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慢慢吐了口气,勉强挤了个笑容来,道:“我只不过暂时借用而已。等我们回来时,就还给了他家,不然,改日叫人送两千两白银来,连本带利赔上,如何?”
云飞飞冷然道:“那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无关!丁香,我们走!”
丁香向叶子做了个鬼脸,指了指来路,意思自然是叫叶子快些还回去,然后紧跟着云飞飞向前飞跑,再不敢嚷脚痛了。
叶子苍白的面容渐渐涨得通红,忽然冲着云飞飞的背影叫道:“傻女人,你会因为自己的倔强付出代价!”他跳上马,转身奔走了。
第五章逃亡
天黑了许久,云飞飞主仆二人依旧行走到山野中的官道上,终于累得撑不住,拐进一旁的林子,吃了点东西,将些衣服铺在地上躺下。丁香将自己的鞋子脱了,看了一眼,已经哭叫起来。
云飞飞正看着漆黑的天空出神,给她一叫,起身看时,丁香的袜子已是粘湿一片,脱下来一瞧,层层叠叠的水泡,不知破了多少。
丁香泣道:“小姐,你也脱下来晾晾吧,只怕也是差不多。”
云飞飞吐了口气,道:“不脱了。我要睡觉。”侧身继续睡着,心下却怕见到自己脚上也烂成这副模样,再没勇气一天天地走下去。
睡到半夜,丁香的泣声听不见了,却听到了格格的咬牙声,却是丁香睡梦里冻得牙关哆嗦。云飞飞起身来,将自己身下的衣裳都覆到丁香身上,才抱肩起来,准备走几步取暖,却觉阵阵尖锐疼痛,从脚底不断传来,不觉呻吟出声。
“傻女人!”有人低低在骂。
云飞飞忙回头看时,只见一棵白皮松后似有人影晃动。忙走过去看时,却是叶子。星光下,他的面容虽是清瘦,轮廓却美好清俊,眸光晶莹,似倒映了满天的淡淡星芒,却不灼烈,似感染着黑暗中的无数忧伤。
他的手中,依旧持了只酒葫芦,正一口一口往嘴中灌着。那模样,不像喝酒,却像饮水。
“你…你哪来的钱买酒?”云飞飞见着他,心中倒是欢喜,本想骂上几句,可瞧了他落拓寂寞的模样,居然有些不忍心,只尽量板着脸问了这么一句。
“我把马儿退还给人家,马鞍马蹬也退了钱,买了酒,金创药和纱布。”叶子的面容上又浮过淡淡笑意,却如星光般朦胧。他道:“叶子是云飞飞的叶子,离了云飞飞会活不了,自然也不能叫云飞飞死去了。”
云飞飞喉咙间有些哽住,骂人的话没能终于没能出口,只是将叶子的酒葫芦抢到自己手中,道:“不许喝酒!”
叶子也不反抗,由云飞飞将葫芦抢来,才将云飞飞搀到一边坐下,替她脱了鞋,褪了袜,蹙着眉看她狼藉的脚底。然后取过纱布,蘸了酒,小心为她清洗。
叶子的动作已经尽量柔和,可酒水触着伤口的刺痛,还是不时让云飞飞从牙缝中发出咝咝的吸气声,连身体都会随之颤抖。
叶子边擦洗边用唇轻轻吹着,柔声安慰道:“忍一忍,很快就好!”
云飞飞低头看着叶子,只觉平常看来落拓狼狈的叶子为她疗伤的专注面容在月下看来,居然十分俊秀清雅,连握着纱布的手指都纤长有力,竟隐隐散发了一种说不出的魅惑,极能安定人心,让人渐渐宁和,甚至在宁和中泛出丝丝的涟漪,微微撩拨着心弦,不由心中一动。随即又想着,如果秦枫陪着,只怕更会舍不得自己受苦吧。秦枫如果见到自己,那温润如玉的眼眸里,不知会有何等动人的惊讶欢喜。这个无赖酒鬼,纵是性子再好,又如何能和她的秦枫比?
云飞飞想着,心中一阵阵暖和,仰望着黑绒般的天空,嘴角不觉浮过一丝微笑。
一时包扎停当,叶子四处转悠一会儿,居然抱了些干柴过来,在云飞飞等的卧处生起了火,阵阵暖意,立刻扑到几人心怀,连丁香都醒了,也不管是谁生的火,先凑上前去焐着手脚。
云飞飞眼珠子转了转,道:“我也想着要生火来着,只是实在累了,懒得去找柴火。”
叶子不以为意,一边为丁香包扎着脚,一边道:“那么以后就别赶我走,我天天帮你们生柴火。此去漠北边关路远迢迢,不知还要在外露宿多少次呢!”
云飞飞嘟哝道:“只要你从此做一个好人,我当然不会赶你走。”
而丁香伸着懒腰道:“这么着半夜三更跑来替我们生火上药,如果叶子不算是好人,天底下就没有好人了!对不对,叶子?”
叶子清浅一笑,也不答话。
第六章 叶子
三人又行了四五天,终于在一个大镇上买着了马,找了客栈住下来,好好休整了一个晚上,第二日抖擞精神继续上路。
云飞飞对前往边关之路不甚了了,但叶子却似很熟悉,从哪里到哪里有什么镇子村庄,都能一一道来。
云飞飞好奇起来,忍不住问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常去漠北么?”
叶子沉默了一下,笑道:“我么,以前是个乞丐,四处讨饭吃,自然哪里都熟。”
丁香“呸”了一声,道:“你这人真不够意思,小姐把你当自家人待,你却什么都不说,净说些废话来敷衍人。”
叶子笑了笑,道:“我现在就是云飞飞的叶子,以前是做什么的有那么重要么?如果我以前是个盗贼,是不是就要赶我走了?”
云飞飞道:“以前做什么我自然不管。不过如果你现在再做盗贼,我非打死你不可。别忘了,你的命,可是我的!”
叶子眸子里含了亮晶晶的笑意,回头看了她一眼,策马继续前行,速度却放快许多了。
这几日虽是劳顿,叶子的面色却好了不少,更显得容貌俊秀,举止不凡。想来那日的棍棒创伤已渐渐平复,而饭菜也吃得多了,身子便扎实了一些。
丁香嘀咕道:“其实犯不着赶那么快。这么久了也不见有人追来,只怕朝廷也忘了这回事了。”
云飞飞嘴上不答,心下却颇以为然。估计那皇帝不知听谁说了一句半句她的好话,才一时脑热下个征贵人的圣旨来。接不着人,时候拖得久了只怕也就忘了这回事了。
这日中午,三人行得乏了,见在官道旁的一处斜坡青草甚茂,几株绿竹疏摇,景致甚佳,遂歇下来用些干粮,马儿也解了散在坡上自在啃食青草。
叶子啃了两口冷馒头,甚觉干硬,料两个女孩出身贵家,更是难以下咽的,遂去附近溪中灌了一竹筒水来,递给云飞飞二人饮用。
二人饮了,虽是山间清泉,倒也甘洌可口,连馒头都渗出玉米面的清香来。
丁香舒适地长叹了一口气,笑道:“看来小姐带叶子出来真是找对人了,又可以当向导,又可以当奴仆,听话得很呢!”
叶子抬头望着远方,道:“嗯,别高兴太早了,再往走个一百里,那路我也不太熟了。好久没去漠北了。”他说着,垂了头沉思,也不知想着些什么。
云飞飞正打算问他何时去过漠北,忽闻阵阵急促马蹄声匆匆传来,一行十余骑从坡下的官道上直卷过去,漫漫黄尘一直卷到坡上来,扑了三人一头一脸。
“该死的!”云飞飞正要喝骂,只闻叶子疾呼道:“飞飞,丁香,快上马!”
叶子已跑到坡上,急急去牵他们的三匹马。
云飞飞正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时,只闻阵阵马嘶,马蹄声又从不远处往这里传来,未等三人上马,但见方才十余骑已返身回来,在坡下顿住。其中一人从腰间取出一只卷轴打开看了一下,突然指住云飞飞道:“就是她!”
云飞飞猛悟出这些人正是冲着她来的,忙起身上马时,骑兵中已有人射来一箭,正中她的座骑,座骑吃痛,发出长长一声马嘶,猛地跳跃起身,立时将她摔了下来。
丁香忙扑过去扶起自家小姐,而十余名骑兵俱已下马围了上来。其中一名领队的首领笑道:“云姑娘,皇上说了,要请您立刻入宫!”
云飞飞脸色煞白,道:“我不去!”
众骑兵大笑。骑兵首领边笑边道:“那可由不得你!”
云飞飞一咬牙,转身拖过马鞍上的防身宝剑,狠狠向前刺去,竟想冲出一条血路逃走。
丁香略一犹疑,叫道:“小姐,我来帮你!”她只一把匕首防身,遂拿了匕首跟在云飞飞后面冲去。
叶子望着拼了命的主婢两个,脸色煞白,慢慢蹲下身子,将背无力地靠住自己的马背,一言不发。
第六章 叶子
云飞飞虽是习过几天武功,却如何与身经百战的这群骑兵相比!何况她不知道,而叶子却清楚,这些人并不是普通骑兵,而是宫廷侍卫!纵是级别不高,一个亦抵得上好几个普通士兵了!她虽横了心跟那些骑兵相斗,可甫与其中一人兵器相触,手腕便已震得生疼,再格一下,长剑几乎脱手。
骑兵们发出了嗤笑之声,但见兵刃锋芒闪处,丁丁数声响,不过两三照面,云飞飞和丁香的兵器已经被打落,几把刀一同架在她们脖子上!
丁香颤抖着身子,叫道:“小姐,怎么办?”
云飞飞无言以对。书到用时方恨少,武学更是如此。直到此时对住脖子上架的刀,云飞飞才好恨自己不曾用心跟爷爷和老师们好好习武。
一骑兵笑道:“大哥,这两人拒捕,这怎么说?”
首领摸了摸下颔短短的青髭,在二女身上扫来扫去,眼里渐渐射出豺狼的异芒,道:“皇上只叫云姑娘入宫,却没说要死的活的,更没说给予云姑娘拒捕的权利!”说着,已一把捏住云飞飞的下巴,另一只手向她胸部探去。
云飞飞大惊,挣扎道:“你敢,畜生!你敢!”
首领扭住她手,一把把她扛到肩上,道:“兄弟们,你们先享用那个,我完事了叫你们,自然人人有份!”
而丁香那里,已发出了惨叫,这次可是不掺一丝假的惊天动地!
云飞飞扭动着身子,忽然想到了叶子,叫道:“叶子!”旋而想到,叶子来帮忙,又有何用,无非多添了一条人命。眼见那首领边扛着她边还不老实,淫笑着伸手在她身体上不停揉搓。她出身大家,何曾受过这等羞辱?不觉恨恨咬住自己的舌根,正要咬下时,只见叶子的面容突然从马背后探出,冷着脸望向她,目光如灼,含了说不出的怒痛。
云飞飞向叶子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可动手枉送性命,而不争气的泪水已经直挂了下来。
叶子闭上眼睛,轻轻吸一口气,身子突然纵起,如大鸟一样飞过空中,眨眼赶到那骑兵首领身后,一掌击在他的背上。
骑兵首领如受重击,向前一个踉跄,腰间单刀已然不见,正惊讶着要将云飞飞放下对敌时,后背前胸一阵刺痛,一低头,却是自己的单刀刀尖已从胸口穿出。他发出一声短促惨叫,丢开云飞飞倒在了地上,已没了气息。
云飞飞又惊又喜,扶住叶子站起身来,却发觉叶子的手依然是冰凉的。
那厢众人听到惨叫,一抬头看到首领倒地,顿时哗然,弃了衣衫不整的丁香,挥舞后兵器直冲上来。
叶子不退反进,人如飞鹏展翅而下,一路只听得刀声响起,惨叫声落,那些冲上来的骑兵,竟没一人是叶子一招之敌,即便比叶子出手早,亦不如叶子出手快,总在拈到叶子衣襟前被一刀毙命。
那把普通的刀,在叶子手里,成了索魂利器,中者立毙,竟连受伤的机会都没有。
一转眼间,尚站着的骑兵只剩了两个。叶子再挥刀,又一颗大好头颅顿时落地,滚到丁香脚边,而丁香已看得呆了,居然发不出惨叫来。
剩余一人惊骇地盯着叶子,突然发出恍然大悟的嘶叫:“你,你是叶…”
话犹未了,叶子的单刀脱手,恰从他的喉咙滑过。那人的最后一个字,便化成了“咕咚咚”的水声,却是鲜血从他喉间断口处汨汨向外渗冒。
云飞飞也呆住了。这个眨眼间杀了这许多人的男子,还是那个云飞飞的叶子么?
叶子站在满眼的尸体鲜血中间,刀尖犹不断滴落血迹,面色却更苍白可怕了。他扭头瞧了云飞飞一眼,嘴角掠过一个苦笑,身子一晃,已经栽倒在地上。
第六章 叶子
云飞飞忙冲过去,抱住叶子的头,叫道:“叶子!叶子!”
叶子哑着嗓子道:“快离开这里!”他的唇角,已溢出一缕鲜血来。
丁香跑来,摸着叶子的身子,道:“你,你受伤了么?没看到哪里流血啊?”
叶子叹道:“我是以前受的伤。”
丁香羡慕地摸了摸叶子的面庞,惊叹道:“我竟不知道我们身边有这么位绝世高手呢!”
云飞飞打开丁香的手,叫道:“快去牵马来!留在这里等着人来追杀么?”
云飞飞与叶子合乘了一匹马,将叶子抱在自己前方,让他伏于马背,缓缓向前行着,只觉叶子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一摸他唇边,又是殷红一片。
“叶子,要不要下来歇一会儿。”云飞飞凑到他耳边,轻轻问。
“飞飞,”叶子低低道:“放我下来,你们自己走吧。”
云飞飞怔了怔,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叶子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的伤势不轻,把我带在身边,只会是累赘。”
云飞飞冷笑道:“叶子,你的命是我的,我若不说你是累赘,你就不是累赘。”
叶子不再说话,只用他冰凉的手紧紧握住云飞飞温暖的手,似在感觉她的温暖柔润。
眼见叶子的伤势沉重,云飞飞便也不急着赶路,借口是夫妻俩带了小婢女赶路回家探亲,夫君路上着了风寒,且在一处农庄借了屋子住下,让叶子好生疗养。
叶子苦笑道:“丫头,你只管把我丢在这里,找你的情人去好了!越拖得时间长,追兵越多啊!”
云飞飞一记暴栗敲在叶子头上,叫道:“你越发不得了了,先叫我小姐,后来叫我云飞飞,然后是飞飞,现在倒好,直接叫我丫头了,打量我是你的侍女丫头吗?”
叶子摸着头,呻吟道:“丫头,不能打男人的头,会把人打笨的!”
“还叫我丫头!”云飞飞抬起手来又要打,叶子忙掩住了头。谁知云飞飞却不打下去,低头伏到他的胸口,撒娇般道:“这次是你救了我,我且当一天你的丫头好了。”
云飞飞微闭着眼睛,听着叶子的心跳,如玫瑰般绽开的笑颜与叶子的面容近在咫尺。而叶子的心跳,蓦地漏掉了一拍,只看着那美丽的面容发呆。直到另一个淡愁的身影浮到眼前,叶子才吐了口气,眸子中不自觉又有了一丝悲伤,忙又扯开唇角,微微笑了一笑,掩去那抹悲伤。
这时只听云飞飞道:“什么时候你的笑容里没有别的东西就好了。”
叶子叹气道:“我的胸口本来就闷,又给你这么压着,自然更不舒服,还想我笑得开心么?”
云飞飞怔了怔,“啪”地又一记暴栗敲在叶子头上。
叶子在哀叫,丁香却在偷笑。自从叶子跟在小姐身边,她挨的暴栗少多了。
云飞飞闹不清叶子的伤势究竟从何而来,正如闹不清叶子的那天神泣鬼愁的武功从何而来。反正对于这个人,云飞飞除了知道他是自己的叶子,什么也不清楚。所以当叶子七日后说自己已经恢复时,她看看叶子气色果然已略见红晕,便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而丁香却跑来问道:“如果再有人想害我们,你能不能再用出那些神奇的武功来?”
叶子沉默了一会儿,道:“不能。我只是不会武功的叶子。”
第七章秦枫的情
京师。
宫闱深深,飞檐耸峙,浓华翠荫下,同样正有人议论着叶子,不会武功的叶子。
当日的陈斯,身着明黄滚金边绣龙袍,阴冷冷立于滴翠轩下,接受着使者的跪拜。
三跪九叩,正是君臣大礼。
“你们真的确定,他用的是叶家剑法?他,居然还能用剑?”陈斯的口吻好生惊讶,惊讶里带了说不出的嘲笑和痛快。
“是!”使者深深俯首,不敢多言。
陈斯沉吟片刻,嘴角弯过冷酷的弧度,森然喝道:“南宫斩!”
不知哪里飘来一名紫衣侍卫,负刀而来,叩于阶下。
“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南宫斩抬头,泛出一丝笑意,清晰回答:“皇上放心,臣会将三公子活着带回来。”
陈斯满意一点头,挥了挥手,南宫斩飞一般迅捷消逝,使者亦慢慢向后退去,退出老远,才敢擦了把汗,转身离去。
“三弟,我一掌废去你全身功力,你还能用剑?”陈斯独负手于轩下,桀然而笑,得意得近乎疯狂。
不该说是陈斯了,而该说是北周国的帝王司马澄了。内乱已平,外患暂无动作,他尽可以慢慢把这猫捉老鼠的游戏玩下去。
轩外,有侍女凝然听着动静,瞥见人不注意,悄悄向外挪去。
那个方向,通往凝华宫。
凝华宫的主人,正是当今皇后,李清容。
云飞飞等又行了两日,叶子忽然勒住了马,笑道:“我们今日是不是在这里休息一晚?”
云飞飞抬头看看,天色尚早,夕阳依旧明亮挂在天上,将大朵云彩缀得幻紫流金,变化多彩。而且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前方有个叉道口,却不知通向何处。遂问道:“你是不舒服,想休息么?”
叶子的马儿在地上蹬了几下,蹭出大片的灰扬起,扑到叶子面容上。叶子沉吟着慢慢笑道:“没什么,不然就继续走吧!”
这时前方有数匹马飞快行来。云飞飞自从那日遇敌,对马蹄声却敏感多了,远远便向那几骑人马眺望,辨着敌友,突然叫道:“秦枫,是秦枫!”
她跳下马来,用力扬起了手。而丁香也认出来了,挥舞着马鞭叫道:“秦公子!秦公子!”
叶子微笑道:“这下好了,不用往漠北赶了。”
可是,不赶往漠北,他们又能去哪避难?找到这个秦枫,他又有什么办法解决云飞飞目前的窘境?叶子唇边掠过苦笑。许多事情,他了然,却无法说出。
领头那位少年公身着戎装,面如傅粉,十分俊秀,虽是武将打扮,却透着儒家的斯文气息,正是云飞飞的心上人秦枫。他亦看到了风尘仆仆的云飞飞,一脸惊喜纵下了马,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唤道:“飞飞,你怎么来了?”
“呜…”云飞飞扑到他的怀里,不顾他冷硬的铠甲硌得脸庞生疼,已然哭了起来,委屈得像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秦枫后面几个长随纷纷下马,一脸好笑地看着相拥住的一对儿情人。
秦枫的目光温润如玉,温柔地拍着云飞飞的肩,道:“到底怎么了?告诉我,我一定帮你!”
丁香擦着眼睛道:“还不是皇上!”
“皇上怎么了?”
“皇上要征小姐入宫做贵人呢!”丁香嚷道:“我们小姐的心思,秦公子不会不知道吧!”
秦枫抱住云飞飞的手腕渐渐僵硬,强笑道:“飞飞,你是不愿意入宫,偷偷跑出来的?”
“跑出来找秦公子的!”叶子跳来马来,笑着道,目光却有些闪烁,仔细打量着秦枫的神情。
秦枫有些惊慌地垂下眼睑,道:“那么飞飞,你,你不是抗旨了么?”
云飞飞拍打着秦枫的胸脯,道:“你难道要我遵旨入宫?做皇帝那几千个小老婆中的一个?”
秦枫苦笑道:“哪有那么夸张?有封号的顶多一百来个罢了!”
第七章秦枫的情
“因为其余的一多半给他开膛破肚杀死了!”云飞飞迟疑看着秦枫,恨恨道:“你的意思,难道叫我入宫去?”
“没有,没有。你,你真的特地跑了那么远出来找我?”秦枫有些不信似的扫视着云飞飞主仆二人,又在叶子脸上停顿了片刻。
叶子依旧穿着那身月白色的旧袍子,经了那许多日的奔波,已是脏破不堪,比起云飞飞主仆的衣裳,更是难以入目。秦枫瞧了,不免有丝轻蔑之意,扭头又去宽慰云飞飞。
叶子也不以为意,嘴里嚼了根青草,轻轻哼着歌,坐到道旁尘土里淡淡含笑。
云飞飞见秦枫话语温软,笑容可亲,举手投足都渗了对自己的怜爱之意,心情慢慢回转过来,转而问道:“秦枫,现在你要回京了,我可怎么办才好?”
秦枫低了头,道:“这个…不如你也跟了我回去吧。我去请我姑母,一起去求求皇上,只说我们之前便订了亲,只怕皇上便允了。”
“啊?”云飞飞想起那被叶子杀掉的那群骑兵,忙将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秦枫的姑母,虽是宫里的太妃,与林太后交情甚好,但林太后薨后,太妃失了后台,早没了当日的威风,皇上又喜怒无常,只怕她根本就不敢和皇上去提这话。便是皇上一时听进去了,早晚查出那群骑兵的死因来,十个云飞飞的头也不够砍。
秦枫急道:“可你这么着冒失走了,又能走哪里去?”
云飞飞道:“哪里去不得?江南,漠北,或者去吐蕃,这等乱世,多的是皇上够不着的地方!你也别回京了,我们一起走吧,天下这么大,我们尽可以快活地过上一世!”
秦枫温润可亲的面容,依旧浮着淡淡笑意,却带了几分茫然,许久才道:“这可不行。我祖母母亲都在京中等我奉养,哪能就舍了不管?便是你的祖父叔父,你也不能就这么抛下他们啊。假如皇上追究起来,只怕他们亦要受池鱼之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