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鬓花颜:风华医女/寂月皎皎著]
书籍介绍:
咦,那么多人抗议……那咱换个简介?其实算是下文预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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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找什么?”
“我找引毒蛇毒蝎子的药材。”
“你引那玩意儿做什么?”
“咬你。”
“……”
“如果你晚上偷偷进我房间,我放毒蝎子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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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颜指向东方,“我留在这里,是知言为救我想出的权宜之计!”
“对,你的知言当然聪明睿智,胜我百倍。不过,小白狐,有件事你弄错了!”
“什么事?”
萧寻握过她手腕,从东方悠悠转向西方,“锦王府不在这边,在那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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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殿下,这是欢颜姑娘开的方子和她要的两包药。”
“送过去吧……慢着,这是都是什么药?”
“一包是保胎药,一包是打胎药。”
“咣当……”
他手中的茶盏忽然跌落,重重摔裂在地。
------章节内容开始-------
莲叶雨,蓼花风,秋恨几枝红(一)
花落如霰,剑华夺目,那人收下最后一招剑势,曜亮如星的眼睛含笑向她瞥过,剑尖挑起一枝杏花,轻轻送她跟前。
他道:“有我许知澜一日,当许卿一日欢颜。”
浅粉的杏花蓦地在她眼底明媚,仿佛凝作了酽酽的红,慢慢散了开去……
似梦非梦间,她的唇角向上扬了扬,随即被当头倾下的一盆冷水激醒。
被鞭子抽裂的皮肤刺痛。
她一阵哆嗦,终于睁开了眼。
主位上太子妃的身影愈发地飘缈并且高高在上,连带站在她身边的小姐聆花都面目模糊。
太子妃道:“欢颜,知澜也指认,你曾对大公子夫妻口出恶言,并且是最后一个经手乌骊马的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欢颜仿佛又给抽了一鞭子,转头看向三公子许知澜,和她心心相应誓同白首的许知澜。
许知澜神色平静,淡淡地瞥她一眼,慢慢地转过了脸,看向聆花。
聆花的脸庞便飞上薄薄的红晕,——如记忆里说桃花盛开时最鲜妍的颜色。
她从太子妃身后走出,盈盈而拜,柔声道:“都怪聆花管教不严,让欢颜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聆花愿领太子妃责罚!”
此时正是大吴顺成四十一年,顺成帝病重,太子许安仁朝夕在宫中侍病,谁知许安仁的长子许知文突然失足堕马死去。许安仁不想在这紧要关头惹出是非,对外声称长子病死,却让太子妃张氏严查真相。
查出的结果,那匹乌骊马曾被人下过致狂的药物;太子义女夏聆花恰在从小跟着她的侍女欢颜屋中发现了这种药物。
如今,一向维护欢颜的知澜也指证欢颜有害死大哥的动机和时机,欢颜更是罪名确凿,无可辩驳。
请罪的聆花跪在欢颜的侧前方,玉容仙姿,娴静动人。
欢颜忍不住想问她,为什么在害她,害她这个并不想挡任何人道路的小小侍女。
但她向聆花伸出手时,忍不住转了方向,颤抖却有力地伸向许知澜。
有你许知澜一日,便许我一日欢颜……
如果海誓山盟都能在片刻间化作过眼云烟,所谓的主仆之义,姐妹之情,又能算得什么?
她的十指纤纤如玉,像春日里刚冒头的一把春葱,与公门侯府里的小姐并无二致。许知澜的心一颤,忙转过脸,走到聆花身畔并肩跪了,说道:“欢颜仗着几分才情,向来不把聆花妹妹放在眼里,也怨不得聆花妹妹管不了她的事,请母亲切勿怪罪。”
欢颜含恨,不甘。
但她的十指慢慢缩回,蜷紧。尖尖指甲入肉,然后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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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叶雨,蓼花风,秋恨几枝红(二)
太子妃已淡淡道:“若非聆花细心,你父亲还不知得为此事操心多久,她何罪之有?都起来吧!”
她扫一眼欢颜,吩咐道:“至于她,拉出去,即刻杖杀。此事不宜张扬,到此为止便好。”
欢颜被两个婆子自地下血水淋漓地拉起,喘着气望向正转过身来的聆花。
聆花怜悯地看向她,低低惋叹道:“欢颜,不是我不讲情面,实在是……你自找的!”
欢颜轻笑,“我到地下,一定好好问问母亲,到底我是不是自找的!”
聆花蓦然变色。
欢颜又叹道:“或许,只是因为我知道得太多?”
婆子已嫌得她说太多,慌忙扭过欢颜脖子,用帕子将她嘴塞了,扭紧她双手,拖起来便走。
许知澜脸色发白,却只字未发,漠然看着她被拉走,然后……杖毙?
他的眼睛已没有了海誓山盟之际的曜亮如星,只是一味地深沉,深沉得让人害怕。
欢颜咬紧嘴中的帕子,冷冷地瞪着他,眼泪却已落了下来。
她像一个布偶被人拖过高高的麒麟纹包金门槛,拖离那座金碧辉煌的尚德堂。
那里的人浸在明亮的烛光,像散着光晕的瑶池仙人,离她越来越遥远。
但她还能听到太子妃含笑在说道:“知澜,聆花,这事解决了,下面是不是得议一议你们的亲事了?”
宛如一盆冷水倾下。
欢颜想,也许她还不如死了的好。
可惜,她再也没有机会去质问许知澜。
问一个为什么。
棍杖一下下落到身上时,她模糊地想,她到底够不够格和许知澜并肩站在一处。
母亲银姑鼓励她和他亲近,但直到银姑临死,她都不肯明着告诉欢颜,她和许知澜究竟般不般配。
痛到麻木,她像破成了败絮,半点声息也发不出,由着人拉起,卷入一张破席。
有婆子在说道:“看什么看,早就死了,死透了!”
又有人在黑暗中低低叹息:“可惜了这么标致的丫头!三公子真狠心。二公子和五公子也不理会她的死活了吗?想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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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从前……
其实何必从前?
不过……两三天前的事而已。
那日午后,欢颜照例呆在万卷楼。
书卷的墨香和书架的檀香满盈鼻尖,令人心旷神怡,很快便让她有些烦躁的心情宁静下来。
或许,是因为二公子许知言。
许知言天青色宽袍大袖,素带随意地将长发绾于脑后,愈觉斯人如玉,儒雅安详,那样静默地坐于角落间把玩棋子,仿佛时光都流逝得缓慢了。
他摸索着从紫檀棋罐里捏出一枚白子,慢慢往棋枰摆去,微笑着问:“欢颜,不过来下盘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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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叶雨,蓼花风,秋恨几枝红(三)
欢颜摇头,“我还是看书吧!我就不信,我找不出破那血咒的法子,治不好你的眼睛!”
许知言淡淡地笑了笑,自己又捉了枚黑子,缓缓落子。
他的一双眸子黑白分明,极漂亮,却沉沉如黑夜,无半点神采。
太子许安仁的二公子许知言,为元配太子妃李氏嫡出,因幼年一场大病而双目失明。
许久之后,才有名医诊出,他是在病中被人下了血咒才致失明。但许安仁觅遍名医,始终无法为皇家最尊贵的嫡长孙治愈双目。
欢颜是太子义女聆花的贴身侍女,也是聆花奶娘银姑的女儿。
聆花身份特殊,从小玲珑温顺,娴雅婉秀,在太子府上下口碑甚好;欢颜名义上虽是侍女,但有母亲娇养,倒比自家小姐俏皮些,又因母亲几度惊吓生病,常跟着为许知言治病的名医学医,居然颇有几分悟性。
许知言见她好学,便让她自由出入万卷楼,任凭她翻阅太子府的藏书,——太子许安仁自五岁立储,足足当了四十一年的太子,几度储位动摇,为了不给人抓住把柄,只作勤奋好学,搜罗了无数书籍,终日在万卷楼苦读。待地位稳固,却是一年也来不了三两次了。
但万卷楼所藏书籍已远不只万卷,其中不乏巫医之类,正是欢颜想学的。
她活泼俏丽,常和许知言相处,渐渐和太子的几位公子都熟了,尤其是三公子许知澜和五公子许知捷。
几年相处下来,连目盲的许知言都明白,她已和许知澜心心相印。
所以许知言道:“若是三弟唤你过来下棋,只怕你应的就快了吧?”
欢颜嫣然一笑,双颊便现出一对深深的酒窝,愈发显得花颜明媚,面如莹玉。她向许知言做了个鬼脸,依然翻着自己的书。
许知言明明是个盲人,偏偏像是知道欢颜在做鬼脸,笑着摇摇头,继续落子。
一左手,一右手;一边白子,一边黑子。
竟是自己跟自己下棋。
却丝毫不错,仿佛看得到棋枰上经纬纵横的线条。
木梯忽被踩得咯吱咯吱响,一侍儿站在木梯口说:“欢颜,聆花小姐又在唤你呢!”
“知道了!”
欢颜把医书合起,快手快脚地放回原处,看向许知言。
许知言笑了笑,“欢颜,我们打个赌,唤你的绝对不是聆花。”
欢颜脸上一热,低声道:“二公子又来取笑我……”
许知言拿棋子敲着棋枰,轻笑道:“谁取笑你?若论你品格气度,原也合适。只可惜……”
他慢慢落下一枚黑子,叹息。
只可惜欢颜是侍婢,三弟许知澜也罢,五弟许知捷也罢,待她再好,也没法名正言顺娶她为妻。
了不得是个妾。
这样灵慧聪明的女孩儿,只能是看人眼色行事的小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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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叶雨,蓼花风,秋恨几枝红(四)
欢颜神情一黯,忙笑道:“像如今这样安然度日,岁月静好,欢颜已经心满意足,又岂敢奢求别的?”
“岁月静好……”许知言神思一恍惚,摆手道,“你去吧,别让五弟久等了!”
欢颜嘻嘻一笑,行礼退开。
临下楼梯,她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坐在角落里,仿佛与外面所有的喧闹和繁华隔绝开来,安静如高蹈于山间的隐者。
欢颜下楼来,才觉外面风卷落叶,凄瑟瑟的冷意。
她抱了抱肩,便见太子第五子许知捷从那边梧桐树下奔出,解了蹙金麒麟紫缎披风把她兜住,笑道:“你也不看看这天,看你明儿着了凉,我可不给你传太医!”
欢颜瞧他穿着单衫,“嗳呀”一声道:“谁要你传太医呢,我自己医术也不赖罢?倒是把五公子冻坏了,太子爷怪罪下来,我才担当不起呢!”
她待要去解开披风时,许知捷已握了她的手不许她动弹,说道:“我自幼习武,哪里怕冷?咱们快走,三哥等着我们去喝酒,还说呆会儿带我们去骑马呢!”
三公子许知澜……
欢颜的眼睛忽然亮了。
她的眼睛颜色比旁人浅淡,略觉透明,带了些如湖水般的碧色,此时竟像是盈满了春意。
她一拉许知捷的手,说道:“咱们快走,别让三公子等着。”
许知捷携了她的手一路往前奔着,笑道:“欢颜,我说了多少遍,你怎生叫别人我不管,只别唤我五公子。你叫我知捷,我听着更喜欢。”
欢颜吐了吐舌头,“我可不敢。你是皇孙,以后还会是皇子,到时治我个大不敬的罪名,我还活不活了?”
两从侧门出来,便见一辆朱幄翠缨的华丽马车候着,车上已立了一位年轻公子,也不过弱冠年龄,却眉目冷峻坚毅,举手投足都有沉凝尊贵的气势透出。
欢颜远远见着,面颊便微泛着红晕。
秋色便妩媚起来。
见他们过来,许知澜已步下车来迎着。
他虽是兄长,但五公子、八公子都是太子妃嫡出,身份反尊于他,待五公子许知捷上了车,他才扶了欢颜跟着上车,舒了眉眼笑道:“就晓得五弟不记得给你带件大衣裳。好在车里有前天你出行时穿的披风,快换上吧!”
看着马车在随从们前呼后拥下离府,门口的奴仆窃窃私语,无非艳羡欢颜出身卑贱却能如此得众公子青眼,想来早晚是这太子府的半个主子……
欢颜骑的的确是那匹乌骊马。
神骏,温顺,难得的好马。
欢颜喜之不胜,回来时也不乘车,换了件小厮的服饰,径骑了马回府。
许知捷兴高采裂地跟在她身后,陪着她把马儿送入马厩,欢颜兀自恋恋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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饺子写得慢,更得慢,但坑品还是很好的,没有一部烂尾,没有一部太监,对不对?
莲叶雨,蓼花风,秋恨几枝红(五)
许知澜将缰绳交给马夫,站在场院里冲他们微笑。
那时已是傍晚,落霞满天,夕阳浸在云层里,些微的光芒,周围俱笼在淡淡的暮色里。但许知澜静静站着时,他一身织锦的华衣,整个人像散着阳光般的柔柔光辉,让欢颜禁不住地欢喜。
许知捷摸着乌骊马的脑袋,只顾赞着这马儿好,又道:“欢颜,我瞧着这马也和你匹配,要不,我隔天去和父亲要来给你,怎样?”
欢颜撇撇嘴,“我又没法儿养马,要来又有什么用?”
许知捷道:“没事,我帮你养着,你要骑时直接到我那边骑走便的,——我陪着你出府,再不怕别人拦的。”
欢颜笑嘻嘻地不说话。
许知捷看她眼神,才发现她虽然摸着乌骊马的脑袋,却不时望向许知澜。
那笑意盈盈,看着是对着乌骊马,但更像是对着许知澜。
她的灵慧美丽,乌骊马不懂得,许知澜却懂得。
许知捷心底发酸,怏怏地走出马厩,向许知澜道:“三哥,既然欢颜喜欢,你何不把那马匹要下来养着?以后欢颜要骑时,自己便能骑走了,岂不方便?”
许知澜淡淡一笑,踏步往外走着,说道:“你可又胡说了!这是皇上赐下来的,父亲也不好随意赐给他人。”
许知捷道:“我们只说自己要的,算来还是一家子,皇祖父也绝不会怪罪的。”
许知澜摇头,“五弟,你不晓得其中厉害。御赐宝马,若有什么闪失,只怕……”
他们兄弟并肩走了出去。
欢颜已听不清许知澜在说着什么,呆呆地站在乌骊马边,看他们身影消失,心下有些怅然。
这时,但见许知澜的心腹随从奔过来,恭恭敬敬向她行礼,说道:“欢颜姑娘,三公子让小人传话,大后天他和朋友约了去千秋山看枫林,让姑娘预备好男装,到时他好带了姑娘一起过去。”
“好!”
欢颜笑着应了,心情便雀跃起来,连暮夜里的满目秋色都不觉得凄瑟了。
天气再冷也不要紧,重要的是,人的心里能留有一片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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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因为大哥的死,许知澜并没能去千秋山;而欢颜心头的春意,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乱棒打散。
她到底没能和许知澜携手游千秋山,看红枫似火,映亮半边天空……
尽蜀鹃啼血烟树中,唤不回一场春梦。
她隐约听到自己呜咽,然后有微凉的指尖抚着她的额。
有熟悉的男子声音在耳边低沉唤道:“欢颜,醒了?”
她的眼皮重逾千钧。有温热热的水滴漫过那沉重的眼皮,慢慢地溢了出来。
那微凉的手指抚过她的面颊,触到那湿润的一片,便顿了一顿,缓缓地移到她的眼角,慢慢地为她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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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更的日子没有跑去攒文,跑去游戏了!还是有人鞭策我时写得比较快~~(呜呜,我该有多么的不自觉啊!)
莲叶雨,蓼花风,秋恨几枝红(六)
他叹道:“你能醒便好。我真担心……”
他顿了顿,没说下去。
欢颜侧过脸,将面颊靠住他手掌,无声地抽泣着;那人便摸索着轻轻地搂住她的头,低低道:“没事了,没事了!凡事自己想开些,便不枉……不枉和我五弟千方百计救你一场。”
“二……二公子……”
欢颜含糊地应着,也觉不出身上的疼痛,只是哭得浑身抽搐,仿佛一颗心被谁用铁棍捅穿了,放在火堆上来回翻覆地煎烤着。
二公子和五公子……
目盲的许知言和她从不曾认真放在心上的许知捷救了她……
她便不信,她便是给煎透了,烤熟了,她都不信,为什么许知澜会一手将她送上死路!
许知言的双目怔怔地对着前方雪白的墙壁,神色间有些无力。
但他终究诸兄弟中是最早和欢颜深交的一个,他终究是最了解她的一个。
他道:“三弟原不是那样的人。你只细想去,是不是……你无意间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或者……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事?连三弟都不敢再袒护你的那种?”
欢颜摇头,却忽然身体一僵。
目盲之人最是感觉灵敏,许知言已然发现,皱眉问道:“那是……什么事?”
欢颜身子有些哆嗦,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许知言苍白的面庞,低低道:“没什么,我只是……只是突然想起,三公子有时会说,其实他在这个家中,什么都算不上。连五公子和八公子都不如。”
许知言便不再问,淡色的唇紧紧抿着,许久才慢慢弯起。
一个凄凉之极的笑意。
他默然地抚着她的面庞,细致专注的神情,仿佛正用心地通过自己的指触感觉她最细微的一悲一喜。他柔声道:“欢颜,别想太多。我和五弟还在你身边。”
而欢颜已经哭倦了,湿湿的面颊无声无息地靠在许知言手上,仿佛已经睡着了,肩背犹在不时地抽动。
许知言觉出,顿下了指间的动作,出神地对着前方,自语般轻轻叹道:“在这个家中,什么都算不上,岂不是更好?若是真的举足轻重,才最可怕罢……”
他抬起手,在眼睛前方轻轻晃动。
依然一片漆黑。
他记得五岁时阳光最后一次照耀到眼底的灿烂和刺目。
那种灿烂和刺目,慢慢被岁月沉淀到记忆的最深处,却常在不经意间冒出来,用最璀璨也最凌厉的光芒,让他空茫地欢喜着,却更深地刺痛着。
屋中的烛火摇曳着灭了。
他自是不觉。
浅青的衣裳已无声无息地融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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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叶雨,蓼花风,秋恨几枝红(七)
清月如钩,星河明灭,俱倒映在浩浩江水中。悠悠的笛声亦清澈如水,一路在深夜的江波粼粼间荡漾。
载着笛声的小舟顺着江水徐徐而下,漫行于满天满江的星光中。立于船头吹笛的萧寻只觉肝胆都如冰雪般澄澈起来。他缓缓放下笛,稳稳立于船头,在两岸风景轻疾后退时,静静地望向前方。
一白袍女子从船舱中步出,凝注萧寻半晌,微笑道:“少主今日兴致不错。”
萧寻负手,扬唇轻笑道:“我看着这大吴风光,着实不错。”
白袍女子道:“当年他们逼走我义父,便是自断臂膀。这些年顺成帝愈老愈昏愦,虽然息了另立太子的心思,却又重用楚瑜这等奸诈之人为相,等如今这位庸懦太子登基,只怕这大吴还有的是风起浪涌的日子。”
萧寻淡然道:“轻凰,你觉得许安仁庸懦?”
白袍女子道:“身在储君之位,一再给那些大臣和庶出皇子逼得险些地位不保,难道不庸懦?我义父当年曾为太子太傅,全力保他太子尊位,他却眼睁睁看着夏家被人夷灭,难道不庸懦?”
萧寻冷笑,“可那些威胁许安仁地位的大臣和庶出皇子今天又在哪里?楚瑜虽厉害,又何尝动得了他的太子之位?母后早逝,他却安然地当了四十一年太子而平安无事,他又怎会庸懦?夏大将军举族被灭,太子却能保下他的幼女,并在地位渐稳时收作义女,又怎会是毫无决断之人?”
白袍女子亮如星辰的眼睛里便散出温柔的希冀,叹道:“不知道我这个从未谋面的义妹,会是什么样子的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