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的另一边,在看到夕夏开着走了后,也开车走了。她现在应该死心了吧,陆海军还是一如既往的软弱。换得他,这事儿早解决了。庄孝吹了下枪口,枪收起来,开着车经过那对母女,冷眼扫出去,留了条命算他的仁慈。
车过无声,街角一对哭天抢地的母女引了不少人围观,却没有一个出手帮忙。
这个夜,注定不平静,却也能沉淀这不平静。
说这后事儿,戴珊珊再次进了医院,老太太把夕夏给的五万块钱全搭进了医药费里。可胸口吃了枪子儿啊,没伤到性命,也不是什么小病小痛,很快钱就没了。老太太作为母亲,她是不称职的,那是对夕夏和盛夏这一双儿女。可她也是称职的,那仅仅是对戴珊珊。
老太太无路可走了,在外头顺东西,一次两次幸运,可哪里能一直幸运下去?
戴珊珊过了危险期就出了院,因为药费到了,没有续交。人是出院了,可她那从小到大疼着她宠着她的母亲却再也出不来了--终身监禁。
戴珊珊后来人疯了,也不知道是真疯还是假疯,据说是被带进了精神院里。

陆海军还是遵守了君子之约,在期限到了时,真的签字离婚了。
在他们俩办离婚手续的头天晚上,庄孝拉着夕夏一直让走,他心里很激动得不能平静,明天过后,她就自由了,就能回他身边了他有些难以自持。
夕夏也好耐性的陪他坐着,拍着他睡觉,像很多年前那样,轻轻拍着他的背,守着他安静的睡去,她才离开。
夕夏回天鹅美苑时,陆海军还没睡,脸色灰暗的坐在厅里等她,一动不动。看见夕夏回来,还是忍不住上前靠近她。夕夏望着他笑笑,问:
“怎么还不睡啊?”
“想等你一起…”陆海军看着她,夕夏也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刚刚抬手,陆海军瞬间就朝她扑过来,一把将她紧紧抱住,很用力,几乎想肉紧骨髓一般。
“我舍不得,我舍不得了…夕夏,怎么办,怎么办好呢?你说,我可不可以再自私一点,可不可以?”陆海军紧紧抱着她,几乎想把她嵌进身体一样。
夕夏没说话,陆海军说,“我们还有女儿,我们这个家你会不会有一丝的留恋?这个家能不能让你、留下…”
“陆先生…”夕夏来不及出口,陆海军埋头就吻住了她的唇,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么大胆的想她表白他对她的感情。
可惜,他知道,她不会要,不会接受他这廉价的感情。他多后悔曾经那么伤害她,可是一切都在来不及和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化为泡影,一碰即碎,没了,什么都没了,连一点争取的机会都没。
夕夏伸手推他,陆海军流的泪,却很快湿了她的脸。她不动了,任由他深吻着,不再拒绝。这也是她没预料的:陆先生啊,你能不能让我走得安心一点?我已经欠了庄孝和野战,你非要给我再添上一笔么?
陆海军察觉到她的木然,缓缓的松开了她,轻轻环着她,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眼里满眼的死灰,转身离开:
“对不起--”
夕夏却在他转身时,伸手抱住他,脸贴在他后背,低低的说,“我会一辈子记得这个家,我在这里,过得很好,我很开心。谢谢你,陆先生,这个家永远都会在我心里,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陆海军的手轻轻抬起,目光落在她环在身前的手上,手在空中顿了下,还是不能拒绝的盖在了她手上,“夕夏,你为什么不再狠心一点?”
让他断了所以的念头,就让他痛,也不要再想她,再做一些不可挽救的事情。
“呵呵…”夕夏低声笑着,“因为,我爱我们的家。”
“我爱我们的家。”陆海军的手握紧她的手,低声重复着。热泪淌出眼眶,吧嗒吧嗒滴落在他手背上,滚烫的温度几乎灼伤手上的皮肤。
可这个家,没有她,还是个家吗?
签字了,两人很平静,可能没有任何一对夫妻在分手扬镳后还会十指相扣的回家。是的,他拉着她的手,十指紧扣,回到家,她的行李,他亲手收的,生怕有东西忘了拿,进进出出的来回跑,嘴上也没停着。他今天的话,比任何一天都多,不停的问这要不要带着,那要不要也拿着。
其实她不知道,他多想这些都不要拿走,留下来给他个虚假的念想也好。可是,他又怕看到这些东西,会更加发疯的想她。到时候不知道怎么办他怕他会再做傻事。所以,对的,断了一切念想最好,情根深种,还要他自己亲手拔出来。
痛,痛--
夕夏其实很想说,什么都不用带,那边都有。可毕竟不愿意再伤他最后一次,如果,非要这么忙碌着,才能暂时忘了她带给他的伤痛,那就这样吧。
卡娜一直关门在房里哭,夕夏走的时候才冲出来抱着夕夏,抱不住夕夏就去抢果儿,不让走。为什么要走?老板对夫人这么好,为什么要走?他们不是相处得好好的吗?她看得出来老板很爱很爱夫人,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卡娜这边拉着不让走,陆海军走出来喝住,夕夏看过去,陆海军两眼通红,满眼的泪水怎么也掩不住。卡娜紧紧抓着夕夏说,“夫人,你看看老板,他不想你走的,他是很爱你的,夫人,为什么要走?为什么?”
“卡娜--”陆海军大声喝出,拉住又哭又闹的卡娜,看着夕夏又别开眼让她们赶紧走。夕夏张了张嘴,抱着孩子转身走了。
果儿大概意识到什么,瘪瘪小嘴巴,‘哇’地一声大哭出来,伸手要爸爸,陆海军那个泪啊,哗地一下跟奔泉似地全部涌出来,转身冲进卫生间锁了门,拧开水龙头声声沉痛的哭出声来。
陆海军失神了一天,庄孝却在家等了两天,人还没回来。她说她会自己来,不要他去接,他答应了,家里一切都布置准备好了,他们的新房,果儿的小房间,全部都是他一手布置的。可等了两天,人还没到。
他心里其实难受着,可也体谅陆海军的难处,多留一天,那就多留一天吧。
可这一天推一天,都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人还没回来了。庄孝试着打电话想问什么时候过来啊,可一按电话,又放下,以后她就完全属于他了,他还急在这一时吗?
陆海军忍着没打电话,是不想再打扰她的生活,再说,庄孝应该也不希望他在出现吧。可实在忍不住了,陆海军想,就打电话问问果果过得怎么样,习不习惯,关心孩子应该没关系吧,应该可以的,这么想着就拨电话了。
陆海军和庄孝刚通话,就知道事儿大头了。这边说当天就看到她带着孩子走了的,可那边说等到现在人都没回去。那人去哪儿了?
没人知道夕夏去了哪里,似乎这一次是铁了心要离开,连盛夏都不知道。

夕夏现在什么工作都做,但大部分都是零散活儿,钱挣得不多,可时间能自己安排。
果儿现在已经五岁了,眉眼更清楚了几分,夕夏有时候看着看着,这孩子怎么越看越像陆海军呢?果儿摇摇手,说:“妈妈,你又发呆了。”
夕夏笑起来,抱着孩子亲了下,说,“今天学了些什么?”
“今天又学了个‘a’,妈妈老师教的我早就会了,我可不可以不去学校了?”她想帮妈妈洗衣服,想给妈妈擦汗,学校教的东西她很小时候就会了。
夕夏拉下脸来看她,“怎么这不听话呢,不上学,将来怎么考大学?”
“可我都会了…”果儿小声嘀咕,夕夏伸手摸着她的头,耐心说,“妈妈不是说过,谦虚的孩子才是好孩子吗?果儿不想当好孩子了?”
小丫头撇撇嘴,把头靠近夕夏怀里,脸蹭了蹭,伸手抱着妈妈。
这是某个山地间,每隔一段时间,能听到有年轻小伙子在山上唱歌,这里都是唱歌传情的,一个小伙儿看上了中意的姑娘,就会在那姑娘对山上唱歌,用歌声打动那姑娘,如果姑娘有意,会用歌声作回应,如果无意,那小伙儿会在坚持三个月后就离开。
夕夏觉得这里民风挺有意思的,果儿听着山歌小小年纪竟然也能哼出些段子来。夕夏抱着孩子问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果儿摇头,她就跟着哼哼而已。
夕夏说以后可不能在大哥哥唱歌时候跟着唱,果儿睁着大眼睛问为什么。夕夏想了半天老实的说,因为大哥哥不喜欢小姑娘,喜欢大姑娘。
果儿似懂非懂的点头,后来她是没在大哥哥唱歌时候唱了,可她却在人家唱完后唱,这给夕夏郁闷得,索性不让孩子再唱。可果儿怎么说,她说小朋友们都说了,唱歌一定要从小就要练,不然以后嫁不出去。
夕夏没撤了,她唱就让她唱吧。反正她是孩子,也没有人会当真。
在这里生活了三年,三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孩子也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夕夏本以为她会在这里终老的,可世间的事总是让人无法预料,来得也令人措手不及。
找到她们的人不是庄孝、陆海军,也不是野战派来的人,而是一个她想都想不到的人,陆有容。
陆有容出现时夕夏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人是谁,毕竟曾经不算怎么熟,也仅仅见过几次而已,都这些年了,这突然出现,她还真一时没认出来。
“有事吗,陆先生?”来者是客,都找上门了没理由把人拒之门外。
陆有容看着夕夏,没绕弯子,三张单子,一张是当年庄孝和果儿的亲子鉴定表,另一张是他和果儿的亲子鉴定表,第三张单子是公证处的盖章,证明他手上的东西是真实无虚假的。
夕夏扫了眼,推开,“什么意思?”
“不用我多说吧云小姐,孩子是我女儿,我有责任把孩子接回陆家。”陆有容极严肃的说。
夕夏冷冷笑着,“凭这两张东西就想抢走我的孩子?陆先生在痴人说梦吗?”
“我今天是来告诉你,孩子我是一定要接回陆家的,至于这些年来你对孩子的照顾,我会考虑给你一笔合情理的数,让你这一辈子都衣食无忧。”
夕夏目光清冽,淡淡的说,“你觉得,我是缺钱,想要钱的女人?”
陆有容目光闪了闪,确实,以前他或许会这么认为,可这个女人的本事大着呢,几大豪门家族里转了一圈却片叶不沾身的全身而退,独剩几个为她痴狂的公子少爷们在那可怜兮兮的苟延残喘。这女人若果是奔着钱去的,任何一个都是她的去处,可须躲在这深山坳子里来受苦?
可不管如何,孩子他是一定要带走的,怎么着那是陆家的血脉,不可能流落在外。
果儿的亲生母亲当年还是大学生,因为生得极为出众,在一次陆有容去他们学校演讲时两人邂逅,之后两人很快就好上了。可当果儿生母怀孕时,陆有容却不能把她娶回家,只答应给她一笔不小的钱,让她拿掉孩子,可没想到女孩背着陆有容偷偷把孩子留了下来。
当时陆有容正和容家的千金小姐谈婚论嫁,这事儿出了老夫人铁定不允许传出去,是找了人私下解决了。果儿生母四处躲藏,只能偷渡出海,在途中产下孩子。中间进了陆海军的船队,当时声称自己被人强暴,四处逃难。船上的人是看这姑娘可怜,孩子又那么小,所以准备带着人上岛安顿。可谁知道,果儿生母没能熬过那漫长的海途,死了。这辗转下,孩子养在了夕夏和陆海军名下。
果儿越来越大时,夕夏总有错觉这孩子生得跟陆海军有些像,她还以为是因为曾经朝夕相处了几年的原因。可现在才知道,原来孩子像的不是陆海军,而是陆有容。
自己打出生就带在身边的孩子,怎么可能拱手让人带走?女儿没了,她这活着还有什么盼头?
夕夏知道陆有容没有走,派了人在外面守着。
当天晚上是个雨夜,雨声雷鸣,夕夏摸着黑给女儿穿上衣服,屋里多余的东西都没有带走,背着女儿从小门走了。她什么都没了,不可能再把孩子让出去的。
可夕夏怎么都没想到,她冒着雨攀崖上了山,却在下山离开的道上被人逮了个正着。倾盆大雨而下,孩子被抢走,她哭得几乎晕倒过去。到天亮时才一步一步挨下山,简单收拾了东西马不停蹄的追去了京都。
她能求的是谁?只有庄孝,陆海军左右不了陆有容,她只能去求庄孝。她不知道他会怎么对她,可她真的不能没有女儿。
夕夏见到庄孝时,他在一个新闻发布会上,她一身素白的衣服出现时,庄孝就看到了她,除了看她那第一眼外,没有给与多余的目光。
夕夏焦急的等着散会,好不容易散会了他身边却围了太多的人,她根本就不进去。等人都散得差不多时,她朝他跑过去,庄孝就站在那眼神漠然的看着她接近。她有些气喘的站他身前,双目剪水流波的望着他,饱含了千言万语。
“帮帮我…”她张口说,一双曾经迷得他神魂颠倒的琉璃眸子此时水波漾漾,满眶的泪水似滴未滴,满面凄楚的望着他。
“你来了。”庄孝曾想过太多太多个当她出现时他的反应,可没想到自己会是这么平静的面对她。
想狠心不要这颗心了,可还是做不到,伸手拉着她纤细的手大步往外走。
夕夏被拖拽得小跑才能跟上,双手抱住他手臂,泪珠滚下来,“庄孝,庄孝你帮帮我,好不好?果儿被陆有容带走了,她被陆有容带走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庄孝无动于衷,他能不知道果儿被陆有容接走的事儿?这事儿就是他操弄的他能不知道?
庄孝满面阴沉,侧目看向她的时候却瞬间好颜色起来,对着她笑着说:
“我等你很久了,我们现在去吧,还不晚。”
“去哪?”夕夏有一丝恐惧,他的笑,不达眼底,令她生寒。
庄孝很理所当然的说,“民政局啊,你以为呢?”
拉着她往车上拖,声音是那样温柔,可动作却是那样粗鲁。夕夏被硬拽上了车,她推开他要下车,“我不去,我不要,庄孝不要逼我好吧好?”
庄孝‘嘭’地一声甩上门,她开门要出去,庄孝把人狠狠往回拖,夕夏一反抗,庄孝当即狠狠甩了她一耳光,混响震响了整个车内的空间。
夕夏被打得耳朵嗡鸣,伸手捂住脸,抬眼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庄孝极快的扣上她的身,压着她的头唇欺上她的,狠狠的吻了下去。发泄发狠一般的蹂躏,她就是不值得他对她这么好,就是不值得!
庄孝也不管这是什么地方,骑上她就地正法,完全不给她一丁点反抗的机会。是急怒攻心,是怒火上头,是整整爱了她十年的心在咆哮,在沸腾狂涌。得不到,他宁愿毁了,反正他早就活够了,正好拉上她一起。
等于在众目睽睽下上演了一场春宫秀,完事儿后把她身子一盖,开着车回了别墅。夕夏现在是完全抗拒不了,到了别墅她还往哪跑?
庄孝是急怒攻心,以前再愤怒也会顾及着不伤着她,可现在,他是死命的把人弄成各种不可能的姿势,疯狂的折腾,只要她稍微反抗,接踵而来的就是往死里的蹂躏。一**热液喷洒,一次次在屋里各个角落翻滚。
几天就这么过来的,夕夏那身子等于废了一般。庄孝端着吃的喂她,她转头撇向别处。庄孝往自己嘴里含上一口,连嚼都给嚼碎了,扣着她的头重重的掐着她下颚,灌了下去,不吞就堵着不放,由不得她咽下去。
完了后抱着她躺进浴缸里,一点一点的亲吻,轻轻的在她身上各处。还是那么温柔,好像几天来的粗暴和兽行根本不是他一样。
“别闹了,嗯?下午就去民政局,好不好?”庄孝抱着她,抱她圈进怀里,捧着她的脸吻着,舌头舔着她的唇,轻轻的吸吮着,吸吮几下又停下来看她。说几句话,再等她的反应。
夕夏脸转向另一边,庄孝板正她的脸,眼里的伤痛只有他自己知道。似乎知道手重了,又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轻轻蹭着,吻着,低低的说:
“又不肯跟我说话了么?又不肯说话了,你想让我怎么办?把果儿抢回来是吗?可以啊,领了证我们就带着人打到陆家去,把孩子抢回来。”
夕夏终于抬眼看他,不过目光有些冷。她真后悔,为什么回来找的人是他,她应该却找陆海军,或者野战的,为什么会找上他?
庄孝拧起眉头,埋头张口去含她的眼睛,又吸着她的眼睑,“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没有错。我等你太久了,我甚至有时候都以为我已经死了,因为我的心我已经很久都感觉不到它的跳动。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怜,你说呢?”
“庄孝…”夕夏伸手隔开他的脸,挡开他的唇。
庄孝把人从水里抱起来,仅仅用巾子给她包起来,抱出去。他坐下,抱着她往腿上放着,勾着她的脸问:
“跟我结婚?”
“不要逼我,我不想再想这些事,不要逼我好不好?”她哭,流着泪求他。
庄孝放开她,夕夏往一边坐开,庄孝抓着早就倒好的酒,两杯,鲜红的液体在杯里显得妖艳无比,猩红得有些慎人。庄孝两手轻轻晃着杯子,低低的说:
“不能同生,那就同死吧。”
声音很轻,也没有任何温度。只是足够的阴冷,眼里也没有任何情绪。拿着其中一杯慢慢欺近夕夏,想死神临近一般缓缓欺近她。
“来,喝了,我们一起喝了,喝了我们就彻底解脱了。”庄孝缓缓的说着,声音很温柔,嘴角也是温柔的笑,可眼神冷得没有一丝情绪,她在反抗,他单手将她止住,嫣红的液体要往她嘴里灌,夕夏左右不肯张嘴。
“夕夕,求你了好不好?喝了吧,我很快会来陪你的,我们一起走,一起离开,不好吗?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夕夕,求你了,乖,喝了它。”庄孝声音越来越温柔,手上却越来越用力的箍着她,整个人都将她紧紧压在沙发靠背上,把她圈在小小的范围内,眼里燃烧的是毁灭的冷意。
“不要,庄孝…”夕夏躲闪着酒杯,眼泪飞溅。
她不想轻生她为什么要这样死去?她还有女儿要照顾,不能就这样走了。
“为什么不要,我这么爱你,你在担心什么?你担心我不会来陪你吗?怎么会呢,我一定会来陪你的,要不,我先喝,我先喝了你再喝,好不好?”庄孝看着她,顿了下再说,“可是,我先喝,我怕你不来,我怕你会再把我丢下,如果就我一个人,我好孤独,我想你永远陪着我。夕夕,答应我,你一定要喝…”
庄孝把杯子往自己嘴边递,夕夏心里一慌,用尽全身力气朝他撞过去,撞撒了酒水,也碎了杯子。
“我求求你不要在这样好不好庄孝?你有没有为我想过,我跟你结婚我会承受多大的压力?我跟你结婚,是在害你啊,你不知道吗?”夕夏抱着他的脖子声聚泪下,朝庄孝扑过去时浴巾就飞了,全身哧裸的贴着他。
庄孝抱着她的身子,手轻轻在她身上滑走,低低的说,“不就是不能怀孕吗?我早就知道啊,我不介意的你为什么不信呢?你喜欢孩子,我们去养他十个八个都可以啊,可你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丢下我?我不信你了夕夕,这次你一定要跟我走,我一定要把你带走,无论如何再也不分开。”
庄孝抓着桌上另一杯渗了药的酒扯开她,手箍住她脖子逼她喝下。夕夏手往下抓着掉地上的浴巾,双手扯着蒙住庄孝的头,庄孝不得不松手,夕夏抓着浴巾来不及裹上身,爬起来就往外跑。庄孝红了眼,他就是要她陪他走而已,为什么不肯?起身追过去,从后抓着人扳转回来肆意的吻就压下去。
庄母出现得很是及时,这三年来她是三五两天就会过来,因为她实在担心儿子的状况。多少次听下人说庄孝深更半夜里拿着刀把手臂隔的鲜血淋淋,身体痛了心不痛。她就怕儿子做出什么傻事来,所以频繁的出现。
庄母一出现夕夏推开庄孝,扯着浴巾捂住胸口躲在庄孝身后。庄母见到云夕夏时愣了好半响,她现在对云夕夏真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了,她好好一个儿子,被这女人折磨成这样。她心痛啊!
“伯母,伯母救我…他,他拿得的是毒药,他要我跟他一起走…”夕夏哭得泣不成声。
庄母一听,慌了,转头看着庄孝,“儿子啊--”
庄孝一脸的死灰,指着夕夏对庄母说,“母亲,你儿子是有多差?她为什么三番两次的嫌弃我?为什么?这是最后一次了,母亲,你说我该不该抓着这个机会,把她带走?”
庄母一听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对着夕夏就跪了下去,“孩子啊,到底你和我儿子间有什么误会,我求你不要再折磨我儿子了好不好?我求你给他条生路吧,你是好孩子,你应该理解我做母亲的痛苦,算我求你了好吗,给我儿子一条生路。他要是这么撒手走了,你说我们庄家怎么办?”
夕夏抱着浴巾也跟着庄母跪了下去,“伯母,您起来,您起来好不好?我真的不可以,不可以跟他结婚,我,我不能…”
“她不能生育,母亲,你说这重要吗?只是因为这个她就不要你儿子。”庄孝抓着酒杯狠狠的瞪着夕夏,苦大仇深的看着。
庄母哑然一刻,不能、生?她能说这重要吗?伸手抱着夕夏说,“孩子你别伤心,一定有办法的,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已经没有终身不孕的说法了,只要你想,孩子总会有的。”
夕夏一个劲的哭,庄母拍着她的背,松开她说,“我儿子对你是真心是假意你自己心里最清楚的,不为你自己,也要为庄孝想想,你就不能,可怜可怜他吗?你是个明事理的,当我求你了行吗夕夏?”
“伯母…”庄母那不断的流泪,夕夏也哭个不停。
庄孝冷冷的看着两个因他哭成一团的女人,瞬间摔碎了被子,顿时酒花飞溅,玻璃渣滓弹跳起来。
夕夏和庄母抬眼看过去,庄孝黑沉着脸转身在抽屉里翻找东西,翻箱倒柜一通后拿着张过来,蹲在他妈和夕夏面前,看着夕夏说:
“签了它!”笔摆在纸上。
结婚协议书!
夕夏泪眼婆娑的摇头,庄孝暗红的眸子瞬间风起云涌,抓着她的手冷声说,“不签我就剁了它!”
声音刚落狠狠拽着她的手在纸上签了字,扔了笔起身摔门就出去了。
庄母心里总算落下大石,轻声安慰着,又给夕夏找来衣服穿上。两人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孩子的话不用担心,庄家不是那种苛刻的家,如果努力了,真的不能有,养个孩子也是可以的。

庄孝和夕夏的婚礼办得很盛大,京都一次,在火利也举行了一次。虽然火利岛的人们不能接受夫人嫁别人,可还是把祝福送给了他们。
果儿现在过得也很好,正式上了学,陆家给果儿提供的一切都给夕夏亲自看了。她确认孩子真的过得很好后才放心,不过陆家还是经常让孩子去庄家。
夕夏说,她有一个世上最好的婆婆,她真的很感谢她。
庄母说,她曾经的婆婆不接受她,吃了很多苦,还差点丧了命,因为她这样,所以不希望自己的儿媳妇再受一丁点委屈。
庄家是比较开明的家庭,在孩子上没给她压力。庄母一直陪着夕夏做各种努力,庄母说,只要不放弃,一定会有希望,实在不行,就做试管婴儿。
夕夏安心调养了两年时间,身体各方面都达到了健康的指数后开始接受试管。但不是每一位不孕者试管都能成功,夕夏的孩子是在第三次手术后成功的。
幸运的是,她是单卵双胎,十月后,生了两儿子,这年云夕夏已经三十五岁。
庄家上下高兴得不得了,在京都大酒店宴请各方亲朋好友大肆庆祝三天。
庄孝守在夕夏身边几天几夜都肯合一次眼,家里人只顾高兴得了孙子,哪里还想得到这个最大的功臣还在医院里受苦?夕夏是剖腹产,因为是两个孩子,怀孕到后期时胎儿有些移位,为了母体和孩子的安全不能顺产。
有一种无痛剖腹,可夕夏痛感底,出了手术室,两天了动都不敢动,一动就痛得眼泪直流。庄孝心疼得跟着流泪,又不敢碰她一下,只能眼巴巴的望着。把医生抓来问该怎么办,那医生有些噤若寒蝉,能怎么办啊,忍着呗,生孩子的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这是庄家的爷,能对别人这么说不敢跟庄家这位这么说,好说歹劝的劝服了赶紧开溜。
庄孝一个劲儿的说孩子漂亮,长得像她,可她中间让护士抱来看过一次,孩子点点儿大,浑身通红,哪里好看了?还像她,天,要不要这么埋汰人的?
夕夏是在专门的月子中心待了一个多月,坐月子期间婆婆和老公不厌其烦的为她进进出出,跑上跑下,因为是冬天。晚上婆婆还陪着她睡,本来庄孝要守着不肯走的,可她婆婆说庄孝人粗鲁,别一不小心压到夕夏伤口,把人赶走了自己照顾着。
夕夏觉得婆婆比她妈还亲,晚上两人睡着的时候,她婆婆就跟她讲小时候的事儿,讲当年生庄孝时候的辛苦。夕夏也是这时候才知道,为什么她对她这么好,因为人善良,自己经历过的苦不愿意别人再经历。
夕夏恢复得很快,果儿是她亲手带大的,什么都亲力亲为,因为有了这些经验,所以现在照顾自己儿子就更得心应手了。
庄父和庄孝都说请个专门带孩子的,可庄母和夕夏异口同声的拒绝了,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要别人来带?别人带,她哪里放心啊?
两小家伙一周岁时,野战和陆海军各送了份大礼来。野战送的以两孩子名字命名的客机,陆海军送的一艘以两孩子名字命名的客轮。当然,都是来回大陆和火利之间的。
庄孝晚上和野战、陆海军几人多喝了几杯,晕乎乎的回到家,夕夏刚哄睡了孩子,庄孝抱着人就亲,有些迫不及待。
“老婆,咱们再生个公主吧?”庄孝嗡嗡的说。
“不要,我怕没那么精力照顾多一个孩子。”夕夏推着满身酒气的人,把他往浴室你推,“你喝了多少啊到底?明天不上班了?”
“呵呵…上班,高兴嘛,所以多喝了几杯。”庄孝拉着人一起滚进了浴缸,一缸水被两人荡漾得水花四溅,一击又一击的拍打着墙面,此起彼伏,好长时间后才慢慢消停下来。
庄孝说他心里过意不过,所以想生个公主,将来许给野战的儿子,当是弥补他的愧疚。
被庄孝这么一说,夕夏睡不着了,大半夜都没睡下去。庄孝这话真是提醒她了,是不是应该努力一下,生个公主许给野战的儿子呢?
夕夏这正想着事儿,突然听见有人敲门,愣了下,庄孝还睡得沉,她自己批了衣服出去。这么晚了谁来啊?
一开门,陆海军靠在门口,面色黯然,眼里神色是空洞。夕夏开门了,他才站直了身体,看向她,说,“你出来了,我就是走错了路,呵呵,顺便就来看看。”
从她在火利岛和庄孝举行婚礼后,这么多年了,他没有见过她一次。太想了,想得有时候控制不住,就半夜跑到海岸边去,让浪花拍醒他。每天都会在凌晨时才湿漉漉的回去。
她的孩子今年满周岁,他盼了多久啊,以为终于能见一面了,可来的却不是她,只有庄孝和两个孩子。他看得出野战也是失望的,虽然野战和她共同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可野战似乎比他不如,同样没机会见她。她深居简出,孩子是她的唯一,出门去的地方就是带着孩子回庄家,不在任何地方停留。
庄孝曾经说过,他的人,是要藏起来不给人看的,真的是藏得好深啊。
夕夏那感觉像做梦一样,眼前这个男人眼里满是沧桑,一晃竟然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回想起来,还像是昨天。
“你过得好吗?”夕夏笑着问,顿了下才想起庄孝说过,陆海军的孩子都已经三岁了,儿子周岁他送来大礼,可他的孩子生日时她却一点都不知道,想想真是太失礼了。
“你的孩子都能跑能跳了吧,什么时候让卡娜带孩子们来大陆玩啊。”夕夏和气友好的说,实在是有些尴尬的,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别这么多年,中间跟他联系的都是庄孝,她没有正面联系过一次。有关他们的事情,都是庄孝说的。
陆海军有些失神看着她,还是那么美啊,比以前更美了,以前就是太瘦了,总感觉太柔弱,现在看起来刚好。真好,像做梦一样,还能这样看着她。
夕夏应对得有些干,词穷了,都她一个人在说,他也不开口说话。夕夏抓抓头发说,“要不,进屋里坐坐?”
这话一出口夕夏就有点后悔了,这深更半夜的,好像不大好啊。
陆海军看进屋里,“孝哥在吧?”
瞧他问些什么话呢,他们是夫妻,庄孝肯定在啊?夕夏笑笑,点头,“他在。”
“要不你进来将就一晚吧,这么晚了,你又喝了酒,开车危险啊。”夕夏这话倒是真心的,想着庄孝在家,他应该不会想别的。
陆海军摇头,“还是不了,小以在外面等,我就是来看看你,就看看…嗯,我这就走了,你有时间了带着孩子来岛上玩,大家都很想你。”
夕夏点头,在门口看着人走了这才转身进屋。可刚一转身,庄孝就那么突突的站在她身后,吓得她身子一跳。带看清楚人了后伸手拍着他,“你要不要这么吓人啊?你存心的是不是?”
“他还没死心呢,”庄孝抱着夕夏,头埋进她颈窝里低低的说,“我还是怕他们会整什么幺蛾子,老婆,怎么办呢,是不是我应该把你锁家里,连门不出才好?”
夕夏一听,翻了下白眼,“你可真狠啊,你要敢这么做,我就带着儿子离家出走。”
庄孝埋头咬住她耳朵,恶狠狠的说,“以后不准说这些话,我不乐意听!”
“好,不说就是。”夕夏无所谓的应着,还不是他先引起的。
两年后,夕夏又生了个公主,有儿有女,这算圆满了。

夕夏的女儿满五岁时,野战带着儿子也来了。野战笑得一脸温和,看着夕夏,她真的幸福了,看着这个曾经被自己揉进骨血的女人得到幸福,他也总算放心了。
她幸福了,他此生也圆满了。
夕夏的女儿生得极可爱相当漂亮,但是奇怪的是不像她也不像庄孝,到跟她姑姑生得极像。夕夏在感叹,这遗传究竟是怎么来的呢?
小丫头本应该被那双胞胎哥哥们揉圆搓扁的,可小丫头蛮得很,愣是小小年纪把两哥哥给制服了。
野战说走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夕夏,发现夕夏也在看他,当即笑了。儿子在身后说:
“爸爸,我来推你。”
野战出了庄家,问儿子说,“庄家的小丫头,你喜欢吗?”
儿子哼了哼,“小捣蛋鬼,爱哭又爱闹,谁喜欢啊?”
野战笑了起来,不再说话。庄孝和夕夏的意思他早知道,不过缘分这东西不是他们能左右的,看孩子自己吧。

陆海军说:我爱上一个女人,那是上天对我的恩赐,我感谢上天给了我足够一生回忆的梦。
他知道他这辈子都会在火利岛扎根,因为知道只有他们过好了,她才会真正放心,才会真正幸福。他比谁都清楚,只要他们任何一个没有安定下来,她的心都是愧疚不安的。
所以在她在火利举行婚礼前,他就已经匆匆忙忙的结婚了。
新娘不是别人,正是卡娜。
他知道依娜的心思,可卡娜似乎更得她的心,和她走得更近,所以他选择卡娜。
夕夏见到陆海军和卡娜的孩子们时,第一句话竟然是:“棕色人和我们黄种人竟然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孩子来?”
陆海军听了心里很高兴,她会认为漂亮么?
夕夏带着孩子在岛上住了几天就回去了,陆海军在岛上站了整整一天,望着天一句话不说。
他对着天空说:你可知道,这片汪洋大海中,一个小岛上,有个男人一直在注视着你,痴痴的等你回头看一眼。
卡娜远远的看着,流着泪带着孩子回去等他回来。她知道他娶她,不是因为喜欢她,只是因为她和夫人感情好。每个晚上他都会跑出来,站在海水中任由浪花拍打,她都看到的,他心里在痛。他在对着大海说想夫人,他对着海浪咆哮,问大海他可不可以回头重选一次?问他可不可以去见她。
那年的一天,她记得他突然很高兴的回来收拾东西,说是夫人的孩子满周岁了,他要回大陆去看看两个孩子。
他是那么高兴,他们自己的孩子出生时都没见他那么高兴过。她知道,他高兴的是终于可以有理由去见那个人了。
他那么高兴的去,可回来时又开始郁郁寡欢,孩子喊他,他似乎也听不见,天天盯着穿在项链上的戒指看,一天要看过几十遍不止。
她不明白,这么舍不得,为什么当初不留住夫人?还要亲自把夫人送走?

庄孝说:
我管不了别人,我苦了这么多年,痛了这么多年,我不可能还让她离开我。我就是这么自私,我再不自私,她一定还会走的。谁也不会知道,没有她,我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野战对她有想法,我早就知道,那时候一心痴缠着她,忽略了野战滋长的野心。说什么我离开军队,我们就不再是朋友。这算什么?是迫不及待的宣布我们敌对关系,放手追我属于我的女人。当我真的不知道吗?
如果不是看在一起长大的情分,我不会留他的命。我早就说过,我什么都不在乎,只在乎我爱的女人。
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兄弟,不会再有友情,可没想到,夕夕竟然能让我们三化敌为友。她一向很有本事的,我知道。我曾经对她着迷,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她在我心中是无所不能的女神。她说她可以的事,我从来都没怀疑过。我们三曾经恨不得让对方死,现在还是情敌,可她就是有本事让我们齐聚一堂,瞧瞧,多厉害。
我看得出野战陆海军也很感激她让我们三个重归于好,可我们三却都是那副臭德行,明明心里很感激很感动,可谁也没对她说声谢谢,总觉得矫情。
那次我是真的有了死的心,只想着不能同生,那就同死。我知道她不会答应跟我结婚,以前是狠不下心,才对她一再放任,可这次我不想再放任她了。我得不到,我也不会让别人得到。对,我从来就是这么自私的人,我从来就是。
我要感谢我的母亲,真的感谢她,不是她几时出现,我想我真的早已经带着夕夕走了,不会有现在的幸福日子,感谢我的母亲让我的妻子感受到家的温暖。
那天,儿子满周岁,那晚上我一直睡着,可门一响我就醒了。我就知道他见不得夕夕是不会罢休的。
我还是留了心眼儿,偷偷的跟了出去,陆海军眼里的沧桑和心痛也刺痛了我。我在想,当初我不是自私了那一次,陆海军就是我今天的写照。我说真想把她锁在家里,这话我是当真的,可她似乎当玩笑听了。
她哪里知道我的心多怕再失去?
夕夕啊,你可知,你的丈夫我,有多爱你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