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人人都说萧皇后和许贵妃两人关系和睦,亲如姐妹。
当然,能在后宫这么多女人中拔尖而出圣眷不衰的,又有哪个是简单的呢?谁敢说谁手上没沾血,那都是无稽之谈。
见许贵妃脸色不好,淳鸾宫的掌事宫女琴儿在旁边说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晋王殿下又能回京与娘娘团圆了。”
听到这话,许贵妃脸上才好看一点,但还是说道:“什么团圆,也就只能见上一见,要不了多久就还是要回封地。”
“能奉召入京,说明是晋王殿下圣眷优渥,娘娘看那云王和景王,自从就藩以后,就从来没被招回京过,哪个不知道他们不是不受陛下待见啊。”
许贵妃不屑一笑,“他们能和我的晋儿和齐儿比?”转瞬间,眉头又蹙了起来,“只可惜本宫一次只能求一个儿子回来,可怜我的齐儿了。这连着两次都招了晋儿回京,也不知道齐儿会不会埋怨本宫。”
“齐王殿下定会明白娘娘苦心,毕竟咱们这也是为了大事。”
许贵妃看着自己手上的丹蔻,笑得意味深长。
凤栖宫。
熙帝走后,萧皇后靠在凤榻上,揉了揉自己的眉头。
思及刚才陛下一意孤行要招晋王回京,她就烦恼不已。
坐了一会儿,萧皇后招来身边的大太监道:“你亲自去东宫一趟,把太子招来。”
“是。”
太子来的很快。
“母后,您招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萧皇后把太子招到跟前,细细密密的把晋王要回京的事说了一下。
太子紧皱眉头,“这才多久,父皇又招他进京!”
萧皇后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圣上圣意已决,她几番劝阻都无用,现在也只能小心戒备了。
在熙帝来看,晋王进京是为了一解贵妃思念之苦,在萧皇后来看,是许贵妃那个贱人又弄了什么幺蛾子。
只是上次晋王回京行事十分坦荡,除了进宫陪伴许贵妃,在熙帝面前偶尔尽孝,并无什么异常。在京中呆了不过半月,便自己请旨回了封地,让他们想抓些什么把柄都抓不到。
抓不到把柄自是不好在陛下面前分说,也因此这次熙帝说招晋王回京,萧皇后只能说些面上的话,也说不出什么极力反对的言辞。
毕竟贵妃思子思念的都哭了!
这是熙帝的原话,可萧皇后还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太子在京中你自是不念,可许贵妃两个儿子都在封地,常年见不到一面,你自是不明白别人的苦处。
好吧,这下萧皇后什么也不能说了。
见太子来回踱步,萧皇后说道:“好了,你也别慌张。你是太子,地位谁也不能动摇。母后与你说这事并不是让你心神大乱的,而是让你盯紧了他。藩王不允许结交朝臣,只要他有一丝异样,我们就可以先发制人。”
这话萧皇后说过了不知多少次,太子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总这么被动的防守,着实让人憋屈至极。可不被动防守又能怎么办,闹到父皇面前他和他母后只会落一个不容人不容兄弟的名誉,毕竟贵妃和晋王齐王可是什么都没做啊!
说白了,就是偏心罢了!
太子如今早就被磨得满腹怨怼。
“儿子明白。”
“有什么事多与你外公商量,戒急戒躁。”
萧皇后清楚自己儿子的个性,性格易躁,有她靖国公帮衬着,她自是要放心一些。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太子便匆匆离开了凤栖宫。
***
京中太子一系和许贵妃一系这种怪异的僵持状态,景王自是知道。
他想了很久,都没办法把晋王这接二连三入京视为正常。可是要说其中有什么猫腻,他手下的探子和太子那边几乎都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事情反常即为妖。
对晋王,因着上辈子的经验,景王可是拉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黄覃也不认为贵妃一系是无的放矢,藩王入京并不易,不可能许贵妃费了老大的功夫就只是为了思念儿子。
很多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可能看透其中的猫腻却没几个,因为从贵妃一系的动作来看,确实就是因贵妃思子晋王回京是来看望母妃的。
京中那边动静景王仍没丢下,这边两人也费劲了脑汁在想里头的猫腻。两人商量了许久,都没出个头绪,这事就暂且被放下了。
景王府靠在西北角的一个院子里。
“弟妹还是不要想的太多了,既然来了就安心住在这里,就算不看别人也要看儿子孙子。”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妇人说道。
被劝的那位老妇人面带愁苦之色,“这个道理我也是懂的,只是这大半年他都没递信过来了,我心里担忧啊。他又是个闷性子,平日里回家本就少,什么事也不和我说。”
“你还是不要想太多了,也许他觉得这样更妥一些,毕竟你也是知道他状况的。当太医都是朝不保夕,我们家老头子要不是到景州来,现在全家也说不定都是提心吊胆的。”
“唉。胡嫂子多亏了你们家,真是麻烦了。”
“麻烦个什么,大家一家人不说两家的话,既然来了就安心在这里住着。”
“也是,都是我不该,不该想的如此多。”
两人又说了几句,才又各自去忙各自的了,毕竟都有儿孙,虽是同住一个屋檐下,也都不是闲人。
***
现在景王每次看到小花的时候,都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不为其他,而是为了她的肚子。那么纤细的人儿却挺着那么大一个肚子,着实看起来可怖。
可小花却是处之泰然,景王甚至偶尔看到她静下来的时候,会抚着肚子微笑。
母爱是什么,景王从来不懂,书中有说过,可他一直无法明白。此时此刻,见到这种场景,他似乎有了些许明悟。
“殿下,怎么了?”见景王有些发呆,小花开口问道。
景王恍过神来,用指尖小心的触了触她的肚子。
小花笑了,拽着他的手抚了上去,“是不是很大,婢妾也觉得有点大了。可胡良医说正常着呢,就是看肚子有点像双胎,但暂时还把不出脉来,还得过一阵子。”
“双胎?”
“对呀。”小花眉眼皆笑,“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胡良医只说看着像,具体还要等把脉后才知道。要真是两个就好了,婢妾可就省事了。”
“欢喜?”
“嗯。”小花嗯道,“殿下不欢喜吗?”
“孤王甚欢。”
“殿下你不知道,娃娃会动了,昨儿个就动了一下,今天上午又动了一下,可惜就这么两下。不过胡良医也说了慢慢就会胎动越来越多了……”
正说着,她突然哎呀了一声。
“怎么了?”
“他又动了呀,你摸摸看。”
这种新奇的感受让小花激动得像个小孩子,抓着景王的手就又放在了肚子上,可动过那一下之后,又不见动静了。
“哎呀,你再动一下嘛,让爹爹也感受一下。”
爹爹?景王再次愣住了。
正出神着,手下又是一动。
“你看是不是,他会动了呢。”
那边兴奋的不得了,景王却突然有一种鼻子发酸的感觉。这种感觉很陌生,让他有些无措。
景王突然站了起来,“你好好的,孤王前院还有事。”
小花疑惑的抬起眼看景王,这个时候能有什么事啊,平时景王半下午的时候过来,一般都是前院
作者有话要说: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不过小花也知道景王最近很忙,也没有再多想。
“那殿下回来用晚膳吗?”
“要是饿了,你就先用。”景王知道她自从怀孕了之后,胃口就特别好,总是饿的很快。有时候明明饿得难受,想着他快回来了,还是硬顶着等他。
“好吧。”
景王走后,小花又盯着自己肚子开始观察起胎动起来。
这种举动从昨日那第一下胎动后,她就颇为乐衷。以前她从不知有这种事,此时却是觉得非常神奇。
尤其那一下下的动,仿佛牵了她心神似的,总有一种模模糊糊可以感觉到肚中胎儿情绪的错觉。
那种感觉很奇妙,让人心都化了……
ps:明天见。
☆、第99章 4.10
第102章
景王出了西院后,手还一直抖着。
他捏了捏拳头,才好上那么一些。
现在出西院不是一道门了,而是两道,出了院门之后,再走十来丈,又有一道外门。外面那扇门一直有人把着,除了那么几个仅有的人,谁也不许入内,进出检查特别严格,比起璟泰殿来说也差。
在景王府一些下人们眼里,西院的花夫人真受殿下宠爱。一个那么大的院子还不够,又圈了个起来,比起王妃住的长春院简直不知道要大上多少。
在有心人的眼里,只是觉得这花夫人越来越高傲了,现在连门都不好进了。
那人就是乔侧妃。
乔侧妃调养好之后,就又开始动心思。对于如今后院的情形,她还是知道一些的,还是那人一枝独秀,景王现如今几乎算是住到西院来了。
又妒又恨自是不必说,妒恨完该想法子了还得想,乔侧妃苦无门路,没办法就又想到老路子了,可来了几次都是吃了闭门羹。
“侧妃娘娘,您还是请回吧,小的帮你通报过,花夫人不愿见你。”
每次都是这句话,一起先乔侧妃还觉得有些难堪的,次数多了倒也没有那么难堪了。
“你这奴才,侧妃娘娘与花夫人关系如此之好,她怎么可能不会见我们侧妃娘娘。是不是你这奴才懒得跑腿说的托词?”蝶儿在一旁斥道。
那太监只是冷着脸,一点旁的表情都没有,“小的确实通报过,侧妃娘娘还是请回吧。”
语毕,就不再理她们。
此时景王走了过来,几人都跪下行礼,乔侧妃大喜过望,还没被叫起就开始告起状来。倒没说小花的不是,她还是明白这点的,只是说这太监拦着不让她去见花妹妹。
景王瞄了她一眼,脚步未停。
“以后不要再来。”
话音落下,景王人也走了。
乔侧妃面露愕然,而后是既伤心又难过,一旁的守门太监站在那里面露讥讽。
“侧妃娘娘,咱们还是回去吧。”蝶儿在一旁低声说道。
乔侧妃也没再说什么,任蝶儿扶着她踉跄离去。
福顺亦步亦趋跟在景王身边,在一边低声解释道:“这门是老奴亲自挑人看着的,不该进去的人直接就挡着了,根本不会通报进去。”
景王也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
京中陷入了僵持状态,景王这边也有些心急如焚。
肯定是有猫腻,可到底是什么呢。
无奈之下,黄覃最后建议用回溯推理法。
回溯推理法顾名思义就是从事物的“果”倒回到事物的“因”的一种方法,最主要是看因果关系。
许贵妃一系的目的十分明显,就是瞅着那皇位去的。可如今当今圣上虽年纪已大,但并没有要到殡天传位的地步。自古以来,有太子在就是传位太子,晋王想那个位置,首先要越过的就是太子。
那么,贵妃一系怎么才能得到想要的那个东西呢?
去除圣上偏爱越过太子传位来看,那么还有太子德行有失被废,可太子骆昭在太子之位已有二十多年,并没有德行有失,平日里虽说性格有些不稳重,但有萧皇后和靖国公在后面撑着,太子之位稳如泰山。
还有只剩下最后的了,那就是起兵造反。
但当今还在,造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是反了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景王遥想上辈子,晋王最后反也是父皇殡天之后的事。
那时候他接到父皇殡天的消息,正准备回京奔丧。行至半途,接到京中来的消息说京中不稳,令各藩王回封地不得妄动,跟着没多久就接到晋王登基的消息。
到那时他才知道晋王反了,就在回京奔丧之际,太子殁了,怎么殁的没人知道,跟着没多久皇后也殁了。
按景王上辈子的记忆,圣上还有四年才会驾崩,而在上辈子里晋王一直很‘安分守己’,也是到了圣上快驾崩的那一两年才频繁受诏回京的。
上辈子景王只是个被熙帝记不起来的,因为这个二皇兄深受父皇宠爱频频能接到诏令回京,景王还暗中羡慕过,所以他才会对此深有印象。
思及此,景王心中一惊,难不成陛下身子出了什么问题?
但据探子所报,陛下的身子并无大恙,那次当朝昏厥也是年纪大了又忙于政务太过疲累的缘故,可结合了各种想法,景王只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父皇肯定是身子出了什么问题,要不然晋王不会如此异常。
景王一直沉陷于上辈子记忆中一些支微末节里,才总是觉得贵妃一系的行为有些异常,怎么也想不通,但如果前提是圣上有了问题,很可能近一两年就不行了,那么所有的解释便都通顺了。
黄覃还在那里各种阴谋论的想些其他,这边景王说道:“黄先生,孤王在想,是不是,圣上身子不好了。”
听到这话,黄覃一惊,本就是个聪明之人,自是马上就会过来意思。
“照殿下所说,似乎很有可能。”
“孤王派人再去探探。”
猜想终究是猜想,还是得看事实的。
***
周太医是太医院正六品院判,医术高超,深受熙帝信赖。
在医术上周太医几乎是没什么可挑的,但在为人处事上面,这周太医便有些不通达了。
为人僵化古板的厉害,并不喜与人打交道,在太医院里几乎没有一个说得来的人,从来独来独往。久而久之,大家也视他为洪水猛兽了,敬畏是有的,其他再多便没有了。
“这周太医可把院使大人给得罪惨了。”
“是啊,也不知怎么就让殿下上了眼。”
“谁知道呢,以前看起来一点也不扎眼,谁知道近半年多来怎么会那么受陛下宠信。”
周太医是突然在太医院冒出头的,以往虽也负责圣上的龙体安康,但那时一起负责的还有好几位德高望重的太医,自是不扎眼。
半年多前圣上当朝昏厥,太医院人人自危,即使如此,那次一起去给圣上诊脉的也被砍了好几个,就只剩下了这么个周太医。
事后圣上大怒,大骂太医院里全都是庸医,也就一个周太医还算不错。
果然,经过周太医的诊治,圣上马上就龙体康复了,自那以后周太医便得到了圣上的钦点,负责圣上请脉问药一事。
历代以来,皇帝的龙体安康都是大事,即使太医院派人过来诊脉也都是几名医术高超的太医一同前来,分别由好几名太医把脉,共同商议后才开方拿药,药方必须记档存案,药渣也必须保存留待以后查证。
经过那次事之后,这周太医算是开创了先例,荣宠至极,连太医院院使都不敢提出任何异议。圣上自己的龙体都交给周太医了,旁人哪还有干涉的余地。
只是当面不敢说,背地里闲话也是不少的。
周太医置若罔顾那些闲言碎语,步入自己的值班房。入了内后,便去了书案后坐下。
他头发花白,面色线条颇为冷肃,额上有明显的川字纹,一看就是那种平时多思多虑,并且极为不好说话之人。
想着刚才又有人找他打听圣上龙体一事,周太医就深深的皱起眉头。
其实不用猜,他就知道是谁,能对圣上如此关心的也不过是那几位。面上装的好,是为了关心陛下,实质上到底如何是任谁都能想到的。
还会不会有人来打听呢,周太医真心不知道。可无论怎样他都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么就是紧紧的咬住牙关,谁也不告诉。
不说还能拖些时日,说了他会立马就死。
早死晚死都是死,可让人轻易就赴黄泉,这可真是一项非常艰难的决定呀。
***
凤栖宫
太子借着请安的空档,向萧皇后诉说了一下状况。
“母后,周太医那边什么口风也没探到,儿臣换了好几波人去探问,他都是满脸惊讶而后勃然大怒拉着来人要去见父皇,说他诅咒圣上。”太子迟疑道:“也许,我们是真的多虑了?”
萧皇后皱起眉头,“周太医此人严肃古板,不像是个会说谎的人。”
静了半响,她又说道:“可这事儿实在是说不通,自那次以后你父皇的身子就交予他了,如果不是有什么,怎么会如此特异独行?”
“也许是太医院那些人真的触怒了父皇,要不然那次也不会一下子砍了好几个。”
“太医院那群人本宫还是非常了解的,医术都还不错,就是遇事喜欢推诿,凡是讲究个无过便是功,你父皇早些年就因为此事发过怒,这周太医虽是僵化古板,但有一就是一,也许你父皇就是看中他这了。”
萧皇后言语之间的不肯定,太子也是听出来了,他颓然叹了口气,“他毕竟是父皇看中之人,儿臣也不敢手段太过。”
“你外公那里查的怎么样了?”
提到这,太子脸色更加难看了,“这人不愧是太医院的‘鬼见愁’,为人独来独往,与任何人都
作者有话要说:不来往,没朋友不说,据说从未成过亲,又是孤儿出身,在外面的宅子里头也就一个老仆在身边侍候着。”
“罢了罢了,也许是我们想多了,这人几十年都是如此,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你还是把重心放在晋王那边吧,晋州那边有什么进展没?”
“还未查到暗里的藏兵之处,每次探子过去没多久便失去消息了。”
“加紧着些办。”
“是。”
ps:三点之前还一章。
☆、第100章 4.10
第103章
这个仿佛披了层龟壳似的让人无从下手的周太医,不光太子那边头疼的厉害,景王这边也是。
想了解熙帝身体的真实状况,唯一的突破点似乎就在那周太医身上,可周太医却是个刀枪不入的人。
明着来不行,景王便用了暗里的手段,着人半夜潜往周太医的宅子里持刀逼问,可得到的答案还是圣上龙体安康,再问还是这个答案,如果不信就杀了我吧。
毫无破绽,于是来人只得退了出来。
至于周太医揭发此事会是谁来顶罪,那就不是景王会操心的事了,反正他就是一个远在边陲的小藩王,任凭怀疑到谁头上去,也怀疑不到他头上来。
可第二日周太医状似正常,似乎并没有向圣上告发的意思,又或是告发到圣上那边并没有动静。
外人看不分明,结合着上辈子一些支微末节来看,景王却是更加怀疑了。
有时候,粉饰太平也是一种遮掩。
景王拿着下面人递上来的周太医的生平资料,看了又看,琢磨了又琢磨,还是看不出从哪儿下手比较好。
“这人看起来也是个不简单的。”黄覃在一旁说道。
别说景王不知道从那处下手,他看着也是牙疼的很。
“不知道有没有稍微了解一些他的人?”
景王听了,摇摇头。
“不可能会没有,只是我们没发现罢了,没有关系好的,那么有没有关系不好的人呢?甚至交恶过的?”
总得找一点突破口出来,而不是像这样无计可施。能掌握陛下身体情况到底如何,接下来他们也好考虑该如何行事。
黄覃边喃喃着,边翻着手里的资料,景王也垂下了头。
“胡良医?”
两人对视一眼,黄覃率先脱口而出。
***
胡良医还是胡太医的时候,是一个非常圆滑之人,深谙保命之道。
保命之道是什么?
那么就是要够聪明够谨慎,并且左右逢源,谁也不得罪,深谙无过便是功之道。在宫里头当差,尤其是太医院这种地方,想要保命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换着懂的人,自会说一句此人有大智慧,可换着有的人来看,那就是做人没什么底线。
一个刚正不阿做人有棱有角的人,自是看不惯这种没有底线的人,可谁也不能说谁错了,只能说为人处世不一样罢了。
换着现在来想,胡良医想着很多年前会觉得那时候自己很多做法有些可笑,可换着几十年前,每次自己得了赏或者得意洋洋自己的处世之道,就有人在旁边说几句不中听的,交恶也是难免的。
都还年轻,都有些意气之争,难免会争吵起来,也难免会给人留下这两人不睦的印象。
可没人知道,在很久很久以前,这两人其实算是同门的师兄弟。
胡良医是家传的医术,祖上便是有名的大夫,父辈更是在太医院任职多年。而周太医在很久很久以前却是胡良医父亲的一个小徒弟。说是徒弟,其实并没有名,只有实。那周太医当初是胡家买回来的奴才,为药童之用,胡父见他在医学之上颇有天赋,便暗中收了他,等他学成之后,为了遮掩其出身又放了他出府。
胡良医出师以后,便子随父业进了太医院当了医士,而周太医却在外悬壶济世周游各地数十年,后名声大噪才被网罗进了太医院。
而这段师兄师弟的往事也掩埋进了历史的河流,在宫里有些关系在暗里总比在明里好,两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所以当景王把胡良医传来,提到周太医的时候,胡良医心中顿时一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