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这么个烂醉的女人,原智瑜车开得已经很慢,前面的柏油马路同样宽阔平直,哪里会颠了?
水凝烟明知是江菲的酒后幻觉,也顺势把解酒药放到她唇边,“嗯,晕车……那快把晕车药吃了吧!”
等江菲吃了药,原智瑜已忍不住讥讽:“精力旺盛得和条牛似的,你还晕车啊?以为捧着心招摇过市人家就会把你当西施了?装柔弱你装得像么?东施效颦!”

 

不想成全
也许因为喝了点东西,也许死对头的嘲讽特别能刺激人的神经中枢,江菲有些醒了,眼睛半睁不睁地望着前方驾车的原智瑜,含糊地咕哝:“你滚,滚……别想看我笑话!不就是给男人甩了么?谁没被甩过?我还甩过一火车皮的男人呢!”
原智瑜从后视镜中注视着她,拇指往下向她做了鄙视的手势,“娘们,你退步了!上回告诉我你甩过的男人排了一条长街,今天怎么就一火车皮了?得再努力一把,甩上两条大街的男人,才算符合你这娘们的凶悍嘛!”
“你个袁大头去死吧!”偌大的牛皮拎包就要往前方的原智瑜头上砸去。
虽是夜间车辆少,可这种举动,的确是把车上三人的生命在开玩笑了。
水凝烟急急地夺过包,拉紧她的手劝说:“菲儿,我们在车上呢,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好么?”
“明天,明天……可我一天也不想等!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连凝凝这死丫头都能趁我不在家的几天抢了我boyfriend,何况别人?什么都看不透,看不透!哈哈……”
水凝烟心里一抽,急急辩解:“我没有……菲儿,我不会抢你boyfriend……”
“是么?”江菲定了定神,忽然一把揪住水凝烟领子,高声叫道:“你,你是谁?”
她敢情是迷糊了,到现在连水凝烟都没能认出!
“菲儿,我是凝凝啊!”
水凝烟拨开她的手指,正要再喂她喝些浓蜂蜜水时,额上忽然重重着了一下,还没醒悟过来出了什么事,手中的真空杯已被打翻,粘腻腻的水洒湿了胸腹前一大片,头上脸上,更是被江菲没头没脑地一拳接一拳打了过来。
“菲儿,菲儿……”
水凝烟惊叫着,想躲也没处躲。想推又推不开,只能抱着头窝在一角,忍不住哭了起来。
“你这疯婆娘!”
原智瑜大吃一惊,连声喝骂着,戛然停住车,冲出去打开后面车门,一把将水凝烟拎出江菲的魔爪,将试图跑出车来追打的江菲推倒在软软的座椅中。
“安静点!再发酒疯我扔你到玄武湖里洗澡去!”
江菲怔了一怔,忽然吼道:“扔吧扔吧,我也想跳玄武湖里淹死算了!行,林茗他说得有理,连劈腿都能劈得那么有理!你们都失去了生命中最爱的那个人,只想在有生之人寻得圆满!好吧,我成全,可你又何必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炫耀你的幸福快乐?”
原智瑜疑惑地望了望水凝烟苍白清秀的面容,“这疯娘们说什么?把你当成谁了?”
水凝烟心口早就怦怦跳了起来,隐约猜到,又不愿面对的那一切,依稀在江菲渐渐嘶哑的嗓音中浮出水面。

 

引狼入室?(一)
她上前一步,低声道:“菲儿,我从没想过,会和林茗在一起。如果没有你,他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同样,如果没有你,我对他说什么也不是。”
原智瑜皱眉,毕竟不好往深里打听人家的私事,向水凝烟说道:“这娘们醉得厉害了,你别理会她,坐前面去,先回家,等她明天醒来再找她算账吧!”
水凝烟应了,正要坐到前面副驾位置上时,江菲已跳起来,又来扯她衣服,叫道:“滚,滚,我不想见到你!要去你去林茗家,让他养你疼你一生圆满得了!拜托别到我跟前来刺我的眼睛!”
原智瑜忙将水凝烟护住,高声叫道:“别疯了!她是凝凝!你天天夸的好姐妹凝凝!”
忽看到江菲吸着鼻子,眼睛里似乎有大汪水滴快要滚落,他又怔住,抽了两张面纸递过去,勉强笑道:“哎,你这是怎么了?快把鼻涕擦一擦,别弄脏了我的车子,白天才洗过呢!”
江菲没有接面纸,只在忽然之间痛哭失声:“凝凝,凝凝,果然是好姐妹!我让她帮我看着林茗,她果然看得紧!”
她冲着水凝烟喊道:“紧得林茗告诉我,你才是他想要的另一半!他说他对不起你,希望能在下半生好好照顾你!是,他对不起你,却没有对不起我!我是铁石心肠,没心没肝,活该被他戏耍一场,最后也活该牺牲自己成全他和你伟大的爱情!”
她明明正哭着,说到后来就笑了起来,笑得弯下腰,直不起身来,然后又被哇地一场打断,变作了痛苦的呕吐声。
“菲儿!”
水凝烟忍着泪,拿了纸巾盒去帮她擦拭时,又被江菲狠狠推开,差点摔到地上。
CHAPTER07
【老天很公平,让爱情的甜蜜收缩光阴,让爱情的悲伤拉长岁月。】
这一回,原智瑜没有心疼被江菲弄得乌烟瘴气的车厢,从水凝烟手里抽了面纸去为江菲清理秽物,等她稍微平复了,又将她从已经脏得没法呆了的后座抱起,在前面的副驾位上坐了,扣上安全带。
关上车门,他回头看向水凝烟。
长长的黑发在街灯下飘得有点凌乱,脸庞白皙无瑕,眼睛清伶伶的,透着小鹿般的彷徨和无助,此时细细的眉皱着,好像随时便要忍耐不住地大哭一场。
果然是个可以让许多男人心生保护欲的漂亮女孩,我见犹怜。
江菲还真是被所谓的爱情友情冲昏头了,也不好好想想,她那烈火一样性子,刀锋一样的话语,能不把男人吓跑就已经很难得了,居然让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和自己男友相处,和直接把男友拱手相让有什么区别?
而这位就毫不客气地照单全收了?

 

引狼入室?(二)
原智瑜在深圳和江菲相处了一段时间,虽然天天互相指责甚至骂骂咧咧,但矛头一致对外时,公事上的合作得还算默契,心情好时便常听她提起为之得意的男友和姐妹,深知江菲对这两人看得很重,这时见事情发展到这样的田地,倒觉得车上发了疯的醉娘们要比站在马路上一脸悲伤的小女人要可爱顺眼得多。
他似笑非笑地问水凝烟:“那位林茗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要对你负起责来,照顾你下半辈子?”
水凝烟不是笨蛋,这么明显的别有所指怎会听不出?
“没有……”红了脸,她喃喃地说,“他怎会对不起我?他和菲儿……一向对我很好,很好很好……”
原智瑜点头,“嗯,果然很好很好,好到我都想不出江菲哪里来的胸襟,心甘情愿引狼入室。你当然也很好很好,监守自盗也不是有意的,对不对?”
他转身坐入自己车中,说道:“后面车厢太脏,没法坐人了,你打的回去吧。如果打不着,就在这里等着,我把江菲送回去再过来接你。”
水凝烟低头取了一串钥匙,递给原智瑜,“好,我自己回去就可以。这是门钥匙,具体地址在……”
原智瑜接过钥匙,关上车门时,他忽然发现自己真的像女友说的那样,很贱。
江菲和他作对都都作成习惯了,他还去维护她。
马路上那个看来清纯的小女人连好友的男友都抢了,他居然会因为丢下她感到不忍心。
男人的劣根性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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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从水凝烟跟前呼啸而过,带起了一阵冷风,透过湿漉漉的T恤扑到身上,让水凝烟有些站不稳,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
并没有觉得特别冷,或许是因为一直就处在深夜的阴冷阴冷中吧?
她感觉得出自己身体的滚烫,甚至连呼出的气息都烫得鼻端阵阵酥痒,想来明天会长出几粒很不雅观的水泡了。
可雅不雅观,漂不漂亮,似乎也没什么重要吧?
当年盛枫弃她而去时,她正明媚得像一朵盛放的莲花,唇边绽开的笑容能在大雪天时掀起最温柔的春光。
那时,盛枫总是痴痴地望她,黑黑的眼珠里满是迷醉,鼻子和耳朵冻得通通红,雪白的羽绒服将他的笑容映得灿烂而纯粹。
她也不知羞。
明知他要转到法国读书,明知他父母做主,他违背不了,她宁愿让他记住自己多一点,更多一点。
校园北面人迹罕至的小山坡上,她不管他是不是因为离别在即而愁眉不展,抱住他俊秀的面颊亲了又亲,亲了又亲,将他亲得痒痒的,忍不住便笑起来,然后抱紧她,将她压倒在雪地里相拥。

 

曾经的美好
雪花透过围巾钻到了脖子里,有着南方冬天特有的刺冷,可她却觉不出。
盛枫温暖的鼻息在温柔的亲吻间扑在脸庞上,扑在脖颈里,温馨而宁谧。
他在她耳边呢喃:“凝凝,我不想走,其实我不想走。”
她知道他不想走。
他虽是南京人,可常年住校,很少回家,说是父母和他本人都想锻炼其自立能力。
大约,从他才入学,他的父母便在做着让他留学法国的准备吧?
在离开前的两个月,他常常会回家,一住几天不回来,回校后就闷闷不乐,说是父母想让他去法国,而他不想离开南京。
水凝烟没有见过他的父母,但盛枫曾经很多次提起过他的家庭。
三口之家,有一间公司,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这个独苗身上。
水凝烟曾为他家有自己的公司惊讶,同时想起了自己平平的家境,很为两家门不当户不对烦心,听说后很久都不开心,还给盛枫取笑了一番。
盛枫说,这年头,一只皮包就能装一间公司了。就是大街上走着的行人,十个有九个是经理,还有一个是总经理。而他家的公司,只是比皮包装的公司多了一个小小的门面而已。
也就是说,也不是非常宽裕的人家,支撑一个孩子出国留学,并不容易。
因此,水凝烟从不阻止他出国,只是担心分开以后的岁月会变得漫长,漫长得让她受不了。
在那样明洁晶莹的冰天雪地里,水凝烟红着脸,抱着那少年的脸低低地说:“晚上……你到外面开个房间吧!”
“不行!”盛枫扬着修长的眉,眼睛弯作比冰雪更清澈的月牙,“我和凝凝的第一次,一定要在我们的新房!”
他抱着她嘻嘻笑着,在雪地里滚来滚去。
“我们的新房,要有一人高的结婚照,下面放一对绒绒的泰迪熊,上面挂着风铃,风一吹,就铃铃铃地响,像我们凝凝铃铃铃地说笑……窗帘用米色的吧,阳光照进来时,暖暖的……如果太素了,再放上九十九朵像火焰一般燃烧的红色鸢尾。”
他仰躺在雪地上望着阴霾的天,却仿佛有晴天的蔚蓝明亮倒映在瞳仁中,“九十九朵就好。我不想奢求,只要和我的凝凝一起过到九十九岁。我们满脸皱纹,牙齿也掉了……我就唤着你,‘喃喃’,‘喃喃’,你就唤着我,‘哼哼’,‘哼哼’……”
盛枫学着老头儿老太婆没牙时叫着对方“凝凝”和“枫枫”的声调,把水凝烟笑得捧住了肚子,雪花直踢到他的脸上。
她竟从没担心过他会变心。
她始终都不能相信,那个有着和她一样清澈眼神的少年,那个总是一脸阳光灿烂微笑的少年,那个由着她温柔撒娇恨不得将她捧到手心的少年,竟会在短短半年里轻易将另一个女孩捧到手心,那样阳光灿烂着和他拥吻……


八十元的处/女
又有了那年夏天整个人快要碎掉了的感觉。
无意识地沿着江菲他们离开的相反方向,水凝烟慢慢地往前走着。
仰一仰脸,对着昏黄路灯外漆黑的天,她让泪水倒流回眼眶。
江菲总说,她是个愚蠢的女人,感性得可笑;江菲又说,流泪是女人没用的最好标记。
但江菲也会流泪。
水凝烟第一次看到江菲流泪,是在结束大二的暑假回到学校以后。
她手腕上的疤留下了很深的印记,而盛枫的一去不返也印证了江菲的猜测。
见她终日沉默,人也一天比一天消瘦,江菲一有机会就把盛枫贬得一文不值,劝她另觅新欢,快快把那不长眼的负心人扔到脑后。
水凝烟听从了江菲的劝告,接受了一位据说家中有财有势的男生约会。
第二次见面时,那男生便将她带去了酒店,而她也没有拒绝。
已经打碎了的美好,她有种打得更碎的欲望。
盛枫送给她的一切东西,都已经被她烧了,毁了,一样不留。
而她准备留给盛枫的东西,她也决定要烧掉,毁掉,一点不剩。
也许是因为身体还没来得及从更深的痛楚中恢复,那一晚,她并没有感受到做女人的愉/悦,也没有感受到少女蜕变成女人时的痛楚。
那男生兴致高昂地折腾她时,她觉得自己就是一具木乃伊,不哭不笑,不痛不痒,不惊不喜。
天亮,各自分手。
临走时,男生望着床单上的一团殷红,嘲笑着问她:“要不要我给你八十元?”
她不解。
而那男生再也没有找过她。
江菲很疑惑,问水凝烟出了什么问题。
水凝烟便把这夜的事说出来。
至于为什么再也不理她,她也不清楚。
她只是本能地觉得,别人不找她,她也犯不着再找别人。
她原也不过想毁掉一点东西而已。
可江菲听说了那句给她八十元的话,脸色都变了,忽然就抱住水凝烟,热热的泪水直滴到她的脖子里。
她哭着说:“凝凝,是我不好,我不该劝你这时候就去接受别的男生……”
那一晚,江菲没有回来,据说给学校保安逮过去关了一晚上。
她拣了块板砖揣在她的大包里去见那男生,见面后一句话没说,拿出板砖就敲在那男生头上。
头破血流。
据说那男生家本来要告她的,系里因为江菲品学兼优,竭力从中调停;后来男生的母亲又来见江菲,两人好好谈了一次,这事就不了了之了,连医药费都没让江菲出。
后来,水凝烟无意在网上看到一则小说,名字就叫《八十元的处/女》,说一个已经不是处/女的女孩和一个男孩相恋,已经预备结婚了,却因为男孩出差时的一次外遇而分手。分手的理由,男孩的新女友跟他时还是处/女,他不能伤害一个清清白白跟他的女孩。后来这位新女友成了男孩的老婆,因流产去检查时,他们才知道她已流产很多次。

 

那可能是一句绝望的无期限的诅咒
所谓的处/女,可能只是花八十元在街边情趣店买回的一点障眼法,却毁了男孩女孩自以为坚不可摧的爱情。
八十元,代表的是欺骗,是算计,是不纯/洁。
才第二次见面,水凝烟就很不自重地和那男生上了床,同时也没流露出少女应该有的娇羞和痛楚,让那男生认定,她根本就不是第一次,只是看上了他家的钱财,花八十元买个处/女身欺骗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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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响了。
在夏天的冷夜里唱着《一个人的冬天》。
接通,在电量不足的提示信号中,林茗在说话:“凝凝,不用着急,我已经在1912附近的另一处停车场看到了江菲的车子。她应该在附近哪个酒吧里,我这就去找,你别担心,一有消息我就告诉你。”
林茗还真的出门找江菲了?
从他的话语态度可以看出,他的确在担心江菲,可水凝烟似乎有种错觉。
林茗似乎更担心她,担心她着急。
“不用了。”水凝烟懒懒地说着,声音仿佛漂浮在半空,“她朋友已经送她回去了。”
林茗话语忽然急促:“送她回去?那你现在在哪里?你不在家吗?”
水凝烟没有回答,狠狠按下了挂机键,像是用力大了,按得久了,就更能确保林茗的声音能不再从手机中传出。
茫然又走出老远,隐隐看到前方一辆银白的车辆,在路灯中闪着春日般柔润的光辉,飞快地奔了过来。
几乎来不及考虑,她侧身躲到了一处公交站牌后。
那辆银白色的新君越呼啸而过,以从来不曾见过的飞快速度,风驰电掣般驶开,终于不曾留意到站牌后那道孤凄凄的身影。
而水凝烟还是慌张,慌张得全身都在发抖。
眼看着前方有一条拐弯的巷道,她慌不择路奔了过去,踏着六角型广场砖铺成的人行路,一路向前逃着,仿佛后面有个想吃人的怪兽。
这里连路灯也没有了。
天很黑,两边的房屋和景观树浸在狰狞的黑暗中,像是一群注视着她的怪兽,随时准备张开大口。
那些怪兽似乎在眼前旋转着,让她脚下一阵阵地浮软虚飘,便跑得更快了。
气喘吁吁不知奔了多久,终于看到了一点灯光。
居然是个小小的花店。
几个牌友刚刚散了,店主正用钩子够着卷帘门,预备关门睡觉了。
水凝烟正要奔开时,眼睛忽然瞥到地上的水桶中浸着的几枝鸢尾。
是蓝色鸢尾。
水凝烟是在很久之后,才知道世上根本没有火红色的鸢尾。
那种有着烈焰一样颜色的鸢尾,只在沧月的小说中出现过;现实中虽有火焰鸢尾这一名称,开的却是黄色的花。
据说,那是一种长在尸体上的花,代表绝望的爱。
九十九朵火焰鸢尾,是不是代表九十九年绝望的爱?
新房里打算放这样的花,难道盛枫在那时便料定了最后的结局?
那可能是一句绝望的无期限的诅咒。

 

路和夜,一样地长
水凝烟赶在店主把门全拉下来之前买下了一小束蓝色鸢尾。
宽阔而修长的翠绿叶子像刀锋一样笔直锐利,簇拥着鲜艳妖娆的蓝色花朵。
店门关上时,街上又是一片黑暗。
鸢尾也看不出本色了,黑黢黢地消融在周遭的黑暗中。
愈是妖娆,便愈是觉得忧伤。
水凝烟嗅了一嗅,什么味道也没有。
她把鸢尾拿得离自己的皮肤远一点,怕自己皮肤上散发的可怕热量烫坏了它们。
继续往前走,还是孤独。
只有手中的蓝色鸢尾伴着,像谁在轻轻叹息。
叹息一场迷离的爱情,叹息一场破碎的激情,叹息一场浮世的梦境。
路,还很远,很黑,已经看不出会通向哪里。
也许没有尽头,不知会不会有天明?
老天其实很公平。
它让爱情的甜蜜收缩了每一寸的光阴,让每一天变得短暂。
作为反比,它让爱情的悲伤拉长了每一寸的岁月,让每一瞬变得漫长。
个中甘苦,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却只能在无可奈何中随波逐流。
路和夜,一样地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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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智瑜送江菲回家的路上,她倒也没有撒酒疯,可惜真的只能用烂醉如泥来形容了。
将她抱出酒臭熏天的车厢,又抱上电梯,打开门抱她进房间,原智瑜决定以后再和江菲争吵时,一定要把她的体重作为很有震慑力的反击要点提出。
就冲着害他出了一身汗,都该劝她减减肥。
将江菲放到床上,脱了鞋,开了热水器,取了热水来给江菲洗了脸,草草擦去裙子上的秽物,他后悔没将就些让水凝烟一起坐车回来。
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为江菲换衣服吧?
到时雷锋没当着,色/狼的称号可就逃不脱了。
无可奈何地吸气时,江菲在迷迷糊糊中嚷着渴,他只得倒了水来服侍这个前世里的冤家对头,只盼着水凝烟快些回来,也好把这烫手山芋尽快扔下,安心回家睡觉。
门铃终于响了。
原智瑜松了口气,知道水凝烟没钥匙,忙丢了水杯前去开门。
门开了,他和门外的男人都是一怔。
门外的男人率先向他伸出手,友好一笑,“你好,我是林茗。”
原智瑜看清他后面并没有跟着水凝烟,皱了皱眉,同他握了手,简洁地自我介绍:“原智瑜,江菲的同事。”
林茗点头,走到江菲敞开的卧室前,只看了一看,已皱起眉:“凝凝……水凝烟还没有回来?”
原智瑜淡淡一笑,“她和江菲发生了一点不愉快,我不方便带她同车回来,让她自己打车回家。”

 

关机
他向外看了看,懒洋洋道:“到现在没回来……恐怕那个路段车少了点,有点难打。林先生,你应该尽一尽男朋友的责任,去接她一下吧?这时候可是好机会,她正需要你的帮助呢!”
林茗没有理会他话语中的嘲讽口吻,紧接着问:“在哪个路段?”
“NH大厦前。”
“可我刚刚从那里经过,并没有看到有人在等车。”
意识到水凝烟可能没回家后,他第一个就想到要到这里来确认一下,最好能从江菲或她朋友口中问清她的下落。
一路上,他开得虽是飞快,也随时在留心着有没有那个熟悉的单薄身影。
那一带都有路灯,这时候行人又少,他不可能注意不到等车的水凝烟。
原智瑜有点紧张了,却还只是笑笑:“别乱紧张,打她手机问下不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