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娴儿笑道,“日子还浅,我想着过几日再让人回去跟你们说。”又招呼朱氏坐炕上来,请三夫人母女坐去旁边的圈椅上。
三夫人呵呵笑道,“哎哟,我早就说过娴丫头是有福气的人,这还真应了那句话了。看看。这嫁进公府刚刚一年,相公当了员外郎,你也有身子了。”
她又拉了拉还有些别扭的谢妍儿说,“妍丫头快叫姐姐啊,你天天在家里说想四姐姐了,咋来了就不好意思说话了?姐姐妹妹可是最亲近的了,还不快过去跟你四姐姐说几句体几话。”
谢妍儿本看不惯谢娴儿那轻狂样。长辈来了都不知道起身问安。还稳稳当当坐在那里。天下女子楷模?她也配。
讥讽的话都到嘴边了,又想到现在有求于她,只得把想说的话吞了下去。顺着她娘的拉扯。把想坐在谢娴儿身边的朱氏挤开了,自己坐了上去。
谢妍儿环视一周,这里的富贵可不是她家能比的,简直能跟大伯娘安平的屋子媲美。临窗大炕上铺着猩红色羊绒垫子。大红金钱绣球花靠背,湖蓝色金钱绣球花引枕。藕荷色金钱绣球花大条褥。中间放了一张梅花式洋漆小几,几上放着一个五彩水晶果盘,一个釉下五彩瓷敞口花瓶,炕尾放着一排小紫檀雕花镶金边的炕柜。
炕下铺着波斯羊绒毯。西面一溜四张圈椅,椅上搭着银红撒花椅搭,墙角放了一个半人高的红珊瑚。对面一排小紫檀雕花多宝阁。上面摆满了各色玉质、青铜、青花瓷等古董摆件。
款待客人的也是粉彩水点桃花茶碗。
屋内不知熏的是什么香,香气若有若无。清爽舒适。
谢娴儿看到谢妍儿掩都掩不住的羡慕嫉妒恨,暗笑不已。屋里的摆设是她怀孕后让人捣腾的,大部份是当初她救了显哥儿顺王送的礼及老太太赏的物件。如今也没有大头娃娃的相片,她就让人把屋子拾掇富贵些,看着养眼。
不可否认,看到令自己不舒坦的人不舒坦,是件极其愉悦的事。
几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了一阵话,谢娴儿就有些哈欠连连。朱氏给三夫人递了几个该走了的眼色,三夫人好像都没看出来,继续颇有兴致地说笑着。
小绢早把马二爷的话告诉了周嬷嬷,周嬷嬷看到谢娴儿已经有了些疲惫,便端着一碗血燕窝进来递给谢娴儿。
谢娴儿不想接,说道,“喝了就要吐,还喝它作甚?”
周嬷嬷劝道,“吐了也要喝,总会吸收些。华老大夫说二奶奶已经亏了身子,要多喝补品多歇息,这样才能把身子骨养好,生孩子的时候也不会太辛苦。”
人家都说要多歇息了,三夫人就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坐下去了,只得讪讪地起身,说道,“哟,一坐就快到晌午了,也是该回了。娴丫头呆在屋里也闲,以后三婶儿会让你妹子常来陪你聊聊天。”
谢娴儿也没多留,起身笑道,“其实我也没有多闲,带孩子,做针线,还要去长辈跟前立规矩,忙着呐。人说当天姑娘当天官,嫁了人可不比当姑娘时的轻闲。”
三夫人尴尬地笑笑,又道,“以后娴丫头得了闲,就常回娘家来瞧瞧,也带着真哥儿、显哥儿来。这两个孩子,我都喜欢着呐。”
谢娴儿暗忖,这三夫人还真是奇怪了,不仅对自己热络了,连真哥儿和显哥儿都喜欢上了。笑道,“显哥儿是皇家的人,咋能由着我想往哪儿带就往哪儿带呀。三婶儿高看我了,我的面子可没有那么大。”
又对朱氏道,“改天让连哥儿和雪姐儿来家里玩,真哥儿想他们。”
一出了剑阁,自觉被怠慢了的谢妍儿就沉了脸,嘀咕道,“真是越来越轻狂了,什么人呐。我再也不来了,当真一定要求她啊。”
三夫人气得轻轻拉扯了她一下,几人坐上骡车走了。
朱氏回去后直接去了正院,西屋里,谢宗扬的媳妇兰氏正陪安平说笑着,雪姐儿在逗着乳娘怀里的妹妹。
朱氏笑着同平安悄声说,“婆婆料得不错,八成那人,”她用手比了个三字,“确是在惦记顺王世子呐。跟四姑话里话外都在说姚氏多么狠毒,顺王世子多么不容易。”
兰氏撇撇嘴道,“她们还真敢想。”
安平气得把手中的茶碗撂下,哼道,“她们什么不敢想?当初惦记着马老二,想娴丫头诈死,再把她弄去家庙。如今,又想去当世子妃。我的儿子孙子还没有如此仗着侯爷的势,她们可倒好,开口闭口她大伯是征西大元帅。”又问朱氏道,“娴丫头如何说的?”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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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装疯
朱氏用帕子捂着嘴笑了几声说,“她们哪敢马上让四姑帮忙呀,人家是要先拉拉关系。一会儿让五姑去陪四姑聊天,一会儿又邀请四姑带着显哥儿来咱家里玩…四姑现在厉害着呐,都拒了。”
然后,又说了谢娴儿怀孕的事儿。
安平吃惊道,“娴丫头才十四岁,就怀孕了?”又啧啧两声说,“那小丫头片子还真能干,干瘦干瘦的,倒是把马老二迷得五迷三道的。”
兰氏笑道,“四姑虽然还没完全长开,但架不住根儿好。咱们谢家的几个姑娘里,四姑长得是最好看的,她随了公爹。”
平安当初就是看中谢洪辉长得俊,一听兰氏这么说,就抿嘴笑起来。
朱氏道,“儿媳觉着,四姑怀了孕,咱们娘家人还是应该表示表示。”
安平点头道,“嗯,你去准备准备,在给其他怀孕的姑奶奶的贺礼上,再加上三成。”
朱氏迟疑道,“那三成是不是由咱们长房自己贴?不然,他们知道了会说闲话,奶奶说不定也会不高兴。”
安平沉脸道,“这次就由公中出了,还要正大光明的出。这个府里,吃的用的都是你公爹拚死拚活挣来的,我们长房的人,哪怕是庶女,也比他们强。还有你们的那个祖母,最最糊涂不过。”
朱氏见安平突然发了火,赶紧应道,“是,媳妇下晌就去办。”
安平可能觉得当着小辈妄议长辈不好,想了想,对两个媳妇低声叹道,“当初咱们府里的那件丑事闹得人尽皆知,你们或许也听说了。那个害人精就是你们祖母的娘家外甥女。本来是想让她当三叔的贵妾。哪成想她的心比天高,看中了你们的公爹。竟敢买通了下人,给侯爷茶里下了药。可怜侯爷把持不住,头脑不清醒的状态下收用了一个腌臜婆子。本来,我们是要把那个祸害处置了的。可你们奶奶偏不同意,只将她赶出府去。还不仅如此,你们祖母糊涂。无意中竟然把娴丫头出生的这件事告诉了她娘家人。这可好了。这事咋传到了那个害人精的耳里,又被她抖了出去,侯爷就成了天大的笑话。你们不知道。那段时日,侯爷羞愤难当,想死的心都有…侯爷年青时好面子,膈应那个恶心婆子。又被外面的人笑话。那时他恨不得弄死娴丫头,还是我去把她娴丫头解救下来的。那么些年。娴丫头吃的用的穿的,都是我张罗的。你们奶奶连管都不管,那是她的亲孙女,跟她血脉相连。她的心咋就那么硬。这么些年过去了,连你爹都愿意跟娴丫头缓和关系了,偏她还恨不得把娴丫头揉搓死…”
朱氏和兰氏听了。都不敢多说话,只红着脸低着头。
安平看了看两妯娌。又说,“你们公爹来信说了,他回府后就会把娴丫头记在我的名下。娴丫头的生母没了,你们跟她好好相处,自然能以心换心。誉国公府的势比我们府强,马老二的仕途也顺畅,相处好了将来会是你们男人的一个帮衬。二房、三房的那几个女婿,”平安摇摇头,“我都不看好。而且,就是再好,也是隔了房的。”
两妯娌忙应是。
下晌,谢府的贺礼就送到了剑阁。晌歇后的谢娴儿看了看礼单,这份礼准备得还算用心,大多为补血补身子的药材,正是她用得上的。不用想,这肯定是安平和朱氏为她准备的,安平精明,朱氏本来就同她要好。谢老太太可不会有这个好心。
谢娴儿和马二郎笑闹一阵,两人便起身去了福庆院。此时春光正好,春风柔和,福庆院的大院子里绿草萋萋,绿意盎然。真哥儿、马小六正和熊大姐、太极在院子里的草坪上玩着,老太太坐在廊下喝着茶,老爷子则坐在她旁边抑郁地望着蓝天白云发呆。
老爷子现在真可怜,曾经是儒雅多才、气吞山河、运筹帷幄的大元帅,都正常了,还要装疯,多让他为难和汗颜。当时就说好,除非万不得以,就是指类似砸顺王的那种事,他坚决不犯狂躁症。那么,他就只得抑郁了。白天望天看云彩,晚上望天数星星。
想想前世《红岩》里的华子良,真不容易啊。
两人一走下垂花门的台阶,玩着的几个孩子就朝他们跑来。太极最快,最先跃到她的身上。马二郎生气了,如今媳妇刚刚怀孕,有个闪失咋办。他立即不客气地把太极扯过来,丢到地下。
太极不干了,张开三瓣嘴大哭起来。真哥儿懂事地把它抱起来哄道,“我爹爹不是嫌弃你,是因为咱们娘亲怀了弟弟或妹妹,怕你把娘亲的肚肚碰到。”
太极听了才止住哭,不过坚决不看马二郎一眼。
谢娴儿掏出帕子先帮太极擦擦眼泪,再帮真哥儿擦擦汗,又帮跟过来但明显有些怯的马小六擦擦脸上的灰,还要拍拍斯文又懂礼貌的熊宝贝。这几个孩子,一个都不落。
然后穿过草坪走上长廊。先给老太太见了礼后,坏坏地跟老爷子说,“爷爷现在好深沉哦,也不拉我的袖子要糕糕吃了。”
老爷子的鼻尖微可不察地冒了几颗小汗珠,气得暗地里直咬牙,偏面上不能显。转过身去背对谢娴儿继续望天。
谢娴儿也不气馁,又绕到他前面,继续说道,“爷爷看到什么了?天上的云彩是不是从马变成了牛?”
老爷子没理她,又转了一下身子,继续发呆。
谢娴儿又道,“是不是又从牛变成了鸡?”
老太太扑哧笑出声,嗔道,“坏丫头,不许再逗你爷爷。”
老爷子翻了一下眼皮,也揪着胡子骂道,“坏丫头。”
如今,知道老爷子病好了的只有老太太,谢娴儿,马家的成年男人,还有朱得宜。之所以暂时不告诉外界他的病好了,是因为当时他和老庆王被人下了毒,是什么人下的毒,为什么下毒,虽然有怀疑,但还没有抓到确且的证据。而且,老爷子继续傻着,也能让某些人放松警惕。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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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区别对待
谢娴儿调戏着装傻的帅老头,看着他恼怒却又不能发火的无奈模样,坏笑不已,也让她暂时忘记了肠胃的不适。马二郎被老太太拉在身边,讲着工场里的事情,偶尔看看调皮的小媳妇,不时咧嘴傻笑几声。
真哥儿见廊里热闹了,也跑过来拉着老爷子闹,小六儿站在廊外面眼巴巴地看着,双手不停地扭着手指却不敢过来。
老太太似乎没看到窘迫的马小六儿,而是对坐着草地上摆弄玩偶的熊大姐和太极招了招手。她是故意的。作为当家人,她看着马国公纳了妾,看着他宠爱妾室,看着他为宠妾安排后路。
她历来不喜欢小妇,却不得不忍着儿子和小妇好得蜜里调油。虽然她知道封姨娘当小妇也是无奈又委屈,但再委屈也改变不了是小妇的事实。她不忍不行啊,儿子婚姻的不幸,都是自己为了圆姐妹情深造成的,而刘氏实在是扶都扶不起的阿斗。
但是,她必须让这一对母子认清自己的处境,摆正自己的地位,他们是妾,是妾室的儿子。不能像刘氏对待谭锦慧那样,让他们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甚至为了那份奢望不惜以身犯险。若是这样,这个家可是会乱了套了。当然,该给小六儿的教育,体面,财物,一样也不会少。
谢娴儿清楚老太太的想法,但她却疼惜马小六的感受。看到他的窘迫,她的脑海里不时会闪现小谢娴儿幼时的卑微,那个小小的人儿,真的让她心痛。虽然马小六的处境好得太多,但依然心疼他的怯懦和窘迫。
当家人站得高看得远。要从大处着眼。她不过是个小虾米,想不到那么远。她笑着招乎马六郎,“六叔过来歇歇,喝口甜茶。”
老太太也不是真的心狠,她只是让马小六有个敬畏之心和怕字。见马六郎怯怯地过来了,也把自己面前装点心的水晶碟子向他推了推。
在上房檐下同王嬷嬷等人做着针线的封姨娘见了,感激地看了看谢娴儿。马家男人不许纳妾。她和窦姨娘属于被强塞进来的异类。正妻对妾和庶子有种天生的排斥。再加上大家长的态度,除了谢娴儿,马家女人对马小六的态度都是疏离的。
她跟马国公说起这事。马国公说,“咱们马家人,从老爷子和老太太起就恩怨分明,庶子是不会被接纳和被喜欢的。家里的妇人。只有二郎媳妇是庶女,生母又是那样一个人。在谢家吃了太多的苦头,所以才会理解和心疼小六儿。我之所以不愿意要庶子,就是不想让自己的骨血如此卑微地活着。好在小六儿只是个养子,不算碍眼。在家里你们也会过得更好些…”
封姨娘笑着柔声说,“我知道爷是为我们母子着想。”
封姨娘更清楚了自己和马小六的处境,她经常告诉小六儿要认清自己的位置。不跟嫡子争长短。不必卑微,要懂得谦让。好好跟哥哥、侄儿相处,好好读书。将来分了家,自己当家作主,照样过好日子。
但孩子太小,分寸把握不好。每每见小六儿看到其他几个孩子恣意玩闹时的羡慕表情,她还是心疼的。谢娴儿对小六儿与对其他孩子没有任何区别,她发自内心感激谢娴儿。
王嬷嬷见封姨娘时不时地看看廊里的马小六,笑道,“太夫人还是很喜欢六爷,说他小小年纪就极懂事乖巧。”
封姨娘的手里正给老太太做着绣花鞋,她温柔地笑着点点头。
晚些时候,二夫人婆媳来了,继续坐在廊下陪老太太说笑。没多久,大夫人领着窦姨娘又来了。她看到自己的两个下属——谢娴儿和封姨娘跃过自己,直接跑到她的上峰面前来“谄媚”,心里极其不舒坦。但现在她学精了,虽然心中不舒坦,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
她往廊下一坐,封姨娘便乖巧地过来帮她端茶送水,殷勤劲儿倒让她说不出话来。谢娴儿给大夫人见了礼后,依然搂着老太太的胳膊撒娇扮痴,说得热闹。
大夫人心里还是有些酸涩,当初刚嫁进马家时,只她一个年青女子,当时她最有机会跟老太太建立起母女般的亲密关系。都怪自己太傻,以为女人就是要端庄,对婆婆要“尊”,要“敬”。所以虽然婆媳相处近三十年,关系还是不算亲近。早知道学学谢氏,若老太太真的把自己当女儿了,怎么舍得马国公如此对待自己呢。
想到马国公,大夫人袖子里的手心都攥痛了。那个薄情郎,如今难得来她的院子一次,来了两人也是分房睡,更别说什么温存了。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一旦变了心,心比那严冬里的石头还硬。还好,自己有儿子。
她转头看看儿子马二郎。只见马二郎的眼睛一直黏着自己的小媳妇儿,还时不时地傻笑几声。她心里又是一阵痛,算了,这个儿子也白养了。还好,自己还有大郎和四郎。
谢娴儿的余光看到大夫人瞧着自己和马二郎的眼神有些阴晴不定,但她就是做不到像张氏那样时时陪小心地服侍这位婆婆大人。
晚上,马国公等男人来了福庆院,他的脸色很不好。痛心地跟老太太说道,“下晌接到消息,双茶印月已经被人连根拔起,父亲的病怕是…”他哎了声,向窦姨娘的那个方向瞥了一眼,难过得说不下去了。
谢娴儿想到老和尚有先见之明地先分了两株双茶印月,他自己一株,谢娴儿也掏到一株。那株现在放在玉溪庄的东厢房里,由周嬷嬷的儿媳妇王小兰专门侍养着。
这老马哥还真会演戏,若在前世,至少属于道明哥那一类斯文又霸气的视帝。
老太太也是资深艺术家,她咬牙道,“这些人委实太可恶。”
老爷子是奥斯卡影帝,嚷嚷道,“花儿,谁得罪你了?我拿大斧子劈了他。”
因为深受双茶印月被毁事件的打击,这顿晚饭吃得极沉闷。饭后,男人们留下商议事情,女人孩子们各自了回院子。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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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梦
回了剑阁,把真哥儿哄去东厢歇着,懒虫熊大姐也去了耳房歇息。太极却不回西屋自己的“猫床”,而是抖着胡子扭着小腚跟着谢娴儿来了东屋卧房。下晌马二郎把它得罪了,它想报复。它要跟谢娴儿睡床,而把马二郎撵出去睡炕。
太极还挺自信,自觉自己的魅力比马二郎大得多。
因为怀了孕,谢娴儿已经不像原来那样同太极和熊大姐那么亲热了,顶多拍一拍,抱一抱。抱的时候还要屏住呼吸,玩亲亲那些想都别想。因为前世她听说孕妇跟小动物过于亲近,胎儿容易得弓形体。所以,一知道自己怀孕就跟它们两个保持一定的距离。只不过怕它们伤心,做得比较委婉。
此时,她看到太极使劲卖萌展现它的魅力,大概也猜到它的一些心思。若以前,她会给它点面子,让它跟着自己睡一晚。可是现在,坚决不行。
她给绿枝使了个眼色,绿枝早得了主子的嘱咐,看到这一小一大两个东东向主子过份靠拢,就赶紧想办法把它们弄走。
所以绿枝一见太极赖在谢娴儿身边,就过来抱它,说,“天晚了,该去床上睡觉了。”
太极哧溜爬上了立柜顶上,示威地看着绿枝。
绿枝一叉腰,指着它说道,“跟不跟我去西屋睡觉?不去?好,我现在就去把老黄的猫窝和你的猫床掉个个,再把它的大碗跟你的银盆掉个个。”
老黄是大厨房的猫,它的窝是一个不要了的破篮子,里面装了些稻草。它的饭碗是一个缺了口的大粗瓷碗。
太极看到可怜的大黄,不只一次跟谢娴儿感叹上天的不公。同样是猫。待遇咋这么不一样呢。
这是太极的七寸,听了绿枝的威胁,只得眼泪汪汪地跳下来。看到它的委屈样子,谢娴儿也不忍心,赶紧哄道,“天气快热了,等蕃茄熟了的时候。我给你多做几条松鼠鱼。让你吃个够。”
馋猫就是馋猫,太极一听松鼠鱼,立马把报复马二郎的心思忘了。流着口水想了一夜的松鼠鱼。这道美味,它已经有半年没吃到了。
回家的这几天,习惯早起的马二郎都是轻轻起床,轻轻穿衣。生怕把熟睡的谢娴儿吵醒。早饭后,他必须要领着真哥儿去大夫人的院子请安。这是规矩。如果马二郎不在家,谢娴儿享受特殊待遇不去请安,真哥儿便可以不去。但马二郎回来了,他要去请安。真哥儿也就必须一起去。
大夫人看到每次都是马二郎父子来请安,谢娴儿果真心安理得地不来,心里还是有些不舒坦。长辈不让她来是慈。她却不能不孝。
这天,大夫人实在忍不住了。问马二郎道。“你媳妇呢?男人儿子都来婆婆跟前请安,她就能安心在屋里呆着?”
马二郎冲口辩解道,“娴儿没有安心呆在屋里,她还没起床。”
屋里的人都暗道,这哪里是辩解,这是火上加油啊。果真,大夫人听了气得一拍椅子扶手,呵道,“什么?这都辰时末了,她一个为人妻、为人母的妇人还在睡懒觉?”
这话马二郎不爱听了,反驳道,“怎么是睡懒觉?她身子不爽利,是我让她多睡会儿的。”
大夫人气道,“身子不爽利?她在老爷子、老太太跟前逗趣儿的时候,笑声比谁的都大。那时候身子咋没有不爽利?偏给婆婆请安的时候,身子就不爽利了,我看她这是不孝…”
马二郎硬着脖子顶道,“连皇上都说娴儿的孝心可昭日月,娘却说她不孝。娘,您这是公然抗旨,是在给咱们家招祸。”
马二郎的大帽子扣得大夫人哑口无言,气得指着马二郎半天说不出话来。
屋里其他人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马四郎只得劝道,“娘,您知道二哥性子急,词不达意。奶奶也说二嫂身子不好,因为她给爷爷采药受伤,失血过多。现在又怀了身子,当然要歇息好才行。二嫂的孝心好,等她以后身子好了,定然会来您跟前孝敬的。”
大夫人看到马二郎还翻着眼皮不耐烦,又骂道,“我咋生了你这么个混帐。我的命真苦,不孝顺的天天戳在跟前碍眼,孝顺的却跑到边关去打仗。哎哟,刀枪无眼,还不知道我的大郎能不能回来。”说着就哭了起来。
又想到丈夫的无情,昨天马国公回了正院,依然在侧屋炕上睡的觉。还有屋里立着的两个狐狸精…想到这些不顺心的事情,她哭得更伤心了,骂道,“还有那个老的,我服侍了他近三十年,他的心咋就那么狠…”
一说到马大郎,张氏也跟着擦起了眼泪,平哥儿和安哥儿也红了眼圈。众人又是一通劝解。
马二郎心里也极不好受,自己刚刚回来六、七天,咋就天天在她跟前碍眼了?但看到大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得伤心,也不敢再顶嘴了。
把大夫人劝好,马四郎带着两个侄儿去外院上课,其他的人又去福庆院请安。
谢娴儿还不知道因为自己睡懒觉在正院还引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她刚从睡梦中醒来。好神奇,她竟然梦到一个头发卷卷的、极漂亮的、穿着粉红色纱裙的小女孩在喊她“妈妈”。那声音轻轻的、糯糯的,她好喜欢。可是,她想答应却出不了声,正急得不行,一使劲,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