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看到侯爷夫人和安平郡主看他的眼神不善,更害怕了,赶紧磕着头道,“求夫人、郡主饶了小子吧,小子保证把这事埋在心底,不敢吐露一个字。”
谢夫人想想苏嬷嬷,那是个妥当人,自己才会把她给了最疼爱的大儿子做乳娘。这个晴天从小就经常被他娘谢卫家的带到正院里来,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还算妥当。
便唬下脸说道,“知道就好。若是你敢乱说一个字,谁说情都没用,我定会让人把你乱棒打死喂野狗。”
晴天看到自己的小命保住了,又磕了几个头才退了下去。
“我的孙子咋能从那种贱妇肚子里爬出来。”谢夫人咬牙说道。
安平郡主先也同意婆婆的意见,那一家人都不能留。不说自己恶心,世子爷那关就过不了。可想了想,突然惊道,“算月份,那孩子应该是在十月出生。”然后惊得眼睛都瞪圆了,叫道,“哦,天呐,难道说那个贱妇生的孩子会是老道士嘴里有大福的孩子?怎么会这样!”
第4章 四姑娘
谢夫人听了,也是一阵惊叹,“若是这样,还真得让那孩子出生。毕竟辉儿还未脱险。”
婆媳两人哭了一阵,也没有好的办法,想着还是先稳住丁婆子一家,不能让他们到处乱说。这不仅关系到侯府的脸面,更关系到谢洪辉的脸面。便把心腹王嬷嬷叫了进来。
谢夫人吩咐道,“赏那丁婆子五两银子,把她送回家。记住,让人把她家看守起来,不许任何人随便进出。还有,不许人跟他们多说一句话,说了不该说的都要乱棒打死。”
王嬷嬷看谢夫人一脸怒气,敛眉说道,“老奴知道了。”
她们等到晚上,把刚下朝的谢侯爷及二爷谢洪耀、三爷谢洪炜从前院叫回来,连夜召开了一个侯府高层会议。几乎所有人都一致决定,必须让黄寡妇把孩子生下来,立即灭掉黄老大一家,禁止丑事外传。
第二天,黄寡妇被秘密送到庄子里待产,好吃好喝好招待。黄寡妇走了的第二天,她哥哥一家五口就失踪了。这六口人的突然消失,并没在府里引起注意,只说他们偷了主子的东西被发卖到远地方去了。
几个月后,孩子出生,是个女孩。黄寡妇在生完孩子后,就悄声无息地去见她兄嫂一家了。
奶娘周嬷嬷一家是早一个月买来的奴才。孩子一生下来,谢夫人就让周嬷嬷给小奶娃当奶娘,她的男人和两个儿子就在庄子里做活。
外来户不像自家奴才,亲戚盘根错节,亲套亲一牵扯下来好多家。这样的人,服侍这个女孩儿让人放心得多。
周嬷嬷就带着这个孩子在庄子里生活。
孩子两个月大的时候,传来了边关谢洪辉的消息,他不仅活着,还带人潜入敌后端了敌人的老巢。
孩子四个月大的时候,官升三级的谢洪辉回了府。当听说那个恶心的老寡妇为他生了一个女儿后,谢世子瞬间喜气全无,又开始呕吐不止,并且坚决不认那个女儿。
侯爷夫妇及安平苦口婆心,力陈这孩子的奇妙命格,才勉强让谢洪辉留下了她,但坚持不让外人知道她是他亲生女儿。小婴儿是以谢洪辉死去下属的女儿身份抱回府的。
郑洪辉没见,直接让周嬷嬷抱着在门口磕了三个头,认了义女。谢夫人又给小女孩取名谢娴儿,娴同嫌字,姑娘中行四。之后,便被周嬷嬷抱回落霞居去了。
落霞居在侯府的最西面,一个奶娘,一个丫环,两个粗使婆子,照顾着四姑娘的生活起居。
本来,作为小透明的四姑娘谢娴儿在小小院落里静静地活着,悄悄地长着,就像生长在最荒芜最阴暗角落里的小草,虽然没有充沛的雨水、温暖的阳光,但也在以自己的方式长大。
而且,周嬷嬷还会教谢娴儿认些字。原来,这位周嬷嬷一家之前是罪臣家的奴才,她小时候又正巧是那家夫人少时的丫头,跟着认了些字。
周嬷嬷十分疼爱这位孤苦伶仃的四姑娘,从心里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看到主人对她不管不问,便从小主子两岁起就偷偷教她认些字,四岁起又开始教她做做针线活。
“姑娘真聪明,这么小,嬷嬷教一遍就记住了。”周嬷嬷由衷地夸奖道。
谢娴儿是真的聪明,无论认字,还是学其它的,都非常快。
可惜了!惹是四姑娘有一个好的出身,凭着这长相和聪明劲,在京城的贵女里也能数得上。周嬷嬷原来服侍过的小主子,没有一个及得上她。
谢娴儿偏安一隅,五年来,过着自己的生活,也有滋有味。侯爷夫妇及世子夫妇虽然不待见她,但吃饭穿衣还是没有委屈她,侯府里不差那点钱,该给她的都给了她。
但不幸的是,四姑娘谢娴儿越长越像谢洪辉,甚至比谢洪辉的两个儿子谢启宗和谢启扬还像。下人们的眼光越来越惊奇,奶娘周嬷嬷的眼光却越来越疼惜。
小小的谢娴儿可看不懂大人们的脸色,摘了一朵小花,吃了一口好吃食,都能让她傻乐半天。
这天是大年三十,她正吃着甜糯的绿豆卷幸福得直眯眼睛。
明天是她每年唯一一次在公众面前露面的时候,周嬷嬷边帮她擦着嘴边的碎屑边说:“我的姑娘呀,还记得刚才嬷嬷教您说的吉祥话吗?明天可不要忘了,记得声音说大点,让老祖宗注意到你。老祖宗的心最善了,说不定也会让您去上学,您看五比您姑娘小半岁都去上学了。”
谢娴儿嘟着嘴说:“为什么要上学呢?我不喜欢上学,我怕看见那么多人。再说,我跟着嬷嬷也认了些字呐。”
周嬷嬷叹着气说:“姑娘呀,你可是大家小姐,总要长大,总要学些本事。嬷嬷教你的这些,拿出去是不够用的。”她没有说出口的是,你还要嫁人,还要靠着他们给你找个找女婿。不一定要高门,也不一定要多有钱,只要能疼惜姑娘就成…
大年初一,谢娴儿穿着一身红彤彤的衣服跟在不认识的哥哥姐姐或者更小的弟弟妹妹身后向长辈们行礼,她虽然看不懂长辈们的厌恶,下人们的无视,但她知道自己是不受待见的。
磕完头后她就赶紧缩到哥哥后面,低垂着头,祈求这个热闹的仪式快点结束。
开始发红包了,别的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到长辈那里拿红包,他们高兴地大声说着谢谢,长辈们也笑呵呵地说着勉励的话。
可只有她的红包是由一个丫环姐姐接过再递给她的,长辈们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更不可能对她说一句话。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和别人不一样,但她知道自己和他们从来就没一样过。令她高兴的是上天好像听到了她的祈求,当别人要留下来吃饭的时候,她就被奶娘领回去了。
周嬷嬷牵着她看她还傻傻地笑着,叹着气轻声说:“四姑娘,你刚才磕头的时候怎么不像其他的哥儿姐儿那样说些吉祥话呢,昨天你不是都背下来了吗?”
“嬷嬷,我也想说的,可我觉得他们肯定不想听我说话,所以我只在心里说了。”谢娴儿小声说。
周嬷嬷眼里盛满了疼惜,连声道:“好,好,咱们姑娘最孝顺了,姑娘的孝道老天爷一定会知道的,把姑娘送回院子嬷嬷就去大厨房做肉末鸡蛋羹。”
谢娴儿一听今天要吃肉末鸡蛋羹,高兴地跳了跳,笑道,“嬷嬷,蛋羹里要多点几滴香油,那样会更香。”
说完,又从怀里把今天得的几个红包拿出来递给周嬷嬷,“嬷嬷帮我收好,若是在厨房的人不愿意给鸡蛋和香油,咱们还有银子去外面买。”
“好,嬷嬷先帮姑娘把红包收好。”周嬷嬷接过红包说道。
…………………
第5章 太极
开始下雪了,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着,渐渐铺满房顶,铺满大地。远处传来爆竹的响声及孩童的笑闹声,显得落霞居更加萧瑟。
周嬷嬷到大厨房领吃食去了,其他丫环婆子早不见踪影。谢娴儿站在挂满雪花的树枝下,从打开的院门向外眺望着。虽然她想象不出外面的热闹情景是怎样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地羡慕与向往。
她很乖巧地站在院子里不出去,她知道自己出去是要讨嫌的。
周嬷嬷拎着食盒回来,看到小鼻头冻得通红的谢娴儿站在树下,头发上、衣服上落满了雪花。
她赶紧过去把谢娴儿抱起来向屋内走去。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姑娘怎么出来了,大过年的凉着可怎么办。乖乖坐在炕上玩,今儿不止有肉末蛋羹,还有小蘑菇炖鸡。菜有些凉了,嬷嬷给你热热再吃。”
谢娴儿便自己坐在炕头上玩着木头雕刻的小鸭子,这还是周嬷嬷的男人自己雕的。虽然粗糙些,却是谢娴儿从小玩到大的玩具。
夜幕下垂,屋内摆上了简单的饭菜,只有谢娴儿和周嬷嬷坐在桌前,虽然清静,但也算温馨。
原本周嬷嬷是不坐的,但谢娴儿却说:“今天大年初一,老祖宗都说大家要围在一桌吃团圆饭。嬷嬷快坐,我和嬷嬷也要团团圆圆。”
谢娴儿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周嬷嬷,让周嬷嬷无法拒绝,便告罪坐了下来。
大年初五,谢娴儿正由周嬷嬷侍候着吃晌饭,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由远及近。
“姑娘不怕,别噎着。”周嬷嬷边说边轻拍着谢娴儿的背,又冲外大声喊道,“翠儿,翠儿,快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儿。翠儿,翠儿,…”
屋里哪儿有翠儿的影子,周嬷嬷放下碗骂道,“死丫头,不知道又死到哪儿去了,看回来不打断她的腿。…”
周嬷嬷的话还没说完,厚重的门帘突然被掀开,那个谢娴儿叫父亲的谢世子闯了进来。他脸色铁青,通红的眼睛怒视着谢娴儿。
谢娴儿吓得哇地一声哭起来,躲到了周嬷嬷身后。谢世子一掌掀翻饭桌,一脚把周嬷嬷踢开,抓着谢娴儿的衣襟把她拎了起来。骂道,“你这个祸害,你去死。”谢世子大声咆哮着,把大哭不止的谢娴儿甩了出去。
后来,谢娴儿知道是周嬷嬷趴在地下当了她的肉垫,是郡主把昏死的她从几近疯狂的谢世子手里抢了下来。
郡主把谢娴儿交给周嬷嬷,抱着谢世子哭道,“爷,您想打杀谁我都不拦着,但她的命必须留下,她的命和您的福寿是连在一起的。”
谢世子怒道:“休听那妖道胡说八道,这祸害不除,我有何面目存活于世上。”
郡主继续劝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留下她的命,只要您不见她,岂不跟死了一个样?…”
接着,谢二爷、谢三爷也来了,他们把谢世子劝了出去。
谢娴儿的小命是保住了,但她从此就生活了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饭都是由人送到院门口的,当然再没有那可口的肉末鸡蛋羹了。月钱也时不时的被克扣,不知是主持中馈的谢夫人(老侯爷死后就是安平)搞忘了,还是下人们贪了。有时,饭菜实在不堪,周嬷嬷只得用自己的月钱给谢娴儿改善一下伙食。
周嬷嬷的男人会些木工手艺,又会写字和算帐。庄头经常让他帮着做做帐,庄子里那些农户偶尔也会请他们父子做些木工活计,或是帮着写封书信。所以,他们手里的钱还算有余。周嬷嬷的月例银子就不拿回去给男人。
如果说原来除周嬷嬷以外的下人们对谢娴儿的态度是怠慢、不屑的,那现在就是不满和鄙视了。
“别的奴才们跟着主子是吃好喝好,享不尽的福。咱们跟着她却是吃别人剩下的残汤剩水,穿别人不穿的破烂衣服。命苦哦。”
“唉,世子爷和侯府的脸面都让她丢尽了,咱们跟着这种主子能讨了好?真真是个丧门星。”
…
那几人指桑骂槐并不避着谢娴儿,有时手指头都快戳到她的脸上。人家人多势众,周嬷嬷是骂也骂不过,打也打不过。
最后,只好抱着谢娴儿哭道:“小姐,不要听那些丧良心的话,她们这么做是要下地狱的。”
原来周嬷嬷一个月还会回庄子住一天,现在根本就不敢离开落霞院,生怕自己一不在,四姑娘就会被欺负。
不管如何艰难无助,谢娴儿还是在小院子里悄声无息地长大了。她也终于知道了侯府如此对待她的原由。
那年谢娴儿十二岁,她的奶哥哥二栓子,也就是周嬷嬷的小儿子来看周嬷嬷。周嬷嬷不回庄子了,男人和儿子便隔个两三个月来看看她。
其他姑娘的院子一般小子是进不去的,因为落霞院偏僻,离后门不远,四姑娘又不受待见,所以二栓子来看周嬷嬷还是挺便利的。
这次,他不仅又带了一本旧书给谢娴儿,还抱了一只两三个月大的小猫咪来。这只猫全身雪白的毛,唯有那张脸却是一半白和一半黑的阴阳脸,晃眼看就像个太极八卦图,极可爱。
“漂亮吧?”二栓子看到四姑娘的眼睛亮了起来,笑道,“这是前几日我爹去山里伐木时捡到的。我爹说,他从来就没有看到过这么漂亮的小猫,根本不像野猫,定是哪家贵人弄丢了的。我寻思着,这么好看的猫,我们养着可惜了,就拿来给姑娘解个闷。”说完,便把猫递给谢娴儿。
谢娴儿高兴地接过小猫,小猫温顺地爬在她怀里。谢娴儿抹了抹它的背,它竟舒服得直眯眼睛,还轻轻地叫唤了一声。
谢娴儿笑得眉眼弯弯地说,“谢谢二栓哥哥,我很喜欢。”
这几年来,二栓子还是第一次看到四姑娘笑。那张精致的小脸更好看了,二栓子都不知道该咋形容。在他看来,四姑娘比所有的女孩都漂亮,包括侯府里另外几位姑娘。上年,太夫人领着几位姑娘去庄子上避暑,他远远地看到过。
“姑娘喜欢就好,”二栓子笑着说,“它还没有名子,姑娘就给它取一个吧。”
谢娴儿想了想,又看看它的阴阳脸,说道,“它的这张脸像太极八卦图,就给它起个太极的名字吧。”
“太极?很独特的名字。”二栓子笑道。
两人逗弄了一阵子太极,谢娴儿就让周嬷嬷出去买点绣线。
周嬷嬷一走,谢娴儿就急不可待地问道,“我让你打听的事情打听清楚了吗?”
随着谢娴儿慢慢长大,她也想弄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家人避之不及,为什么自己明明是主子还要受下人的气。
她问过周嬷嬷,可周嬷嬷只会叹着气说,“好姑娘,有些事不是姑娘该知道的。等以后姑娘大了,嫁了人家日子就好过了。”
无法,她便偷偷托了偶尔来看望周嬷嬷的二栓子帮她打听。
这是四姑娘除了让他偶尔帮着借本书之外,第二件让他办的事,所以二栓子很是认真地去完成了。为此,还花去了他几年积攒下来的零花钱。
第6章 原由
二栓子悄悄告诉她:那年的大年初四,也就是世子爷差点杀了她的头一天,几乎是一夜之间,大夏朝皇都上京城里,无论是街头巷尾,楚馆茶楼,还是那些世家豪门里,流传开了上京美男谢世子匪夷所思的风流韵事。
据说谢世子口味与众不同,专爱风骚老娘子。据说谢世子心悦一个大他十岁的粗使婆子,此妇人不仅是寡妇,还又黑又丑,满嘴黄牙。
据说谢世子对她情根深种,还让那个黑寡妇为他生养女儿。
据说安平郡主人前欢乐人后凄苦,早和谢世子形同陌路。等等,等等。
有关谢世子五花八门的奇闻异事扑天盖地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每一个角落。甚至连上京城最著名的德云戏班,都排练了一出励志剧《黑寡妇传奇》,歌颂真爱无敌。
…
这让风光无限、俊俏无双的谢世子情何以堪?
“听说是侯爷的一个宿敌纳了世子爷的那个被赶出去的远房表妹为妾,然后就编了这些谣言。”二栓子同情地看着谢娴儿,声音压得更低了,“外边的人都在悄悄传,四姑娘真的不是世子爷的义女,肯定是亲生女儿,只是你的亲娘太不堪了。…”
周嬷嬷一进屋,便听到二栓子正在跟谢娴儿说着侯府的辛秘。气得拎着他的耳朵就开骂,“你个混小子,跟姑娘胡说八道什么呀?”
骂完二栓子,又劝红着眼圈发呆的谢娴儿道,“四姑娘快别听那混小子的话,这都是别人乱嚼舌头的。不可信。”
谢娴儿知道,二栓子的话才是可信的。知道自己真实身世后她更沉默了,连卧房门都不愿意出,整天抱着太极坐在床头发呆。
这次长公主府举办的桃花宴,是谢娴儿隔了八年后第一次出落霞院,更是她第一次出府做客。
她之所以能出府,还得感谢那些耳听八方、专爱揪权贵辫子的御史们。他们不知从何处得知的消息,说御林军统领、平原侯爷谢洪辉虐待苛责庶女,便在金殿上参了他一本。
他们慷慨激昂、振振有词地说:谢侯爷不慈,安平郡主不贤。即使庶女的亲娘再不堪,但她必竟是你的骨肉至亲,咋能由着她在后院一方小天地里自生自灭呢?那姑娘都十四岁了,不管她,不教养她,不让她见人,连个亲事也不说…难道是想让她当一辈子的老姑娘?或者是富贵无边的平原侯府不想给她出嫁妆?真真是其心可诛!
如此一来,又把那件已经淡化了的八年前的往事纠了出来。
谢侯爷的这个特殊嗜好又让金殿里包括皇上在内的所有男人们兴奋了一把,他们都兴味盎然地看着满脸通红的谢侯爷,看他将如何作答。
谢侯爷深知屎越搅越臭的道理,是坨屎就要把它盖着,实在盖不住了,就要等它晾着,千万不能搅和。
这件事,他越反驳,越狡辩,这些人就会越往深里追究和搅和,别人也就越感兴趣。那么,这坨屎就越加臭不可闻,越传越远。
于是,他四两拨千斤地说道,“臣失察,臣和臣妻定会好好安排小女。”
人家都承认错误了,又保证改正错误了,你们还能说什么?再说,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个庶女又没受伤又没闯祸又没死,总不能纠着不放吧?
等着看好戏的众位大臣们都在心里深深叹息了一声,可惜了,咋没继续演下去呢?
皇上也失望了一下下,就一锤定音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件事算不上什么大事,但谢爱卿能勇于承认错误并及时改正,值得众位爱卿学习和借鉴。”
不仅没痛斥他,还表扬了他。
谢侯爷涨红着一张老俊脸回了侯府,同太夫人、安平等几位高层一合计,正好过几天和佑长公主府要举办桃花宴,这天就让谢娴儿出来见见人吧。
安平立即让针线房的人给谢娴做几套好衣裳,又让翠珠阁的女掌柜来了府里,给其他几位姑娘挑了几套首饰的同时,也给谢娴儿她挑了两套。
这天午后,安平身边服侍的媳妇刘嬷嬷便拿着衣裳和首饰来了落霞院。她不只来送东西,还得了安平的命令来教教谢娴儿出门做客的规矩和礼仪。
周嬷嬷看到四姑娘终于有了几套见得人的衣裳和首饰,还能出府参加宴会了,差点喜极而泣。
她热情地招呼着刘嬷嬷,“我说这院子里咋一大早喜鹊就吱吱喳喳地叫,原来是刘嬷嬷要来,这还真是喜事呐。”
刘嬷嬷笑笑,没接周嬷嬷递上来的茶碗,“这时辰四姑娘还没起吗?得让她试试衣裳合不合身,还要讲讲出门做客的规矩。”
周嬷嬷把茶碗放桌上笑着说,“姑娘早起了,她就是有些春乏,跟太极在榻上玩着呐。嬷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服侍姑娘穿新衣。”
刘嬷嬷撇了撇嘴,心道,府里谁不知道这位四姑娘青天白日的还爱赖着床上不起来。还春乏,说得好听。
周嬷嬷拿着新衣走进卧房,谢娴儿还穿着中衣抱着太极坐在床头发呆。
周嬷嬷边服侍她穿衣裳边悄声说道,“姑娘快些起身了。这次的机会可要抓牢,在桃花宴上若是表现好,兴许被哪家长辈看上了,姑娘的后半辈子就有依了。”
她知道自己做为一个下人这么说不妥当,但四奶娘是没有长辈对她说这种体己话的,也只有自己提点两句。
衣裳很合身,谢娴儿穿上一下子就亮丽起来。周嬷嬷喜道,“我们姑娘真漂亮,任谁看了都喜欢。”
刘嬷嬷看到出来的谢娴儿也是一愣神,暗暗摇头,没想到这位四姑娘还如此亮眼,只是这具囊长在她身上,真是可惜了。
转眼到了三月初十,安平和二夫人、三夫人那天正好都有事,便让谢府大奶奶谢宗启的媳妇朱氏领着四个小姑娘去赴桃花宴,四个姑娘分别是二房的嫡出三姑娘谢婉儿,大房的庶出四姑娘谢娴儿,三房的嫡出五姑娘谢妍儿、庶出六姑娘谢姝儿。
结果,谢娴儿第一次出家门便丢了这么大个人。
一回府,朱氏先让人把昏睡着的谢娴儿送回落霞居,自己去太夫人苏氏住的寿喜堂请罪,另外几位姑娘也红着眼睛跟了去。
安平及二夫人华氏、三夫人江氏等女眷都在那里,一听说这事,俱是气得要命
三姑娘谢婉儿已经订了亲,可谢妍儿和谢姝儿正在相看。谢娴儿这么一闹,五姑娘和六姑娘的亲事可是有波折了。三夫人江氏的牙床咬得咯咯直响。
二夫人华氏道,“真没想到,娴丫头的心还挺大,凭她也敢肖想马四公子…”她没说出来的是,就是自己的亲闺女谢婉儿,三房的嫡女谢妍儿,都不敢打马四公子的主意。何况她一个庶女,还是那样的出身。
太夫人气得把手中的茶碗往桌上一撂,骂道,“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一出门就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