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衙役都是嘿嘿的笑着,你一言我一语的道:“就是,老爷说得可多了,改天换我也去守守门,到时候我给他们学学。”
“你们学的没有王大牛学得像。”
“你咋知道我们学得不像?”
“当初不是比过吗?是老爷专门挑了大牛,说他有老爷之风,才赋予他这般重任……”
那叫王大牛的瘦小衙役抬头挺胸着,一副不敢当不敢当的模样。
周礼来到樊大柱身边,一把抓过银票:“发什么呆,赶紧分了,回去睡觉。”
“可……”
“可什么?”周礼往一众衙役那边瞅了瞅:“这种情况你还有什么好可是的!行了,上面怎么吩咐怎么办,天塌下来,不是还有那位顶着。”
“我就怕天亮了后出事。”
“就算出事,那也是天亮后,先去睡了再说。”周礼打了个哈欠,就一摇一摆的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衙门甲乙丙丁:老爷背后有人。
薛狗子:老爷我背后有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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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第169章

第一百六十八章
等所有的货都装点上船, 明明上下眼皮都打架了, 几个商行的总把头也半分睡意都无。
或是气急败坏,或是风淡云轻,但无一例外都干了一件事, 派人去了定海后所。
耿荣海, 耿大千户,早上还没从小妾被窝里起来, 就被火烧屁股的陈百户叫醒了。
“大人, 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
陈百户把昨晚发生的事一一说了,耿千户的脸当场就阴了下来。
“这小子他可真敢!”
陈百户嘴里不说心里想着,他已经敢了!
“去把樊县丞给我叫过来, 姓薛的这官,是不是不想做了!”
樊县丞很快就被叫过来了。
不同于周主簿, 他一夜没睡, 眼下泛着乌青。
大抵也是身心俱疲,所以当耿千户咆哮质问的时候,他显得很平静。
“他是我上官, 我只能劝说, 不能阻挠。”说着,樊县丞将薛庭儴在他面前说的话,都大致复述了一遍。
现如今的情况很明显, 摆明着就是这薛庭儴吃相难看, 且此人极为胆大猖狂, 也不知是真傻, 还是假傻。
反正从樊县丞的描述来看,此子是真的不知天高地厚。
关键是耿千户拿他没办法,两人分属不同,即使耿千户品级比他高,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到了此时,耿千户也意识到此事有些棘手,眼神阴测测地连连闪烁,显然实在拿着主意。
他挥挥手,让樊县丞离开。
“大人,如今这事?”待樊县丞走后,陈百户问道。
“若是此子没有任何背景,咱们动动手脚也就解决了,可关键此子不一般,虽是近乎流放被派遣到这里,可朝中毕竟还有与其关系亲近之人。此事先暂时搁置,我去一趟府城再说。”
陈百户点点头,而耿千户连早饭都没用,便让人备马匆匆赶去了府城。
*
谢家,一直是宁波当地数一数二的世家。
虽是近些年来在朝中的势力不如以往,可到底在当地根深叶茂,只凭着这宁波一地,就足以让其在江浙一带脱颖而出。
耿千户来见的人的是谢家三爷,谢启荣。
这谢启荣年不过四十,却是管着谢家台面下所有生意。
谢家到底是诗书传家,主要方向还是放在科举和官场之上,只可惜近年来谢家没几个有出息的子孙,谢家之所以能保持着现在的光景,还是托了谢启荣这个不成器子孙的洪福。
谢启荣生得眉目俊朗,是个器宇轩昂的美男子,微微有些瘦,穿一身青色缂丝道袍,看上去十分沉静,但眼神清亮。
只看这般面相,恐怕任谁都不敢相信他便是谢家的谢三爷。
可他偏偏就是。
即使素来威风惯了的耿千户,在面对他时依旧毕恭毕敬的,似乎惧怕着这名男子。
听完耿千户叙述,谢启荣从桌案上拿起一叠纸,递给他。
耿千户翻了翻,其上竟写着薛庭儴此人从幼时到现在的所有生平。
“三爷,这——”
“看看吧,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耿千户没敢违逆,静下心来看。
前面他倒也没看出什么,只看出此子在一夕之间性子大变,从此人生的轨迹就变了。
先是连中三元,再是一举成名,之后到了嘉成九年,见他凭一己之力,搅动的朝堂风云变色,却是全身而退。又见他六元及第,金殿传胪,风光至极。自然也看到他因为得罪了吴阁老,在翰林院坐冷板凳,以及吴阁老突然改变了态度,将其提携至内阁。
然后便是一夕之间从天到地,被外放出了京。
耿千户别的倒没看出什么,他就看出此子所言不虚,他确实和阁老们喝过茶,老师和同门都侍奉在君侧。
“三爷的意思是?”
“此子牵扯甚广,即使是我,一时也看不分明。可就是因为牵扯甚广,他暂时还动不得。若此子有其他目的,我们可以慢慢看,若是此子只是贪婪,那我们则安枕无忧。”
谢启荣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不过是些小钱,又不是贪你的,何必太在意。”
“可那些商行……”
“他们那里,我来说。连中堂大人想打死都没能打死的人,就必然有其存在的道理。他们若是不愿,那就不要做了,多的是人愿意来。”
“是。”耿千户道。
*
且不提谢三这边如何交代下面的,反正到了夜幕降临之时,县衙里的人又是全员出动。
依旧如同昨日那般,唯一不同的是与昨日相比,今日那些衙役们明显格外振奋。
可不光是樊县丞等着看动静,都等着呢。一天都没有动静,那就说明老爷真没说假话,老爷上头有人,所以那些人服软了。
还有比此事更值得振奋的消息吗!
于是便出现这样一副场景,守城门的衙役个个亢奋至极,目光如炬。而那些穿着黑衣,打扮得像黑老鼠也似的人,个个都捏着鼻子掏银子,眼中含着怒。
当然,像这样的好事也不是天天有。
按照惯例,从三月下旬开始,每隔一个月到两个月,便会来这一遭,每次持续五六日不等。一直到十月天气转冷,海上不适合航行,这一年就算是结束了。
都想着这姓薛的知县就这样了,也玩不出什么花式。唯独樊县丞苦着脸,眼中含着担忧和同情。
果然到了第四日的时候,薛知县薛大老爷又出了新招式。
竟是让人押着货物在城门处守着,强买强卖!
凡是经过此地的商行,必须买下一定的货物,不然不让过。
都是应时的物什,也就是在那些西洋人眼里紧俏的东西,例如生丝、丝绸、绢布、茶叶、瓷器等。
都是这样一些,那样一点,加起来数量倒是不少,但十分零碎。
放在懂行人的眼里就知,这些东西大抵都是零散着来的。别看那些夷人稀罕大昌的东西,可和各大商行合作久了,人家可不吃这种零碎的,要吃就吃大批量。
简直是吃相难看!
听闻对方不光强买强卖,还要翻两倍卖给他们,所有人都气得不轻。
“你们可知道我们是谁?”排在最前面的一辆车里,有人如此斥道。
“您没露脸,我们自然不知道您是谁。不过我们家老爷说了,各位做的都是大买卖,东西都是翻几倍卖给那些人傻钱多的夷人,他就翻了两倍而已,真不算多。”
听着这话,所有人都差点没吐血。
夷人人傻钱多,那如果他们买下这些东西,不也是人傻钱多?!
“你们这是逼着我们闯了?”
没人愿意吞下这样的屈辱,仗着跟车押货的人多,车里的人如是威胁道。
而随着此人之言,负责赶车的两名汉子跳了下来,也不过呼哨一声,便有人从后面涌来。俱都是穿着黑衣,虽是手里没拿家伙,可光这么多宛如蝗虫也似的人,就看着挺渗人的。
一时间,气氛极为紧张,颇有些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而很显然这些衙门的人不会赢,他们就十多个人,哪里能敌过这么些人。
那负责说话的门吏不为所动,还是慢悠悠的,让人想揍他一顿地说:“可别!我家老爷说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除非你们能插着翅膀绕过这定海县。”
他身边的同伴虎视眈眈地看着那些藏在黑暗里,只露一双眼睛在外头的黑人们。
“熊什么熊!胆子都不小,以为蒙着脸,老爷们就认不出你们谁是谁了?不是我说,在这定海县里,是龙你得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跟大老爷顶牛,一家老小都不想要了是不是?”
随着几个门吏嚣张至极的呼喝声,本来已经围过来的人们,不禁往后退了一退。当然还有一部分人没退,那门吏不惧不怕手指连连往前戳,差点没戳到一个人的鼻子上:“李大/麻子,以为蒙着脸,爷就不认识你这一脸麻子了?”
被戳的那人当即怂了,连连摆手,干笑道:“官爷,可不敢可不敢,就是混口饭吃,混口饭吃。”
“混口饭吃没人管你,可别不知道谁是大小王!”
“当然,当然。”那李大/麻子点头哈腰道,退进人群中。
经此一遭,再也无人上前,那些本来还想闯门的商行之人当即尴尬了。
他们这些货物天南地北而来,自然不可能带着人来运送,都是找当地人做苦力。如今这些做苦力的人都退了,就剩他们这些许人,还真是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得给卧着。
“好,你们很好!”
就在这时,定海后所那边的人收到消息,耿大千户亲自赶来。
也不知他是怎么和那些负责押运的总把头说,总而言之薛庭儴这批货被人吃下了。是被几大商行分着吃下的,银子都是现结,和夷人做买卖,可从来没有赊欠之说,所以说都有钱,还是现银。
薛庭儴的十多车货换了近二万两白银,这只是翻了两倍的价钱,不怪乎这些人挤破了脑后都要坐这等见不得光的买卖,实在是暴利。
三月的这趟终于结束了,而随着各大商行纷纷回归,定海县那个吃相难看的知县的名头,也在私下里传得广为人所知。
官确实挺小,搁在平时两根指头就捏死了,可架不住地处关键,为人所忌惮。且此人极为不要脸皮,颇有一种滚刀肉的气势。
人不要脸是最可怕的,因为当他不要脸的时候,已经接近无敌了。
薛庭儴直属上官宁波府知府孙刚,特意召他说过话,可惜薛庭儴完全不接茬,装傻卖憨功力过人,差点没把孙刚气死。
关键孙刚也不能明言,他是朝廷命官,如果明言那算什么了?以后可能都是把柄。
无奈只能将之挥退,心里想着待任期满就将之调离,看你还能嚣张什么。
*
招儿还没进书房,就听见薛庭儴哼小曲声音。
这厮也不知是不是戏演久了,如今完全换了一副样子。哪里还像之前那个斯文矜持的状元郎,反倒像是在底层磨砺多了的油滑小吏。
进了书房,果然见他拿着一叠银票数着,时不时摸着下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阴人的招。
招儿松了一口气,薛庭儴抬头看她道:“来了?”
“你去府衙没什么事吧?”
薛庭儴浑不在意道:“能有什么事?现如今我就是那火上烤的栗子,吃了烫嘴,不吃难受。只要不是太过分,越过他们底线,不会拿我如何。”
说着,他调侃地看了招儿一眼,道:“再说了,老爷我上头有人,他们不敢拼得鱼死网破。”
见他这模样,招儿有些忍俊不住:“你上面有没有人我还不知道,别牛皮吹大了,小心吹破。”
“老爷我上头当然有人。”
招儿见他这一本正经的模样,还有些疑惑,就听他又道:“老爷上头是夫人,你不是在我上头。”
他说着还对招儿挤挤眼,招儿当即明白过来,红着脸呸道:“瞎胡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还不懂?”
两人一阵腻歪后,招儿微微喘着气,整理衣襟道:“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将这个贪婪无厌的县官做下去!”
*
这日,县衙里突然下了布告,通知各里甲登记造册所在里甲的所有壮劳力。
像这种关于核查当地人口的事,隔几年就要来这么一次,所有人都没当成回事。只当县太爷无聊了,没事找事干。
经过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各乡各里的黄册就交上来了。
过了数日,县衙里又下了布告,限令所有登记在册的壮劳力,必须加入一个叫做定海工会的组织,逾期若是不加入,后果自负。
消息放了出来,一时间议论纷纷,都不知道县衙那边到底想干什么。
可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地方官那就是头顶上的天,也容不得平头老百姓抗议什么。
再加上从表面上来看,就是加入那劳什子工会,既没强纳粮,也没抢人房子地什么的。基于底层老百姓都是隐忍的,不逼到一定程度,没人敢反抗。虽是有人少不了胡乱猜测,但也都去县衙里登记了名儿。
当然也有人猜测是不是县衙要修什么地方,要抽劳役干活。
自古以来,丁役都是常事。只要还是民,隔几年被抽上一次丁役很正常,只要不是那种九死一生的兵役,是没人在乎的,顶多就是辛苦些日子,就能回家。
事实上,县衙还真是抽劳役干活。
不过却不是无偿白给官府干活,而是有工钱的,虽然工钱并不多,但对于已经做好准备,打算白干的老百姓来说,也是一样惊喜了。
这些汇集了全县壮劳力三分之一数量的老百姓,被人带着在县城西北处盖了许多仓房。
一排排,一行行,白墙黑瓦,一看就不是用来住人的,人也住不了这么大的房子。且工艺十分粗糙,只求结实,不求舒适。
还带着他们去修了路,将两处城门之间的那条大街重新拓宽,并平整了一下。期间动了不少民宅,幸亏县衙那边出手大方,也没发生老百姓不愿迁居之事。
尘土飞扬捣腾了一个月,终于完工,而就在这个时候,陆陆续续又有商行运着货来到了定海县。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各位的雷,么么哒

☆、第170章 第170章

第一百七十章
这次与以往不同, 这些车队在进城之始, 就有县衙的人出面讲明。
不允许这些货物杂散在各处民居,以免发生扰民、火情之事,而是要统一存放, 官府这边可提供仓房。
听了这话, 很多人都是一头雾水。
这是在干什么?
吃人不吐骨头的薛知县收银子收多了,良心不安, 打算吐出一些造福老百姓?
不过经历了之前的种种事, 如今可没有人这么想,被连坑了好几次的各大商行,十分小家子气且认真地询问了, 关于官府提供仓房的种种事宜。
问过之后才知道,居然还是要收银子, 就知道这吃人不吐骨头的薛知县, 不会放过这么好捞钱的机会。
“你们这是强买强卖!若是我们不用你们提供的仓房该如何?”一个身穿深蓝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和守在城门前的衙役们理论。
他身后跟了一个车队,大约有十多辆车的样子, 在这些车之后, 还排了不少人等待入城。
如今定海县可是大变样,城门虽变动不大,但进行了清理。本来灰黑长满了腐烂的苔癣的城墙被铲得干干净净, 城门前的广场也被平整过了, 看起来格外比以往光鲜。
不光如此, 如今守门的门吏, 衙役服都是新换的,一水的青衣皂帽红布甲,腰间别着红缨大刀,看起来格外威风凛凛。
“这可不是我们强买强卖,我们老爷命下面人查过以前的旧卷宗,光前年一年,发生过四次不等火情,烧毁民居十多座,烧伤人二十余人不等。这些是为何,想必你们都清楚,所以我们老爷才会专门命人建了仓房。仓房附近并无民居,且专门配备了防火墙防火沟等,确保尔等货物的安全。当然,你们若是不想用也可,那就在外面候着吧,别进城了。”一个门吏说道。
“你——”
“你们若不想进就赶紧让开,后面还有很多人等着进城。这位管事的,别说我们给你们唱衰,咱们定海县历来多雨,如今又是雨季,您可别因小失大,得不偿失啊。”
蓝衣中年人绷紧了脸,也不说话,明显被气得不轻。
见此,便有衙役引着他们往一旁让,若是换做之前的城门,这会儿定然是堵上了,可如今城门前的广场被拓宽,往旁边挪一挪,还能空出让后面人提前入内的余地。
在后面等着入城的人,已经有许多看到这一幕了。
有人基于心中担忧,不愿用官府的仓房,但有的人长途跋涉送货,本就累得不轻,只想找个地方好好歇一歇。问过价钱后,觉得和平时赁民居相差无几,便点头答应下来。
这时便有衙役拿着一纸契书而至,契书上的文字简明扼要,大约就是列明了赁多少间仓房,用时多久,作价为何。有租赁人,有承租人,当然也有租赁者应尽的义务,例如会保证对方的货物不出差错,如发生被盗被烧事件,作价赔偿。
这租赁者自然是以官府的名义。
见到这纸契书,有人乐呵了:“你们这讲究还是挺多。”
那拿契给他签的衙役笑道:“这是我家大人定的规矩。我家大人说了,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乃是分内之事。口说无凭,立字为据,让你们出银子出的安心”
那人失笑不已,拿过契书,大笔一挥签上大名,又付了租银,就专门有人领着他们进城门了。
这般与开启特殊通道无疑,本来城门前分了两处,一边过的是普通百姓,车队则是在另一边。
这边付了租银,那边就有衙役将普通百姓往后靠,专门空出一条路,供车队通行。只是不一会儿,车队就入了城,让那些还在后面等着排着的人,眼红不已。
出了城门洞,眼前的场景又是不一样。
只见一条可供六辆马车并行而不拥挤的大路,正对着众人。路宽了,地方看着就敞亮,格外有一种耳目一新之感。
车队的领头人和负责领路的衙役搭腔:“瞧这架势,你们县太爷恐怕费了不少功夫?”
“那您说的,为了这次整修县城,我们老爷可是动了大干戈,光劳役便招了几千人。就说这条路吧,可是几千人不吃不睡花了五六天才修好。”
“那可真是费了大功夫。”
衙役瞅了对方一眼,见此人打扮模样像是个管事的,便跟他唠了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做买卖的,背地里怎么寒碜我们老爷,说他吃人不吐骨头变着法捞钱。但我要说句公道话,银子我们老爷是捞了,可也不是他一人得,下面这么多人,谁家不是上下三代养家糊口。还有这修路修仓房,以及那些劳役们的工钱,可都是我们老爷自己掏的荷包。”
一提到这种话题,对方自然不想跟这衙役再说了,可也不想得罪对方,只是打着哈哈,面带不以为然之色。
衙役一见此人脸色,就知道对方想什么,也懒得再多解释。
很快就到了城西,远远就看见视线尽头是一道高耸的石墙。
这石墙大约有两丈高,正中有一扇大门,门也是放大版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到了哪座城池。
到了大门前,那衙役跳下车,对着石墙上的瞭望台吆喝了一声,便有一物扔了下来,静看才发现是个系着绳子的竹篮。
衙役一面从身上拿出一块儿牌子,一面对那领头的人道:“以后你们再来,在付过租银后,会有人发这样一个木牌给你们。其上写着你所赁的仓房号,以及租赁的时间。只有把这块儿木牌给了上面的人,才会有人给你们开门,也只有拿着这块木牌,你们才能把货物运出去。”
随着说话声,他将木牌放进竹篮。
松开手,那竹篮便被拉了上去,不多时那扇巨大的木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过了这道门,才算是真正入了仓房。
就见一排排高大耸立的仓房矗立在那里,每个仓房都比人想象中更大。仓房上没有窗,只有一扇门,全部都是青砖构架,一看就十分结实牢靠。
“这仓房不错。”
那衙役得意地一笑道:“可惜时间紧急,就只先建了这二十多栋。不是我说,你们早进来早安心,那些舍不得银子的人,迟早要吃亏。”
一提到这茬,对方自是懒得理他了,再之后便是将货物一一搬进去安置。
这时候就需要用苦力了,那衙役不慌不忙道:“别急,人马上就到。”
话音方一落下,就有一群穿着粗布短褐的汉子们来了。
一般做苦力的,都是这般打扮。不过今天却比以往多了一些花哨。就见这些人穿的短褐上还套着一个马甲,马甲上写着定海两个大字。
也没用这领头之人说话,衙役使了个眼色,这些汉子们便默不作声上前去卸货。
车队领头人砸着嘴:“这该不会又是你们那个老爷弄出来的吧?倒是生财有道。”此人脸上似笑非笑,一听话音就带着些许讥讽之意。
这衙役仿佛没听见也是,笑眯眯地答:“还真是我们老爷安排的,我们老爷说了,作为父母官,自然要守牧一方民。可别以为这是不用花银子的,该给的工钱可一分不能少,不过县衙分文不取,还是这些劳力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