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未有此要求,倘若你当日与我们同走,如今便不会有这对饮之时。”
“这一杯璇玑再敬爷,愿爷今后事事顺心,不再奔波天涯!”璇玑仰头而下。
奚钰微笑,点头道,“好!”
二人三杯下肚终开始闲聊,菜未动酒却喝了不少,休息少时,奚钰便起身相告。璇玑继而请她留步,道:
“爷稍安。”
奚钰微顿,脚下有些虚浮,想来是太久未曾如此饮酒以致酒量退化。瞧得璇玑入内屋,极快抱了只小匣子出来,放于桌上道:
“爷,这里面有三千两银票,是这半年里楼外楼一部分的盈利,璇玑接到夜公子信时便将银票准备好了。此厢爷离去,定不可少得这些盘缠,望爷收下。”
奚钰开了匣子,三千两整的银票叠得齐整放于匣内,抽了一张出来,道:“我拿这一张便可,剩下的你先放着,我出门在外不便带如此巨额银票在身。”
“爷…”璇玑眸中闪过失落,正因他思及出门在外所以才拿了银票而非银两,便是想着银票携带方便,然,她…
璇玑未答话继而又往内屋去极快出来拿了着块形山茶花开的暖玉于她,道:“爷若需要银两之时只需拿着此玉去天下通钱庄,便能支取现银。”
奚钰觉得这物事极好,想了想没再拒绝,毕竟她将来会如何她自己料不到,还是为日后留条生路为好。
“谢了,奚钰有璇玑如此良友是奚钰的福分,来日再会!”奚钰将暖玉以银票包着往怀里一塞,拱手还礼后便离去。
璇玑目送出去,直到她彻底消失在夜色中才收回仰望的脖子。
次日奚钰差点未起来,张丛几人都已收拾妥当她才被良华从床上拖起来,起身之时头昏脑胀,定是昨夜喝太多酒的缘故,因只睡了半个时辰想来那酒还为醒所以才如此痛苦。
“让店家煮碗醒酒汤来。”奚钰按着头对良华道。
良华不明,嚷道,“沅姝未喝酒,何故要和醒酒汤?”
奚钰现下头昏沉难耐,实在无甚精力再应付这多话的小子,只得敷衍道:“兴许夜里着了凉,你去便是。”
良华却碎碎叨叨,再问道,“如何着凉要喝醒酒汤,煮姜汤可好?”
奚钰叹气,“我夜里睡不好偷偷买了酒喝可好?”
良华似乎明白,当即点头道:“如此,那便煮两碗混在一起,你看如何?”
奚钰强忍着未出掌,须臾无力道:“你随意。”
喝不死人便可,待良华离开她撑着身子快速换了身短衣,修整了面容,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如今被她涂得蜡黄,此厢面容又极普通合上她这蜡黄颜色像极了大家院里病入膏肓的奴才。
奚钰打坐调息了会儿良华便端着一碗浓浓的汤水与张丛、夜千痕一道进来,良华将碗递给她,道:
“沅姝,这可是我奚家祖传秘方,普通人用不到的方子,你快喝了,良药苦口,你喝了便能好了。”
她信就不是她了,只当未闻,端着几口咽下肚,口中余味扔在,她一不小心稍稍一品,那叫一个难受,胃里一抽差点将刚灌下去的汤水倒腾出来。
奚钰瞬间抬眼瞪他,“这是什么水?”
“我让小二煎了两碗一碗是醒酒的,一碗是祛风寒的,两碗我恐你喝不下便又倒一锅里将两碗熬成了一碗,药效可全都浓缩于此,你放心,即刻你便生龙活虎了。”良华大言不惭道,似乎还未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
夜千痕眉间紧拧,面色极阴冷,双拳捏响,想来这要不是个半大孩子他定然出拳了。那张丛虽未听过此种方子,然而瞧得良华那自信颜色又有些将信将疑,继而问道:
“当真是你家祖传之法?可曾与别人试过?万莫令沅姝吃了更严重。”
良华一拍胸膛道:“那是当然,我试过多次了,用过此方之人都能药到病除。”
张丛将信将疑,瞧了瞧奚钰,又看向良华,道:
“沅姝这是第几次?”张丛顺着再问。
“第一次!”良华应着,当即张丛眼睛瞪大如铜铃,伸手去捉那顽劣少年:
“别的都能玩笑,你岂能以沅姝性命来玩笑…”请
盛金帝宫 君王宠妃 一
奚钰与夜千痕赶往北地,一路上风餐露宿,越往北走风雪便越大,雪风呼啸几若将人马都掀翻。奚钰三年未回来,此厢突然而至,竟有些个不适应。
到北地之时已经是残冬十九,二人为不耽搁时辰入了凉州城便直奔义军统领张将军府上。
张远曾是凉王旧部,衷心为主,因不满朝廷将凉州封地收回而两次刺杀入驻凉州州牧,多次百姓小规模起义都少不得他的原因。张远是凉王妃母系族人,又是凉王旧部,如今在凉州说话只是比奚钰更有用。
奚钰想,无论如何也不能令凉州城民走上叛国之道。
奚钰终见得张远本人,张远一边与奚钰浅谈一边暗中差了人去请凉王妃的娘亲施太君。张远是有怀疑,眼前之人与他印象中的世子容貌与身形都相差甚大,再者便是听她所言与张丛汇合,然,此厢却未见长子一同回来,这心下不免猜疑。
而这问题却并非奚钰所考虑,未路上方便掩了本来面目又风餐露宿,形容自然萧瑟不少,此厢她看来比这张将军府里烧火的家丁都不如。
张远与凉王妃母系族人虽为同宗却并非同脉,张远乃张家旁系所出,因着这层关系对外只道是凉王妃母系族人。待施太君到之时奚钰终究忍不住多年的心酸与背井离乡的痛苦,祖孙二人抱头痛哭。
那张远虽为旁系中人,却也因着施太君的身份将其尊为本家长者,亦同小辈们唤声‘主母’,如今瞧得那堂中哭泣不止的祖孙张远即刻戒心顿消,晚间,便请了奚钰密谈要事。而在次日,张远便又将各方权贵豪绅聚集一一为奚钰介绍,只道这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待少主登位,一声令下他便鞍前马后候令。
奚钰在未到北地之时心中还颇多忧虑,担心张远亦是如康靖王一般表面喊的口号与实际的行动不相符,毕竟她整整三年未回北地,而至君上收回封地的圣旨下达后,她便也不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她入朝,还留在这北地的旧部难免不会打着她世子之名行不义之事。
然,今日她却信了,张远忠肝义胆,义薄云天,虽在拉拢各方势力之时耍了些手段,然而对凉王的衷心天地可表。如此性情的武将,也难怪教出张丛那般直爽之子。
推翻朝廷自立为王的思想已经深入人心,要想说服众人怕是还要下一番功夫。这其中张远的作用甚大,说服了张远便说服了各方势力与豪绅,说服了这些大老爷们便能说服百姓。
如此,奚钰特意买了好酒陪将军对饮,又以佳肴诱之,以小见大,由狭到广,道尽天下事,说尽古往今来纷乱战争。二人从席上论驳到盘腿于毡毛地毯上指点江山,手在秀丽江山上指点争论不休,终究张远败下阵来,叹得一句:
“凉州有如此明主,百姓之兴也!”
张远作为五十万义军的统领向朝廷提出的条件便是北地再为封地自制,并要求再封凉王之子为凉州王。
然,前者可行这后者嘛,奚钰略微思忖,她是已死之人又是女儿身,如何为王?
那张远亦是个有法子之人,急书奏折一封要求君王昭告天下,凉王流落民间之女找回,而为安抚凉州百姓与对贤王之敬意,厚赏家人。北地再为封地,自然郡主亦可守一方城池。
奚钰觉此法子甚为荒唐,凉王离世三载,在世之时这么多年未曾有任何消息说凉王还有流落民间之女之事,这说法如何叫人信服?
然,奚钰正苦闷之际,八百里加急密报送入凉州。
王竟允了!
奚钰此厢实在不明王如何会同意如此荒诞之说,然,当圣旨昭告天下之时她方才明白,王早已安排了。
残冬二十八,三道圣旨先后飞入凉州。
第一道,凉州北地重新化为亲王管辖范围,允其自制,具体条文发令与各州郡相同。第二道便是昭告凉州百姓,凉王流落民间之女已找回,并将承袭王位管辖凉州北地。而这传奇身世亦清楚解释,郡主流落他乡机缘巧合下为襄阳王夫妇收养,即,便是那襄阳王嫡长女沅姝郡主。第三道,便是婚诏。元日后第十日帝王将迎帝妃入住盛金帝宫,帝妃正是襄阳王嫡女沅姝。
这三道圣旨道道分量颇重,如同三道惊雷于凉州北地上空轰隆炸响,惊得百姓无所适从。三日里,城中百姓奔走相告,家家户户门庭若市,百姓高兴得痛哭流涕,对天跪拜,只愿凉王一族再回来为他们做主。
他们穷苦百姓想的仅是过几日安生日子,若不是逼急了谁愿意去反朝廷?如今几道圣旨如同大赦天下般令百姓不再殚精竭虑,声声跪地于君叩首,高呼君上英明!
元日还是来了,并未因凉州诸多大事朝夕间发生而有任何迟来的现象,如她所料,若圣旨到那日便离开,奚钰今年的元日便将在途中过。而如今她却被留在了凉州,与民同乐,再一次在元日之夜与百姓融为一体,踩着熟悉的步伐唱着熟悉的歌谣幸福着,快乐着。
第三道诏书言明,初月初十便是迎亲之时,她须得赶回襄阳做君王的待嫁娘。
叔娶侄女,此际与天下人有颇多微词,然,古往今来的先例并非没有,大遂炎帝与帝妃银姬便是不论关系却成就了一段旷世奇缘,再往后的成帝与二妃云氏同样留着相同血液…此厢若为君王,天下人虽多有不耻,却并非半点不能接受。
而凉州百姓就更无此忧虑,百姓只为郡主欢呼成了一代帝妃,这是凉州有史以来第一位入驻盛金帝宫并位居帝妃之高位的贵人。在此等荣耀下,那长幼尊卑又有何关系?
为着能赶上日子,奚钰与夜千痕二人一路马不停蹄往襄阳城奔去,途中换了三匹好马,总算在初月初八天黑前入了襄阳城。
然,人也累得不清。
元日之后王府便已忙着筹备,整个王府笼罩在一片欢天喜气当中。然这到初月初五六了都还未见郡主身影,这便开始着急,日日派人出去打探,整个王府上下人心惶惶,生怕到待嫁之日郡主未至。
“郡主回府!”声声高喊通传,即刻惊了襄阳王府上下,即刻全府轰动。
奚钰进了一片红火似的襄阳王府,跨入大门当即人便倒了下去。身后夜千痕面上亦是风霜残重,并未好到哪去。见着奚钰应声而下,即刻上前将人抱起来。
即刻王府众人与还有不少早来贺礼的宾客前后快步而来,远远的便跪于偌大院落:“臣等(妾身、臣女)叩拜帝妃,娘娘金安!”
一同而来的还有襄阳王老母,八十高寿的老夫人此时同样叩拜在雪地中等着帝妃大赦。
夜千痕满面的风霜有些裂痕,抱着奚钰越发瘦弱的身子立在台阶上,动唇却始终未出任何声音。垂眼看奚钰,她已是疲累之极,体力透支,这厢到了信念之地强撑的意志自然轰然倒塌,昏厥了过去。
夜千痕缓步走下石阶,穿得陈旧早已不妨寒的雪靴停在为首的襄阳王与老王妃面前。
襄阳王缓缓抬头,大怔,急道:“帝妃她…”
夜千痕极平静的说了句:“体力不支,晕了。”
襄阳眸中闪过担忧,想来是忧心明日能否能行嫁娶之礼,据闻君王迎亲队伍已快入襄阳境内了。
“都还愣着作甚?速去请全城最好的大夫来,女子们速去帝妃院落看看可有不妥当之处,好请帝妃休息…”襄阳王面色一急即刻吩咐下去。
襄阳王口中‘女子们’所指的是府中姬妾所出的女儿,因是庶出,所以有姓无名,待字闺中,待的便是将来迎娶她们的夫君亲自赐字,介时,这些庶出之女才有真正的名字。
襄阳王吩咐即出,奴才、女子妻妾散了大半。襄阳王妃瞧着奚钰惨不容睹的面色心中担忧,即便不是亲生,如今也是在她名下的亲女儿,她自然心疼得紧,眉目里瞧着奚钰那脸即刻便沁出热泪来。
心道别家女儿出嫁之前都在闺中好生调养着身子,偏生这大遂最尊贵的女子无福受之,临近大婚还劳累如此。心中如此想着便又添了不少伤心来,又瞧着奚钰还被个男子抱着,当即大骇,这男女有别怎可如此越矩?遂,唤了长子宣城来,将奚钰从夜千痕臂弯中接过。
宣城虽同为青壮男子,然这身份却是长兄,有这层关系便已显得恰当,女眷都随着宣城世子与王妃往奚钰曾住的院落去。身后的夜千痕目光紧紧跟着人却早被良华拖走,只听良华喧嚷道:
“师父师父,快随我来,瞧瞧我功夫有没有长进。”
襄阳王早得知良华拜了位武师,今日又见这位侠士乃帝妃身边之人,想来官位不低,想着应是禁军统领之类。然,在盛金帝宫当差如何也比他人威风几许,幼子倘若当真愿意习武,如今又有好出处和投奔,那便也允了。
西厢楼阁中上下忙做一团,其实本不需如此忙碌,因着王妃与宣城世子皆在,府中姬妾与女子们总不得站立着无所事事,都想争着机会一一做表现。这世风里,贵族院落中从来都是嫡庶有别,姬妾再得宠也从不会嚣张过正室,后院中正室自有任何人的生杀大权。即,如此世道里,妾侍风头甚过正室之说甚少出现。
因着此因,这西厢楼阁中便出现了眼下这忙得‘热火朝天’、‘应接不暇’的场面。
想来奚钰是累极了,王妃与秋果等贴身女婢将她整个人里里外外梳洗打理,从下午忙到夜间,她竟无半丝清醒之象。也总算在夜里将她收拾妥当,王妃还不愿离去,静守于奚钰床前。
王妃对奚钰的关怀少不得有君王之因,然,撇开君王之因对这个即为帝妃的女儿还是颇为喜欢的。如她所言,多年盼女未得,如今得了个举世无双的女子于膝下为女,她何其感谢?
“王妃,奴婢瞧娘娘到醒来还要些时辰呢,王妃还请先歇息,此地有奴婢守着断不会出任何岔子。”秋果掌了灯入内,再用红色灯罩将烛火罩住以令火光均匀分散。
王妃轻轻摸着奚钰光洁的额,瞧着她瘦尖的下巴心里不免又是疼惜,轻声叹息,道:“也好,你且好生照料着,待娘娘醒来你便叫厨房弄些热食于她,需爽口又暖胃的,万莫怠慢了。”
“是,奴婢遵命,恭送王妃。”秋果礼下乖巧应道,待王妃出了屋这才起身,规规矩矩的守在奚钰床前。
然,瞧奚钰这情况襄阳王妃是多虑了,直到第二日晌午人都未醒来。
期间良华与宣城世子、陌云二公子都来过两回,坐等些时辰又离去,此厢良华已是第三回来了,秋果瞧得三公子这满面焦急忽而笑道:
“三公子急甚?娘娘连日奔波睡这些个时辰自然是要的,你且先回去,娘娘一醒,奴婢便差人去请你?”
良华心下烦躁,道:“好个不知规矩的丫贱婢,我担心沅姝来这守着又如何?”
明日便是大婚,她便要随着君王去盛都,这厢若再不醒来他便再无机会与她说话了,他就盼这着会子相聚也不成?瞧着时辰点点流逝,他那心便越发难受,秋果这话若是常日里说是无碍的,可巧此厢不是时机,即,这当下便已恼了良华。
秋果因着在奚钰身边伺候,与良华也相熟,日前比这话放肆的也有却也未见得他生气,哪知今日是为他着想的几句话竟将他恼了。这突然来的脾气使得秋果微愣,即刻跪地求饶:
“公子饶命,奴婢越矩,求公子开恩!”
“拖走拖走,烦人!”良华怒道,即刻在外之人将声声告饶的秋果带了下去。
良华站立不住,便入了奚钰闺阁,有守在屋中的女婢瞧得良华入内欲出声将其请出去,然适才秋果的下场却与她们惊了个醒,不敢多言,要好在三公子还是未束冠的少年,即便于理不合也无甚大碍。
良华撩开珠帘入了内屋往柔软的床榻上一坐,即刻定睛瞧去,她果然睡得极沉,看那光景若不唤醒她怕是还要睡上一个对日。良华瞧着她心里便踏实了,然而未过多久便想着明日便是嫁娶之礼,她明日便要与君王离开,心里又颇为失落。府中姊妹都是无趣之极的人,极难得来了位与他志趣相投的姊妹,这才数月便要离开,一想便愁死满怀。
“沅姝,沅姝你醒醒,良华瞧你来了,你快醒醒。”良华竟大无畏的使手推熟睡的奚钰,越推越使力越喊越大声。
厅里待伺的女婢吓得面无血色,那屋里熟睡之人可即将为大遂一国之母一代帝妃啊,三公子如此不怕遭罪么?
然,外间女婢虽心焦,却也只由得心里着急,想着万莫将自己连累便可。
良华越发放肆,竟然欺近奚钰的脸,使手将她闭合的眼眸扒拉开,还边说:“沅姝,沅姝醒醒,你那匣子里的首级不翼而飞了快些起来寻…沅姝,沅姝…”
这小子下手倒是不轻,扯着奚钰那排睫羽往上提着,还鼓着气息往她眼里吹。奚钰那厢再是沉睡被良华这般捉弄那也睡不着了,伸手挡开他胡闹的手翻过身蒙了锦被再睡。
良华一愣,急道:“这瞧着已醒了如何又睡过去了?沅姝,沅姝…”
侧目往那桌上的壶瞧去,即刻起身往外奔,奚钰松了口气以为这小子总算走了,哪知才安心的闭眼,一杯冰凉的水往她脸上来,顺着面颊往脖子里流。
“死小子--”奚钰咬牙即刻腾身而起,良华一声欢呼,大喜道:“沅姝你可算起了…”
这话未落脑袋身板儿即刻被奚钰带着一个旋转仰趴于床榻,下一刻少年屁股便被剑鞘毫不客气招呼,奚钰咬着牙一鼓作气拿着剑下下不留情,怒道:
“今儿我若再不收拾你你便越发没大没小了,这等猖狂性子日后出了这王府在外头耍横,丢了自己的脸不说没的叫人笑话王府没规矩。母亲下不得手那是心疼你,我可自不相同,今儿我打了你,你便出去与人说是我性情嫉恶故意于你为难也好,说我代母训斥也罢,这板子你便是吃定了!”
良华乃襄阳王幼子,自幼聪明襄阳王与王妃视如掌中珍宝,哪里得来如今这般抽打?剑鞘下落先头几下他便是挣扎反抗得厉害,嘴里头自然也嚷着不服管教的话,然而到后来被抽得越发狠了便不吭声了,咬着牙挺着,一张脸涨得血红。
奚钰也是怒极,然这抽得二十来下便收了,气消了大半松了手坐在床榻一旁将剑悬挂于一旁,轻声叹息,实乃喘气。几日奔波劳累,又睡了一个对日米水未进,适才抽人的力气已将储存之余挥霍完。
抬眼往外头喊:“来人!”
“娘娘请吩咐…”外头待伺的女婢即刻滚进内屋跪在地上抖着音道。
奚钰微愣,这称呼…这反应…想来她这确实过分了。干咳了声道:“于我准备些暖胃的吃食,即刻送来。”
“是,是奴婢马上去。”女婢跪着往后快速移动这才起身,奚钰瞧得眉间紧锁,当即再唤:“慢着。”
那婢子一转身又‘嘭’地往地上跪去边磕头道:“娘娘您吩咐?”
奚钰这厢是确定这丫头在怕她了,侧目瞧了眼双目通红的良华微微叹息,为何她一世英明总在遇着这小子时毁于一旦呢?
道:“日后不用跪,去吧。”
“谢娘娘开恩,谢娘娘!”女婢从地上迅速爬将起身风一般退了出去,三公子都打,何况她们这些个奴婢?只怕她们的性命在帝妃眼中如草芥卑微,只得尽心服侍生怕错了丁点便去了这条性命。
奚钰往外间瞧,秋果那丫头呢?难不成被调去别院了?
“秋果,秋果…”奚钰轻唤。
然,良华却在她出声时身形一抖,奚钰侧目瞧他,喝道:“你还不走?还想吃板子?”这说着便作势再伸手去取剑。
良华心下大骇,立马弹跳起身双颊淌泪,双手往后兜着臀屁滚尿流的逃将而去。奚钰微微摇头,想来此事会令那小子记上颇久,便再唤:
“秋果…”
介时外间待伺的丫鬟战战兢兢入内回道:“回娘娘,秋果姐姐被三公子关了。”
奚钰一愣,这死小子,她院里的人也敢动?早知此事适才便多抽他两下让他记个狠,看他日后还如何狂。
将郡主令牌交与那丫鬟道,“去,把秋果领回来。”
“是,娘娘。”
女婢离去不久饭菜送了进来,奚钰瞧着却有些没胃口,将粥食喝了便再次倒头大睡,胃里存了些东西这厢睡起来便舒服多了。
今日初九,照理说君王队伍明日才抵达襄阳城,然,今日天色擦黑便有士兵快马传来消息,君王以至城门二里外,请襄阳王等速去接驾。
这一消息如即刻在襄阳郡邑内炸响,襄阳王速速着上宫袍与外间襄阳各县官吏往城门处迎驾,官员们刚到城门便远远瞧见军队而至。皇家旌旗迎风飞扬,御撵如仙家之物华丽而来,禁军肃穆而至。
而最前方骑在汗血宝马上俊毅如天神莅临的伟岸男子便是大遂君主,千骑精兵强将唯其马首是瞻,君王左右分立而行的是禁军统领尉缭及副统领徐捍,三人领千军英姿飒爽而来。
盛绝率万军而来,仅带了千骑入城,其余将领已在城外扎营。
襄阳王等朝臣领着襄阳城百姓远远跪地叩拜,千拥万戴。盛绝勒马而至,浩荡深谋喷江海,纵横逸气走风雷,王者霸气昭著如斯,畏得叩拜之人心惊胆颤,心中崇敬之意惊震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