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奇迹,我相信自己。”
“我是说,我要是想练得和你唱的一样好,你说那是奇迹吗?”
“差不多。”苏醒之看了廖思危一眼。
“那你说,我还有必要练习这首歌吗?”廖思危平静地望着苏醒之,眼睛在路灯下显得极明亮。
“为什么不?”苏醒之忽然觉得心里一阵后悔,有时候她把这个孩子看得太简单,其实她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迟钝。
“如果一个歌手,不求大家鼓掌,只求别喝倒彩,她还有必要登台吗?”
苏醒之抓住廖思危垂在肩头的辫子,轻轻扯了一下,“有。谁敢喝倒彩,我在台下安插几个刺客,用弹弓打他后脑勺。”
廖思危笑了一声,“苏老师,你爱博斯学长吗?”
“我爱他。”苏醒之坦然又迅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她根本不需要思考,她已经在思考这个问题上花了太多太多的时间,既然她回来,就已经有了答案。
“你们分手一定是因为什么很不幸的事情。”廖思危笑了一下,低着头,“苏老师,你不要放弃,我知道,学长他也爱你。”
“我们可是情敌!”苏醒之忍不住提醒这个孩子,“虽然是对手,但是你这么快就投降可太没意思了。”
“你还记得你来的那个晚上吗,为什么我会突然抓着你跑到博斯学长那里去?”
苏醒之才发现自己忽略了这个细节,当时自己并没说要找博斯,她只说过要找校长。
“学长并没有跟我提起你的任何事,E他们也不认识你。我知道你是因为有一天我们都喝醉了,学长抱着我,叫着‘醒之’这个名字。”
“他抱着你,叫我的名字?”苏醒之呓语。
“是的,而且我还不是你的替身——他只是把我当成电线杆。”廖思危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因为两个冲动都有,选择了一下,她笑了。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许久,苏醒之抬起眼来瞪着廖思危,眼角有欣喜的泪光痕迹,“嫉妒我,嗯?”
“我……我忘了,我真的忘了。”
苏醒之突然转身快跑起来,廖思危知道她要去哪里。她把手拢在唇边,大喊:“苏老师——祝福你和学长!”
苏醒之已经跑远的背影举起手来挥了挥,然后一个拐弯,隐入黑暗。
博斯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擦着头发,漫不经心地拿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略微迟疑后放到旁边,由它继续响下去。
铃声坚持不懈,博斯丢开毛巾,按住切断键三秒以上,来电铃声转为关机提示。
苏醒之一回来,他的生活还有心便一起乱掉,可是他早已无法适应这种纷乱的感觉。五年时间总会改变人,只是变化的大小。博弈死去后,他的性格,似乎在自己身上得到了复苏——他越来越喜欢安静,可以沉缅其中的、独自一个人的安静;至于爱,他经历过,所谓的心动,不过如此。
“该睡觉的时候就要睡觉。”博斯自言自语着,一手关灯,一手把手机丢得远远的。
盯着黑暗之中的天花板,隐隐约约有人在耳边说话——
你对她既然念念不忘,为什么又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不管她做错了什么事,两个人摊开来讲,讲完了也就算了,能够再续前缘也好,平淡分手也好,终归是了结了一桩心事。
她亲口对你说她是为你回来的,男人不该这么没有风度啊。
过去了。
过去了五年,虽然从来没有正式分手,但是不辞而别音讯全无的五年,早就给那段感情判了死刑。他逃避的不光是噩耗,也是不容于道德的爱情。
遭逢吃喝党(下) 第5章 作者:贾童
“听说等一下有个节目是小廖和帮主的旧情人同台表演,真是世纪好戏呀!”甜心坐在观众席上,显得兴奋难耐。
“不知道是惺惺相惜,还是你死我活呢。”安菲拿着本漫画,“来打个赌看帮主注意台上哪个比较多吧。”
“我赌小廖。”毛毛说,“而且我稳赢。”
“为什么?”
“因为苏醒之坐在钢琴后面,帮主总不能盯着钢琴死看。”
一旁的博斯发出了鼾声,他已经睡着了。
“我像老妇女吗?”廖思危不敢看镜子。
“你像仙女。”苏醒之拍了拍她的屁股,“挺胸抬头翘屁股!但别像只老母鸡。”
“我这样不会很突兀吗?我连无袖的衣服都没穿过。”
“如果你穿礼服我穿T恤就很突兀,但是我们两个都穿礼服就一点问题都没有。”苏醒之穿着一袭火红色露肩紧身长裙,头发盘起,缀几根红色丝带,“你穿白色很好看,像个洋娃娃。”
司仪已经开始报幕,苏醒之拉起椅子上的廖思危,“该我们了,来吧,让这群没见过美女的呆子看看。”
“这鞋子的跟太高了,我站不稳。”
“你别劈叉就可以站稳。”苏醒之不由分说,在一片掌声和口哨中拖着廖思危走出幕后。
底下掀起了声浪,已经低下去的叫好声此起彼伏。
“放轻松,我们很受欢迎。”苏醒之拎着裙子,高贵地向观众席微微鞠躬。她身后传来“扑通”一声,廖思危四仰八叉地摔在地板上。
“切!”立刻有几个男生抓紧时间起哄。
“安静!你们想死吗?!”甜心捏着拳头站起来大声地吼道,声音完全盖过了那几个男生。
廖思危满脸通红地爬起来,站在话筒前,苏醒之走到钢琴后。
“嗯嗯,嗯嗯嗯。”廖思危习惯性地按照每次练习时的开场白咳嗽几声,底下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毛毛笑得都滑到椅子下面去了。
“帮主快醒醒,小廖上台了!”E一个耳光把依然在睡的博斯打起来。
廖思危看了苏醒之一眼,苏醒之点点头,开始弹前奏。
廖思危紧紧地抓着话筒,好像抓一根救命的稻草。她深深地低着头,除了地面不敢看其他地方,即使喝了酒她还是很紧张,酒精一点作用都没起,反而使她想不起来歌词,以至于没跟上正常的拍子,苏醒之前奏弹完了,她还愣在那里,顿了一秒,才开始唱第一句。
这首歌太脍炙人口了,几乎没人不知道。如果廖思危唱的是一首糖水情歌,那也就罢了,反正时下流行的小白歌曲本来就是拿来让人随便瞎唱的。可这是一首如此经典、缠绵悱恻的情歌,那个年代长大的人也许压根无法容忍它被这样糟蹋。
“省省吧!这个水平还出来唱歌!”
“去唱儿歌!去唱儿歌!”
廖思危看了一眼钢琴后面的苏醒之,她神色自若地弹着,完全不理会下面发出的叫喊。
廖思危只好机械地继续唱着:“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只要你真心拿爱与我回应,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为你……”
“吼什么!口臭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甜心站起来教训那些起哄的人,“都给我闭上嘴,臭流氓!”
“下去吧!下去吧!”那些人继续起哄,有一群把炮口对准了甜心,“你算老几!”
“我是你娘!”甜心捏扁一个易拉罐砸过去。
“小娘们,有种别跑!待在那儿!”
“该死的想对我女朋友干什么!”E撩起袖子走了过去。
廖思危看着底下混乱的观众席,不知道该怎么办。已经没有人在听她唱歌了,除了斗殴其余的人分成两派,一派喊加油,一派喊老师。
她听不见苏醒之伴奏的琴声,只能按照记忆中的旋律来唱。她想博斯应该也听不见她的歌声,他顶多能看见她的口形。
廖思危把脸抬起来,她一下子就看见了博斯。
“我无力抗拒,特别是夜里,想你到无法呼吸……”
博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这个方向,就在甜心和一个男生扭打得不可开交时,他站起来朝外面走去。
“恨不能立即,朝你狂奔去,大声地告诉你——”廖思危拿着话筒望着那人消失得干干净净的背影,目光再度回到地板上,“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
一曲终了,苏醒之走到台中央来谢幕,“呵,多么热烈的反响啊——博斯那小子呢?”
“他走了。”
“你、说、什、么!什么时候?”
“第二段第三句的时候。”廖思危告诉她。
苏醒之冲了出去。
“博斯,你这个混蛋!”苏醒之怒不可遏地踢开吃喝党活动室的门。
“我们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准备这个节目!你这衰人知道吗?”她开始觉得博斯对她并不是最差劲的,他对廖思危才最差劲、最无耻。
博斯手里拿着一个纸杯,里面的开水冒着热气。
他上前一步,苏醒之被他逼得贴在身后的墙壁上,博斯压住了她的嘴唇,他把那口开水喂了进去。
滚烫的热力从口腔一直延伸到全身。苏醒之贪婪地守着那点暂时的火热,她不想让它冷却。
“烫吗?”博斯说,一只手撑在墙壁上,第二口水又喂进她嘴里。来不及咽下第一口的苏醒之被呛住了。
“放开我!你疯了吗?”苏醒之大叫着要推开他。
博斯置若罔闻,举起杯子含了第三口水。
“你停下!”苏醒之举起手挡在两个人的嘴唇之间,她恢复了冷静,“你要吻我吗,博斯?你考虑好了,你知道这一吻代表的意义吧!”
博斯冷冷地看着她,“这学校还没开放到允许老师和学生恋爱。”
“那好办,我可以马上辞职,或者等到你毕业,你还有半年就要毕业了,不是吗?只要你准备好,一切都不是问题。”
“我不会和你在一起,永远不会。”
“不,你爱我。”苏醒之大声地说,“不和我在一起你会痛苦,永远痛苦。我也是。为什么我们两个还要继续互相逃避地生活?”
“醒之,这世上很多事,一次都不能做错。”博斯把她因为奔跑而变得凌乱的头发撩到耳后,“哪怕我们仗着年轻,也不可以。”
苏醒之直直地凝视他,博斯没有逃避她的目光,他静静地看着她。
“五年前,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离开。”他低低地对自己说,“五年后,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回来。”
“我们的爱根本没有经受住考验,醒之。”博斯慢慢开口,“所以我要告诉你,那不是爱,只是激情。就像一次蹦极,一次登高,一次过山车的体验,是尝试,过去了,就永远地过去,只能作为回忆的形式留在生命里,偶尔翻阅。”
眼泪泛出了她的眼眶,“我知道,你不再爱我了。”苏醒之狼狈地擦了一下面颊,“我早该知道,我是不是有点自取其辱?”
“什么是爱,你到现在应该体会到了。”博斯平静地说,“我哥给你的才是。那是可以相濡以沫一生的情感,可惜……”
“可惜”二字,叫苏醒之怔了怔,失声痛哭。博斯抱着她,心里一片寂静。
“这五年你有没有想起过我?想起过以前的事情?”
“有。”他很坦白地说,“一开始的一年,几乎天天都在想,做梦也都是那些重复的片段;两三年一过,慢慢地就有些模糊;现在,我已经能睡得很好。我以为只有等大家放下以前的事,才有可能重新开始。可是,太久了,我已经想不起来那天发生的事,很多事都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的事,证明它没有被记住的必要。”博斯撩起覆盖在她额头上的碎发,低声说,“从现在开始,我们要为自己而活。”
遭逢吃喝党(下) 第6章 作者:贾童
廖思危坐在台下博斯坐过的那个位子,静静地望着台中央自己站过的位置。
大礼堂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廖思危以为是责任老师来清场,连忙站起来,“对不起,我马上就回去。”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苏醒之关上门,“所以直接过来了,我跟负责的王老师说由我来关灯,她先走了。”
廖思危坐下来,“真是不好意思,我又弄砸一台晚会。”
“哪里,这次是我度过的最刺激最有意思的圣诞节。”苏醒之依然穿着那条红色的长裙,只不过外头加了一件羽绒衫,廖思危认得,那是博斯的外套。
“外面下雪了吗?”廖思危发现她的衣服上有来不及融化的雪片。
“下了,很大,我觉得可能会把路都埋起来。”苏醒之笑了笑,“但是不冷,我都想穿着裙子照张相,你也应该穿那件礼服。”
“咱俩都会被当成神经病的。”廖思危也笑了,“啊,对了!”她朝台上跑去,跑到幕后拿来一个保温瓶,“我来之前闲着没事,做了鸡蛋炒饭,本想当晚饭,可是一紧张忘吃了,你饿吗?”
“我饿死了。”苏醒之迫不及待地扭开盖子,“给我点尝尝!”
“嘿,一点都没变冷,这里面有暖气真好。”
“你就少吃点吧,你又瘦又小,我这么大个儿,我得多吃。”苏醒之贪婪地霸占了整个保温瓶,只分给廖思危一纸杯。
“你哪吃得了那么多呀!”
“瞧不起人是怎么的?我比博斯还能吃!”
苏醒之跷起二郎腿,“好吃,很久没吃这么正点的东西了。能够把鸡蛋炒饭都做得这么好吃的人不多,我只遇到过两个。你们的个性很像,都是诚实得过分,而且永远只专注于一些成不了大器的小事上。”她把嘴巴塞得满满的,一勺接着一勺。
“他叫博弈,是博斯的哥哥,我的学长。我大一的时候认识了他,在上次我们去的那家火锅店里,那离我们学校近。老板问每桌的客人好不好吃,他说味道不错,但还可以加一味料,老板听了很高兴,无论如何不肯收他的钱,他又一定要付,我就凑热闹说你们一个要给钱,一个不收钱,那不如把我的这顿免了吧。”
廖思危听得津津有味,她信苏醒之能干出这种事情来,“那后来呢?”
“他同意了,送我回去,我们就这样认识。他很体贴,会各种各样好吃的菜式,就是少言寡语,也没有看电影或者听音乐的爱好。相处了一年左右的样子,他带我回家吃饭,我才认识了博斯。”
苏醒之把勺子丢进保温瓶,发出“叮”一声,代表那一大瓶炒饭都被她吃了个干干净净,廖思危急忙把自己手上还没怎么动的那份递过去,苏醒之做了个饱的手势,继续往下说。
“那时候博斯应该是上高二,跟博弈完全相反的个性,又闹又凶,上个楼全家甚至邻居都能听见。他喜欢足球,我也喜欢;他玩赛车,我是车迷。博家上下都把他当祖宗一样又爱又恨,只有我不理他。我为什么要怕他,比横我从来不输人。”
廖思危觉得不可思议,“那那样的博斯学长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苏醒之把腿收到座位上,用羽绒衣把自己整个裹起来,慢慢地回忆着,“博弈经常带我去他家,我便有很多机会和博斯见面。博弈说,只要我去吃饭,博斯都会留在家里,平时想要他晚饭不缺席可是比登天还难——我知道这是为什么,这种感觉可能只有我和博斯两个人才能体会到。”
“后来我旷了一个礼拜的课,到农村去找学农的博斯,我还很清楚地记得农村的夜空是什么样子,每一颗星星都特别特别的亮,数都数不完。我们躺在草地上,尽管周围都是牛粪的味道,还是兴奋难耐。我们都没说话,谁也不好意思开口,于是博斯说,你平时不是挺能闹的吗?我也反问他,那你怎么哑巴了?后来我忍不住,就轻轻地哼了一首歌。”廖思危点点头,她知道那是哪首歌。
“我哼着哼着,一遍完了就唱第二遍,我忽然听到他说,说你真的愿意吗?他的声音很轻但是我听得很清楚,因为他把嘴凑到我耳朵边上来了。我就瞪着他,大声说,我敢,你敢吗?”
苏醒之说到这里忍不住笑起来,“别看他嚣张跋扈,其实很尊敬他哥哥。他们家是那种放任型家庭,父母管自己的事业,博弈管博斯。我们虽然说好了要摊牌,但是都是临阵退缩的主。我回到学校里,博弈明知道我‘失踪’了一个星期,但依然不闻不问。我有点恼火,他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女朋友?这件事让我吃了熊心豹子胆,大咧咧地就去找博弈,犯错误的明明是我,倒变成他被兴师问罪了。我说,你知道我这一个星期去哪里了吗?他说,去哪里啊?我说,我去农村找你弟弟。他愣了一下,说,那你们玩得怎么样?”
苏醒之看了一眼廖思危,好像她就是当时的博弈一样,“我怀疑他要不是装聋作哑就是个对感情毫无反应的人,我说咱们分手吧,我有更爱的人。过了一会儿,他说,是博斯吗?他根本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吃惊,或者说他一点都不吃惊,我本想他会骂我、会打我,无所谓,那样我就可以装模作样地和他一刀两断,可他没有。他像平常和我说话一样问我,博斯呢,你确定他也爱你吗?我答应了一声,紧张地等着他的反应,我想这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忍受的极限了。”
苏醒之不再往下说,横插一笔问廖思危,“换成是你呢,如果你的男朋友博斯对你说他爱上了别人,或者直接说爱上我,你会怎样?”
廖思危说:“可他不是我男朋友啊,而且他本来就爱你。”
“你就不能假设一下吗?你这孩子。”
廖思危沉默了一会儿,“我应该还是会祝你们过得好。也许有天你们闹翻了,学长他还会回来找我呢。当然要是你们不闹翻,那就一直幸福也不错。”
苏醒之失笑,“我说吧,你们真的很像。我和博弈就那么和平地分手,一点风波都没有。我还是去他家吃饭,他还是会亲自下厨做好吃的。我对他的印象慢慢有点改变,从一无所知的鄙夷,到带着钦佩的欣赏,因为我从来没见过那么清心寡欲的人,所以从前并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心如止水的人存在,从这点来说,博弈和博斯一样,都可以算是我遇到的一个奇迹。”
廖思危开始有点真的嫉妒她了,那么好的两个男子,都被她一个人占尽,上帝真是又公平,又苛刻。
“我过生日那天,博斯迟到了。他要去一个修车的朋友那里取一星期前送去的摩托车,就和我把派对的时间推迟了一个小时。可我放下电话不久,他就到了,说是博弈替他去取,让他先赶过来。再说他在我这儿一定会喝酒,喝了酒就不能骑车回去了。”
苏醒之突然停住不说,很长时间的沉默让廖思危猜想这里或许对她的记忆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关卡,“是不是,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那辆摩托车不知道被谁做过手脚,那些人一定没想到来取车的不是博斯。”
廖思危心一下提到嗓子眼,“那博弈?”
苏醒之平静地理了一下头发,“他没来参加我的生日会,一直、一直都没来。”
廖思危坐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伸出手去,碰了碰苏醒之的手背,苏醒之也反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腕。
“这也就是为什么那年博斯退学的原因,他先是大闹了一场,把做手脚的人揪出来打得半死不活。他父亲只剩一个儿子,不能由他被警察抓,动用了不少关系,半年下来,头发白了一大半;他母亲一直躺在医院里,好好的一个家,说垮就垮。我很怕面对他们,前后只去看望过三次伯父伯母,那种压抑的气氛实在让人受不了,我就赶紧把出国的一切手续办妥,多花了十几万,匆匆忙忙逃似的跑到了伦敦。”
“过了一年,我托留在国内的同学帮我打听博弈家的消息,她说还不错,博斯休学一年后回到了学校,很用功读书,考上了不错的大学,也不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了。我稍微心安理得了一些,但还是不敢联系博斯,有的时候一个人在租来的房子里醒来,拿着电话不知道打给谁的时候,会情不自禁拨他的手机,我知道他肯定已经换了号码,就算没换,隔了一个大洋也不可能接通。那段时间我就拼命念书,到处旅游、打工,等我下定决心回来的时候,已经五年多了。”
苏醒之揉了揉眼圈,“我不想再逃了,不想再等。就算他恨我或者遗忘我,我也必须回来。否则,我们都不能再开始新的生活。”
“你可以的,”廖思危急忙说,“你和博斯学长都可以,你们已经成熟多了,而且又相爱,不应该再想着过去的事情。”
苏醒之微笑起来,“是啊,你说得对。我们都应该学学你的样子,我所知道唯一不会逃避责任的,除了你以外没别人了。”
廖思危急急分辩,“我遇到的都是小事啊,小事!”
苏醒之打断她,“走吧,我们去看雪景,一定积得很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