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殿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没人想到六皇子会驳了倩儿,毕竟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他对倩儿的容让。一般小事上六皇子从不会驳了倩儿,不过这紫云阁也没有什么大事,所以举凡六皇子贴身之事,小到今儿穿什么,大到谁能贴身服侍谁不能,都是倩儿说了算。
久而久之,大家都有种错觉倩儿说什么,就一定是什么,今日这个魔咒被打破了。
看似平静的殿中,实则已经刮起了无形的风浪。
小绿等人目光闪烁,在倩儿和秦艽身上来回看着,倩儿的脸涨得通红,似乎还想撑起笑,可这笑却有点勉强。
“小艽?殿下什么时候和秦艽这么熟了?”说这话时,倩儿近乎恶狠狠地盯着秦艽。
六皇子又蹙了蹙眉:“我和小艽早就认识,只是我没说而已。”
又是一块巨石砸了下来,激得水花四溅。
秦艽感觉自己快被人吞了,幸亏她不是没经历过这种场景,还能镇定自若。可其他人就没那么好了,倩儿的震惊已无法言喻,包括文琼,脸色也极为复杂难看,大抵是上演了一遍‘没想到你藏这么深,那我不是做无用功’之类的情绪。
看她那面色,秦艽猜她肯定是做了什么,倩儿才会态度大变。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殿下会站在她这一片。
可秦艽却并不意外,因为在那个梦里,殿下便是这么护着她的。才让她能和倩儿、文琼分庭相抗,并借机将倩儿送出宫,设计收拾了文琼。
“不过一点小事,何必弄得这么慎重其事。我累了,你们都退下吧,小艽留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如果目光能化为实物,秦艽大抵被洞穿了千万遍。等所有人都退下后,宫怿招了招手,秦艽去了他面前。
“我本不想说,可倩儿那脾气。她的脾气都是我纵的,越来越不像话,这么下去怎么能行,所以小艽你愿不愿意帮我个忙?”
“什么忙?”
“帮我压一压她,压压她的脾气。她是乳母唯一的女儿,我不想她以后因为这脾气害了自己。”
“好。”秦艽答应得很爽快,又有点犹豫道:“可倩儿姐姐到底是殿下乳母的女儿,这紫云阁里的人都向着她,奴婢实在没把握能办好殿下的事。”
宫怿微笑,伸手抚了抚她的额角:“没关系,有我帮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万更,但昨天落枕了,脖子疼,我去找个瞎子按摩下,看下午能不能整出第三章。如果不能,大家勿怪。
☆、第23章 第23章
23
秦艽回到住处, 文琼还没睡。
屋里亮着灯, 但灯芯已经很久很剪了,灯影儿跳跃闪烁,光线也极暗。秦艽去拿了剪子,将灯芯剪了, 屋里顿时亮了起来。
文琼坐在床上, 明明在看秦艽, 但当秦艽看过去, 却是张侧脸。秦艽没有理她, 打开柜子, 柜子最里面有个小布包,她打开小布包看, 果然东西被动了。
少了一块儿。
文琼也看见秦艽的动作, 略微有些不自在,却又不知为何挺了挺腰。
一只手伸到她的面前:“东西。”
“什么东西?”文琼愣了下。
“别装傻,我柜子里的东西,糖。”
文琼道:“你真是可笑, 你找糖, 找我做什么?”
“别跟我说不是你拿的。”
文琼将她的手挥开,站了起来:“我拿你的糖做什么,我怎么知道你有糖放在那儿!”她还想说什么, 后面的话被秦艽打断。
秦艽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
文琼没有防备, 胳膊肘撞在床柱子上, 疼得直抽气。
“秦艽, 你到底想干什么?莫名其妙!”
话音还没落下,被一巴掌扇了回去。
她刚抬起头,就看秦艽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眼神很冷。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以后别动我的东西,再有下次,就不是一巴掌能解决的。”
文琼不知为何想起姑姑跟她说的话,说起那日她本是命人想将秦艽诓出来推进水里,反正皇宫里水多,出了意外都可以推说失足落水,可派出去的那人害人不成,自己还受了伤。
据说他脖子上的伤口很深,当时流了很多血,人差点没死,下手的人就是秦艽。
“这里是皇宫!秦艽,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文琼歇斯底里地说,是图穷匕见,也是色厉内荏。
“不管是什么地方,反正在这间屋子里你别惹我,要么你就从这间屋子里搬出去!其实我真很不想理你,装什么善良无辜,你自己干过什么事,自己心里没数?还冲我笑,你难道不觉得恶心?”
“你——”
“反正这话我只说一次,没有下回。”
文琼捂着脸,眼中的愤恨和阴毒,终于一丝丝溢了出来。
秦艽看着她,冷笑了一声,转身收拾打算洗漱。
其实就文琼这点年纪和水平,怎么可能瞒过秦艽的眼睛。正如她自己所言,不想理文琼而已。
她这若无其事的模样,彻底激怒了文琼。
“你就不怕我去找六皇子殿下告状?”
“快去,没人拦着你。”
*
次日秦艽刚起,就有人来叫她。
是六皇子吩咐人叫她去的,到的时候,倩儿还没来。
“今日要去弘文馆,你检查下要带去的东西。”六皇子说。
这活儿秦艽在梦里干过,但她还记得现实中自己没做过,便叫了小绿询问。小绿有些犹豫,但还是把要带什么,以及六皇子的一些癖好和习惯,与她说了一遍。
两人有商有量,将东西一一归置好。
刚收拾完,倩儿来了。
六皇子正坐在桌前,准备用早膳。倩儿进来后看见旁边站着的秦艽,脸色便有些不好。
“殿下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今天要去弘文馆,倩儿你忘了?”
“奴婢没忘,奴婢想着殿下要晚些起的,看来是奴婢来晚了。”
六皇子嗯了一声,也没说其他别的,这时早膳已经摆好了,为六皇子布膳向来是倩儿的活儿,她下意识挽了挽袖子,正打算步上前。
突然听见六皇子说:“小艽,你来帮我布膳。”
倩儿的步子顿在当场。
这种气氛十分让人尴尬,哪怕是局外人的小红小绿都有所感觉,两人看了看秦艽,又去看倩儿,目光闪烁,也不知在想什么。
秦艽走上前,给六皇子布膳。
看得出她不太熟稔,但做得有模有样的,也没出什么错。六皇子自己可以用膳,只需要秦艽把他想吃的菜,夹到他面前的碟子即可。
倩儿已经有些站不住了,没话找话说:“那奴婢帮殿下收拾去弘文馆要带的东西。”
六皇子一直低头用膳,也不知听没听见。
小绿犹豫了下,低声提醒道:“倩儿姐姐,秦艽已经帮殿下收拾好了。”
这次倩儿彻底挂不住面子了,狠狠地瞪了小绿一眼,似乎怨她话多。
“既然殿下不需要奴婢,那奴婢就退下了。”倩儿赌气说。
六皇子点点头,他这点头的动作彻底让倩儿难堪得无以复加,脚步匆匆且凌乱地退下了。
手持银箸的秦艽,无声地叹了口气,心情有些复杂。
*
弘文馆乃众皇子读书之地,另挑数十名皇族贵戚及高官显贵家子弟陪读。
六皇子虽眼盲,但一直都在弘文馆里读书,大梁的皇子若是目不识丁,会是整个皇室的耻辱。不过他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六皇子有眼疾,身子也不太好,倒没人要求他日日不落。
秦艽陪着六皇子到时,殿中已经坐着数人了。
梦中,秦艽没有做过六皇子伴读,所以没有来过这弘文馆。今日看这内部摆设等,除了比内文学馆更为大气奢华,也没什么区别。每位皇子都有一张大案,桌上置笔墨纸砚,有桌无椅,只能盘膝而坐。
这殿中有十多张桌案,看样子读书的只有十几位皇子,上首处也有一张书案,那是讲学的学士所用。
六皇子的座位靠后,坐在他后面的都是几个年纪小的皇子们。最小的皇子是十五皇子,今年才六岁。馆中还有些勋贵高官家子弟在此读书,不过不在此处,是分开的。
一众皇子纷纷而至,身边都有个伴读模样的人,负责侍候茶水和笔墨。
别人都是内侍,唯独六皇子身边是宫女,倒是挺惹人瞩目,所以秦艽收获到不少目光。
一堂课结束,待讲学的学士离开后,十四皇子凑到近前来。
“六哥,你怎么带个小宫女来读书?”
“殿下,您要不要喝些水,或者吃些点心,奴婢帮您准备好不好?”大抵觉得十四皇子这问话唐突,他的伴读内侍似乎极力想带他离开。
可是四皇子罕见固执,就是要弄清楚这个问题。
“这是我的伴读宫女。”六皇子道。
“我也想要个伴读宫女,不想要小航子了。”
边上站的内侍,大抵就是这小航子,面色十分尴尬。
“十四殿下,奴婢求求您,跟奴婢去喝些茶再来……”
这时,从后面撞过来一个人。
虎头虎脑的,看模样也不大,大约也就五六岁的样子。
“十四哥,你们在说什么?”是十五皇子,今年才六岁。之前就他最闹腾,一会儿要茶一会儿要果子点心,打断了好几次课。
据悉,他好像也刚来弘文馆没几天,这是他第一次上学,所以还不是太懂规矩,闹得讲学学士十分头疼,却又拿他没办法。
“我问六哥宫女的事。”
比起十五皇子,十四皇子明明也不过只比他大一岁,规矩礼数却好很多。已经看起来有了小大人的样子,但还是天真烂漫,不然他也不会主动找六皇子说话,没看见比他年长的哥哥们,个个都沉默寡言,看似谦和恭谨,实际上满身都是防备。
“你跟他有什么好说的,他一个瞎子。”
秦艽手里的动作顿住了。
她下意识去看六皇子,宫怿表情不显,似乎没有听见。
“哎哟,小祖宗殿下,可不能这样说话……”十五皇子的内侍急匆匆走过来,捂着他嘴,想把他带走。
别看十五皇子人小,力气可不小,见内侍来抱他,就对其拳打脚踢,内侍竟被他打得近不了身。
“我又没说错,他本来就是个瞎子。”
十四皇子斥道:“十五,你要是再这么说六哥,我就不理你了。”
五六岁的年纪,正是逆反心正强的时候,迫切需要也喜欢大家的认同,如今贴身内侍和十四哥都说自己错了,十五也要面子,怎可能会甘愿。
他一边更大声地说宫怿就是个瞎子之类的话,一边踢着脚恐吓那内侍不能上来。整个场面宛如一场闹剧,可没有一个人插言说话,都看着十五闹腾。
突然嘭的一声,也不知十五皇子是踩滑还是怎么,竟四脚朝天摔倒在地上。
这下可炸开锅了,面子现在都是浮云,十五捂着屁股,哭得眼泪鼻涕齐流,侍候他的内侍吓得忙一面叫人,一面把他抱走了。
别人都只当是十五皇子自己没站稳,只有斜侧方的五皇子看见秦艽一眼。
不过他也不能确定是不是看错了,一个小宫女怎么敢当着人面故意绊倒皇子,除非是不要命了。
*
十五皇子并没有什么大碍,过了一会儿,就被送来了。
侍候他的内侍换了个人,比刚才那个内侍年纪要大一些,似乎也稳重许多。
中午众皇子们是不能回去的,让人送了膳直接在弘文馆用。用完后,可以歇息半个时辰,馆中有小憩的地方,也有纳凉散步的地方。
宫怿惯常是要午睡的,秦艽服侍他睡下,让小安子看着,就匆匆出去了。
她想上恭房,憋了很久。一般皇子来弘文馆读书,可以带好几个人服侍,只是上课的殿中只能伴读一人,所以小安子和另一个叫小平子的小内侍,就在外面负责沏茶或者打杂什么的。
秦艽还没吃午饭,上完恭房后,提着小平子给她的午食,找个没人的地方猫着吃。
馆中人来人往,要说没什么人出没,只有馆后的一座小山坡上。这里花草繁多。草木葱郁,假山奇石,流水淙淙,乃是绝佳的避阳之地。
秦艽找了个背人的树,坐在树下把饭吃完。吃完后她没有当即就走,而是歇了会儿,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才提着食盒回去。
“你这个死瞎子,害我挨母妃的骂,还害我挨打!我抽死你!抽死你!”
秦艽路过观鱼池,听见有人低声骂着,还有抽打着什么的声音。
这声音并不陌生,就是十五皇子那个小破孩子。
秦艽绕过去,就见十五皇子一个人站在水池边,手里拿着根柳条正抽打一棵树,口中骂的死瞎子不用说,自然是在骂宫怿。
之前秦艽就恼这个十五皇子,她一个小宫女当面不能报复,只能悄悄地绊了他一下泄恨,此时又碰见他在此咒骂,顿时恶从胆边生,想怎么惩治他下,让他以后嘴上把把门。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
步声急促,十分异常。
秦艽当即把自己藏在了树后,利用繁茂的柳枝挡住自己。
借着缝隙去看,一道穿着内侍衫的人影闪过,直冲十五皇子而去,竟是从背后将十五皇子推下了水,人就跑了。
☆、第24章 第24章
24
人咕咚一声掉进水里, 就再没有动静。
秦艽还在犹豫, 救还是不救。
救,她怕是别人设好的陷阱,可若是不救,人就死了。
这皇宫死的人还少吗?这么小的孩子嘴巴这么毒, 肯定是肖婕妤没少当着他面这么说殿下!
可到底是个孩子, 她记得她家中有个弟弟就是这么大, 也是这么猫憎狗厌。
秦艽从树后跑出来, 将提的食盒扔了, 扯着嗓子喊了两声十五皇子落水了, 就往池中跳去。
跳下去才发现自己不会水。
没有溺过水的人,永远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就好像世界一下子就安静了, 静得能听见心跳, 却又觉得耳朵里很吵。大脑一片空白,一种濒临窒息的绝望,想踩踩不到底,似乎感觉水里有人在拉扯自己, 不想让她浮上来。
秦艽溺过水, 在梦里。
也是不知被谁推下去的,后来她命大没死,就专门去学过凫水, 可她现实中其实是不会的。
秦艽忍住慌张, 在脑子里回忆怎么凫水, 竭力告诉自己不要慌。她感觉自己没有往下沉了, 浮了起来。
她试着游动两下。
很好。她朝记忆中十五皇子落水的地方游去,依稀感觉抓到了什么东西,她用力将之扯出来,果然是昏过去的十五。
她扯着人往岸边游,明明感觉离得没多远,却让她游了很久,也很累。好不容易上了岸,直接脱力了,瘫倒在那里。
趴在那里时,朦胧间她似乎看到一双脚,可当她抬头去看,却发现根本没有人。
秦艽有一种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事。可已经晚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来了很多人。
*
因为十五皇子落水的事,呼呼啦啦来了很多人。
萧皇后来了,刘贵妃来了,听说这事的各宫娘娘们都来了。还有几位皇子。
“你说是她推了十五皇子落水?”萧皇后指着瘫趴在地上的秦艽,问边上跪着的一个小内侍。
秦艽被带回来后,没人管她,十五皇子被带下去让御医诊治,她则被带过来问话。这殿里坐的都是尊贵的娘娘,谁会去在乎一个小宫女,所以她还穿着一身湿衣,狼狈地被扔在地上。
“就是她。当时奴婢见她从后面将十五皇子推下水,奴婢便跑回来叫人。”
“娘娘,奴婢没有害人,是想救人。试想若是奴婢推了人,奴婢再跳下去救人,奴婢又不是脑子进水了,干这么自相矛盾的事。”秦艽为自己辩解道。
“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想让十五皇子死,谋害皇子可是大罪,你就是想吓一吓他,却没想到闹出事了。”内侍指控完,对道:“娘娘,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当时奴婢远远地就听她骂十五皇子,说他竟然骂六皇子殿下是个瞎子,非得好好惩治下他不可。”
内侍的话音还没落下,肖婕妤就扑了上来,给了秦艽一巴掌。
“好你个胆大的贱婢,竟敢谋害我儿。”
秦艽救人反被诬陷,还无端挨了一巴掌,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但她还没忘,这事弄不好,自己就要赔上性命,说不定还要牵扯上六皇子。果然她适合做坏事,不适合当好人。
可对方理由都给她编好了,看样子这说法挺能取信于人,她该怎么才能替自己脱罪?
“行了,还有没有点样子,还不将她拉起来。”萧皇后道。
这才有人上前去拉肖婕妤。
这时,一个内侍匆忙走进来,禀道:“娘娘,六殿下来了。”
萧皇后微蹙起眉:“怎么六皇子也来了?他眼睛不方便,快去请进来。”
殿中其他人交换了个隐晦的眼神,静观其变。
很快六皇子就被请了进来,他和萧皇后及刘贵妃问了安。至于其他人,他眼睛看不见,自然不知有谁没谁,所以也无人与他计较这些细节。
“六皇子怎么来了?”
“儿臣听说小艽这丫头好像闯了祸,就过来看看。”
萧皇后微微一哂道:“一点小事,你眼睛不好,不值得你劳心费力。”
肖婕妤满腹怨气道:“皇后娘娘,您就算偏袒六皇子,也不该是这种偏袒法。您是中宫皇后,十五皇子也要叫您一声母后,如今小十五受了这么大的罪,您一句一点小事就打发了?”
萧皇后似乎挺不满肖婕妤的插话,看了她一眼:“那肖婕妤想怎么样?宫女是宫女,六皇子是六皇子,不能混为一团。”
“为何不能混为一团,一个小宫女敢不要命了谋害皇子,还不是有人指使?”肖婕妤眼神愤慨地瞪着六皇子,似乎他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那你的意思是说六皇子指使宫女谋害小十五?”
“嫔妾可没有这么说,但这小宫女谋害皇子是事实。至于是不是六皇子指使,嫔妾不知,不敢乱说,可小十五才多大,就算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也不该被人这么对付啊。”
说着,肖婕妤就不管不顾哭了起来,一口一个小十五怎么可怜,俨然是打算体面都不要了。
一直没说话专心研究指甲的刘贵妃,突然说话了。
“皇后娘娘,肖婕妤说的没错,事情还是查清楚的好,您这么和稀泥,明白的人知道您是心疼六皇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害他。无缘无故背上这么个名头,也不让说清楚,你说这叫什么事。”
萧皇后被气得不轻:“刘贵妃,你说本宫是故意往六皇子头上泼脏水?”
刘贵妃对她笑了笑:“臣妾可不是这个意思,娘娘别误会了,臣妾只是觉得事情总要说清楚,这么含含糊糊不太好。你说是不是,六皇子?”
六皇子循着声音,‘看’过去:“如果真是小艽干的,儿臣绝不偏袒,但儿臣相信小艽不是这样的人,也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崔贤妃说:“其实皇后娘娘的说法也不是不对,我听闻这个宫女是内文学馆刚分到紫云阁不久的?倒是赞同皇后娘娘的说法,宫女是宫女,六皇子是六皇子,不能混为一团。都知六皇子性情温和,与世无争,就算他不忿被幼弟辱骂,他又怎会指使一个刚到身边没多久的小宫女,去对十五皇子下手。”
崔贤妃是个圆脸的中年妇人,也是四妃中样貌最普通的一个。不过她眉眼娴静,气质柔和,说话也温温柔柔的,不让人觉得厌烦。
她此言看似平淡,恰恰点出其中的关窍,这个宫女看似是紫云阁的人,其实刚去紫云阁也没多久,谁敢说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那就让人去查。”萧皇后下命。
可怎么查?
其实该问的也都问过了,并没有其他目击人,只有那个内侍和秦艽,以及一直昏迷着的十五皇子。
秦艽所言她叫了两声有人落水了,并没有人听见,那个时间段,没什么人会去那种地方。而与此相反,小内侍的说法却很能取信人。
之前十五皇子骂六皇子是个瞎子,很多人都亲眼看见了,所以秦艽为了泄恨推他入水,却怕害死了皇子惹上大罪,又将他救起,也不是不能说通。
现在唯一有质疑的,就是到底是不是六皇子指使。
对此,除了肖婕妤,其他各宫娘娘似乎一致觉得此事不该牵扯六皇子。包括刘贵妃,经过这么一会儿也换了态度。
“把人押到宫正司去,本宫就不信她不招。”
芙蓉面,美人口,说得却是最狠毒的话。谁不知道进一趟宫正司,不死也要脱层皮。
可这一次没人提出异议,笑脸下面都是谋划和算计。
这趟十五皇子落水出事,会聚了这么多人,不是这些娘娘有多么关心十五皇子,而是都怕落了后会被人利用了算计,所以都匆匆赶来。如今眼见这么好的筏子出现了,都想借此浑水摸鱼,毕竟之前也说了,既然还没弄清楚秦艽背后的人是谁,那么是谁都可以,端看各自的手段。
六皇子蹙着眉,面色担忧,似乎还想说什么,这时秦艽突然说话了。
“奴婢有证据证明自己没有害人。”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她。
“奴婢当时跳下水救人时,还另有一人目击。”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