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忙脚乱地想把自己撑起来,可怎么动作都没能立即起来,反倒把祁煊弄得面色更加痛苦。
这么摔了下来,下面还垫了个木头椅子,肯定是硌着哪儿了。
“你没事吧?”秦明月没敢再动,怕让他伤得更厉害。
“爷的腰……”
秦明月又撑着想起来,祁煊连声痛呼:“你别动,你别动……”
把她吓得顿时不敢动了。
“你让我缓缓,缓缓劲儿再起来……”
嘴里这么说着,祁煊却是手忍不住往上搂了搂,秦明月虽感觉到了,但以为他想借力,就没说什么。
可半晌没见他动作,反倒手一直放在自己腰上来回磨蹭,秦明月忍不住了。
“你到底行了没有?”
“就快了,就快了。”
嘴里这么说,还是没动,秦明月这会儿已经意识到,他就算是伤着了,但肯定不会太严重,若是严重,指不定怎么叫唤起来,遂也不再去管他,手脚并用爬了起来。
爬起来后,就去看他,刚好看到祁煊脸上还没有收回的的笑。
顿时一阵恼羞成怒上了心头,她眼睛宛如刀子似的,在他身上睃了两下。到底还是压抑了下来,“我去叫人来扶你起来。”
丢下这话,她就宛如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留下祁煊一个人躺在那儿,也不起来,而是伸出手来看了看,又笑了笑,看了看,又笑了笑,如是接连几次,一直到门外人敲门,他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
按理说,定了亲的男女是不适宜见面的。
可淑兰县主从小在家千娇百宠长大,又惯是个任性的性子,她想做的事儿,没什么做不成的,于是总能在衡国公府见到她。
她和莫云泊的庶妹莫慧娴是手帕交,再加上衡国公夫人也总是请她来做客,总能找到借口来。
“子贤哥哥,你带我去游湖吧,好不好?”钱淑兰拽着莫云泊的袖子,撒着娇道。
她生得娇小玲珑,杏眼俏鼻,十分娇俏可人。上身穿樱粉色妆花斜襟夏衫,下着月白色月华裙,端得是粉嫩娇俏,惹人疼爱。
莫云泊满脸无奈,不着痕迹地扯了几下,都没能成功将袖子从她手里拽出来。
这时,陈一做匆忙样,站在门外似乎有话要说。他便找了个借口,出去了,留下钱淑兰一人站在那里,恼恨地连踢了好几下地面。
莫云泊惯是个喜欢清静的性子,所以竹清轩里的下人并不多,钱淑兰站了一会儿,见也没丫头进来,莫云泊也不知跑哪儿去了,眼珠子一转,就往旁边的书房去了。
衡国公里的人都知道,书房是莫云泊的禁地,一般没他允许,谁也不准进去,哪怕是负责洒扫的下人。
也是他书房里的东西太多,平日里都惯是用的,就怕被人挪了地方,用的时候一时找不到,所以他书房一般都是自己收拾的。
书房里一尘不染,东西都有条有理地摆放在应放的位置上。入目之间全是书,还有各种各样的字画。钱淑兰围着书房转了一圈儿,也没找到什么能引起她兴趣的东西,见到一旁书案,她走了过去,在书案前坐下。
想象着他每次在这张书案前写字画画的模样,心里便止不住往上冒着甜意。
钱淑兰是喜欢莫云泊的,喜欢了好久。打从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他,她顽皮地摔倒在地上,是他温柔地将自己扶起来,并问她疼不疼,钱淑兰就喜欢上他了。
喜欢得干净纯粹,喜欢得不依不饶。
哪怕她爹对她说,莫云泊母子俩在衡国公府处境尴尬,以后这莫云泊并不会是个有出息的人。哪怕她娘说这家里环境太过复杂,以她的性子应付不过来,她也依旧很坚持。
终于两家定了亲,钱淑兰很开心,可想着之前他为了拒掉这门亲事,甚至和家里闹翻跑去苏州,她的心就蒙上了一层阴影。
她想起了莫慧娴曾对她说过的话——
“我五哥哥好像在苏州喜欢上了一个戏子,母亲她很是恼怒……”
一个戏子?
所以他才会对她连应付都不愿吗?
钱淑兰并不傻,虽是莫云泊在人面上对她并没有什么异常,但她能感觉出来他的不情愿与唯恐避之不及。
生在豪门大户里,又有谁真的天真无知!
如果她天真,她就不会和一个小妇养的庶女玩在一处了。
“……我五哥哥从苏州带了一个盒子回来,谁都不给看,里面似乎很紧要的东西……”
钱淑兰突然在书房里翻箱倒柜了起来,围着书架转了一圈儿,都没找到她想找的东西,她又回到了书案前。首先打开的便是书案下的抽屉,左边没有,右边也没有,当她打开下面那个抽屉时,一个长方形的紫檀木盒进入她的眼底。
她心里砰砰直跳,将盒子拿了出来,莫名的,她有一种感觉,她想找的盒子就是眼前这个。
盒子上没有锁,钱淑兰很顺利就打开了,然后她便看到一尊很漂亮的白瓷娃娃——
这尊瓷娃娃整体都是白色的,连身上穿的衣裳也是白色,唯一有颜色的就是女子及腰的长发。
巧笑嫣兮,美眸盼兮,钱淑兰自己便是个美人儿,寻常四处走动也见过京中不少美人,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特别的美人儿。
浑身充斥着一股奇特的气质,发型怪,衣裳也怪,但就是很美。
美得刺目,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美得让她手忍不住地颤抖。
‘砰’地一声,瓷娃娃从她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钱淑兰被吓了一跳,同时心里却又一种畅快感,就在这时,门那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在做什么?”
随着话音,莫云泊宛如旋风似的卷了过来。
莫云泊一贯是从容优雅、不疾不徐的,可这次却是分外气急败坏,他过来后,毫不犹豫地一把将钱淑兰掀了开,差点没将她掀个趔趄。然后也不管她,蹲下身,目中满是痛楚地看着地上的碎片。
“你到底在做什么,怎么能随意翻别人的东西!”看到东西碎成这样,再也拼凑不起来,莫云泊一阵止不住的心疼。
痛彻心扉的痛,这是他唯一的念想了。
钱淑兰十分委屈,她一委屈,声音就大,就音调尖锐且高昂,“不就是个白瓷娃娃,大不了我赔你就是,凶什么凶!”她伸出手指点了点地上的碎片,一脸不屑:“就这种不值钱的玩意儿,一两银子可以买一堆。”
明明是在说瓷娃娃,莫云泊却觉得是在说她。
就是因为低贱,所以可以随意任人抛弃,就是因为低贱,所以他怎么都没办法娶她。
“滚!”
“你说什么?”钱淑兰不敢置信。
“滚出去!”
这边的动静早已引来外面的下人,几个丫头站在门外,想进不敢进来,急得满脸通红。
“你说什么?”
莫云泊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了,刷的一下站起来,双目通红,状似癫狂。
“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钱淑兰哇的一声哭着就跑了。
一个丫头期期艾艾地走了过来,“公子,奴婢来打扫吧。”
莫云泊复又蹲了下来,看着地上的碎片,头都未抬,“不用,我自己来,你们也下去。”
说是这么说,闹成这样,这几个丫头都不敢下去,只能退了出去,站在门边上,不停地往里面看。
衡国公夫人很快就收到信儿来了,一同的还有抽抽搭搭掉眼泪的钱淑兰。
“多大点儿事,你把淑兰凶成这样……”人还在廊下,衡国公夫人就如此说道。
莫云泊突然站直起身,几个大步走到门前,啪的一下将门给关上了。
“莫伯母,你看他……”
钱淑兰又哭了起来,哭得声音十分大,衡国公夫人本来想和个稀泥,这下也和不成了,只能站在门外教训莫云泊。教训了一会儿,反倒钱淑兰有些心疼了,擦了擦眼泪道:“莫伯母,你别说子贤哥哥了,其实也是我不好,打坏了他的东西。”
“打坏了什么东西,就值当他这么凶你。淑兰你别替他说话,这孩子就是被伯母给惯坏了……今儿也是你替他说话,不然伯母就让他跪祠堂去……瞧瞧这小脸儿哭的,走,去伯母那儿,锦绣阁刚送来了几瓶玉容膏,还送来了一些当季新款式的首饰……这么漂亮的女娃娃,就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才是……伯母啊,就是遗憾没能生个女儿……”
“伯母……”
随着话音越来越小,外面终于安静了下来。
而屋里,莫云泊满脸疲惫地坐在书案后,桌上一块儿淡蓝色的帕子里,全是碎成一片片的白色碎片。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被衡国公夫人拉去正院,先是净了面,又让丫鬟帮着重新梳了妆,钱淑兰才破泣为笑。
衡国公夫人命丫鬟捧来一个锦盒,从里面拿出一套翡翠珍珠头面,翠绿的翡翠为底,一颗颗圆白大小一致的珍珠组成芙蓉图案,又以些许色泽浓郁的红蓝宝作为点缀,华美而不失精致。只要是女人,大抵只需要看上一眼,都会深深为之倾倒。
钱淑兰恍过神儿来,忙伸手挡住衡国公夫人往她头上插戴的动作,“伯母,这套头面实在太贵重,兰儿……”
衡国公夫人不为所动,笑着继续将顶簪往她头上戴去,“什么贵重不贵重的,这本是伯母为你准备的,打算等你嫁过来后,当做礼物送给你。早送晚送都是送,反正送给你,又不是送给她人。”
听到这话,钱淑兰不禁面露一丝娇羞之色,心里甜滋滋的,到底没再阻止了。
等头面戴好后,衡国公夫人又说衣裳有些不搭,让丫头捧了一套衣裳出来。青莲色对襟绣大片莲夏衫,月白色的留仙裙,配着这套首饰,顿时让钱淑兰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若说之前的钱淑兰还有些孩子气,而现在却多了一些轻灵的气质,更多了一些属于女子的柔美,整个人气质婉约而又不失尊贵。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钱淑兰久久移不开眼睛,“伯母,你打扮人的手艺真好。”
衡国公夫人笑道:“什么手艺好不好的,不过是伯母比你多吃了几年饭,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打扮。”她亲热地拥着钱淑兰去了一旁的罗汉床上坐下,挥退了一旁侍候的丫头,只留贴身丫头在旁边侍候,“兰儿今年也十五了,也成大姑娘了,伯母见你平日打扮得体漂亮,但就一点不好。”她卖了个关子,停下不说。
钱淑兰忍不住问:“哪里不好?”
“这男人啊,若是当妹妹疼,定是怎么天真纯稚怎么好,可若是喜欢的女人——”她顿了一下,“兰儿见有哪个男人是喜欢自己妹妹的?”说完这句,她就再不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说,而是岔开话说起了其他别的事。
而钱淑兰虽一面和她说着话,一面却又若有所思的模样。
开开心心被送上马车,等出了衡国公府,钱淑兰的脸又拉了下来。
她的贴身丫鬟小桃,缩在一旁,也没敢吱声。
“小桃,你说我是这样好看,还是之前那副打扮好看?”小桃之前被衡国公夫人的丫头拉去玩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等自家县主出来后,就换了身打扮。不过能作为钱淑兰贴身丫鬟的存在,自然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气,立马就道:“县主穿什么都好看。”
可惜这种左右不挨边的话,又得罪了钱淑兰,她伸手纤白的小手对着小桃的腰上就拧了一下,小桃吃疼,却是根本不敢痛呼出声。
“你说我要你什么用?!问你什么,都没有自己的主见!”
小桃垂着头,揉了揉腰,心里十分委屈:她倒是挺有主见的,可关键说了县主会听才行。再说了,她若说现在好看,就是质疑县主之前的打扮,若说之前好看,县主恐怕也不愿听,反正怎么着都是她的不对。
坐在那里的钱淑兰,脸色阴晴不定,一想到那瓷娃娃,忍住将手里的帕子揉了又揉。
*
而与此同时,秦明月找了个伙计去扶祁煊,自己却回了后面住人的那进院子里。
整座院子呈四合院状,左右有东西厢房,两侧有耳房,后面还有一座后罩房。
秦凤楼住着正房,其他人住在倒座房和左右厢房里,而秦明月则是住在后罩房里。说是后罩房,因为地基垫的高,又紧邻着小花园,所以风景很是不错。卧房的槛窗打开后,刚好正对着一片花圃。
院子里很安静,秦明月回了房后,就把临着小花园的槛窗打了开,人还没坐下来,就听见了敲门声。
只听这敲门声,秦明月就知道是大哥来了。因为每个人敲门的习惯和节奏都不同,秦凤楼敲门一般都是轻缓,中间略有停顿,不多不少,刚好三下。
“大哥,我门没闩,你进来就是。”
秦凤楼推开门走了进来。
秦明月从一旁八仙桌上端起搁着茶具的托盘,去一旁小间里烧水泡茶,而秦凤楼则是来到临着窗边搁着的罗汉床上坐下。
等秦明月端着泡好的茶出来,秦凤楼道:“等过两日大哥闲了,去给你买两个丫头回来使。打从你生下来,家里的境况就一日不如一日,你不大点就和大家一样做事。等你长大了,咱们又四处颠沛流离,别人家稍微有些余钱的,就会买个丫头回来给家里的姑娘使,咱们如今开着这么大的戏园子,你倒天天什么都自己动手。”
秦明月笑着将茶递过去,“我做惯了的。”
秦凤楼接过茶:“总不能让你忙着唱戏,还要忙着这些琐碎事。”
这倒也是,庆丰班加起来十多个人,平日里洗衣做饭都是谁有空谁来。这里头就仅有她和念儿两个是女孩子,女孩子的贴身衣物,总不能让别人帮着洗,所以都是自己来的,更不用说平日里烧水洗漱沐浴这种小活儿。
这段时间她戏多,这些活儿都是念儿帮着干的,秦明月也觉得非常过意不去,毕竟念儿不是买来专门侍候人的丫头,是她打小一起长大的姐妹。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秦明月已经可以坦然面对买人这类不符合现代人三观的事情,世情如此,不是她一个人的能力可以改变的。
“既然要买,就多买几个吧。老郭叔还有乐叔他们年纪都大了,平日里忙着戏班子的事,还要忙着打理自己,最好买个会做饭的厨娘,大昌哥做饭实在太难吃了。”
郭大昌在庆丰班的定义就是个做杂事的,里里外外只要他能做的事都做。他的戏不多,且他也不爱唱戏,平日里大家都忙的时候,做饭就是他来。可男人嘛,难免手艺粗糙,所以做出来的饭总是难以让人下咽。秦明月忍了好几次,都没有说,毕竟不做的哪有资格褒贬。
“行,也别说,大昌的手艺确实不佳。”说到这里,秦凤楼忍俊不住的笑了一下,因为想到平时小妹明明难以下咽还要忍着吃下去的样子。
兄妹二人对坐着喝了一会儿茶,聊了聊戏园子里其他琐碎事,秦凤楼几番欲言又止,秦明月看在眼里,心中不禁的叹了口气。
“小妹,那祁公子,不对,是安郡王,他……”
秦明月知道他想说什么,遂道:“大哥,是不是念儿对你说了什么?你放心,我不会随意得罪他的,他也不是咱们能得罪的起的。”
“念儿倒没对我说什么,不过大哥有眼睛会看,大哥之所以跟你提这事,不过是不想让你为了咱们受委屈罢了。”他顿了一下,又道:“咱们虽是身份低贱,但还是那句话,得有咱们自己的坚持和底线。你和子贤那事,当初大哥就应该劝阻你,也不至于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
一提到莫子贤,秦明月忍不住就有些烦躁起来。
当着别人不好说,可当着自己的大哥,却没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她忍不住抗议道:“大哥,你能不能不提他。”
秦凤楼连忙道:“好好好,大哥不提他,大哥只是怕你因为吃了之前的亏,会动了什么别的心思。”
秦明月倒没料到大哥会如此想她,道:“大哥,你想到哪儿去了,在你眼里,月儿就是那样的人?”
秦凤楼忙告饶:“月儿自然不是那种人,大哥只是担心……”
接下来的话,秦凤楼并没有说,但秦明月却明白其中的意思。
她大哥怕她会因为之前那事,心生怨怼,轻贱了自己。为了改变身份,不惜做出什么攀龙附凤之事。
攀龙附凤?可他——
秦明月脑海里忍不住浮现起之前的场景——
“若是爷愿意让你攀呢?”
她当时嘴里未说,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她就算想攀龙附凤,也不会是他,再说了,若真有这种想法,她在现代那会儿就干了,何必兜兜转转一圈儿来到这里,放弃了自己的底线,去干这个。真这样的话,她在现代那会儿的坚持和洁身自好不都全白搭了。
可这些想法当着秦凤楼,怎么能说出来,于是她找了一个可以让大哥相对容易接受的借口:“大哥,月儿是不会给人当妾的,以他们那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娶个戏子做正室。”说着,她笑了笑,“你看,月儿认得清楚,这种吃亏的事我不会干,咱们想改变身份,可以寻找其他路子,所以你真不用担心。”
秦明月都这么说了,秦凤楼还能说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道:“你能这么想就好。”
最近秦凤楼十分忙碌,新戏还没完善,可眼见《嫦娥》已经接近了尾声。他这段时间日日躲在房里不出门,今儿若不是念儿找了来,他也不会出来这趟。
“大哥先回房了,你刚下台,估计也累得不轻,多休息一会儿。”
秦凤楼不说,秦明月还没感觉到自己累,听他这么一说,当即觉得浑身酸痛起来,遂点了点头。
待秦凤楼离开后,秦明月将门闩上,就回卧房里将身上的衣裳解了开,果然见到腰间青了很大一块儿。
这里不比现代的设备齐全,用简易版的威亚在天上蹿腾来捣腾去的结果,就是她现在这样。其实并不严重,但架不住她的戏场太多,这么日积月累下来,就是她腰上的淤青怎么也好不了。
秦明月叹了一口气,去小间儿烧水,打算热敷一下,然后再睡一会儿。
*
到了《嫦娥》大结局的这一日,还未到开演之时,戏厅里已经坐满了人。
之前已经演到了嫦娥在孤寂寒冷的广寒宫实在熬不住了,便找到太白星君帮忙炼一壶‘化凡丹’,想去俗世中与后羿相会。只可惜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等她到了凡尘,后羿早已化为一杯黄土,投胎转世去了。
无奈,嫦娥不死心,便四处寻找后羿。几番辗转,才找到投胎为一国大将的后羿,只可惜后羿经过多次投胎转世,又哪里还记得起嫦娥。两人之间发生了许多事情,才终于再度相爱。
嫦娥原想至少陪他一辈子,等这一世的后羿寿终正寝,再归天庭。哪知吴刚因妒生恨向玉帝告密嫦娥私下凡尘之事,玉帝大怒,派天兵天将下凡来捉拿嫦娥。
上一场演到后羿和嫦娥大喜之日,天兵天将凭空降世,一身红色喜服的嫦娥骇得面色苍白,对将军后羿道出实情。
就在这危急关头,戏戛然而止了。
同时,广和园又放出下一场就会结束的消息,追了这么久戏的众看客哪里还耐得住。早就是抓耳挠腮迫不及待,心中即是紧张就只有一折,怎么能让后羿和嫦娥厮守,又怕是像传说故事里那样,还是一个无言的结局。
好不容易到了时候,自是早早就到了。
广和园门口,停着一辆低调而不失华丽的马车,里头坐着两个人。
“我说你看戏就看戏,拉我来做什么。”钱淑兰满脸郁郁,不耐烦流于言表。
那次之后,她又去了两趟衡国公府,可莫云泊却对她避而不见。她倒是能求着衡国公夫人强行让莫云泊来见她,可经过了这么多事,钱淑兰也知道逼迫恐怕只会起反作用。
想着莫云泊还惦着那个戏子,她五内俱焚,可又丝毫没有办法,也因此这几日都是呆在家里,哪儿也不去,火气上来了,就拿身边丫头出气。今儿要不是李思妍硬拉她出来,她是绝不会出门的。
李思妍,也就是坐在她身边那个长相俏丽的女孩,面露乞求道:“自打上次跟我三哥来这里看了一场《嫦娥》,我就心心念念还想再来看一场。可你也知道,我娘一向管我管得严,若是不拉着你,她可不会让我随便出门。”
“什么戏这么好看,就这么让你心心念念,还有穿这身男装出来像什么样子,被人知道了,咱们该多丢脸!想看看戏就跟家里人说,点了这戏班子到家里去演,何必折腾这么多事来。”说着,钱淑兰有些不耐地扯了扯身上有些让她不舒服的衣裳。
她素来爱美,寻常最喜欢穿一些娇嫩的颜色,虽上次自打被衡国公夫人点拨,也学着往成熟里打扮,可也都是美丽的。这么一身灰突突的男人衣裳,不但没让她觉得新奇好玩,反而觉得很厌恶。
听到这话,李思妍也扯了扯身上的衣裳:“我也想,可这戏班子不出园子,只在戏园子里唱。再说了,我也不敢跟我娘说。这衣裳还是我让如兰特意去找来的,咱俩偷偷出来,还是做男装打扮的好。”
李思妍是礼部侍郎家的小女儿,和钱淑兰是姨表姐妹,钱淑兰的亲娘黔阳侯夫人和李思妍的娘是亲姐妹,两人都是长平公主的女儿,所以打小这两人的关系就很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