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娴儿起身把身上擦干净,穿上中衣后才让绿枝进来。两人回到卧房,谢娴儿坐在妆镜前,绿枝帮她擦头发。一阵小孩子伤心的啜泣声从床上传来,像是光猫的声音。
第13章 伤心
绿枝道,“姑娘听见太极的叫声了吗?它好像又上了姑娘的床呐。奴婢还没帮它把脚擦干净,可别把姑娘的被子弄脏了。”
“噢,等它,过会儿我帮它擦吧。”谢娴儿道。原来别人听光猫的声音依然是猫叫声,她这就彻底放下心来。
等头发差不多干了,谢娴儿便急不可待地把绿枝打发了出去,又去把窗户和门关紧。
绿枝一走,那哭声更大了些。谢娴儿来到床边,把被子一下子掀开,太极正躺在床上眼泪汪汪地哭得伤心,两只前瓜还不停地擦着泪。
它看到谢娴儿来了,三瓣嘴张得更大了,眼泪也更加汹涌起来,琉璃似的眼珠浸在泪水里,显得更加剔透水润,惹人怜爱。它抽抽噎噎道,“呜呜呜…你咋能骂人家,你咋能打人家,你咋能凶人家?…呜呜呜…”
委屈和伤心的样子,就像是伤心欲绝的小孩子。
看它这德行,谢娴儿不由心虚起来,难道自己真是欺负了小孩子,让人家这么伤心难过?赶紧说道,“好了,别哭了,我的话是说重了些。但你也想想,你个小孩子家家的,咋能听那些东西,还拿出来说,多羞人啊。”
太极哭道,“人家也不是有意要听的,是那声音自各儿硬钻进人家耳朵眼里去的。那声音又比别的声音特别,所以人家才留意了些的。呜呜呜,你咋能骂人家是流氓,人家虽然不知道流氓是什么,但却知道所有的人都讨厌流氓,他肯定是干了极可憎的事情。人家是天边的一朵云,纯净又高洁,从来没干过坏事,你咋能把人家骂得那么可憎?呜呜呜…”
也是,这熊孩子才从云变成猫,的确对有些事情的认识似是而非,似懂非懂,是自己急躁了。
谢娴儿放柔了声音哄道,“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说你的。别生气了,我以后再不这么说你了。”
太极转过脑袋,用后脑勺对着她,继续呜咽着。
谢娴儿坐在床沿上,把它抱了起来,又用帕子帮它擦着眼泪哄道,“别伤心了,我承认错误还不行吗?”
“不行!”太极抽咽道。
“那你让我咋办呢?要不你就骂回来吧。”
“人家才啥不得骂主人。”太极肉麻地说道,“主人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不哭了。”
“啥条件?”
“我不喜欢原来的那个窝,又丑,又简陋。再说,人家也不是真正的猫,再修炼几千年,说不定人家也会幻化成人,所以人家要跟你睡在床上。”太极小声说道。
谢娴儿想想,太极可以说是猫,也可以说是不怎么懂事的小孩子,这个条件还是能接受。便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但前提是上床前要洗干净才行。”说着,就用帕子擦了擦它的四只小蹄子,“以后不许脚都不洗就上床。”
“嗯。”太极的哭声慢慢小了下去。
“你是什么时候出来的?”谢娴儿问道。
“就是你咳嗽的时候,你一使劲就把我咳了出来,正好我就落进了太极的皮囊里。”太极觉得眼睛湿乎乎的不舒服,就伸出前爪抓起刚才给它擦脚的帕子擦了擦眼睛。
谢娴儿赶紧把那张帕子扯过来,“哎呀,这帕子已经给你擦脚了,就不能再用它擦脸。”说完,又从枕下抽出张干净帕子帮它擦脸。
见太极不哭了,谢娴儿便把它放在床上靠里,自己也上了床,把床头的蜡烛吹灭了,才躺了下来。
放下旧罗帐,便把屋里那点朦胧月光挡在了帐外面,帐里一片漆黑。谢娴儿念道,“光珠出来。”
两颗光珠又瞬间出现在谢娴儿手上,光珠闪着蓝光,把帐子照亮了起来。
谢娴儿问道,“这珠子咋是润的呢?把我的手都打湿了。”
太极说道,“那是人家的眼泪了。”
谢娴儿不好意思道,“看你伤心的,连这两颗珠子都流了泪。我拿帕子擦擦干净。”
太极马上道,“别擦。这珠子上的眼泪才是我本体的眼泪,最是好东西了。把它留起来,以后的用处可大了。”
“哎哟,你咋不早说。”谢娴儿急道,她自动补脑地地想到了生命之水、灵泉、精华液…
她坐起身想找个东西把这珠子外面的水珠弄进去。一只手把罗帐掀起来,顺手在床旁边的小几上拿了个茶碗进来。
她先用意念把一颗珠子念了回去,把剩下的那颗珠子用两根手指拿着轻轻在碗沿边上刮,把表面的那层水珠刮进碗里。一颗珠子刮完了,又刮另一颗珠子。等刮完了,还用舌头舔了舔手心和手指,甘醇香甜,味道真好。
看看碗底,只有几滴水珠。再少也是宝贝,积少成多吧。她下床看了看四周,见架子床下有两个小屉,便打开一个把茶碗盖上装了进去。
看到主人放光的眼神,太极很是有些怨念。那是人家伤心的泪好吧,咋主人恨不得能装满一碗呢?
谢娴儿上了床,又问太极道,“光珠以后会一直呆在我胃里吗?”
太极道,“在你有生之年,大概它会一直寄居在你的胃里。光珠是我本体的眼睛,也是我本体的元神。每两个月至少有五天的时间,我必须回光珠内修炼。等到主人百年后,我还要再找与光珠有缘的人寄放。经过千年的修炼,光珠跟我能元神合一了,它就不需要再寄居在别人的身体里面了。”
原来自己就是一仓库!不过,能存放这么好的东东,当仓库也心甘情愿。
有了收获的谢娴儿一夜好眠。
第二天醒来,晨光透过旧罗帐射了进来。她看见太极拉长了身子爬在她的身上睡得正香,它的小脑袋正好枕在两个荷包蛋之间。本来没什么,但一想到它说的“奶馒头”,谢娴儿心里就有些不舒坦,便拎着它的脖子把它放在枕头上。太极哼哼了两声,又卷着身子继续睡。
谢娴儿穿上衣裳打开门,绿枝已经候在门口了。谢娴儿仔细观察了绿枝一天,又听周嬷嬷说了说她的情况,还是给她打了个良的考绩,仅次于周嬷嬷。
在落霞院能得良的员工,已经是大大的厚道之人了。小姑娘踏实,老实,又吃苦耐劳,也没欺负过谢娴儿。只是以前会对谢娴儿甩甩脸子,这都是跟那两个婆子和之前的丫头们学的。
周嬷嬷不能大动,谢娴儿现在实在没有可用之人,想着要尽快把绿枝收用过来。
只挨了五板子的打,若是擦些药,肯定已经没事了。但绿枝走路还不利索,说明她也没用过药。回家住了一天竟然没有用药,说明家里实在没有买药的余钱。伤还没好就回了落霞院,一个可能是拥有轻伤不下火线的职业操守,一个可能就是为了节约两顿饭钱。当然,后一种的可能性最大。
趁绿枝给她梳头之际,谢娴儿问道,“看你的伤还没好,回家没有上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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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收服
绿枝红着眼圈说道,“奴婢的爹前几个月摔断了腿,虽然说主子仁厚给了一两银子的汤药钱,但我爹的伤势严重,吃了好多汤药,养了几个月,腿还是没有好利索,也不能上工。如今,不仅家里的老底用光了,还拉了一些饥荒。奴婢的娘、哥哥加上奴婢的月钱都少,一个月加起来还不到一吊钱。借的帐还没还完,偏我娘又病了。天天咳得晚上睡不着,却不敢去看大夫,哪里还有余钱给奴婢买药呢?”
绿枝的的父亲是家生子,人老实木枘,母亲是被卖进府的。一家人没有关系,又没有脸面,做的活计都是最下等又挣钱少的。
谢娴儿听了,便从妆匣里拿出一枝赤金簪,这还是去参加桃花宴之前安平让刘嬷嬷拿过来的。她把这支簪用剪子剪成了几截。
绿枝想阻止都来不及了,急道,“姑娘莫不是疯了,好好的簪子剪了它作甚?”
谢娴儿悄悄说道,“你托你哥哥把它拿出去卖了,卖的银子买些金创药回来,周嬷嬷和你都用得上。剩下的银子再让你娘去看看大夫,买些汤药喝,咳病久了会拖成肺痨的。”
绿枝又是感动又是害怕,都快急哭了,“若是让管事的知道奴婢拿了姑娘的首饰去卖钱,奴婢会被打死的。”
谢娴儿道,“放心,没人知道的。若是她们问起这支簪子来,我只说是在园子里弄丢了。再说,我过几天就要嫁去马家了,你也会跟着我一起过去,她们顾不上这根金簪子的。不只你,周嬷嬷也等着金闯药呐,你们两个好彻底了,才能帮我更多呀。我不只为你们考虑,也是为我自己考虑。”
绿枝听了跪下给谢娴儿磕了头,“奴婢替奴婢的娘谢谢姑娘了。”然后,才接过那几截金簪用帕子包起来揣进怀里。
晨时末,大厨房又送了早饭来。谢娴儿只取了三分之一的份量再多点点出来,剩下的就让绿枝拿去东厢和周嬷嬷一起吃,也没让她在跟前服侍。
太极闻到包子的香味便从卧房里跑了过来。谢娴儿忙把它抱起来说道,“你看你,眼屎巴巴还糊在脸上,多丑啊。还有啊,这几根胡子都粘在一堆了,一根还扎进了鼻子眼里,你不觉得痒啊?以后起床了第一件事是洗脸,洗了脸才能吃饭。”
太极气得直翻白眼,“主人说话咋一点不含蓄,女人家家的就不能说些软和点的话?”
谢娴儿边拿布巾给它擦着脸边说,“好,以后我说话软和些,省得又伤了你的小心肝。”
给太极洗完脸,就用碟子装了一个肉包子,唯一的一个鸡蛋,十几粒花生米,再把碟子放在了地上。却看见太极的脸又臭了下来,它先跳上椅子,再跳上桌子,然后坐在桌子上幽怨地看着她。
对着这双幽怨、水润又会说话的眼睛,谢娴儿才想起这是只小气的猫,自己无意中又伤了它。赶紧弯腰把那个碟子拿到桌上来,赔礼道,“别生气,前世习惯了把猫食放在地上,忘了你的芯子不是猫,是云。”
太极听了才缓了脸色。好在吃食不错,它边吃边哼哼。吃完了,还用小舌头舔舔嘴唇说,“好吃,就是蛋黄太少了点,如果整个鸡蛋没有蛋白只有蛋黄就好了。”
谢娴儿用帕子把它的嘴擦干净,嗔道,“只有一个鸡蛋就给了你,我连蛋白都没有,你还嫌蛋黄少了。现在不是挑嘴的时候,等以后日子好过了每顿给你十个蛋,你只吃蛋黄就行了。”
太极跳上了谢娴儿的腿,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说,“一顿十个蛋?我对你嫁进马家充满了期待呐。”
“没见识的小东西,十个鸡蛋就充满了期待,以后让你过过想吃啥就吃啥的好日子。”谢娴儿踌躇满志地说。
饭后,绿枝把碗碟收拾干净,谢娴儿就打发她回了家。不多会儿,刘嬷嬷和另外两个婆子便来了。刘嬷嬷看见绿枝不在,沉脸问周嬷嬷道,“绿枝呢?那丫头小小年纪就学会躲懒了?”
谢娴儿接口道,“她娘如今病得非常重,刚我才让她回去看看。”
刘嬷嬷笑道,“姑娘就是脸面太浅了些,这种事以后可不能轻易答应她。这些丫头片子,给她点颜色,她就能开染房。”
谢娴儿心道,那个开染房的是你好吧。面上还是诺诺地答应了,“刘嬷嬷说的是。”
几人又开始做针线。一个时辰后,绿枝就回来了,小脸跑得红扑扑的。刘嬷嬷自然没有放过为自己立威的好时机,又把绿枝好一顿训,还把周嬷嬷和另外两个婆子也敲了进去。绿枝哭了,周嬷嬷红着脸没说话,那两个婆子却是又奉迎了她半天。
晚上,等那三个婆子走后,绿枝便跑去了离她们最近的侧门,她哥哥把一个小包袱交给她,又说了几句话。
绿枝回了落霞院,就给谢娴儿跪下磕了三个头,“奴婢的哥哥刚才说,奴婢的娘已经去看了大夫,又抓了几付药。连大夫都说若是我娘的病再耽搁下去,就不容易好了。奴婢的爹和娘一定要奴婢代他们给姑娘多磕几个头。”说完,又咚咚地磕了几个。
直起身后又说,“奴婢以前猪油蒙了心,也跟着那些人挤兑过姑娘,奴婢真是该死。”说完又咚咚磕了几个头,这几个头磕得响,前额都有些发青了。
谢娴儿一直坐在椅子上理所当然地受着绿枝的礼,收服人心也要刚柔并济。
绿枝和周嬷嬷还不同,周嬷嬷说白了就是谢娴儿的第二个母亲,没有任何私心地抚育谢娴儿长大成人,若是没有她,谢娴儿或许已经死了。就是不死,也已经痴傻了。对待周嬷嬷,谢娴儿从内心深处是把她当母亲看待的。
而她和绿枝,就是百分之百的上下级关系了,不对,说得更确且些就是主仆关系。要把绿枝收为己用,要施恩,也要施威。
等绿枝磕完了头,谢娴儿说道,“起来吧,我知道你素日是个好的。虽说原来有些地方做得不大妥当,但念在你年纪小,心思纯良,也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至于那起子不敬主的恶奴,先等她们蹦达几天,以后自然会收拾她们。”
绿枝听了,又赶紧跪下磕头表了忠心。然后,她又把那个小包袱打开,拿了两瓶金疮药出来,里还有一块银子,另一堆大钱。
她说,“奴婢的哥哥说,那几段金子他是拿去金店卖的,共得了二两银子。买金疮药花了一百个大钱,给奴婢的娘看病及抓药花了七钱银子加五十六个大钱。还余一两银子及一百多个大钱,都在这里。”
谢娴儿很满意,当初给绿枝那几截金子自己并没有多余的嘱咐,没说卖的钱都给她家,或是剩了钱拿回来。谢娴儿就是想试试这家人的品性。看来,他们家的人至少不贪婪。
谢娴儿点头让她把钱给周嬷嬷帮自己收着。
周嬷嬷在旁边看了半天戏,虽然也心疼那根被卖了的金簪子,但看到谢娴儿如此表现更是激动不已。她是有些见识的人,觉得自己姑娘如此作为定是受了菩萨的点化变聪明了,这样的姑娘以后才不会吃亏。
她伸手接过了包袱里的银子和钱,又顺便敲打了绿枝几句,“咱们奴才一定要记着主子对咱们的好…”
然后,她们两人擦药,谢娴儿回了上房。
三日后,安平让刘嬷嬷带来了嫁妆单子及陪嫁奴才的奴契,同来的还有四个环肥燕瘦的陪嫁丫头。
那个安平,还真是会为马二郎考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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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添妆
谢娴儿没理那四个丫头,先看了嫁妆单子。第一项便是玉溪庄,包括一百亩一等田,一百亩二等田,还有一个院子。第二项是各色摆件,玉的、象牙的、木雕的、陶瓷的,大到八扇屏风,小到莲花小掌玻璃镜,种类繁多。第三项是首饰,金的、银的、玉的、宝石的,光看名字就觉得满目珠翠。第四项是衣料,绸的、缎的、纱的,名字稀奇又好听。第五项是药材,山参、灵芝、鹿葺、血燕窝,等等。
谢娴儿心中暗喜,这么多嫁妆,当真是价值不斐。
刘嬷嬷是第一次在这位有些呆的四姑娘眼里看到精光,她不沉心头一沉,这抹精光可不是有些呆傻的四姑娘该有的。再仔细一瞧,四姑娘的眼神虽然没有离开嫁妆单子,但还是原来的呆板样,刚才许是看错了。
看完后,谢娴儿抵制住满心欢喜,把嫁妆单子递给刘嬷嬷,又开始看奴契。
除了周嬷嬷一家四口,绿枝,三个婆子,又多了六个人的契。其中四个人分别是白鹭、白鸽、白鸥、白鹤,应该是这四个丫头了。另外还有一个刘良,一个谭氏。
谢娴儿拿着这两张契问道,“这两个人是谁?”
刘嬷嬷笑道,“刘良是老婆子的儿子,庄子里的于管事老了,回儿子身边享福去了。大夫人就派良小子去接了于管事的班。谭氏是老婆子的儿媳妇。”
谢娴儿早就听周嬷嬷和绿枝说过,刘嬷嬷是个寡妇,刘良从小没有父亲少教养,最是混帐和无赖,喜欢吃酒,醉了就打架生事。府里下人知道他的底细,都不敢把自家姑娘嫁给他。后来,还是刘嬷嬷使钱托了关系,娶了一个刚卖进府的姑娘做媳妇。即是这样,也经常把他媳妇打得哭爹喊娘,鼻青脸肿。在他媳妇怀孕四个月的时候,也没有停手,结果把胎儿也打落了。如今过去了四五年,他媳妇再也没怀上过。
一个把持着自己的屋里,一个管着自己的外面,自己的家都被这两母子当完了。谢娴儿笑笑,越混帐越贪婪才越容易收拾不是。便道,“刘嬷嬷如此懂规矩的老人,小刘管事肯定错不了的。”
刘嬷嬷听谢娴儿已经开始叫自己儿子管事了,高兴得不得了,也第一次看四姑娘顺眼起来。
又对那四个丫头说道,“还不快来见过主子。”
那四个丫赶紧上前来跪下磕了头,依次作了自我介绍。白鸽是这里面年纪最大的,今年十五岁,眉目清秀,体貌偏丰。白鹭是长得最好的,柳眉杏眼,肌肤如玉,十四岁。白鸥是最爱笑的,未语三分笑,一笑还有两个讨喜的小酒窝。白鹤是最瘦的也是岁数最小的,才十二岁,还没完全长开。
谢娴儿点头让她们起身,绿枝便拿了刚做的四个空荷包给她们当见面礼。另外三个还好些,那个颜色最好的白鹭捏捏荷包是空的,微不察地撇了撇嘴,这个转瞬即逝的小动作还是被谢娴儿看到了。
这几张奴契谢娴儿并没有交给刘嬷嬷,而是让周嬷嬷帮她收起来。刘嬷嬷还等着谢娴儿把奴契也交给自己保管的,见四姑娘直接给了周嬷嬷。心里不太自在,面上又不好说。又一想,那几张纸有个屁用,到哪里都是财权最管用。自己不仅把持着她的嫁妆,以后她院子里的月钱也一定要抓在手心里才行。
谢娴儿只是马家一个临时工这件事只有谢家和马家的上层知道,连许多主子都不知道内情,刘嬷嬷这些奴才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她只得了大夫人的嘱咐,四姑娘年青不知事,嫁妆要把持住了,不能让四姑娘随意乱用。
刘嬷嬷又建议道,“现如今姑娘已经有五个丫头了,还是应当给她们分分工。咱们府的定例是,姑娘们都是两个大丫头,四个二等丫头,小丫头们若干。”
谢娴儿点点头,她对白鸽的映像还不错,稳重,行事也还算有个眉眼高低。便道,“绿枝是我用顺手了的,白鸽要大些,这两个就是一等丫头了。剩下三个就是二等的吧。”
刘嬷嬷本来还等着谢娴儿征求自己的意见,然后她就举荐白鸽和白鹭当一等丫头的,没想到谢娴儿直接就指定了。
赵嬷嬷曾经暗示过她,白鹭颜色好,若好好培养培养,说不定会有些造化。赵嬷嬷是安平院子里的管事嬷嬷。想到这些,刘嬷嬷便低声说道,“姑娘,绿枝委实太小了些,恐怕当不了大丫头。”
谢娴儿诺诺道,“怎么办呢,我都说了。要不,等绿枝犯了错再换?”
刘嬷嬷心里极不乐意,但也不能当众太给四姑娘难堪,再怎样她也是主子。想着拿个小丫头片子的错还不容易,权且让她高兴几天。只得点头道,“姑娘说的是。”
旁边的绿枝可谓是几起几落,虽然最后还是保住了大丫头的位置,却不一定坐的稳。急得眼泪在眼圈打转,也不敢出声。她原来虽然是近身服侍四姑娘,定的却是洒扫小丫头,月钱只三百文,若是名正言顺升到姑娘的大丫头,就能拿到一千文了,家里的进项也能多一些。
这之后,刘嬷嬷便显少来落霞院。刘良要带着媳妇去玉溪庄,她要帮着儿子媳妇做做准备。刘嬷嬷一不在,另外两个婆子也躲起懒来,经常不见人影,即使来了也是窝在她们的屋里说笑。
之后的催嫁、安床之类的程序,好像没有谢娴儿任何事。她也乐得自在,带着周嬷嬷和几个丫头按照自己的喜好做了些小东西。
转眼便到了要出嫁的头一天,刚吃过早饭,刘良两口子在刘嬷嬷的带领下来给谢娴儿磕头,然后去玉溪庄上任。上晌,嫁衣、盖头、首饰、化妆盒等物就送来了,这些东西由周嬷嬷管着。送小叔辈的玉笔筒、送侄子辈的玉挂件及赏奴婢的银祼子也送了来,用荷包装好,由刘嬷嬷保管。
接着,又来了几个拿着红绸彩绫的婆子,她们把院子和正房,特别是卧房好好拾掇了一番。房里挂红着绿后,倒也喜气多了。
下晌,没有出嫁的三姑娘谢婉儿、五姑娘谢妍儿、六姑娘谢姝儿便结伴来给谢娴儿添妆。
谢婉儿第一个进屋,冲谢娴儿笑道,“四妹妹大喜。”然后把一个宝石赤金簪递给谢娴儿。
这位就是谢娴儿刚穿过来那天哭着求她别闹了的女孩儿。虽然她的笑容有些疏离,但至少没有嫌弃。谢娴儿站起身接过簪子,笑道,“谢谢三姐姐。”
第二个进来的是五姑娘谢妍儿,也就是那天把指甲掐进谢娴儿肉里的熊孩子,她拿了一对珍珠吊坠添妆。毫不掩饰对谢娴儿的不满,连着甩了几个眼刀子才说道,“恭喜四姐姐得偿所愿嫁进了马家。”
谢娴儿不跟熊孩子一般见识,依然笑着接过吊坠,道,“谢谢五妹妹。”
最后一个是六姑娘谢姝儿,今年只有十一岁,她送了一条绫帕给谢娴儿道,“这是我亲手绣的,四姐姐别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