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微凉的指尖滑过我面颊,小心翼翼得仿佛我也是冰雪琢就的,怕用力大了会化掉一般。

他轻轻道:“这几日,阿墨多陪陪三哥罢!”

这话听来很有几分不祥,仿佛下一刻便会生离死别,永不相见。

难道萧彦打算一等我入京,就不顾身份礼节,直接将我接走么?

可即便我真的嫁给了他,同在宁都,我要见萧宝溶也不难吧?

压着心底疑惑,我笑道:“三哥,我自然一直陪着你。便是入了京,我不是还呆在三哥身边么?大皇兄到底健在,便是萧彦谋篡,也得有些顾忌,总不成没成亲就逼着我怎样吧?”

萧宝溶温默一笑。
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与我十指紧扣,紧密融合的姿态,仿若已经长在一处,再也不能分开。


这晚的住处,却是由百里骏安排的,乃是当地一家富商的别院。我们的侍从虽然还随行着,可一到别院,立刻被安排到远远的偏院住着,身边跟随的人,已经换成了百里骏的亲兵。

我又有了沦入敌手的惊恐不安,很不踏实地一直跟在萧宝溶身后,不敢离开半步。

心里未必不知,萧宝溶已和我一样身陷险境,暂时无可奈何。可被他拉在手中,对着他清浅的微笑,我便总觉得事情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或许下一刻,转机就在他的微笑中到来。

吃了晚饭,正缠在他身边不舍得回房睡觉时,那边又有人来报,说拓跋顼要见我。

一会儿要见萧宝溶,一会儿要见我,我想着午后那场闲气,很想说不见,忽然想起他临去时那寂然无华的眼波和一瘸一瘸的腿,舌头打个转,却说道:“哦……我瞧瞧去。”

拓跋顼同样给关在稍远的偏院中,大约因为他是我们抓来的缘故,他身边倒还都是惠王的人在看守。

我走过去时,韦开便忧心忡忡地趁机告诉我,他们这些惠王的贴身侍卫,连见惠王一面,都会给盘问半天,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

而拓跋顼这边,因为萧彦部下的征西军和北魏几度大战,百里骏的手下便对这位魏帝皇弟很有些成见,如果不是有韦开等人周旋,只怕很会吃些苦头。

不安地走入拓跋顼被安置的那间逼仄屋子时,他正靠着斑驳的墙垂头坐着,黯淡的烛光映住他的侧面,花瓣形状的眼睛,挺直的鼻梁,紧抿的唇角,美好秀致的轮廓一如当初相见。散发垂下,反射着烛光淡金的光影,便更将他的神情添了几分忧郁迷离。

待走到近前,他抬起脸来,眼睛亮了一亮,很温雅的浮光掠过,微笑道:“我以为你不会来。”

他的脸庞上,尚有被打过的淡红痕迹,唇边颜色极淡,气色很差,也不知背上和腿上的伤怎样。

默不作声地走到他跟前坐了,抱着膝,我盯着灰暗潮湿的地面,等他开口。


 


角声袅,休问定何如(四)

拓跋顼尴尬地轻咳两声,被打过的地方更红了,连未伤着的白皙面庞也泛着绯红。

“阿墨,有些事,其实我一直想和你解释。”他似乎说得很艰难,说几个字,便顿上一顿,才继续说着,“我知道你怨恨我,怪我为什么在你一心想我帮你时,却没有帮你。”

我笑了笑:“你有你的打算吧?人各有志,我已经看开了。”

拓跋顼飞快地瞥我一眼,灼烈而痛楚的目光一闪而过。他又顿了好一会儿,才吃力道:“皇兄对你志在必得。何况你早是皇兄的人,我若强行出头,皇兄未必拿我怎样,可必定会为难你,甚至……杀了你。你需明白,不帮你,也是保护你的一种方式。”

不帮我,是保护我的方式?

听来是有几分道理。从后来拓跋轲见我影响了他们兄弟关系,就将我赐死的情况看,拓跋顼如果处处维护我,拓跋轲说不准真的会弄死我。

不能彻底得到,便彻底毁掉,从此一拍两散,保全了他不可一世的帝王气概。

不过……我忍不住损了拓跋顼一句:“你知道拓跋轲可能会杀我,还再三再四地要我回他身边去?这是不是也是你保护我的方式?”

拓跋顼眼神闪烁,不敢看我,只低低道:“阿墨,如果你一心一意对皇兄,他不但不会杀你,还会好好地护你周全。”

我气结,狠狠盯着他,“我是怎样的心意,你难道不知?你倒是教教我,怎样对一个自己厌憎得恨不得睡梦都都想去砍两刀的恶棍一心一意?咦,我倒忘了,皇太弟殿下一心一意对的人可不少,涵元殿的姬妾,没有三五十个,也有十个八个吧?殿下一颗心剖成个十个八个,一人送上一片,就是一心一意了,对不?”

拓跋顼狼狈挪动了一下身体,连脖子都涨红了。他局促地说道:“对不起……我当时以为……以为你是初晴。我在南齐时,听到了很多初晴的流言,恨得只想砍自己几刀。……后来回到大魏,皇兄再赐我姬妾,我便收下来了。”

他终于抬起眼,与我相对,红了脸诚挚说道:“你吃的苦头,我都在一旁看着。你要晓得,我心里不比你好受。我只想你活得好好的,过得好好的。”

是么?

是不是也不打紧吧?都已经过去了。

即便他将江山看得比我更重,肯这样清楚明白地和我解释,也算我当日对他的心意没有白费了。

“算了。”我闷闷地说道,“我不想再提那些事,眼前的事就够我和三哥烦的了。”

如果不是拓跋轲强行抓了我去,萧宝溶怎会冒险离机,给了萧彦可乘之机,以至落到如今不堪的局面?如今拓跋顼也吃够了苦头,我也不想再追究。

可就算我不怪拓跋顼了,我还是不会忘记拓跋轲带给我们的痛苦和屈辱。

拓跋顼沉默片刻,道:“你们目前的处境很棘手。即便萧宝溶降了萧彦,即便你嫁给萧彦,都不可能恢复往日的风光和自由。特别是萧宝溶,我想不通他为什么坚持回宁都。萧彦只是利用他的威望降服人心,一旦根基稳固,绝对不会留着这个大齐最有声望的皇弟。他最好的下场,便是被软禁终身。换了我,宁可鱼死网破,也不该这般束手就擒。”

我打了个寒噤,故作不屑道:“三哥一向聪明,他一定有他的打算。并且……他的计划一定比你高妙,比你体恤人心。”

萧宝溶的确想得比他们深远多了。

他的人脉极广,真要逃走另行起兵的话,未必输给了萧彦,但首先想到的是不能让百姓遭殃,生灵涂炭。

换了拓跋兄弟,必定金戈铁马当先,谁肯有这等胸怀天下的气度风骨?

拓跋顼摇头叹息:“先机已失,阿墨,你们是没有法子的了。”

我的手指将长裙上揉出了大片的褶皱,却只淡淡地说道:“不管有没有法子,三哥为我走到今天这地步,我也会陪着他往后面走下去。有多远,是多远。真的无处可去时,也只死在一处,也不孤单的。”

这一次,轮着了拓跋顼打了个寒噤,大约想到我听说萧宝溶出事后无望自尽的事。他握住自己手上冰冷的镣铐,忽然道:“阿墨,放我走罢。我若得了自由,一旦你有事,或者萧宝溶走投无路了,我还可以设法帮你们一把。大魏的军队就在边境,兵强马壮,凭他萧彦怎么厉害,也不得不顾忌几分。你们执意将我押回宁都,对即将被取代的南齐毫无用处,反将我送到了我的杀父仇人手中,也让我皇兄对付萧彦时心怀顾虑,岂不是太过损人不利己?”

我终于明白过来了,怒道:“你叫我来说了那么多好听的,就是为了让我放你?我倒不知道,皇太弟殿下原来这么会花言巧语!”

他放下身段来柔声安抚我,口口声声说想保护我,要我活得好好的,过得好好的,原来只是为了哄我放了他!可笑我吃了那么多次的亏居然还不醒悟,差点就相信了他的话!


角声袅,休问定何如(五)


我狠狠瞪向拓跋顼时,他似乎也给伤到了,但眼神却没有退缩,与我直直而视,明润的眸光浮上一层薄冰样的寒气。他咬牙道:“阿墨,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
我笑了起来:“阿顼,你认为,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我们之间,还有所谓的信任么?”

那层薄冰便碎了,化了,融作氤氲的墨蓝水雾,怆然地泊于眸中。

许久,那苍白的唇角动了一动,挤出了一个模糊得看不清的轻笑,吐字如秋夜落叶般萧索苍凉:“好罢,没有……没有就没有吧!当我什么也没说吧!你回去吧,这里脏,呆久了怕萧彦的人马也要疑心,对你不好。”

他说着,将头埋到自己的胳膊间,无力地耷拉下手。

我起身欲走,又顿下身子,冷冷地说道:“即便我不想损人不利己也不成了。目前驿馆中已全是萧彦的兵马,连我们兄妹都给盯得紧紧的,又怎能放得了你?”

“嗯,罢了,我明白了。你其实想救我,只是已经救不了的,对不对?”

拓跋顼点着头,发丝垂落面颊,掩了半边脸,依稀只觉他笑得惨淡。

我想否认,想说明我也想利用他来威胁刁难那个害惨我们的拓跋轲,可我张了张唇,到底没说出来。

让他心里舒服些吧,也让我自己心里舒服些吧!

相爱一场的结果,竟是彼此相害。

还不如当初不遇。

那么,恨起来就是将彼此抽筋剥皮,也不用为纠结到神魂俱丧,疼痛到肝胆俱裂。

走到门口时,拓跋顼忽然又叫住了我。

“阿墨,惠王真是你哥哥么?”

“他当然是我哥哥。”这话问得奇怪,“你们拓跋氏,不就是因为我们是明帝的儿女,而对我们恨之入骨?”

拓跋顼嘴角弯了弯,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哎,我见了他看你的眼神就不舒坦。你们俩长得不像,他对你好得也不像兄长对妹子。”

“那像什么?”

我觉得他莫名其妙。

哥哥对弟弟妹妹好又有什么奇怪的?

天底下有几个拓跋轲那样冷血的哥哥?

我们是异母兄妹,我长得很像母亲,和萧宝溶不相像又有什么奇怪的?

拓跋顼犹豫片刻,很轻地一笑,“没什么,你们……就是兄妹吧?我……多心了。”

听他没说萧宝溶的坏话,我才放了心,也不再挑剔他的怪异话语,走了出去,又将韦开叫来,吩咐了他多加照应,方才在百里骏派来的亲兵“保护”下回房休息。


休息一晚,第二日继续前行,不过午时,便已入了宁都。

就与我那次被吴后骗回来一样,我们没能入惠王府。刚刚入城,便有人持了不知真假的圣旨过来,令我们即刻进宫见驾。

萧宝溶并不细看,竟由着他们径将车驾行至皇宫,在西宁门拦下所有侍从,由内侍将我们兄妹二人引上鸾舆,送入宫中。

惴惴不安中,我们被引至武英殿前。

萧宝溶如以往每次进宫一般,安闲地走到丹墀前,等我东张西望半天,再提起裙裾飞快地走到他跟前。

临进殿前,他又低声嘱咐:“阿墨,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安安静静的,不许吵闹哭泣,知道么?“

还能遇到什么事?了不得,当真嫁给萧彦,把少女时青涩纯净的梦想彻底抛开,从此半个梦也不做。

瞧着萧宝溶清瘦颀长的躯体,沉静带了疲乏的面容,我嫣然而笑:“三哥放心,我再不会惹事生非,让三哥忧心着急了。”

萧宝溶便宽慰一笑,携住我的手,向内行去。

我悄悄地问:“我们去见大皇兄么?”

萧宝溶脚下不停,轻轻叹息:“阿墨,不先见见如今南朝真正的主上,我们见不到我们的大皇兄了。”

可武英殿,是齐帝平时燕居和召见心腹重臣的地方。

除了大皇兄,整个大齐都不该再有人坐到武英殿的主位。

我的手里有冷腻的汗水冒出,把萧宝溶的手都沾的湿了;可萧宝溶始终指尖微凉,掌心温热,并无一丝汗意。

大殿之中,往日端坐或斜欹在榻上的永兴帝萧宝隽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那个气宇轩昂眉目清隽的中年男子,原来的征西大将军、临海公,如今的摄政王萧彦。

再隔两天,我们是不是都得改口称他为皇上?

萧宝溶上前,只依亲王之礼相见,眉目依然是一惯的清雅恬和,“摄政王,这许久在京中主持大局,辛苦了!”

“惠王太客气了,请坐罢!”

萧彦淡淡和他说着,深邃的黑眸一转,落到我身上,已有温煦笑意盈出,见我也在以亲王之礼相见,上前亲来挽扶道:“阿墨,吃了不少苦吧?清减了这许多!”

即便他真的当了皇帝,没成亲前,他也不能这般称呼我的小名吧?

悄悄望向萧宝溶时,他正略显黯然地望着我,给了我一个不可发作的暗示。再一次沦落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局面,不忍也得忍了。

不动身色地谢了摄政王的关心,我退后一步,站到萧宝溶身后。


清梦断,一夕成憔悴(二)

何况,他在担保我会继续拥有这一切时,分明在传递着清晰的言外之意:所有本该属于惠王萧宝溶的,将彻底失去。

名誉,地位,甚至自由。

那么,萧宝溶还剩下什么?

我伸手牵了萧宝溶的袖子,高声向萧彦说道:“我不要富贵尊荣,我要和三哥在一起!”

不顾两人都向我皱眉凝望,我紧揪着萧宝溶柔软的薄缎衣料,强调地说道:“我要和三哥住一起!我和三哥一起到上阳宫去!”

“胡闹!摄政王已经说话了,不许违抗!”

萧宝溶低声叱责我,那透亮得能照透人心的黑眸,有物即将融化。

而我已克制不住地眼底有泪。

泪光中,眼睛瞥到萧宝溶搁在茶盏上的另一只手。

苍白的手指,光洁的指甲,正捻着茶盏盖子颤抖着。

可他居然还能微笑,微笑着向萧彦说道:“摄政王,阿墨累得厉害,不如让她先回蕙风宫休息吧?”

萧彦凝望着我,笑道:“阿墨,本王又不会吃了你三哥,不必拿出这等生离死别的模样吧?”

他是不会吃了萧宝溶,但我想象得出,他下面要萧宝溶做的事,和彻底毁灭萧宝溶已经不远。

这样的时刻,我怎能和萧宝溶分开?

那边已有内侍在萧彦的示意下走过来,陪笑道:“公主,请!”

我死死拽住萧宝溶,叫道:“我不去!”

萧宝溶猛地一翻手,已握了我的手腕,拉我了站起,急促道:“我送你到殿外罢!”

他不容分说地抓紧我,将我一路领出殿,送到丹墀下。

我忍耐不住,哭泣道:“三哥,你让我陪着你吧,我不想一个人。我也不要你一个人。”

这个繁华似锦的世界,听着笑语喧哗,却早已抛弃了我,或许,也抛弃了萧宝溶。

我们只剩了彼此,难道还要分开?

萧宝溶拢住我的肩,忽然俯到我耳边,在我耳边低声央求:“阿墨,给三哥留点尊严罢!”

我一窒,不解地抬头。

萧宝溶的唇角有硬生生逼出的笑容,却苍凉如雪,凄冷如冰,清晰地映出了眼底的痛楚难耐。

我怔怔看着这张从小看惯的清俊面容,想着他往日的恬静悠闲,泪珠不觉从颊边蜿蜒滑落,却远不足以纾解磨挫在心口的沉闷钝痛。

萧宝溶用他宽大的袖子为我拭着泪,依旧维持着那抹让人更加悲伤的笑意,轻声道:“阿墨,就当三哥……还是能护着你的那个三哥吧!”

我明白过来了。

他聪明灵慧,焉能不知下面自己面临的难堪甚至悲惨处境?

可他不想我看到他的狼狈,只想让我记得那个永远将我藏于怀中,或护于身后的三哥。

他将在天下人前跌落他的尊严,但他不想自己最疼惜的妹妹看到自己被人践踏羞辱。

我慢慢放开了他的袖子,努力克制自己的泪水,也不让他看到我的悲哀,一字一字说道:“三哥,即便你不能护我,依然是我独一无二的三哥!”

萧宝溶又是一笑,眼角迅速有晶莹滴落。不等我看清,他已侧过脸去,向我扬袖道:“去吧!去吧!”

我也只作没看到他眼角的泪水,狠下心来,一扭头,在内侍的紧紧跟随下,往蕙风宫方向跑去。

走到回廊尽头,快要拐弯时,我又悄然回头,再看一眼我的三哥。

他正低了头,凝视着刚刚被我揉皱了的袖口。

而这一刻,他的整个人,也似给揉皱了一般,如阳光下即将碎了的冰雕。

拐过弯时,我不可扼制地痛哭失声。

远远近近,落花凌乱,应是春意已尽。


自从母亲离宫,我再也不曾把蕙风宫当作自己的家。而我的所有噩梦,也是去年春天从蕙风宫开始。

我厌恶这个地方,也厌恶这里曾对我的苦痛袖手旁观的所有宫人。

一朝天子一朝臣。

想来,如今连我讨厌的那些吴后安排的宫人都该换掉不少了。

蕙风宫前的富贵牡丹影壁,倒是依旧巍峨华丽,洋溢着虚假的繁荣昌盛;阶前的海棠却早落得尽了,和桂树的森郁汇作一处,惹人厌烦的一色灰青,和那些面色僵硬的宫女内侍同样了无生机。

正郁闷时,忽听到有人像哭又像笑地在高叫着:“公主,公主!”

抬头看时,竟是从小跟我的侍女小惜,正从殿中冲出,满脸泪痕却咧着嘴向我奔来。那次我和她一起在相山被魏人暗算迷倒,其后我被带往青州,便再也没见过她。我问托管密打听过几次,都没问着消息,还以为她是不是给魏人害了。

难得看到这么个贴心的侍女,我终于略略有了点精神,扶了她走进殿中,无力地倚倒在榻上休息。

等心情略略平静,我才问起小惜脱身经过。

原来那北魏的眼线一家并没有将她送走,而将她捆缚在民居中,只带了我疾速离了相山。到那天的近午时,萧彦的兵马首先发现了她,不声不响地将她带回了临海公府。


 


清梦断,一夕成憔悴(三)

萧彦似乎很关心我的去向,细细问了她很久我失踪前后发生的事。可惜小惜并不认识阿顼和小松儿,故而只知道我也给人迷晕了,却没法说出是哪路人马做的。

萧彦、萧宝溶各有心机,都在猜疑我的失踪是不是对方布下的疑兵之计,再不曾料到他们争执之际,已有第三方趁虚而入,将我远远地劫到了青州。

萧彦虽没从小惜口中问到我的去向,但也不肯将小惜放回惠王府,一直暗藏在自己的别院中,直到近日夺权成功,才将她带入皇宫,安排在蕙风宫为宫女。

她本以为这是因为萧彦手掌大权,再无顾忌,随手将她丢在了宫中,直到刚刚见到我,才恍然悟出,萧彦只是提前为我的回宫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