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儿连忙点头道:“对对对,小人不敢撒谎,靳总管问起香囊那日,言希公子的确曾去过。”
慕北湮道:“你自己都说了,来来往往的人多了,小爷三天两头去帐房领银子,指不定也去过,为何你们偏偏要特别议论起言希?难道那时你们就预知会在他房中搜出香囊?还是预知他和小玉有私情?”
靳大德垂头道:“或许是我等心里有鬼,回想着言希公子的确和小玉很亲近,对小玉很好,所以发现香囊不见了,便忍不住疑心言希公子reads;重生之指环空间。”
慕北湮道:“左言希对谁不好?跟谁不亲近?亲近便是有私情?他的确有心仪的姑娘,可那姑娘根本不在贺王府,更不会是小玉!与其疑心他,还不如疑心我,毕竟长得好看的姑娘,我向来会多看几眼,而言希一眼都不会看!”
他忽想起出现在父亲遇害现场的傅蔓卿帕子,背上猛地浮上一层汗珠。
暗中操纵之人,不是不想将慕北湮推出去。
贺王遇害之前,他刚和贺王起了极大争执,本该是最容易被疑心的一个;而那帕子正是令他百口莫辩的最有力证据,甚至根本不必去牵扯小玉之事。
但左言希暗中维护,悄悄藏起了绢帕,纵然旁人有百般猜忌,也不好无凭无据疑心世子弑父。那把想引到他身上的邪火,到底没能烧起来。
随后,傅蔓卿遇害,前往暗查绢帕之事的左言希成了疑凶,在衙门住了一晚,他的房间里便出现了“铁证”,而在父亲棺椁前整夜守灵的慕北湮才算彻底洗刷了嫌疑。
靳大德还在嗫嚅道:“可小玉毕竟那是言希公子的人……”
慕北湮叱道:“闭嘴!小玉是左言希的侍儿没错,可你们凭什么认为,左言希会认出那香囊与小玉被害有关?难道小玉在那香囊上写了字,说她曾被这香囊塞住嘴后奸杀?说到底,不过你想嫁祸,想当然地认为这是最有力的证据而已!”
靳大德慌忙道:“冤枉!我素来敬重言希公子,怎会嫁祸给他?又怎敢嫁祸给他?至于言希公子怎会知晓这香囊与小玉有关,小人也不敢妄加揣度……”
慕北湮冷笑道:“那我便明着告诉你,左言希不可能知道这香囊与小玉有关!他那样细致的人,会连香囊上的小银珠都认不出?捡到后竟由得小馒头拿去修珠钗,还大摇大摆戴在头上让官差认出,——你以为他是和你一样的蠢货?”
景辞目光微微一低,似笑非笑地扫过阿原,阿原脸上便不由地有些烫,好似慕北湮骂的蠢货是她一般。
她亲见左言希弃下杀害傅蔓卿的凶器离开,行迹可疑,的确也认为左言希是嫌犯。但重回医馆,居然轻易地从他屋中搜出证据,诚如景辞、慕北湮等人的分析,他更像被人栽赃嫁祸。
而涵秋坡那个欲杀她的黑衣人,应该与贺王府的案子无关。
阿原咳了一声,终于也说话了,“靳大德,今天长乐公主下令搜查,并不只搜了左言希的卧房,素日用过熏香的屋子,都搜过。当然,包括你的卧房。”
靳大德的圆脸上满是汗水,倒比平时看着忠厚些。他怔怔地看着阿原,“我的卧房里……并没什么。”
阿原道:“嗯,你离了贺王,便是离了水的鱼,揭了壳的王八,谁也不会疑心你,自然也不会有人往你房中塞什么莫须有的证据。只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妻妾并未跟来沁河,你房中为何也有薛夫人所制的香?嗯……就是香囊中那种有助于男女情事的香?”
她摸摸自己的鼻子,深感她是风.流浪.荡的原大小姐也没什么不好,提起这样的事来一样可以面不改色,——至于会不会心跳加速,横竖只有她自己清楚,便不妨事了。
靳大德面色微变,忙道:“原捕快,我一个粗人,哪里懂得什么香不香的?承蒙薛夫人看重,这一向制了什么香,都会赏些给我,洒扫的丫头们也不过随意拿来熏了,我倒从未觉出那些香什么区别。薛夫人随手赏赐,必定也没想到那许多吧!”
---题外话---后天见!
第二卷帐中香青山尽处碧水藏(一四三)
慕北湮已不屑道:“靳大德,你在旁人面前装正经人也就罢了,怎么着,想连我一起糊弄?你那些破事,瞒得过谁?那日你被从衙门里带回,我早就问明白了,你淫人妻子,致人小产而死,确有其事。父亲看你多年辛勤侍奉,才肯百般维护。要了这药来,也不知打算祸害谁。”
阿原嘲笑一声,正待说话时,景辞悄悄伸出手去,按了按她的手,止住她话头,免得她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继续在大庭广众之下侃侃谈论男女情事。
阿原却茫然不解,抬头看时,景辞已开口道:“世子必定不知,这药以熏香为主,于房事虽有助兴之效,但也不至让人完全无法把持,所以说他打算祸害谁,着实有点冤枉。不过最冤枉的该数贺王。若他知晓他的心腹把他的帽子染得绿油油,不知还会不会这般维护?髹”
慕北湮差点跳起来,反应却极快,“你是说……他和薛氏?蠹”
景辞淡淡一笑,击了击掌,那边便小鹿便推着一个妇人走进来,手中兀自抓着只刚出锅的肉包子啃着reads;非常官道。
慕北湮倒也认识,“你是厨娘林氏?嗯,听过你和靳大德的事……”
林氏是寡妇,又有三分姿色,靳大德妻妾俱在京城,二人有点什么倒也不奇,阿原等在贺王府查了数日,也听过些风声。
算来贺王妻妾本就不少,小贺王爷更是恋上情人无数的原大小姐,论起风.流事迹,林氏和靳大德的这点儿完全不够看,故而根本无人留意。
林氏刚在厨房被阿原等审过,小鹿等包子时又不知添了多少的话,此刻她满面的惊吓惶恐犹存,也不敢瞧向靳大备,只磕头道:“小王爷恕罪!小王爷恕罪!奴婢虽曾与靳总管相好,但靳总管所作所为从不与奴婢商议,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呀!”
景辞睨她,“你知道什么,又不知道什么?”
林氏老老实实道:“奴婢只知道靳总管和薛夫人相好,并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合谋杀了王爷……”
若非有侍从按住,靳大德差点冲上前甩她几耳光,挣扎着高喝道:“贱人,你胡说什么?”
靳大德久在贺王府管家,林氏惊得浑身哆嗦,硬着头皮道:“我哪知你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若你害了王爷,那是满门抄斩的罪过!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何况你我不过露水情缘,本就不比你和薛夫人你侬我侬,情意深厚!”
靳大德怒道:“我和薛夫人不过是主仆情谊,时常在一处打点府中事宜而已,你怎能血口喷人?”
林氏道:“我不懂得你们是主仆情深,还是夫妻情深。我只知你有一日醉后还跟我提起,薛夫人身体柔软如棉,令人如痴如醉。又道薛夫人胸间有一豆大红痣,晶莹剔透。”
靳大德浮泛油光的脸涨得红紫如猪肝,几乎嘶吼道:“林氏,我素来待你不薄,竟敢如此污赖我,污赖薛夫人?”
林氏道:“我怎知你们做下了多少杀千刀的勾当!我膝下有儿有女,只求你们做下的那些事别连累我儿女就好!至于我是不是污赖,叫人将薛夫人胸口检查一下不就清楚了?我久在沁河,身份卑微,跟这次才从京城跟来的薛夫人并不熟悉,编不出这谎来。”
竟是断定了靳大德犯下大罪,巴不得跟他一刀两断,免得连累他们孤儿寡妇。
小鹿从怀中掏出绢帕包住的两只包子,递给阿原,悄声道:“小姐,吃刚出笼的热包子!可香呢!靳大德翻不了身了,我才不过说了几句,林氏就认定是靳大德和薛夫人私通,恋慕女色,害死了贺王爷……其实我只是顺着你们的话头胡猜而已!”
阿原到底没法像小鹿那般旁若无人啃包子,随手将那包子接了,递到景辞手上,说道:“嗯,说书的天分,有时蛮管用的!”
慕北湮思维更敏捷,看林氏猜疑的神情,由不得惊怒交加,喝道:“如此看来,我父亲遇害那晚,你与薛照意的证词也是作不得数了?奸夫淫妇而已,自然互相庇护!是了,若是你们夜间行那苟且之事被我父亲撞破,或存着那天长地久的心思,忘恩弑主又何足为奇?为了不让自己被疑心,自然得设法把自己撇清。于是,用绢帕嫁祸我不成,听说言希被疑心,便将香囊等物栽赃到了言希房中?”
小鹿忙将剩下的包子皮塞入口中,含糊地击掌叫好道:“对……对……就是这样!别院和医馆的门禁都在他掌握中,想进左公子房间,谁能比他更方便?”
靳大德擦着满额的汗,叫冤不迭,哭嚎道:“小王爷,王爷待我恩重如山,我再怎么着也不能谋害他的事呀reads;铁血大民国!便是薛夫人,也是老奴一时糊涂,见她常守空房,便不时寻借口去瞧瞧她,挑逗几句,其实并未真的怎样。”
慕北湮道:“我不想知道你们那些破事儿,我现在只要你明白给我一个交待:为何嫁祸左言希?”
靳大德叫道:“天地可鉴,我并未嫁祸他,而是……而是他的确就是害死王爷的凶手呀!”
“哦,你还要说是言希从不会说话的香囊上识别出谁害死了小玉?”
“不,不是……香囊……的确是我放入左言希房间的。”
“你……还敢说不是嫁祸?”
“不是嫁祸……就是左言希杀了王爷,是我亲眼看到的!”
“什……什么?”
别说慕北湮,就是阿原、景辞都不由得抬头盯住靳大德。
靳大德大喘着气,小眼睛里突突似有火焰跳动,终于说道:“那夜,王爷将我们都赶走后,我借口寻找薛夫人商谈世子之事,在薛夫人那里待了许久。”
景辞取出一个包子来,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不紧不慢地问道:“研究她的香料,还是研究阴阳和合?”
靳大德垂着头不敢回答,片刻后方继续说道:“我从薛夫人屋里出来时已经不早,也怕被人议论,准备悄悄离开,这时忽瞧见有人从贺王卧房后窗奔出,忙闪到一边。”
慕北湮抿着唇,咬牙道:“你想说,你看到的人是左言希?
靳大德道:“薛夫人住处在贺王那院子后面,何况……咳,我也有些私心,那附近夜间没怎么安排巡守的人,入夜罕有人至。故发现人影时,着实有点奇怪,看得格外仔细。那人……的确是言希公子。他换了件深色衣衫,并未蒙面,但神情说不出的怪异,好像有点惊慌,又有点伤心,半点不像平时优雅的模样。我自己心虚,也不敢上前问,也亏得没上前问,因为他一拔腿便跃身跑了,竟有一身的好武功!”
他惊魂未定般看向慕北湮,“小王爷,言希公子虽然出门在外的时候多,但在家的时候也不少吧?你可晓得言希公子竟这般地深藏不露?”
慕北湮唇角弯了弯,笑得有点苦,“我当然知道。九岁那年,我一时看他不顺眼想揍他,结果反被他揍了。我老子看我连他都打不过,又把我更结实地揍了一顿,从此他就没再练武了,后来明明是送出去学兵法的,结果学了身医术回来。——他当我不知道,他怕折了我面子,又怕我老子比较后会迁怒我,才故意装出那云淡风轻的斯文人模样。”
靳大德呆住,“我……竟完全不知道!看着言希公子离开,纳闷得很,便从他推开的窗户往内看,便看到王爷已倒在地上。我赶紧跳进去看时,王爷身体还温热着,却已没了呼吸。待要叫人时,想着言希公子素日声名极好,说起来旁人必定不信;我又是从薛夫人那里出来,也解释不出忽然出现在内院的缘由,只怕反被人疑心,连忙又退出屋去,返身去找薛夫人商议……也是小人懦弱自私,薛夫人也害怕之极,惟恐旁人发觉我们的事,便决定当作不知道,我照旧回自己屋子睡觉……”
慕北湮微哂,“这样也能睡着?”
靳大德哭嚎道:“小王爷,小人睡不着!小人一阖眼,便是王爷遇害的模样,这几日何曾睡过一时半刻?后来我还听说,左言希原先有心嫁祸小王爷,第二日不知是后悔了还是怎么着,又悄悄将绢帕收了。以性情,若是知道后必定心存威感激,再不肯怀疑他。小人实不想王爷含冤而死,想着一定要为王爷报仇,这才想出嫁祸这招。小人有罪!小人有罪!小人甘愿领罪,可绝对不能再让害死王爷的真凶逍遥法外!”
---题外话---明天尽量更新,但估计会比较晚。最近状态很糟糕。
第二卷帐中香青山尽处碧水藏(一四四)
慕北湮不怒反笑,“你是想说,你忠心耿耿,把我爹的女人都睡了,还想着为我爹报仇?”
靳大德战栗,却磕着头坚持道:“小人肖想主母,的确不忠不义!但小人想为主人报仇,也是一心一意!蠹”
小鹿在旁已听得呆住,感慨道:“如此忠仆……真让人大开眼界!大开眼界!回头讲给说书先生听,又可以多编出一篇好故事,骗好多的赏钱呢!”
景辞已站起身来,走到靳大德跟前,忽将他咬过一口的肉包子塞入靳大德口中,塞了他满口。
靳大德忙要伸手去掏时,景辞将他下颔一捏,差点捏得他脱臼,再将包子往下一拍,已将差不多整只肉包子塞入他喉嗓间髹。
靳大德噎得翻白眼时,景辞清清淡淡地说道:“能吃的时候多吃些吧!看着你也不像想活的样子,当个饿死鬼,太亏了!”
他说毕,一拂袖已走了出去。
阿原明知他深信左言希,认定左言希不会杀人,不由捏着袖中的双雀纹剑穗,无奈地叹了口气。
若她指证左言希是那晚想杀她的黑衣人,景辞会相信吗?
当然,现在不是添乱的时候。如果景辞不相信,她便得继续努力,让他更加倾心,倾心到完全相信她的地步。
不过,他曾经倾心过她吗?
可惜,如今的他,她看不清晰;从前的他,她忘得一干二净……
她思索着这个玄奥难测的问题,正待跟随景辞离去时,慕北湮忽叫住了她。
他扫过小鹿和地上跪着的林氏,问道:“我想到的,其实你们也早已想到了,对不对?”
阿原道:“我倒没想太多。最早疑心靳大德、建议从靳大德情妇下手追查的,是阿辞。”
这是实话。
如果单单左言希仅仅是手无缚机之力的名医,她也愿意相信左言希的无辜。
但她亲眼见他弃下凶器从傅蔓卿房中逃走,又发现他身段和所用的宝剑都与黑衣人十分相似,随后又留心在他卧房找出那枚剑穗,着实不敢相信他会无辜reads;旧情难挡:雷总的宝贝新娘。
“阿辞……”
慕北湮却不曾留意她眼底的犹疑,重复着阿原的称呼,默默看着她一如往昔的清丽面庞,桃花眼里已是不胜怅惘。
阿原,原清离,她们并非一个人。
他其实并不能指望阿原如往日的原清离一般,亲亲热热地一声声唤他“北湮”。可看着她与他生疏如初识,却与景辞亲密如斯,那心头的不甘和酸楚,竟会在不知不觉间如浪潮翻涌。
沉默之际,前方似有什么芒刺般扎来。他抬眼看时,正见景辞不知什么时候已顿在门口,负手看着他们,似在等候阿原。见慕北湮注目,他方缓缓收回那清冷如凛风般的目光,唤道:“阿原,走了!”
慕北湮便也懒得理他,转身吩咐部属道:“靳总管这几年享福享得太多了,来呀,给他松松筋骨!”
于是,阿原、景辞离开之际,屋内棍棒虎虎生风的拍打声里,传出靳大德杀猪般的惨嚎。
------------------------
但靳大德最后被长乐公主提回县衙时,虽被打得鲜血淋漓,体无完肤,全无往日总管的威风,却依然一口咬定,亲眼看到左言希杀害贺王,方才嫁祸左言希,欲为贺王报仇。
长乐公主脸上疹子未复,却对案子的进展丝毫不敢怠慢,命人录下供状,又连夜审讯顺儿和贺王的亲信侍卫,同样录下证词。
证词对靳大德很不利,但对左言希更不利。
靳大德奉贺王之命杀小玉几乎可以确定,但靳大德并没有杀贺王的动机,也没有陷害左言希的理由。
纵然靳大德跟薛夫人有私情,至少贺王被害当日的表现,不像已看破他们的样子。退一步说,如果贺王已然知晓,必定提起陌刀奔到薛夫人那里斩杀奸夫淫妇,而非在自己房中毫不提防被人用自己的兵器杀害。
靳大德虽然在外面虽然嚣张,但对府中侍仆还算厚道,对贺王府的主子更是恭恭敬敬,从无违拗。左言希时常不在贺王身边,与靳大德的交集并不多,而且他温雅有礼,并不像慕北湮那样放旷不羁,跟靳大德从无嫌隙,靳大德实在没有无故嫁祸他的理由。
于是,纵然谢岩一心想替左言希开脱,也已寻不出理由相助,眼睁睁看着左言希被桎梏加身,投入又脏又臭的牢狱中,严加看管。
这晚阿原终于有床榻睡了。
左言希被锁到牢狱里,景辞夜间便能和谢岩住一屋。知夏姑姑不必担心阿原“勾引”她家公子,再懒得对着阿原那张令她见而生厌的漂亮面孔,早就寻别的地方睡去了。
于是,阿原、小鹿主仆舒舒服服地霸住了景辞的卧房。
只是阿原很是担心,景辞跟左言希感情深厚,待左言希比待她还要信任几分,如今左言希以弑父之罪身陷牢笼,夜间还能不能睡得着。
而她虽然有了柔软舒适的床榻,同样无法成眠。
她思虑片刻,起身又披上衣衫,说道:“小鹿,陪我去牢里走一趟。”
小鹿揉着眼睛道:“去做甚?把那个靳大德再打一顿?脏脏的,我懒得打他了!”
阿原道:“想打他的人多了,要打也轮不着咱们打。”
小鹿想了想,笑了起来,“对!景典史跟左公子那般要好,此刻看到左公子受罪,只怕吃他的心都有reads;逼良为夫!咦,你说景典史为啥那么喜欢左公子?他们会不会……”
她将两只大拇指骈起,勾了两勾,比了个成双结对的手势。
阿原撇撇嘴,笑得艳逸如榴花耀眼。
她道:“没事!景典史虽信任左言希,但却更喜欢我!便是有点内啥啥的想法,我把他抢回来不就结了?”
小鹿的一对大拇指顿时竖向她家小姐,大加赞赏,“对!原家小姐出手,天下男子,谁不俯首!”
阿原颇是受用,深感有时候做回风流潇洒的原大小姐的确不赖。
-----------------------
虽有谢岩暗中照顾,到底是杀害贺王的重犯,监禁左言希的牢房虽然铺了干净被褥,但牢房里满是久不见天日的霉臭味,左言希手足都被锁住,大约也极不舒适。
但阿原挂着灯笼走进去时,左言希静默地倚墙坐于棉被间,眉眼看着居然很安谧。
见阿原踏入,他似从沉思中醒悟过来,居然冲她笑了笑,“你来了?”
阿原让小鹿到外面守着,方走过去审视他清俊的脸,“你猜到我要来?”
左言希微微一笑,“还是要谢谢你没有当着阿辞的面揭穿我。”
阿原道:“别谢我。我只是看阿辞看重你,不想他伤心。”
左言希瞥过她面庞,“难为你了!”
他虽这般说着,但眉眼淡漠,并无半点歉疚之意,分明只是因他一惯的温和有礼,习惯性地回复了这么一句。
阿原有些恼怒,问道:“你这算是承认了,那晚在涵秋坡刺杀我的黑衣人就是你?你当时忽然放弃杀我,是因为阿辞来了?他跟你很熟,即便你蒙着脸,大约也瞒不过他。”
左言希静默片刻,答道:“是。”
阿原问:“为何我发现丁曹遗落的凤仙后立刻向我下手?莫非你也和灵鹤髓一案有关?”
左言希轻叹,“你想多了!”
阿原盯住他,“那你为什么想杀我?我跟你没仇没怨吧?”
左言希微一阖眼,“嗯,没仇没怨。但阿辞又靠近你,本身就是件极糟糕的事。”
阿原倒吸一口凉气,“你是为阿辞杀我?”
左言希清浅笑意依然温雅,却已难掩微微的嘲讽,“喜欢阿辞的人,大约都会想着杀你。”
“喜欢……喜欢阿辞?所以杀我?”阿原愕然,然后感慨,“我虽不记得从前的事,但这么着看来,他大约真的很喜欢我,才令你嫉妒得如此丧心病狂!”
左言希蓦地抬眼,却似比她还要惊愕几分。
但他很快恢复素日的清浅淡然,微笑道:“你若要这样认为……嗯,也由得你。”
阿原问:“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你方才已说得清楚,是因为喜欢阿辞才杀我……”
左言希抬起他被锁住的手,抚着额道:“嗯,就是这样,没其他原因。”
---题外话---后天见!
第二卷帐中香青山尽处碧水藏(一四五)
阿原盯着他,再看不出他的话是真是假。
半晌,她又问道:“你既喜欢阿辞,怎会因为小玉杀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