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随奴才来,此去圣徳宫奴才知道处隐蔽的。”
奚钰顿了顿,此人若有心害她,定不会冒着危险于清月报信,当即便点头由他带路,她与清月跟在其后。
圣徳宫中依然安静,奚钰等人悄声入了于太妃平日诵经的祠堂,盛绝与高贤已等候在此。
“九叔…”奚钰悲喜交加,远远朝他扑去即刻扑进他怀里,她就知道他定有全身而退的法子。从今往后,他们便是寻常百姓了,这一刻竟是喜极而泣,双双落下泪来。
盛绝抬手抹去她的泪,“别哭,我们走,瞒不了多久定会被他们拆穿,我需尽快离开。”
“好!”她自己抬袖擦干泪,与他一起,即便亡命天涯也不怕。
忽而悲从心中来,她当真是个祸害,三年前因她连累身边之人与她逃命。今日在她身边之人即便是君王,也难逃这好似被诅咒的厄运,难道她煞星降世?
盛绝并不知她心中所想,带着她离开,却忽而转身眸色生寒看向小未子。高公公即刻会意,即刻移形换位下一刻便扣上小未子喉咙:
“何人?”
清月与奚钰皆大惊,清月道:“大人手下留情,正是此人娘娘才能顺利来此。”
奚钰知盛绝不能容小未子,与其留下他不如一同带走,便道:“高贤,留他性命,一起走。”
高公公微顿,抬眼看盛绝,“主子?”
盛绝点头,高公公当即松手,却依然心有防备。小未子以为这命定是活不成了,却没想帝妃如此信任他,他何德何能?当即跪地磕头。
盛绝带人下了密道连夜离开,奚钰怎么也没想到,当初因取暖一事与他争讨,二人意见不合便就此作罢。却不想,他竟当真于她弄了条密道出来,且这入口竟选在圣徳宫。
实在不得不佩服他的果断。谁能想到于太妃宫中有条通往宫外的密道?
小未子也惊愣许久,他在这圣徳宫当差几年了,日日在祠堂外走,竟不知何时建了条密道。如此隐秘,即便那康靖王得知帝妃二人出逃又如何想得到会是从此地出去的?
盛绝令高贤点燃火药将身后密道炸了,奚钰慌忙阻止,盛绝不解,奚钰纯粹是可惜了这庞大工程,只道:“留着留着,炸了可惜,兴许日后还能回来瞧瞧老朋友,总有用处的。”
她这话是玩笑,岂不知还真有那一日。
盛绝无奈,刮了下她鼻子,令高贤封死了下密道的入口,几人这才离开。
再说宫外三十万大军压境,整个帝宫外黑压压一片人头,铁骑踏得地面震动,全城百姓闭门不出,静候今夜帝宫大变。
三十万大军连夜赶来,就连密道下盛绝等人都感受到来自地面的震动,小未子惶惶恐恐,轻声道:“祖宗保佑,万莫让那些铁蹄子将地面踏穿了!”
此言帝妃等人即刻笑声而出,这宫人倒是胆小的可爱,连清月笑着摇头,只叹息道:“小未子,地面若真被踏穿了,这头一个送命的便是你。”
小未子骇得面色大变,早知道他好好生生在圣徳宫守着,也不该寻着帝妃娘娘人好活该跟了出来。又见得帝妃与陛下都在笑,当即得知被清月忽悠,又是好气,跺脚道:
“贤人自是跟着娘娘身边见过大世面的,小的一辈子也未过帝宫,如何能与贵人们相比?竟因此得了贤人的打趣,真真好生气人。”
盛绝神色轻松,一直握着奚钰的手不曾放过,只单单回头瞧了眼闹脾气的宫人并未出声,拉着奚钰快步前行。若途中有这样之人令她开怀,倒也能勉强带着。
清月摆手道:“可莫再贤人这般叫,叫声姑娘便是,出了那劳什子宫,我们便都是新生之人,都是一样的。”
“姑娘说的是。”接话的是高贤,如今只有主仆,没有君臣。小未子心中一阵感动,自幼便被家人送进了宫,从未遇到贤人与帝妃这样的好主子,连连头,竟是连话也出不得。
此刻瞧那盛金帝宫外头,大军到,宫门大开,大军长驱直入,骇得宫中内侍惊慌失措,为首将军提着大刀直冲入金殿,刀开鞘血光立现,候在金銮殿外的宫娥与宫人即刻毙命,大殿开,殿上百官女眷吓得四下逃窜,竟是无处遁形,躲无可躲。
将军带刀而入,粗犷面容上带着狠戾,怒目横瞪殿上君王,刀一指,大声道:“君王应爱民如子,百姓凄苦王却罔顾天下苍生好大喜功在此饮酒作乐。今日本将将顺应民心推了你这暴君以正朝纲!”
百官骇然,竟然曹将军竟然公然逼宫?
百官吓得惊慌失措,却见君王面色半分不动,命人取了诏书来:“众臣听旨!”
太师与康靖王互看一眼,不明这君王穷途末路了还在搞什么名堂,微顿之下却依然跪地静待宣旨,众臣见太师与康靖王都跪了地,当即也跪地,那操大将军顿了顿,竟然也跪了下去。
君王面带笑意,示意宣旨:
“定天下之大乱者,必待天下之将才,有天下之将才,必当付之以天下之大任。今天下纷乱,黎民遭难,宵小之辈借此煽动,至民不聊生,孤王欲安之而未能,虽良、平无所施其智。今王兄康靖王爷,宅心仁厚,国士无双,足当大任。故择日斋戒,设坛具礼,拜为国君。将责以平南方各州郡,而一天下,如反手也。尔等令其为尊,行拜礼以当天子,屈者,奉其教令以济乃公事。反者,以逆臣之罪诛杀,钦此!”
圣旨一宣,殿上哗然,皆不可置信望向君王,再、看向康靖王。兵变之际,竟得君王此诏书。若今日君王被迫立下诏书禅让高位,康靖王无论如何也会被天下诛骂,终难掩其反朝野心。而今,却是君王亲自拟诏书让位,如此,虽于了康靖王光明正大的理由,却依然难以服众。
张尚书等人怒目相对,当即指责康靖王狼子野心不足以当君王,为得大位便已然将龙袍着身,此乃篡夺高位之心昭然若揭。
太师终究不出一声,以他看透世事之能总觉得此事太过蹊跷,君王曾经雄霸天下,何以今日主动让位?曾经君上的铁血手腕令人闻风丧胆,为巩固其位不惜诛杀手足,如今此事,断然不是君王所做。
难道,有诈?
倒是康靖王以为高位已如探囊取物般唾手可得,当即手抢宫人之诏书高举:
“尔等还不速拜孤王?”
太师摇头,如今终将看出此人不是君王之才,大遂交与他,绝非长久!
虽如此,却是头一个跪地叩拜之人。太师一叩首,太师门下之臣与摇摆不定之人当即为保命,即刻跪拜。张尚书怒其不争,当即欲夺圣旨,痛呼君王收回成命。然,君王却一脸漠然,任由忠臣跪拜而无动于衷。
张尚书见帝王漠然又急急跪首帝妃,却依然如此。康靖王大笑,当即令曹将军以对天子不敬之罪将张尚书等人押进牢中关押。大殿之上即刻传来老臣声聚泪下的痛呼:
“大遂亡矣,大遂亡矣--”
康靖王转身直上高坐,双目直直看向君王,道:“九弟,该让位了,乾元殿乃九弟寝宫,今夜孤便也准九弟回宫夜宿,明日九弟便带王妃出宫,孤早已在宫外为九弟安排了居所。”
此言一出,殿上皆惊,如此,康靖王合谋太师夺位之心昭然若揭。
只听君王道:“谢君上!”
当即与帝妃二人在曹将军‘引领’下入了乾元殿,身后金銮殿上,叩拜新君之声如雷贯耳。
当夜,百官退,和硕提剑进宫逼问父亲为何如此,他虽痛恨君王,却并未反朝之心,他并不想背上反贼逆臣之骂名。康靖王晓以大义将天下事情与和硕分析,动之以情以万千百姓为由,这高位他坐也是万不得已之事。
和硕扔了剑道:“什么太子我不愿当,父王只答应孩儿一件事!”
“你且说来听听,若为父能为定答应你。”康靖王见儿子让步总算放下心来。
“孩儿要父王允我九叔性命,孩儿要娶钰儿为妻!”和硕严肃道。
康靖王大惊,“荒唐!那沅姝既非不是帝妃,也是你九叔之妻,你乃堂堂太子,如何能娶那前朝帝妃?这叫天下人如何看待?”
和硕提剑而起,只道:“若父王不允,那便当没有孩儿此人,此刻我便去杀了那暴君,抢了钰儿于我为妻,介时你承认不承认我亦不在乎,带着钰儿远走高飞也只当没有您这父王!”
康靖王当即气得拍案,却知和硕生性历来倔强,他此时若反对定不能安抚,这江山他谋划几十年篡夺而来为的不就是这个孽子?当即压下震怒再道:
“你若敢如此做为父此时便赐那前朝帝妃三尺白绫!”继而又道,“你若喜欢那沅姝,只待为父想办法,介时寻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往你东宫送去岂不更好?她现在毕竟身份不同,你莫要乱了伦常,只需几日为父便于你个好理由。”
和硕微顿,这才将暴躁之心稍稍安抚下来。
道:“还是父王想得周到,当初那暴君强行娶了钰儿不也是寻了个理由将她娶了回去?如今我便也如法炮制,随便于她个身份便能娶回家藏着,父王英明,是孩儿唐突,请父王责罚!”
康靖王面色终于平缓,这才道:“为父应你之事定不会食言,然,你且应了为父一件事,此事为父便即日于你办了。”
“何事?”和硕急道。
“沅姝终究不是清白之人,即便能入你东宫,也不能许她正妃之位,你只需应了此事为父才放心。”康靖王道。
和硕面色凝重,不予正妃之位?岂非委屈了她?转而又想,他此时若不同意父亲提意,怕是难保她性命,且待她到了他身边正妃之位日后再从长计议。再者,无论正妃侧妃,他于她的,都将是他全部的疼爱,身份又有何关系?
“好,孩儿答应!”和硕提剑便走。
“你去何处?”康靖王见他眉带杀气心下不由得一惊即刻出声询问。
“杀了那暴君为民除害!”此言出时人已隐没在夜色中,身后康靖王心下一骇,盛绝留不得,但不能死在宫中,还需得留些时日,如此一想又即刻追了出去。
和硕提剑去了乾元殿,因着他现在太子身份,在后宫中横冲直撞也无人敢拦。当即踹了乾元殿大门,持剑而入。
君王到此时还未就寝,见和硕提剑而入当即吓得连连后退,和硕眉间紧拧,堂堂一代帝王竟也怕死么?想当初他畏惧君王仅仅听得声音便惊吓三日,竟没想到今日他能手刃仇人。
“你可知当年你下圣旨要钰儿性命之时,我有多痛心?今日一剑送你归西真真便宜了你!”和硕声落便即刻快速闪身从宫柱后抓过逃命的君王一剑穿心。
血液飞溅,君王撑大眼睛死不瞑目。倒地之时只听得帝妃惊恐惨叫,和硕手中利剑一扔,即刻转身往帝妃奔去:
“钰儿,别怕,是我,是我和硕,钰儿…”
帝妃惊骇不定,连连后退,往后推翻了不少椅凳静物,生怕他一剑穿过她心脏,脚下一绊,人竟然摔倒在床榻,见他即刻便追了进来,帝妃不顾头上甩歪了的凤凰于飞顶着满头散乱的珠钗慌慌爬上床榻滚进最里边,惊恐将他戒备。
“钰儿莫怕,是我,莫怕,我是来保护你的,我是来带你离开的。”和硕尽可能的轻言细语只为不吓着她,两眼紧紧盯着她魅惑众生的倾世容貌,即便如此狼狈的她,还是这么牵动他的心。
“钰儿,钰儿你可知我有多想你?”和硕边说边爬上了床榻。
帝妃吓得仓惶乱窜,见他近身便又往外爬去,然而却即刻被和硕抓住,“求求你饶了我,别杀我,求求你…”
帝妃吓得语无伦次,和硕浓眉深皱,一把将她抓进怀里紧紧抱着,扒开她头上珠钗低头便狠狠吻下去,用尽力气将她蹂躏:“我爱你,我爱你钰儿,我如何会杀你?”
爱,爱,难偿千般愿
和硕瞧得她一脸惶恐,娇媚多情,心下悸动涟涟,竟欲即刻行那苟且之事以生安慰,伸手便去解她衣衫,吓得帝妃惊慌大叫。连连后退,却被和硕往身下一拖一拽,三两下扯去帝妃凤袍,帝妃惊叫不断,不住后退。
和硕紧紧压住帝妃身形,伸手拨开狼狈盖脸的发丝,倾长身躯将她紧紧压住,双手捧起她惊慌失措的脸,眸中眷恋神色翻涌,指腹下揉稔不断。
忽而,他手下一顿,只觉掌下触感莫名,继而仔细瞧去,原来人皮面具边缘已然脱离。和硕瞬间暴怒压胸,伸手揭去她面上人皮。面具下的脸极普通,此刻正吓得脸色苍白全身颤抖不止。
和硕一声大吼,起身一脚将宫娥踢向内殿厅中。当即狂吼咆哮,“钰儿--”
只见那宫娥瞧得身后男子发狂,只怕自己性命不保,不顾摔得浑身疼痛当即爬起来衣衫不整的往殿外跑。
而身后的和硕似中了魔障一般,怒吼一声:“还我钰儿!”
即刻跳下床去,追出大殿捡起地上长剑,自后方一剑刺穿宫娥心脏,不待宫娥一声痛呼,便即刻毙命。
而此刻正巧那康靖王推开殿门,殿门大开,入眼便是帝妃口喷鲜血缓缓落地。康靖王一惊,再见目光看向殿内已经断气的君王,当即怒发冲冠,气得面色红涨,指着那不争气的孽子道:
“你可知,你可知此时要了他二人性命,天下人如何评说我等?背上乱臣贼子之名何以安天下?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孽子,孽子!”
和硕面无半丝悔改,只道:“父王您好生瞧清楚,他二人可是帝妃与那暴君?”
康靖王当即一愣,继而觉察些许不对劲,本因着这高位得来太顺利静下心来方觉不对,然而仗着手中诏书即便有任何疑问都不能阻挡他,故,便也没在多想。
康靖王目光微微一顿,即刻进殿抬脚踢开地上已断气之人,那张脸即便被鲜血所染也能看出那并非帝妃。康靖王压下心中愤怒,即刻跨往君王,那张脸倒是无半分破绽,然而康靖王伸手轻轻在死者下颚轻揉,果然边缘起皱,当即一把将人皮揭开,一张极平庸的陌生脸孔出现。
“竟中了计!”康靖王愤怒扔开手中人皮,怒气升腾。
能提前拟好诏书,便是早已预知今日之日,看来盛绝等人早已开始部署。不行,不能留活口,如今饶他性命便如同放虎归山,当即转身大喝道:
“来人,连夜密令,北上通往凉州各州郡设下天罗地网,捉拿钦犯!”
长夜过后,启明星已经遥遥悬挂于天际,盛绝等人终出了密道。这密道出口直通城外,所以几人走了彻夜方才出来。奚钰出来时深吸了几口清新空气,几个时辰被闷在地下,即便有空气进入,依然极难受。
“总算出来了。”奚钰叹息道,盛绝侧目含笑看着她,因长时间在地下憋闷,她此时脸颊有些许红润。抬手轻轻抚开她的发丝,道:
“北上的马车已经备好,只是,不能走官道,委屈你了。”
奚钰无奈看他,都这时候了还说此话未免显得生分,反握着他的手道:“九叔,钰儿只愿与你相随,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怕。”
此言曾经临江于她说过,此时她自己亲口说来才知道临江的心意。原来心中住着的人,为了他,即便付出性命又如何?要的不过是能相守几日罢了。
盛绝带着淡淡的笑看她,并不多言,拉着她转入小道。身后高贤与小未子几人将出口也封死并掩埋好,即刻跟了上去。
盛绝本欲与高贤驾马,奚钰瞧着心中一痛,即刻将他推进了马车,道:“九叔,我来,你身子不好,钰儿只想与九叔做长久夫妻,九叔的身子自己定比旁人清楚,若珍惜与钰儿的情分便莫再操劳,好么?”
“可我是钰儿的夫。”盛绝敛下眸色道。
他眼里,夫为天,好夫君不能让妻子操劳任何事,不为任何事烦忧,这也是为何身在帝王时他那般介意她越矩过问朝中事。他是她的夫,他最该尽的责便是让娘子开心,想尽天下之尊荣。
奚钰将手盖在他手上道:“你我如今已是寻常夫妻,夫妻是相互平等的,我是你的妻,你的事我不代你还有谁更有资格代你?我代你而劳,是最最应该的。”
他的想法她懂,从最开始便明白,当初她会为二人己见不同而与他争执,多次败下阵来便随着他。如今重新开始,他那些个守旧观念她自然是不必理会了。更重要者,他的身子早已不容许他再逞强。
她说完便出去拉着缰绳与高贤一同驾车,奚钰心中颇多惆怅,出了盛金帝宫这便才是她想要的,即便亡命天涯,这样的空气也是她向往的。
本是好生高兴之时,可她眼眶竟然湿了。此生有夫如此她何德何能啊?
她本伤怀时,却听得身旁之人抽泣,奚钰微愣,侧目看向高贤。只见高贤已然双目通红,老泪纵横。想来是知道被她发现,便又急慌慌狼狈的抹泪,却又终将忍不住热泪如泉涌。
奚钰免不得好笑,揶揄道:“高贤这是?”
高贤一张老脸通红,哽咽道:“老奴是欣慰,小主子对主子的好老奴瞧着心里高兴。主子自小与寻常人家的公子不同,即便庶出也是有母亲疼爱,而主子却是从小到大便没有任何人疼。如今好了,主子有小主子疼着爱着,老奴瞧着开心,真的,老奴是开心…”
奚钰听着心里泛酸,她可怜的王啊,想曾经他不过也是想亲近她而已,却被她误以为他有所图而敬而远之,想来那时候是伤他极深的。
故作轻松的拍了下高贤肩膀道:“放心,日后,定会有更多人真心爱他,关心他。”
高贤却趁机道,“是啊,要是小主子早日为主子诞下子嗣,主子便不会再孤独一人了。”
奚钰微微叹息,她何尝不想?只怕他不愿意啊,却道,“夫君从来不是孤独一人,以前不是,日后更不是。”
奚钰自出密道时便与城内的夜千痕捎了消息,她与夜千痕之间联系只要在同一地方便无须任何书信,只需吹响特殊音律,对方便能听到。而辅助之物只需树叶便能作用,其音色极细音律极为复杂,熟练之人以此为消息对接丝毫没有阻碍。
这门功夫是奚钰恩师杨公毕生从未传人之绝学,而奚钰当年仅凭杨公四句口诀便参透其中奥妙并且运用自如,以此便也深得杨公赞赏。而奚钰后来将同样四句口诀告诉夜千痕,夜千痕在数月内参透并运用自如。
北上同时也飞鸽传书,命凉州张将军带兵至边境接应,这一路定有不少追兵,他们只需顺利到达北地边境便可相安无事。
晌午过后,几人再次启程,小未子出去硬将奚钰换了下来,奚钰无奈道:
“你会驾车么?若不能便不要逞强。”
小未子自然不会,他曾得几时有这本事?然而此时不是逞强不逞强之时,奚钰毕竟是女子,又是主子,这一行人就他是真真实实的奴才,即便丢了性命也不该如此安逸,叫主子劳苦。
“会的会的,虽然生疏了些个,但也有高伯提点着,磨合着便就熟了,主子您还是先去歇会儿,下午再替回来便是。”小未子笑道。
奚钰点头,转身进了马车。马车为了速度便捡了轻便的车辆,车辆简单要想有速度自然就不能防震,所以当马带着马车飞奔之时坐在车内之人并非那么好受,颠得极痛苦。
奚钰心中不忍,她的夫君何曾受过这等苦?坐在盛绝身旁,他微微闭目,也不知他究竟有没有睡着。奚钰抬眼瞧着清月轻声问道:
“他可好?可有异常?”
清月点头:“看气色还好,并未有任何异常。”她一直守着,不曾有任何大意,然而这一路至上车起,他便一直垂目,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看气色无差,清月心下也稍稍放下心来。
奚钰探手把脉,她不懂医术,只知道寻常脉象。然而她手一探过去渐渐锁眉,神色不安起来。清月瞧得她如此模样心下又急又怕,却又不敢出声生怕将她扰了。
奚钰松开手大声对外道:“高伯,小未子停车!”
“主子怎么了?”清月惊慌道,不明白奚钰是何意。
奚钰唇际有些许发抖,连手都骇得有些许冰凉,眸中泪光闪闪,轻声道:“九叔脉象极弱,几乎、感觉不到…”
清月大惊,“毒发了么?”
“我不知道,我不懂这个…我应该早想千痕学些个救命的本事才是…”奚钰有些慌乱,心中从未有过的恐惧如黑云压顶般罩下来,逼得她透不过气来。有些慌乱,心里很清楚此时不能自乱阵脚,不能慌。强行压住微微颤抖的身躯,坐在盛绝身边伸手将他抱住:
“九叔,你不能有事,钰儿等着你呢,钰儿还等着与九叔做长久夫妻,九叔,我们已经出了那牢笼,你一定要给钰儿机会,让钰儿做你的妻子,过寻常百姓的日子,哪怕、哪怕一日也好。九叔,你能听到我说话么?”
清月不忍心,转身撇开目光,却已是泪流满面。马车已经停下来,高贤同小未子即刻进来,高贤瞧得盛绝这般当即‘噗通’一声跪地。
“主子,您如何了?小主子,主子究竟如何了?”高贤也慌了,盛绝是他们此行的砥柱中流,是他们几人的精神支柱,若他有事,怕是几人只能束手就擒。
“没事,只是有些个累了,这车太颠,九叔不适应,仅此而已。”奚钰抖着唇压着翻涌的热泪出声道,继而狠狠咽下泪水侧目道:
“再休息会儿吧,过会儿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