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之前薛青山为了个□□打她,想起以前薛青山是怎么从她手里骗银子,还想起这些日子,他挖空了心思想把儿子仅存的一些钱要走。
当然,还想了很多。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只知道他在府城里沾了不该沾的女人,差点没被对方的男人捉奸在床。后来也不知那家男人是怎么找上门的,又刚好碰上了他,对方气势汹汹问薛青山,他眼见大祸临头,就指着老二说他是薛青山。”
这种说法和薛庭儴所猜测的几乎丝毫不差,薛青松的死还真是和薛青山有直接关系。且更为可恶,他是明知道事情不能了,才故意让身为弟弟的薛青松出来顶包。
薛青山眼见杨氏卖了自己,再加上薛老爷子逼问得急,就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说完,他哭道:“我真不知道他们会下手那么狠,我只想马上就要下场了,若是受了伤,或是闹出什么事,这次院试就白去了,才会信口胡说……我、我也没想到他们竟会打人,还下了那么重的手……”
“你、你真是糊涂啊你!怪不得我说老二为何会让你发那样的誓……”
薛老爷子痛心疾首,藏在他心里多时的疑惑终于明白了。甚至当初,他见老二借着恩情临死之前逼大儿发下那种誓,他心里其实是挺不舒服的。而这种不舒服的感觉,随着家里矛盾的激发,越来越重。
尤其是两个孙儿之间的选择,每纠结为难一次,他都在怨老二为何要这么自私。狗子明明不成,为何非要逼着老大不供自己儿子,要先紧着他的儿子。
如今终于明白了,因为老大欠了老二一条命啊。
因为他老二冤,却又顾全着大局,什么也没说。
“你这个死东西,那是你弟弟,是你亲弟弟……”薛老爷子一面哭着骂,一面抡起烟锅往薛青山身上抽。薛青山疼得哭爹喊娘,可在场没有一个人去拉薛老爷子的。
包括赵氏也不敢去拉,她还是第一次见老头子疯魔成这样。
薛庭儴深吸了一口气,睁开布满了血丝的双眼:“我要跟他断绝关系,这个家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他清冷的声音乍然响起,明明声音并不大,却是压下了那边的哭爹喊娘声。
薛老爷子转头看向他:“狗儿,他毕竟是你……”‘亲大伯’这句话,最终还是没说出来,看着这样一张脸,薛老爷子说不出来,也没脸说。
薛庭儴说的自然不是分家,正解来说薛家早就分家了。他的意思其实很清楚,就是在逼薛老爷子乃至薛族长,将薛青山从薛氏一族除名,
一个选择题,要么薛庭儴,要么薛青山。
若是这个选择题在县试之前,毫无疑问薛家乃至薛氏一族都不可能放弃薛青山这个童生。可如今县试过了,薛家出了一个还不到十五的案首。
知道一个还不到十五的案首是什么寓意吗?他还很年轻,他可能马上就会成为一个很年轻的秀才。而他成为秀才的时候越年轻,代表他考上举人的可能性就会越大,甚至是举人。
而薛青山不过是个人近中年,已经考了许多次依旧连秀才都考不上的老童生。
“你说这话是啥意思,你这是想撵走你大伯?”赵氏忍不住道。
薛庭儴没有理她,掀起袍角,在薛族长面前跪了下来。
“还请堂爷做主。”
薛族长徐徐叹了口气:“罢,之前的事我就在想如何处置青山,才能起到警醒之效,看来青山是不能留在族里了。”
“海子哥……”
“堂爷……”
*
薛族长亲自开了在祠堂,并招了所有族人来,将薛青山在族谱上除了名。
自此薛青山就是没有宗族的人。
没有宗族就是孤家寡人,就是没有依靠,甚至死了也不能入祖坟。再甚者说,若是有人故意告上官府,甚至会剥夺其身上的功名。一个连自己宗族都要驱逐的人,该是怎样德行有失,道德败坏,朝廷自然不会让这样一个人身负功名。
一时之间,村里是人人称赞薛族长刚正不阿,铁面无情。都没想到他竟会处置这么重,虽说按照规矩这么处置也不为过,可谁不知道薛青山是薛族长的侄儿,本人又是个童生。
包括郑里正都没想到。
当然也有人心里有数这事情恐怕不单纯,若真是如此,之前就处置了,至于来回费两茬功夫。联想起之前村里有人说薛老二是薛老大害死的,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了些影子。
按下不提,这次将薛青山从族谱上除名,却是没有连累薛俊才的。
这是薛族长、薛老爷子,乃至薛庭儴共同默认的。罪不及妻儿,事实上这事也确实和杨氏及薛俊才没什么关系,虽是杨氏帮着隐瞒了这事,可之前也是她出面指认,才会让薛青山放弃抵赖,算是功过相抵了。
为了不牵连薛俊才,族谱上薛青山的名字后面写着‘卒’字,这个字是薛庭儴亲手写上去的。从今以后薛青山即使还叫薛青山,他也不是薛青山了。
杨氏和薛俊才依旧留在薛家,薛青山却是带着薛寡妇搬去了薛寡妇的住处。
这也算是给薛家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若不之前郑里正说让把薛寡妇带回去养着等生下孩子再说,薛家那边还真不好安置。
时间转瞬即逝,眼看着就快到了四月,薛庭儴该远赴府城参加这一次的府试了。
作者有话要说:薛青山的下场当然不仅就是这样,别急,会有报应的,男主不可能会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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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点废话,今天收到一个评论列举她曾经看过一篇文里,同样有个一家人供着却屡考不上的大伯,有个同样的读书的堂兄,有偏心的爷奶,然后这位读者说撞梗撞得很微妙,但是她没有提供书名,面面无从对比,当然也不需要对比。
为了避免有些亲误会,也不想以后再看见这种坏人心情的评论,在这里说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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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文里偏心的爷奶和屡考秀才不中的大伯是已经被写烂了套路梗。大多显示的形式是大伯吸血,爷奶偏心,虐待刻薄女主一家子,举全家之力供大伯。女主爹娘必然是包子,以前总被欺负,女主重生或者穿越而来,改变一家子的思想,一家人发愤图强,发财致富奔小康,通过自身努力证明自己的价值,同时种种打脸大伯一家,并获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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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为什么会有个同样读书的堂兄,爹是读书的,儿子自然也是读书的,种地是很辛苦的,没人愿意自己儿子去种地。另外,自己久考不中,难免将希望放在儿子身上。至于为什么是大伯,老人爱长子,因为在古代长子长孙以后要立门户,包括就算分家,也是长子分大头,其他儿子分小头,就能体现出。至于为什么要举全家之力供一个儿子,乡下就这种条件,只供得起一个。这几个都是套路中演变而出的一种烂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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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没接触过古言的,或者看得极少的,又或是看古言但只看宅斗宫斗类的,会觉得这个梗很稀奇,但如果看过几本纯种田文(这里的种田文是指单纯种田、细水长流、家长里短、不会牵扯什么公子哥王爷什么的),就会明白这个套路有多么烂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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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面在2014年的时候就写过类似的种田文,名门里的四叔,大房的长子,小娇娘里的渣男,偏心的爷奶,举全家之力供一个人,造成了家里很大的矛盾,致使家里不合。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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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如果有比较熟悉面面的读者,应该知道我刚开始写文的时候就是写的种田文。这本算是种田里的新分类,男主视角种田科举文。我这里说的种田是真种田,而不是男主出身农村,很快就各种装逼带你飞,前一刻还是乡下穷小子,下一步就直逼各种衙内,转个脸就各种踩几朝老臣,那种其实就是披着种田文的皮。
小首辅呢,前期主家长里短,后期主‘争霸天下’,辅男女主没羞没躁。嗯,如果还有我后面再补充。

☆、第80章 第80章

第八十章
这次清远学馆过了县试的有六人, 除了薛庭儴四人, 便是王奇和一个叫做李嵩的学生。
眼瞅着临近府试,从湖阳乡到平阳府差不多需要一日多的时间,林邈决定提前带几个学生上路。
也是府试的规矩比县试又严格了一些, 须有两位廪生作保, 且两位廪生开考当日都得在场应保,林邈这是打算去找熟识的友人帮忙。
这样的情况下, 招儿自然不能再跟去了, 刚好她最近生意正忙着,薛庭儴走了,她也能专心致志做自己的事。
她给薛庭儴收拾了行囊, 又带上足够的银两,就将之送走了。
临走时, 薛庭儴颇有些小哀怨, 他自然看出招儿如释重负的轻松。
“咋不走了?升子还在外面等……”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却是她被薛庭儴压在墙上狠狠地亲着。
又狠又重,临分开前还咬了她嘴唇一口:“等我回来!”
然后薛庭儴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招儿半晌才缓过神来, 擦擦自己的嘴, 去了大门外看着那辆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的骡车。
一时间感伤不期而至,就好像突然失去了什么东西。
不过扭个头的功夫,招儿就没空去想这些了。
今年他们的摊子比去年铺得更大, 兼顾着湖阳乡和安阳乡的同时, 又去了两个新地方开拓生意。那座小山头经过一年的将养, 比去年肥沃了不少, 已经出了两茬菜。
当然光指着这些肯定不够,不过他们多少也算是有自己的根本。现如今这山头大变了模样,一部分被划成了菜地,有的地方不适合种菜,就用来种了果树。如今高婶和周氏都有活干了,负责在山头上养些鸡鸭之类的,若不是不适合养猪,她们还想弄几头猪来养。
干了十多日,她们发现这种方式十分轻松。地里的菜可以卖钱,鸡鸭不用管,剪了翅膀让它们满山跑,菜地里有些虫子啥的,都让它们吃了,既不用担心菜被虫吃,还不用操心给它们喂食。
唯一要做的就是教会它们到了时间回巢,不过这些小家伙儿们都非常聪明,固定的时间被赶过几次,就都知道自己回去了。
而另一头,招儿的成衣生意也终于开始了。
去年筹谋了大半年,去各处送菜的同时,就在打听哪儿有便宜的布源。最后定了两家,招儿先弄了一批布回来先试着做。
负责做衣裳的妇人是早就说好了的,招儿让高升几个在山头上又盖了几间屋子,专门请了人来做,相当于是办了个小作坊。
工钱按件数算钱,多劳多得,做一套衣裳给五文的工钱。有些手快的妇人一天下来能做四五套,也是二十多文,相当于一个成年劳力出去打零工的工钱了,也不耽误做家务侍候老人什么的。
不用想这种活儿放出风声,多的是人抢着干,不过招儿历来做事不喜欢出风头,只找了几个以前给她做过活的妇人先来做着。
等第一批衣裳做出来,招儿亲自押着出去卖了一趟。
生意出乎意料的好,也是招儿长时间没去卖衣裳过了。她脑子活泛,会选布料,也不贪多,男人衣裳就选了三个花色,女人的衣裳花色就多了,她按着年纪挑了一些样子做。
例如女儿家都喜欢娇嫩的颜色,就做些符合她们年纪的新样式;年纪大些的妇人,她们则适合相对沉稳一些的花色和样式。至于老妇人们穿的,招儿没有做,一来到了这个年纪的妇人,都没有那么爱俏了,人也俭朴许多,都是能将就一年是一年。
不光如此,她在卖衣裳的同时,还带了不少头花、珠花、胭脂水粉类的小玩意同卖。这个主意是薛青槐给她出的,这是他以前的老本行,清楚里面的路数,且也有价格便宜的货源,现成的生意不做白不做。
男人也就罢了,姑娘家妇人们来买衣裳的时候,免不了就会顺道买上几样。看似一个赚不了多少,但架不住量多。几次做下来,竟不比卖衣裳差,招儿便多动了些心思,和薛青槐商量着又往里添了不少样数。
现如今卖衣裳的骡车几乎相当于一个移动性的小货摊,尤其去年冬天里招儿找木匠订做了几个车厢,有一面车壁是可以放下来的,本是为了展示卖的物,如今横着放着的那一面车壁,倒是可以兼顾在上面摆些小东西什么的卖,算是开了挑货郎一行的先河。
好不容易等一切步入正轨,忙得晕头转向的招儿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算算日子,府城里的薛庭儴也该快开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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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邈等人终究还是来晚了。
府试三年两试,去年空了下,今年比往年参试的人要多很多。等他们到了时候,连找了几个客栈都没有地方。最后只能找了一家离考场远,且颇为简陋的客栈住下。
即使是这种客栈,也是只剩了最后几间空房,客栈中前来应试的学子很多。他们到的时候正值中午,从大堂里经过时,就见得有不少学子同桌共饮,高谈阔论。
安顿下来后,林邈就出门了一趟。
直到外面天都黑了,他才回来。看其神色,似乎心情有些不好的样子,薛庭儴猜着莫是出去受了什么气。
次日,林邈又出门了,一直到下午才回来。
可以明显看出他面上有几分喜色,对薛庭儴等人说已经找到愿意给几人作保的廪生了。
林邈这次出去确实受了不少气,他以为与他相交甚好的人,在他递了拜帖后,竟然面都没露,就让下人将他打发了。他换了一家再去,对方虽见了他,却不愿意轻易帮其作保。
毕竟作保此事当慎之又慎,就怕出了什么错连累自身。
林邈自然也清楚这其中的事,就是如此他才会去寻他自以为有些交情的友人,他觉得有他本人做担保,旁人会相信他才是,却万万没想到对方会推脱。
殊不知等他离去后,被他寻得那几个人,无不笑他是乡下待久了,竟然连规矩都不懂了。
这规矩自然是府试开始前的规矩,也是应试的学生找廪生作保的规矩。
林邈以前拜师于北麓书院,他自是不缺保人。而他在乡下,只要人品端正,寻上门找他作保,他从来不收任何财物,也是能帮则帮,哪里知晓每年这个时候,就是平阳府各地廪生大赚一笔的时候。
县试一场,保一个最少要给二两辛苦钱,即使如此也供不应求。一个县拢共就没有几个廪生,林邈每逢县试那么忙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为人虽一丝不苟,但素来好说话,又是不要钱给作保的,还不是都来找他。
而府试,相当于县试又高一等,廪生给人作保,至少要封一笔不低于五两的酬谢银子。林邈带了六个学生来,一分钱不想出,也不怪旁人不待见他。
可这个道理薛庭儴却是清楚,一来是因为那个梦,二来也是薛青山每次赴考,就各种巧立名目管家里要银子,其中这个请廪生作保的银子,一直是让赵氏放在嘴里骂的万恶之首。
让赵氏这种乡下老妇人来说,那些廪生就是些死要钱的。
薛庭儴问林邈从哪儿找了人给他们作保,他怕莫是林邈自己掏银子给他们寻,这样心里那里过得去。
听了这话,林邈羞愧不已,他也是听了那位姓田的友人,才知道为何被人拒之门外。
之前林邈上午出去又找了两个曾经与他有过几面之缘的廪生,境遇与之前差不多。出门的时候碰到一个衣着贫寒中年文士,看模样也是寻上门来求保的,一问之下两人都是为了馆中学子四处奔波,索性凑做一处,你给我学生作保,我给你学生作保。
两人交谈甚欢,便找了一处喝茶吃饭,林邈才从田秀才口里得知这其中的门道。与林邈相同,田秀才也是做不来那种巧立名目要银子的嘴脸,再加上他们所在的乡下也并不富裕,才会贫寒如斯。
而田秀才带着他的三名馆中学生就住在附近不远的一处客栈,离这里并不远。
按下不提,次日林邈就带着薛庭儴等人去府衙报考了,与县试般无二致,在此不用细表。
之后几人静下来心里用心读书,也算是府试之前的临时抱佛脚了。
*
招儿从后山下来回村,一路行过来经过薛家的地,见偌大一片麦苗绿油油的,看起来就喜人,可有一片地的苗却是老远看去颜色就不对。
她定睛看去,还真是不对。若说其他地处的麦苗是葱郁的,生机勃勃,那一块儿的苗却是好像缺了水,又疏于打理,明显就是没长好。
而这块儿地是薛家分给薛青山的。
那一场事后,薛青山被撵出薛家。
不管他再做了什么坏事,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他手无缚鸡之力,村塾也开不下去了,总不能让他饿死。
薛老爷子犹豫了几日,将老三老四叫了来,也把薛庭儴叫了去,说是把家里的地分给薛青山两亩。
薛青柏和薛青槐没说什么,他们做儿子做弟弟的能说什么,即使不愿,老爷子也不会听他们的。明知道会生了矛盾的事,还叫了他们来,不是明摆着做样子,主要还是看薛庭儴的。
薛老爷子的意思也恰恰如此,只是比较隐晦罢了,再加上还有赵氏在旁边又是骂又是哭的,颇有几分强按牛头硬喝水的意思。
薛庭儴心知肚明却没做声,只道一切都看阿爷的。
薛老爷子欣慰地点点头,次日就从自己的地里择了两亩出来,分了给薛青山,让他好好种地,担起养家糊口的责任。
至于大房的地,他没动,那是留给薛俊才和薛有才兄弟两个。其实老爷子明摆着就是让其他三房吃亏,按当初说的,他和赵氏的地他们先种着,等百年之后,几房平分。如今为了一个被除名的人少去两亩,等于其他三房该分的地平白又少了。
只是如今二房、三房、四房都有各自的营生,也没人与他去计较这件事,他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打从今年开春,薛青槐就在商量把地给佃出去,现在生意这么忙,他根本没有空种地。
他这边一开口,三房也嘀咕着想把地佃出去,本来按薛青柏的性子,兄弟佃地,他佃过来就是,自家人种着也放心。
可打从去年他去了小山头帮着做活,能放在地里的心神就有限了。如今他们两口子都在小山头帮忙做活,薛青槐一个月一两,周氏也给开了五百文的工钱,两口子一个月加起来就是一两半,一年就是近二十两。
种一年的地下来可赚不到二十两,扣了税子口粮啥的,一年也就只能落个几两银子。两口子虽沉默寡言,但也干活实诚,拿了银子就得把活儿干好,薛青柏几乎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小山头上。
默默在心里把账算了,周氏决定也把地佃出去,浑当那地每年交了税子就只落个口粮,赚银子从这边赚也是赚。三房四房都佃了,二房自然不用说,本来他们的地就算是佃给了三房四房,如今自然一起佃。
事情说出来,薛老爷子不悦了很久,可他一个人也种不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房将地都佃出去了。
当时这事在村里可是引起了一阵议论,都说薛家这是做甚,怎么把地都佃出去了。只有些许人心里有数,见薛老四和二房的招儿带着村里几个小子驾着车进进出出,就知晓人家的生意不少赚。
既然地都佃出去了,肯定是生意比种地赚,一时之间村里人羡慕眼红的不计其数,可有薛族长在哪儿,又有个薛庭儴在哪儿,旁人也不敢说什么。
所以现在薛家的地,除了薛老爷子的自留地,就只剩薛青山种的那两亩。
能看出,佃出去的地被侍候得很好,佃户精心照顾,等到收成时主家也能多分点儿粮食。可薛青山那地,就有些太埋汰了,哪个庄户人家这么种地,估计要被人骂死。
招儿在想薛老爷之知不知道这事,知道后又是什么反应。
回去后,她犹豫着要不要说,后来想想还是不管了。殊不知另一头,薛老爷子早就知道这事了,气冲冲地去找了薛青山两趟。
先是苦口婆心地说,又是骂,薛青山只是点头应是,事后该咋样还咋样。
这不,眼瞅着地里的苗都泛黄了,明摆着就是没浇水施肥,杂草也没除,薛老爷子又找到了薛寡妇屋里,这一次可不是光骂了,而是上手打。
哪知没打几下,薛青山竟然晕倒了。
这可把薛老爷子吓的,当场跑回来准备叫了三儿子去请大夫。
薛青柏不在家,赵氏听了后大惊失色,知道招儿在家,就找上了招儿。招儿脚程快,上山一趟找了薛青柏,另一头薛老爷子则和赵氏急匆匆地往薛寡妇屋里去了。
招儿和薛青柏带着大夫来时,正听见薛寡妇正对老两口哭,说家里日子过得艰难,她怀着身子连个鸡蛋都吃不上,薛青山种地也不成,每天回来都是累得倒头大睡。
赵氏直抹眼泪,她个妇道人家可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大儿子遭罪了。疼了这么多年的大儿,哪里遭得住看他这样。
薛青柏带着大夫进去了,招儿随后跟上。就见不大的一间屋里乱糟糟的一片,土炕上躺着一个人,看面色有些青白,人似乎也比以前瘦了不少。
可招儿一点都不同情他。
因为说得紧急,来不及去镇上,薛青柏就从邻村找了个大夫来看。这大夫大抵医术有限,也看不出个什么来,只说了亏空太过,需要好生调养。而此时薛青山也醒过来了,一看见赵氏就嚎嚎大哭起来,偌大一个男人,母子两个抱着哭,不知道还以为咋了。
别看刚才薛老爷子慌,这会儿可做不出慌的样子,板着脸说了一句该,就扭头走了。
招儿和薛青柏也走了,回去的路上,两人面面相觑后,薛青柏面色有些感叹,招儿倒是坦率直言:“我看他莫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