了一下,盘儿嘟囔道:“就知道他是为了这事。”
太子看了她一眼,道:“你真不想给你二哥找个差事做?”
能从太子口里说出的差事,自然不会是苏海想的反正只要不是做苦力,能跟在富户老爷身边沾点光最好,那种普普通通的活儿,必然是非比寻常。
好吧,通俗点讲,如果太子真伸手了,对苏家人而言就是一朝上了青天。
所以盘儿下意识愣了一下。
她为何会愣?
因为在她的想法里,她和苏家人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养育之恩已经从将她卖了中抵消,以后是桥归桥路归路。她之所以不捅破,是给彼此留点面子,也是不想闹得太难看,毕竟太子白龙鱼服在扬州,还是少惹人注意的好。
可扪心自问,她难道对苏家人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如果真没有,她何必费尽心机编这个谎,还让太子纡尊降贵陪她演戏?就是想安安稳稳把这阵子度过去,等年后他们走了,以后可能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就算还在扬州,跟苏家人也不会有任何交集,就这样渐渐地平平淡淡地遗忘彼此最好。
可如果真能忘,按理她现在不是苏盘儿,而是懿安皇太后,几十年没见的所谓的‘家人’,视作路人就是了。
盘儿并不能骗自己,有些记忆轻易就会忘掉,可有些记忆却刻得比想象中更深。
深到什么地步?
深到她现在都还记得姚金枝一边骂她,一边在巷子里扯着嗓子喊她回家吃饭的样子。
那次是她记忆中第一次姚金枝骂她,因为她把家里的汤盆给摔了,就那么一个,姚金枝心疼得不得了,就骂了她几句。
她那时候还小,多少岁已经不记得了,但女孩子脸皮都薄,她就觉得娘骂自己了,委屈了,就要去躲起来不给她找到,除非她找到自己她才回去。
她明明听见她的喊声,就是不理她。
后来天黑了,肚子饿了,又害怕,就灰溜溜地往回走,还没走到家门口,就被姚金枝抓住了连拍了好几下。她一直在外面找她,并不知道她其实就躲在屋后面。
“你个死伢子,要是被拍花子地拐走了,咋弄?”
她也还记得,她被卖掉的前一天,姚金枝来劝她跟她说的话。
“……你长得好,咱们这样的人家守不住你这样的女伢子,与其等你再长开点被人看中了,使些手段弄去糟蹋了,不如现在跟人走了也好……”
“……你就当娘欠你的吧,娘穷怕了,见到这么多银子就挪不动道了……有了这些银子,你爹也能歇歇了,你大哥二哥以后也能奔个前程,不至于人老几代人都给人当苦力……”
“……你就当我没养你这一场,我也不是你娘,从今往后你欠我的,都还清了……”
盘儿轻摇了下头,神色迷茫:“我不知道……”
太子看得有点心疼,道:“那就别想了。”
之后盘儿就没想了,却还是情绪低落了大半日。本来太子打算把苏海的话转达给她的,如此一来,他也没有再提。
这期间,从高邮那边递来一封京城送来的家书。
太子妃生了,生下了太子的第一个儿子。
*
信是太子妃亲自写的。
信里的她很高兴,跟太子说了很多话,也跟太子进行了很多展望,同时也让太子给孩子取个名,差人送回京城。
当时太子看信的时候,盘儿也在。
她不小心看到一眼,顿时整个人都尴尬了。
一种莫名其妙的尴尬。
也因此她故意找了个借口,就从书房里退了出来,她并没有发现太子看着她背影的眼神若有所思。
晚上,太子出奇卖力,要了盘儿三次才算罢休。
盘儿被累得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自然也想不起平时她弄的那些所谓的助孕手段,反倒是太子帮她在臀下塞了个枕头。
当时那场面,盘儿不知道太子尴不尴尬,反正她是窘得厉害。之后联想起白日那事,以及他这动作里所带的深意,她又有点想哭。
这大抵是盘儿两世加起来最为窘迫的时候了,身上盖着被子,被子里光着身子,臀下塞了个枕头,却又泪水充盈了眼眶。
后来她把它当成汗,在枕头上抹掉了,被太子一顿嫌弃。
太子一般嫌弃是不会说出口的,不过等盘儿从浴间里出来后,发现平时不会换的枕头也给换掉了。


☆、第52章

52
过小年的时候, 太子跟盘儿转述了苏海说的话,盘儿没吭声。
腊月二十九, 过年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 就只等着过年了。
这大抵是盘儿过得最充实的一个年,提前从腊月二十开始, 她就和晴姑姑折腾着办所谓的年货。
鸡鸭鱼肉, 能想到的都买了,还有各种饴糖和果子, 明明这些东西比不上宫里,也粗糙的可以, 她依旧兴致勃勃地像普通人家办年货那样, 每样都要买一些回来。
二十三糖瓜粘, 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肉, 二十七杀只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 三十晚上熬一宿。
盘儿不光一一都照着做了,还做了许多炸货。
这都是扬州当地的土俗,鸡鸭鱼肉不拘什么, 都能切块用佐料腌了,再沾上面粉放在油锅里炸。
炸得金黄,放在篮子里,吊在房梁上, 可以一直吃到腊月结束不会坏掉。不拘是炖菜吃,还是蒸着吃,又或者做锅子吃,怎么吃都是美味。
在香蒲的建议下,她们还炸了麻叶。
据香蒲说这是她们老家的吃食,把面和好擀成片状,不拘切成什么样,还能做花型。然后入油锅炸,炸成金黄色捞出,上面洒了糖或者盐巴都好吃。
盘儿尝了下,也就那样,就占了个酥脆,香蒲却吃得哭了起来,边吃边哭,说想家了。
不过她家太远了,在河南,离扬州何止千山万水。
其实都想家了,盘儿却没有家可以想。
不过她也想通了一件事,转头她碰见太子,跟他说初二想去苏家一趟。
反正他们年后就要离开这里了,这大抵是最后一次见面,就当是一个告别吧。
除夕这天,团年饭就盘儿和太子两个人吃,香蒲晴姑姑她们也摆了一桌。那些侍卫们的团年饭是新请的一个厨娘操持的,这厨娘手艺不过尔尔,但最起码过年期间外面酒楼不开门,也可以保证侍卫们有饭吃。
盘儿本来跟太子说要守夜,谁知跟太子下棋下着下着就睡着了,等再次醒来时,却是外面传来的鞭炮和烟火声。
似乎整个扬州城一下子就醒了,香蒲匆匆从外面走进来,道:“主子,有人放花炮呢,站在院子里就能看见,好多!”
盘儿想起一件事,对太子道:“殿下,快,咱们去看花炮。每年这个时候,江家和其他几个盐商的府上就会放花炮,整个扬州城都能看到。”
她套上鞋就往外跑,也没穿披风。
太子下了罗汉床,顺手接过青黛手里的披风,跟了出去。
在院子里确实能看到,但还是稍显低了些,刚好这宅子里有栋三层的小楼,盘儿拉着太子就往外走,说是去那里看烟花。
天上繁星点点,有月。
而更为闪亮的却是天上铁树银花般的烟火,各种形状颜色的都有,当烟花在天空中绽放到极致,倾泻下来,美得让人窒息。
“殿下你知道吗?扬州城的家家户户除夕这晚都一定会守夜,大人小孩都是,因为每到这个时候就会有盐商比着赛似的放花炮,能整整放一个多时辰呢。我记得小时候有一回我听我大哥说,好像是两个盐商赌气,放花炮一直放到天麻麻亮,那天扬州城有一大半人都熬了一夜,就是我实在熬不住睡着了。”
“那需要不少银子吧?”
盘儿下意识嗔了他一眼,想说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情调,怎么什么都能扯上银子。转瞬就反应过来了,这种烟花造价不菲,随便放上几十个,近千两银子就没了,从子时一直放到天快亮,那得需要多少银子?
连皇宫都没有这样的手笔,偏偏一个小小的盐商这么干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盐商的银子从哪儿来?从盐上头,那盐是谁家的?是朝廷的,是姓宗的。
盘儿猜测太子有种自己家的银子,被这些败家玩意儿给糟蹋了的愤慨。
“应该需要不少银子,这些花炮和普通的炮仗可不一样。”
说了等于没说,太子睨了她一眼,想想她一个内宅女子哪里懂得这些,估计算过最大的帐就是手里那点脂粉银子。盘儿若是知道他这句心声,大抵要回一句少瞧不起人。
两人静静地看着烟花。
天还是很冷了,被寒风吹着,盘儿忍不住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去看太子才发现他大概出来的急,就穿了件很薄的家常棉袍。
她伸手去摸了摸他的手,真的很冷啊。
“殿下,要不我们回去吧?”
“你不是想看烟花?”
“可你穿得这么少……”说着,盘儿想了个法子,将身上披风解下来,让太子披着,然后她钻进他怀里,从披风里露一个头出来。
他个头生得高大,她站直了也就只及他颈子,刚刚可以这么站着。整个人靠在太子怀里,盘儿觉得比自己一个人暖和多了。
“花样还挺多。”太子笑了声,允了她。
她笑了笑没说话,指着天上那几朵盛开的菊花让太子看,窒息地等着它在天空消散。
看了会儿,她突然道:“对了,初一按理说要走亲戚的,但我们也没有亲戚可以走,那干什么呢?”
太子想了想,道:“下棋。”
可盘儿已经不想下棋了,她发现太子在打发闲散时间上特别没有天赋,见她主动找他下了几回棋,他就只会下棋了。
“可我不想下棋了,我又下不过你。”
“那打双陆?”太子在很认真的想。
盘儿也不想打双陆,可实在没什么玩的了,那就只能打双陆了。
*
初二这天,盘儿起得不算早。
别看她已经和太子说了初二去苏家,甚至也准备了去苏家要带的年礼,但她还是挺犹豫的。
但没让她犹豫多久,苏海就帮她做出决定了。
扬州有个风俗习惯,新嫁娘头一回回娘家,若是娘家重视的话,会专门使人上门接。
苏海亲自来了,还专门赶了辆车。
驴车,只有车架子,没有车棚。等盘儿和太子来到车前,她突然有一种想转头回去的冲动。
但想想,其实当地人的普通人家大多都是用这种车,马车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用的。
试想,马本就是紧缺军资,寻常人一般买不到,就算买的到,一匹马需要百两纹银,哪个普通人家吃饱了闲疯了买匹马回来拉车,还是驴车骡车更经济实惠。
这大抵也是太子第一次坐这种车。
两位事主不知道,反正暗中带着人护卫的蒋奕有一种神经错乱之感。
当驴车停在一座一进院的小宅子前,盘儿才知道苏家人换房子了。
以前苏家人住在城北,如今虽还在城北,却远离了贫民窟。
说是贫民窟,其实只是个口头称呼,那地方因为靠着排放污水的北城河,旁边又是处理整个扬州城的‘粪政’,越靠边上的人家越穷,有的连房子都搭不起,就是个窝棚。
苏家以前虽也在里头,最起码还有个房子,算是中等人家。但扬州城里都知道,住在这里头的都是穷人,如今苏家总算可以挣脱那个地方了。
盘儿看着眼前这座平平无奇的小宅子,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不禁想今天自己是不是来错了。
思绪之间,门已经从里面打开了,站着个四十多岁体态微胖的妇人,她颧骨有些高,面相也有些显老,黑头发里夹杂着一些灰色头发在脑后挽了个髻,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盘儿。
“站在那儿做甚,还让我出去请你?”
姚金枝的态度颇有些冷硬,太子看了盘儿一眼,没有说话。
这时,苏大田从里面走出来,道:“快进去吧,你娘早就在念叨着你,昨天连亲戚都没走,就在家里准备今天的菜。这是你男人吧?快进来,等会咱爷俩好好喝一盅。”
苏大田就是这点好,脾气好,平时无论姚金枝说什么,他都不发脾气。
因为他的出面招呼,场面总算没太尴尬,苏海似乎去还车了,等过了一会儿他也回来了,气氛更是热闹。
“盘儿。”
“小姑。”
苏江和苗翠香笑着和盘儿打招呼,与苗翠香眼中带着好奇不同,苏江的笑容有些尴尬。
“哥,嫂子。”
直到盘儿叫了人,苏江才稍微没那么尴尬了,又对苗翠香使眼色,让她赶紧让两个孩子叫人。
毛蛋和铁蛋一个五岁,一个三岁,两个孩子长得都像苏江,就是眉眼有些和苗翠香相似。也是跟姑姑不熟悉,大点的毛蛋还好,铁蛋却是藏在娘裙子后面不出来。
盘儿从袖子里掏出两个小红封,一个孩子塞了一个,说就当是压岁钱。
这俩小子也是个见钱眼开的,当即待盘儿亲热了不少,一口一个姑姑叫着,惹得苗翠香对苏江直使眼色,心里又好奇红封里到底塞了多少钱。
之后苗翠香领着两个小的帮姚金枝做饭去了,苏江则加入苏家男人和太子拉家常中。这些家常具体体现在老家是哪儿的,家里还有什么人,每个月能赚多少银子,能养家吗?
说得不会像是在盘问,但又方方面面都能扯上些关系,然后由点及面扩散开来。
太子有种眼前这三个貌似寻常的男人正与他对棋的错觉,且是一打三,无论他怎么突围,都能让人又给重新拉回去继续方才的话题。
唯独苏江的段数有点低,看得出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所以这种拉家常让他做的十分生硬,像似被人交代过迫于无奈下的行径。
另一头,苗翠香出去后就将两个儿子拉回了东厢。
毛蛋已经大了,东西不好要,她就管铁蛋下手,三岁的铁蛋哪里懂得银子的好处,娘要就给了。
苗翠香打开来看,一拍大腿,没想到她这小姑子出手还挺大方的,红封里装了个五钱的碎银子。
“毛蛋,把你的也给娘看看,小孩子手里不能拿银子,给娘帮你收着,以后给你娶媳妇。”
“不给,就不给!”
毛蛋边说边躲,眼见躲不过就往外面跑,跑到灶房里去找姚金枝。对姚金枝嚷道,说是娘抢他的银子。
苗翠香尴尬地跟在后面,叫了声娘。
姚金枝板着脸道:“盘儿给的?给了多少?”
“铁蛋那个装了五钱,毛蛋的……这不,他不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