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该是个受尽天下男子怜惜的绝代佳人。
可现在,她所承受的不尽屈辱,不尽悲恨,有谁来怜?有谁来惜?
云飞飞慢慢滚下泪来,心痛如绞。
这一次,却不是为她自己流泪,为她自己心痛。
只因她已知晓,天下最委屈,最痛楚的人,绝不是她云飞飞。

第三十五章恶欲
那侍女似乎身份颇高,她一路带了云飞飞出了莲珠宫,那些宫女内侍分明见到,却不敢阻拦,反将头压的低低的,只若未见。
奔了一长段路,待到一处僻静永巷,那侍女终于放开云飞飞。
云飞飞一得自由,便冲那侍女吼道:“你有没有看到那畜生在对清容姐姐做什么?”
侍女答道:“我又不瞎,自然看得到。”
云飞飞叫道:“你看到了,也不阻止吗?”
侍女很认真地将云飞飞上下打量了几眼,才道:“云姑娘,这里是北周皇宫,你知道吗?”
云飞飞道:“我自然知道。”
那侍女便不说话,只是有些讥诮地望着她。
云飞飞料她便在嘲笑自己自不量力,身出皇宫之中竟敢想着去管皇帝的闲事,顿时红了脸,道:“他便是皇帝,也不能这般欺负人!”
那侍女道:“他方才也欺负了你,你能如何?”
云飞飞呆了呆。
那侍女却沉默了片刻,感慨道:“连公子都不能拿他如何,何况你我?”
云飞飞若有所悟:“你也是叶子派来保护清容姐姐的?”
那侍女摇了摇头,道:“我叫阿蝉。我家公子姓白。”
姓白的公子云飞飞只知道一个,就是就走叶翔却不曾与她见过的白天曜。
云飞飞点头道:“我便知道,叶子的部属,没有那么冷血的。”
阿蝉皱了皱眉,道:“你们是叶三公子的朋友,自然都帮他说话了。却不知我家公子雄才伟略,若不是叶三公子当年一时热血沸腾,上了司马澄的恶当,说不准今日的北周天下,已经易为白姓了。可见得为人还是冷血些好。”
那等连讥带损,云飞飞噎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只呐呐道:“我听说,白公子心中最爱清容姐姐,清容姐姐也只记挂这白公子一个,却不知白公子知道清容姐姐这等遭遇,会不会心疼?”
“心疼有如何?”阿蝉不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不可溺于女色。何况司马澄如此待她已有三年之久,只怕早已心疼习惯,便无所谓了。”
“三年!”云飞飞失声道。
储儿曾经说过,司马澄每个月都会在皇后宫中留宿两三次,难道这三年来,司马澄每次都会这般恶狠狠地对待李清容?
那么,又怎能怪李清容一直这么病着?那一身无法向外人启齿的伤痛,每个月闹上两三次,让她怎么见人?
“这个混蛋,他…他究竟为什么这样做?”云飞飞想破脑袋想不通,这人怎么就能疯成这样?
“因为他嫉妒。”阿蝉很简洁的回答。
“他嫉妒什么?”
他已贵为皇帝,至尊的皇帝,还有什么是值得他嫉妒的?
“嫉妒我家公子的才华机智,嫉妒也三公子的风采品貌。纵然他现在已是皇帝,终究改变不了他出身微贱,母妃不过是个浣洗女的事实。未登基前,人家都赞他温文尔雅,礼贤下士,可几个皇子里,就数他最不得宠,连老皇帝身边的太监都不把他放在眼里,更别说别人了。他不夹着尾巴做人行吗?当年为结交我家公子和叶三公子,更是不知做出多少丑态来,这才引起两位公子的注意,渐渐引为知己。却不知都上了这伪君子的恶当!”
阿蝉显然跟了白天曜极长时间,提起这些陈年往事,历历如数,不乏嘲弄之意。
云飞飞算是渐渐明白过来,不由呵呵冷笑:“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只要叶子和白天曜喜欢的,他一定也要争一争!可惜他纵然能靠卑鄙下流击败他们,却再别想得到清容姐姐一丝的尊重!”
“她一直想征服李清容的新,可惜,他始终征服不了。也不想想,战胜了的小丑,到底还是小丑,落魄的英雄,还是英雄!李清容眼又不瞎,怎么会去喜欢他?”
阿蝉不但直呼司马澄名讳,甚至连李清容大腕儿名字也是径直呼出,显然是个性情极爽利的人,只怕也只有李清容那等心胸的女子,才会容的下她,还将她引她为心腹吧?
可惜她纵是李清容的心腹,到底也算是白天曜的人,比起红姑来,便显得生疏许多。
云飞飞懒得再去推较那许多的前因后果,想救李清容的念头也不觉打消了。
只是想来觉得难过,以叶翔的聪慧,自然不会不知道李清容的境遇,怪不得李清容就是下毒药给他吃,他也径直去吃,想来心中痛悔怜惜,不知怎么的排山倒海,只难以说出口而已。
“那么,清容姐姐的意思,预备将我送到哪里去?”云飞飞怎么也不想再回那个莲珠宫了。
这时的莲珠宫,已成了李清容的地狱了吧?
那等身心的苦楚,她已挨了三年…
云飞飞冷冷打了个寒噤,不敢想她以后可能的下场。
“不知道。”阿蝉居然这么回答,叫云飞飞像吞了一整个的冷馒头,咽不下,吐不出。
“不…不知道?”云飞飞苦笑。
阿蝉白了她一眼,道:“红姑本和李清容商议着,要趁夜将你换了笑侍卫的衣衫,在换班时偷偷夹带出去。谁知她打通关节还未及回来,那厢守着莲珠宫的内线就来报,说狗皇帝冲进去了。李清容听说了,披了衣服就赶过去救你,根本没来得及想下一步怎么走。”

第三十六章密室
她抱着肩,望着云飞飞纳闷道:“我就奇怪了,李清容和你不是很熟吧?难道为叶三公子的缘故,就这么拼着命救你?要知道她平时可对那司马澄避之唯恐不及的!”
她沉吟道:“难道我们都错了?李清容和叶三公子欢好了一回,从此就把叶三公子放在第一位了?那咱们家公子呢?叶三公子好歹心里还有个你,可咱们家公子却对李清容一心一意来着!”
云飞飞听她口气,倒似对李清容颇多猜忌一般,吓了一跳,忙道:“叶子心里对我也是一心一意。便是喜欢清容姐姐,也是以前的事,我都不计较了,白公子男子汉大丈夫,必然心胸阔朗,襟怀坦荡,应该也不会放在心上吧?”
阿蝉听她对白天曜评价甚高,也不由露出笑容,点了点头,道:“嗯,我们先回凝华宫等皇后回来再说吧。想那司马澄折腾了皇后,一时也没力气再找你折腾,且挨得片刻,看红姑那里有没有好消息带出来吧。”
云飞飞也无主意,只得应了,随着阿蝉向凝华宫方向走去,却不由望了阿蝉的背影想着。这人一言一行,效忠的分明只是白天曜,凡事并不为李清容考虑,而李清容却对她如此倚重,是否说明,李清容对于白天曜的信赖,甚至已经超过了对她自己的信赖?
那么,白天曜也这般信赖李清容吗?
如果他信赖,那么为什么阿蝉刚才居然猜忌李清容对于白天曜的感情?
不由她暗暗又为李清容担心。
但不论李清容和白天曜是否相爱,眼前总是一个事实:有司马澄在,有北周王朝在,他们就不可能在一起。
又向前走了一段路,眼看前方翠华笼罩下,一座高大殿宇已出现在眼前,虽是巍峨,四周却遍布植物珍稀树木,沿墙更是匝地芳草,彩蝶翩飞,贵气中透出幽雅脱俗来,显得很是不凡,想来便是凝华宫了。
正踩在五色的鹅卵石小道时,但闻树畔有人轻咳。
阿婵一惊,已迅捷闪到云飞飞面前,手搭在腰间,显然早就暗藏了兵器了。
但闻玲玲声响,紫罗已拍着手缓缓走出,笑如玫瑰绽放:“我就想着,估计清容嫂子会出手相助,可还真让我猜对了。”
云飞飞已听红姑说了紫罗回宫的事,见到她到也不惊讶,走上前问道:“紫罗公主,可有叶子的信息?”
“有。”紫罗爽捷达回答:“三哥哥让我设法帮助你逃出宫去,白天曜让我带话给清容嫂子,要我向她问好。”
啊婵听到白天曜消息,顿时有了喜色,问道:“白公子现在在哪里?”
“栖凤山吧。”紫罗回答着阿婵的话,眼睛却望向云飞飞,轻笑道:“他们心里呢,只怕满算着要来救云姑娘吧。不过皇帝留下清剿他们的军队,却也没有那么好对付。这会子,多半正打得热闹呢。”
云飞飞果然心头空落落似掉落一大片。
叶子自身难保,无法来京救她了。
这个念头,让她沮丧到连走路的力气都快没了。
栖凤山真的一定要他坚守在那里么?对付那些小兵,也一定要他叶翔亲自督战吗?
云飞飞有一种想掐死叶子的冲动,所以她从一边的桂树上扯下一大把碧绿的叶子来,狠狠揉碎,嫩绿的汁液淋漓了一手。
阿婵也有几分失望,叹息了一声,低下头去。
紫罗美眸流转,问道:“阿婵,你准备把云大小姐带到哪里去?”
阿婵知紫罗和叶翔交情甚好,必不至于出卖她,遂道:“自然先带回凝华宫,等皇后回来再做计议。”
紫罗哈哈笑道:“你们以为我皇帝哥哥是白痴吗?里清容本为救云大小姐才去的连珠宫,此时若云大小姐不见了,皇帝哥哥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凝华宫里。你们这是藏她,还是打算卖她?”
阿婵一时迟疑,追究不敢讲红姑正在打通关节之事说出。
紫罗入鬓长眉挑了一挑,又转向云飞飞道:“云大小姐,你也打算去凝华宫吗?到时搜出你来,李皇后不但护不了你,只怕自己也要吃完皇帝哥哥的苦头。”
云飞飞略一迟疑,抬头看阿婵,倒有几分乐见自己离开一般,不由赌气道:“好,我随你去。但这里离玉露宫,应该挺远的吧。”
紫罗一笑,一击掌,已走出四名侍女来,低头扣见。
紫罗将四人一瞧,指住其中一人道:“你去和云大小姐对换一下衣衫,然后在这里找暗处等着,天黑了我叫人另送礼宫女服饰来接你回去。”
紫罗带来四名侍女四处游玩,到末了依旧带了四名侍女回宫,自然不易惹人怀疑。云飞飞虽不是情愿,此时也只得依了,与那个身材与她相似的宫女换来衣衫,充作紫罗的侍女,径随了紫罗前去。

第三十六章密室
因了李天靖的缘故,紫萝公主在宫中的地位也是十分超然,大摇大摆带了云飞飞穿过大半个皇宫,回到她的玉露宫,一路更无一人敢来盘查。
玉露宫地处一隅,看来平淡,却比别处畅郎旷阔许多,而花草的繁盛,更是宫中出了名的。所以宫院之中,倒有四五处花房,养了许多的名贵花木,诸如笙磬牡丹、芍药、各色兰花等,连别外宫中所用盆栽花木,也多是从此处移植而去。
一入玉露宫,紫萝先命了诸宫女各自回去歇息,独带了云飞飞穿过一带花圃,径入花房旁的一处偏殿。那偏殿看来甚是陈旧,朱红的门窗已经斑驳,原木质的裂纹四处可见。
待得推门入内,也只是些陈旧桌椅摆设堆积着,倒也不见多少灰尘,看来倒像堆放旧物的仓库。
云飞飞苦笑道:“嗯,这里倒是偏僻。公主意思,是要我住这里么?”
紫萝微笑道:“这里么,住着不是委屈你了么?若是三哥哥知道,必然怪我不能尽地主之谊。何况这屋子虽是偏僻,却未必隐蔽,皇帝哥哥真要查起来,根本是躲不过去的。”
云飞飞见她自信满满,眉梢眼角,说不出的得意之色,懒得再和她辨,只跟在她后面慢慢走着,穿过两进偏门,便是一小小房间,倒也桌椅床俱全,也是一色的陈旧,看来也是下人所住。
云飞飞正猜测着紫萝是不是打算让她住了这里,借机羞辱她一番时,紫萝已走到床边,挪过一只绣墩,露出踏板上一处圆形凸起花纹来,轻轻一踩,但听嘎嘎声响,床铺蓦地翻转过来,竟露出了一处暗道,黒黢黢的,更不知通向哪里。
云飞飞怔了一怔,紫萝已点了个火折子,在云飞飞眼前晃了一晃,笑道:“我母妃在世时极得先皇宠爱,因她出身将门,又曾拜过名师学艺,很喜欢弄些玄门暗道之类,那时北周初建,漠北、南齐连连窥伺,为防万一,就和先皇说了,悄悄建了些暗道密室,以备不时之需。后来母妃去得早,那些暗道密室也就无人知晓了。我还是偶尔从外祖那里得来一份当日工匠草拟的图纸,知道这事,所以和皇帝哥哥说了,一定要了母妃原来住的玉露宫来住,又悄悄把这些密室重新修整起来,可到底还没有派上用场。”
紫萝低了头,眉眼弯得有些狡黠挑衅:“你怕黑么?敢在里面躲上几天么?听说当日建这密室的工匠都给处死了,到了半夜里,常听到有人在里面哭呢?”
云飞飞听得毛发耸然,真想拔起腿来,向后退上两步。
这时又听紫萝道:“我前儿特地半夜去呆了好几个时辰,却啥也没听到。不过你如果胆子小,不敢呆在这里,我就帮你另外想法子藏着。横竖三哥哥托付我的事,我必定帮他做到。”
云飞飞给她一激,顿时气往上冲,叫道:“我有什么不敢的?你把火折子给我!”
紫萝一笑,将火折子递了过去。
云飞飞跳上床,沿了木制的阶梯,一阶阶向下踏去。直走了十余阶,还未及踩上实地,但闻“咣”的一声闷响,头顶一片漆黑。
抬眼处,入口已被紧紧阖上,不露纹丝光亮,忙叫道:“紫萝公主!”
只听紫萝在外笑道:“云大小姐,下面安全的很,而且干粮和清水都有,你在里面好好呆上十天半个月吧,有机会我自然放你出来,引你出宫。”
云飞飞忙又奔到出口处,大声呼唤,又用力推得出口,哪里能动得分毫?
而紫萝的笑声,却已去的远了。
云飞飞恨恨地敲着入口处的坚石,方才后悔不该一时冲动,径冲到这鬼地方来。这样一来,司马澄固然是找不到自己了,而叶翔若是寻到皇宫,又要有怎样的能耐,才能摸到这般隐蔽的暗室中来?
她实在没有把握,紫萝那样深沉的心性,还会不会主动放她出来?
只怕,她喜欢叶翔有多深,对云飞飞的恨就有多深吧?
和司马澄一样的疯子…
当下也别无他法,既来之,则安之,趁了火折未灭,径向密道深处走去。
走了一段,忽见前方隐有光芒,心中大喜,忙冲上前去,却见了一个虚掩的房门,推开时,顿时被满室的璀璨幽芒耀花了眼。
原来那密室顶部,悬嵌了十余颗鸽卵大小的夜明珠,耀耀明辉,清凉柔白,如十数盏小小的灯火,将整个密室照得甚是明亮,如同十五时的月色如霜,足可令人清晰视物了。
屋内陈设很是简单,石榻上铺了云丝绵被,石桌上放了一大布袋的干馍,三只大水袋,还有一个油纸包了密封的罐儿,居然是一罐子酱菜!
倒还真够云飞飞吃上半个月了!
但云飞飞一屁股坐到石椅上,却觉得自已快疯了。
在这鬼地方呆上半个月,对着冰冷的石壁,天天吃着干馍清水?
那她情愿再去过那不断逃亡的日子,哪怕天天昼伏夜出,把脚底磨出无数钻心疼的水泡…
那样的日子,为何如今想起来,都只剩了甜密?
不期然,又是叶翔那映了满天星光的安静眸子,默默望天,默默喝酒,然后默默回头,冲她温和一笑,如春风清晨里,初露天际的一抹微阳。
原来,原来,那一路不觉出苦,只为有你,有你。
叶子,叶子…
云飞飞向着那颗颗明珠微笑着,忽然间便掉下泪来,淋在满的笑容之上。

第三十七章夜探
夜,未央。
公主无寐。
紫萝正独坐凉亭下棋。
宫女内侍,都给她赶得远远的,一个不剩。
亭周那夜里随风漫起的粉色纱幔,映了那紫衫透寒的少女更形寂寞。
左手白棋,右手黑棋。
左手右手,尽在自己掌握。
但便是都在自己掌握之中,又有何意义?没有了对手,成败原只在自己的心中,脑中,手中。
她有些无奈地叹气,又吃了一个黑子,呆呆看着白子必胜的棋局发怔。
“左手对右手,自己对自己,紫萝,你这棋,下得也太过无趣。”
有男子喟叹,牡丹丛的暗影里,慢慢升腾起暗黑的人影。
紫萝笑了。她塀去所有人,所守候期盼的,无非就是眼前这一刻。
她一伸手,已将满盘棋子搅得混乱,再辨不出黑子白子哪方成,哪方败。然后娇啧而笑:“我便估料着,白大哥和三哥哥也该到了。”
她的黑眸顾盼流光,明辉闪烁,却越过了牡丹丛中白天曜那挺立的高大黑影,看向了默默跟在他身后的那欣长身影。
叶翔,似乎又瘦了许多,曾经明亮得足以辉映人心的眸子,笼了黯淡的愁意,肆慢地铺展着忧伤,再也无法隐藏。
云飞飞,李清容,谁都是他的爱,谁都不肯轻易抛开,哪怕舍了性命,舍了尊严,舍了他所能割舍的所有快乐,他都会去维护她们,用整个的灵魂和感情。
那紫萝呢?走了那么多年,还只在他心房外彷徨,始终不得其门而入么?
“紫萝,知道飞飞目前情况么?”
叶翔已匆忙询问,无可掩饰的焦灼和担忧,铺天盖地。
紫萝怔怔望着她守候了许多时候的男子,忽然笑了:“她么,应该没事吧。”
叶翔抢上前一步,正要说时,白天曜已搭上他的肩,不紧不慢道:“三弟,坐下来听吧。紫萝不是外人,自然会把她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叶翔应一声,果然坐了下来,却已将手撑住了额,按压着太阳穴。
“怎么了?”紫萝去抓他的手,担心地问。
“他没什么事。”白天曜答道:“只是他累得够呛。他的身体本来就不曾复原,而这些日子,又是伤上加伤,加上连日奔波…等救出云姑娘,你也得好好休息一阵了。”
他的最后一句话,却是和叶翔说的,带了几分关切暖意。
这些日子的相处,以及共同对敌的同仇敌忾,终于将两人间的隔阂磨去不少,白天曜终于又肯如当年一般,唤他一声三弟了。
可是,除了这一点,只有天才知道,他们的关系,还能不能回到原来亲密无间。
至少,他们已经无法回到过去的青春年少,意气飞扬,就如李清容已经无法撇去永熙帝皇后的身份,而叶翔也无法忘怀那半年炼狱般的折磨。
一切,都无法再如当初那样澄澈和明洁。
欢笑早已跌落在三年前那一环接一环的圈套和算计中,不复存在。
“飞飞她…”叶翔已经安奈不住,目中有着通红的血丝,不知度过了几个不眠之夜了。
紫萝心一酸,低了头,道:“云大小姐被封作了云婉嫔,昨日入宫来了,今天差点给司马澄给欺负了。好在清容嫂子救了她。”
“这个…”叶翔道:“我们已经知道。清容身边有我们的人,已经派人通知了我们,说飞飞被你带回来了。”
紫萝点头道:“是啊,司马澄既然发现皇后救她,自然也会知道她藏在凝华宫,我担心他转过身再去找云大小姐麻烦,就悄悄让云大小姐换了宫女的服饰,带回了宫。”
“她…她现在在哪里?”叶翔声音已变了调,说不出是欢喜,还是恐慌。
紫萝紧紧盯着叶翔的眼睛,然后慢慢垂下,道:“她在我这里用了晚膳,忽然听侍卫提及清容嫂子的惨状,一定要去看她,我怎么也拦不住,只好让她扮成宫女,偷偷去瞧瞧清容嫂子。这不,她到现在还没回来呢,我正不放心,所以一直在这里等着。”
“惨状?”
白天曜和叶翔几乎同时叫了出来,然后叶翔冒着冷汗,望向白天曜,掩了唇齿间急怒,问道:“司马澄他,把李清容怎么了?”
他们两个,各有心腹在李清容身边,可惜那心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思想的,绝不愿自己的主人为某些事胡乱分神,不是紧要的便不说,或者明知是紧要的,也会权衡一下利害,再决定说还是不说。
显然,在李清容大受折辱这方面,被阿婵和红姑不约而同一带而过了。
紫萝张了张嘴,有些为难的神色,似不敢说。
而白天曜的声音却森冷起来:“说!到底他把李清容怎么了?”
叶翔缓缓吐一口长气,道:“紫萝,你说。我和白大哥,绝不轻举妄动便是。”
紫萝点了点头,道:“其实…司马澄的嗜好一向有点奇怪,特别喜欢见见血,折腾折腾人之类。今天本来受罪的应该是云大小姐,可云大小姐给欺负时清容嫂子知道了,匆匆去阻拦。结果惹火了司马澄,把气全泄到她身上了,把她整得比以前更是凄惨许多倍。”

第三十七章夜探
她犹豫片刻,又道:“听说清容嫂子一直给折腾到昏迷不醒,司马澄才放过了她,后来是给凝华宫的人用软轿悄悄抬回去的。这种事…也不好叫御医,我晚饭时悄悄叫人去打听,听说还没苏醒呢。”
话犹未了,只听“咚”地一声,棋盘已被白天曜拍翻,棋子哗啦啦倾倒于地,大理石的地面上滚得四处都是,滚得远的,便消失在草丛中,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