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亦绣也不害怕,笑道,“潘先生的名声响彻大江南北,是不会占我一个小姑娘的便宜的。您说这串项链值一百两银子,那肯定它就值一百两银子。”
潘子安看看这张似曾相识的小脸,稚嫩中带着人情练达,态度讨喜又不卑不亢,口齿伶俐又言辞得当,心里就更加喜欢了几分。再想想,她这么小就出面卖珍珠,还能跟世家公子攀上关系,家里的日子肯定非常不好过吧?也就有了几分怜惜。
便笑道,“小姑娘倒是会讨巧。你都说了我是大名士,不会占小姑娘的便宜,那我就只有多出点银子啰。五千两银子买下这串项链,如何?”
这个价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串珍珠的价值,钱亦绣粲然一笑,清脆地说出两个字,“成交。”
潘子安看到小姑娘灿烂的笑容,心情一下子也开怀起来,大笑道,“快,都坐下。怎么一来就先谈起了生意,连口茶都没喝。”
几人在圈椅上坐定,小厮上了茶。潘子安起身从书柜的一个匣子中取出几张银票交给了钱亦绣。
钱亦绣看看没错,便放进荷包里。
几人谈笑一阵后,钱亦绣又说起了自家店里有一瓶龙香树制的香露,特别适合潘先生这种多才又多金的成熟男士。
这果真引起了潘子安的兴趣,嗔怪道,“有那种好东西,为何不一起拿过来?龙香树制的香露,我也是多年前得过几次,还是从波斯那边过来的。”
钱亦绣没好意思说,给梁锦昭使了个眼色。梁锦昭赶紧笑道,“钱姑娘家的锦绣行明天开张,想请潘爷爷屈尊移步,去捧个场,正好再看看那瓶香露中不中意…”
潘子安似乎才明白过来人家是要用自己,居然一点没有要被利用的恼怒。还爽快地笑道,“你们这几个小鬼头,绕了一个大圈子,原来是想让我明天去给小姑娘的铺子捧个场。好,为了那瓶龙磷香露,我就去一趟…”
几人都出了荣恩伯府,钱亦绣还像做梦一样。不是传说潘驸马冷情冷心,恃才傲物,最是不好相与吗?她怎么觉得他特别特别亲民,特别特别和蔼呢?
她把想法对梁锦昭说了,梁锦昭也有些纳闷地说,“我也奇怪,潘爷爷今天的笑声好像特别多,比我以前见到的加在一起还要多…不会是他有什么好事,咱们不知道吧?”
天已经有些晚了,梁锦昭又请他们二人在酒楼里吃了饭,才把钱亦绣送回锦绣行。他们连车都没下,便直接回府了
钱亦绣回了后院,钱华便来禀报。他送了套“润白系列”莲蔻化妆品给宋管家,又送了那十几个护院每人一盒香脂,跟他们讲了明天几点来,做些什么事情。
还说,虽然宋管家等人面上虽然客气,但颇有些不以为然。觉得锦绣行的香脂再比别家好,也不至于调这么多护院啊。竟然还把宋管家派来了,真是杀鸡用了崭牛刀。
钱亦绣想都能想到宋管家肯定心里不会舒坦,能调动他的,必然是大家长梁则重。便说道,“绣屏也就展几天,这几天一过,就会收起来。等完事后,多多给他们银子就是了,特别是宋管家,以后还会用得上,一定要招呼好…”
第二天是四月初六,既是钱亦绣的生日,又是锦绣行及莲蔻一方开业的大喜日子。
魏氏走之前吴氏就吩咐过她了,今天要给钱亦绣煮个白水蛋。
钱亦绣早早起了床,吃了饭和白水蛋,便先把自己打扮起来。
虽然开业仪式是钱华主持,但她也有个特殊任务,所以把自己打扮得非常隆重。
上身穿着浅粉色绣红枫叶的缎面短襦,下身大红色缎面襦裙。包包头上插着两根小赤金莲花珠簪,及两朵红色小绢花,还化了个淡妆。
两个小丫头也穿好了,都是一样的海裳红长比甲,粉色中衣中裤。
几人来到商铺,钱亦绣看看大门前的花篮、屋内的插花、红色地毯都摆好、铺好了,就领着人去了二楼。把那架绣屏开箱,摆放在离窗边不远的地方,这里光线好,阳光又不会直射到。
她让人用一块红绸把绣屏盖上,还在绣屏的周围牵了一圈线,让两个后生站在两旁保护。
宋管家也来了,他看到这幅屏风,眼睛瞪得老大,也明白了为什么这家人如此小心冀冀。只不过,这东西太好了些,他们想当成镇店之宝不卖,即使是有国公府当后台,怕是也要动些脑筋。
巳时初,一些人就陆陆续续来了。
一阵爆竹响过,钱掌柜在锦绣行门前的台阶上作了主题发言,又说稍后潘先生会来,介时锦绣行还会展出“旷世奇作”,请大家不忙离开。接着,宋管家又代表梁府祝贺锦绣行开张大吉。
来的人绝大多数是宋怀瑾和梁锦昭拉来的人。宋怀瑾已经来了,梁锦昭要去接潘驸马,他就拜托梁二公子梁锦烔来的。
这些青年公子能来这里实在是推不过梁锦昭和宋怀瑾的情面,因为今天他们上学的上学,当差的当差,为了来捧个场,凑个人气,还特地请了天假。
还有更多的人答应晚上下了衙,或是下了课后再来。
那些华服青年公子先还拽拽的,觉得自己一个大家公子哥儿,竟然请假来给一个小商铺捧场,真是掉了身价了。
可一听潘先生要来,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一听还要展出“旷世奇作”,更有了几分期待。
耐着性子听那两人讲完废话,便走进商铺。一进来,眼睛都不够看了。这,这,这,香粉铺子还有这么摆设的?
他们先围着柜台转了一圈,看看墙上的画,再看柜台里的化妆品,开始掏荷包。一问价钱,真不便宜,比艾淑林里的胭脂水粉还贵。
最便宜的一盒香脂也要二两银子,“美白系列”八两银子,“水柔系列”十八两银子,“碧莲系列”和“珠韵系列”都是八十八两银子,等等。
若特殊定制,也就是指定特殊包装盒,比如玉雕、金雕、银雕的包装盒,就更上一个档次。这是为那些嫁女儿的人家量身定做的,价格面议。
不过,这些人都是豪门公子哥儿,有钱。只要东西好,多花钱也不在乎。他们听了介绍,看了样品,试一试,果真不错。给自己买了的同时,又给自家女眷买。
因为要等潘驸马,还要看那幅“旷世奇作”,他们也不着急,慢慢看,慢慢买。
接着,又来了一些人,多为女眷,她们是听说梁府女眷用的化妆品的店家今天开业,专门来买化妆品。
众多进来的人中,还有一位特殊的人。他穿着一件蓝色圆领绸子长袍,带着一方灰色头巾。他的头几乎都是低着的,听着小二的介绍,看着琳琅满目的化妆品,也挑了几盒买下来。
此时,钱亦绣坐在二楼的一间客房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她的心里有些忐忑,不知能不能达到预期效果。
大概午时初,梁锦昭把潘子安接来了。此时,那些护院便排上用场了,不过钱亦绣认为叫他们“保安”更恰当。
潘子安一进商铺,也是微微愣了愣,说道,“倒是会标新立异,不过,委实有些新意。嗯,不错。”
梁锦昭把他引上二楼,钱亦绣也笑着在二楼楼梯口迎接他。
潘子安“率众”参观了一圈后,就被钱亦绣领到绣屏前。她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说道,“潘先生,这是我娘绣的绣屏,名为‘盼’。她执意让我带到北方来卖,因为她深信我爹爹还活着,只要看到这架绣屏,就会快马加鞭地赶回家与她相见。她哪里知道,可怜北地松江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说着,她的眼圈便红了,声音也有些哽咽起来。她深吸了几口气,稳了稳情绪,面色如常后,又继续说道,“可是,这架绣屏是我不会卖的,因为我舍不得。这幅绣品上,每一针,每一线,每一朵花,每一片叶,都是我娘上千个****夜夜的辛劳,以及十年如一日地对远方丈夫无尽的思念。我不能忤逆她,又实在想达成她的愿意。所以,便千里迢迢带到这里展出,让北方的人看到…现在,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想请潘先生为这架绣屏‘揭幕’。”
潘子安听了也被那感动了,虽然他之前没听过什么“揭幕”,但字里的意思他却懂了。
他郑重向绣屏躹了个躬,说道,“能为这架绣屏揭幕,是潘某的荣幸。”
说完,他伸手一掀,绣屏上的红绸滑落在地,连着他及一群人都看呆了。
这是架长三米,高二米的绣屏。金丝楠木做的架子,最顶端的中间雕刻了一个篆体字“盼”。屏风中间嵌着一幅长六尺、高四尺的绣品。
整幅绣品流光溢彩,美轮美奂。
ps,不好意思,又晚了。晚上争取再加更。(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岁岁盼君来
整幅绣品流光溢彩,美轮美奂。
绣品上,最左边是半个农家院子,门边倚着一个聘聘袅袅的美人背影。即使她荆钗布裙,即使看不到她的容颜,却也能猜到她是如何年轻貌美,如何焦急地在翘首以盼,盼着远方的归人。
院子外面是遍地花草,中间有一条羊肠小路,从门前弯弯曲曲延伸到最右边,那里是村里的几栋房子,只绣了房子的几堵墙和几个翘角。
空中还有一轮旭日。
占了一大半画面的是那些数不清的花朵,万朵千朵,层层叠叠,姹紫嫣红,其间还有翩翩蝴蝶在花丛中留边忘返。细看那些花朵,千姿百态,各呈异彩。有开得正艳的,有含苞待放的,也有开繁了的。
在旭日的沐浴下,似乎每一种颜色的花上都飘浮着一层淡淡的金光,充满着勃勃生机。
美人身后垂下两串树叶。仔细看那树叶,却另有乾坤。绣花的人利用绣线颜色的深浅及光线的反差,叶子里竟然显现出了几个字。
那几个字是,陌上花又开,岁岁盼君来。
看到这个美丽的背影,人们又想转过去看她的正面。结果一转过去,依然是那位美人的背影,依然是一模一样的轮廓。
竟然还是双面绣!
不过,这一面和那一面也不是完全一样。那一面高悬的是一轮旭日,这一面高挂的则是一轮明月。月光下的花朵,少了几分鲜艳,却多了几分清丽。花儿上还滚着或大或小的露珠,在月光的照耀下,煜煜生辉。
人们看懂了,一面是早晨,一面是晚上。同样的景致,不一样的画面。
潘驸马和所有看绣屏的人都震惊了。足足一刻钟后,人们才舒了一口气,大赞起来。
天哪,太美了!
太意想不到了!
怎么会比画的还精美!
怎么会比画的还逼真!
画面美,人美,花美,草美,破院子美,旭日美,明月美,啥啥都美…
激动过后,潘驸马指着那位美人问钱亦绣道,“她是你娘?”
钱亦绣当然不会承认她是自己的娘,耍了个滑头,摇头道,“这是所有盼望丈夫归来的妻子。”
潘驸马点头道,“说得好。所有盼望丈夫归来的妻子都是这样的。”又念了那两句诗,“陌上花又开,岁岁盼君来!嗯,好诗,虽然直白,却把妻子思念丈夫的情感表达得淋漓尽致。”
钱亦绣想到那位已经当了官的钱满江,鼻子就有些酸促,喃喃说道,“我爹爹走的时候跟我娘说,等我家院子外面的花谢了又开了,开了又谢了,如此反复几次,他就会归家了。所以,我爹走以后,我娘无事便会看门外的花。当门外的最后一朵花谢去,我娘会高兴,会盼望那些花儿赶紧再开。当门外的第一朵花开放,我娘也会高兴,又盼着那些花儿快点谢了。可是,如此盼望了这么多年,花谢花开了那么多次,依然没有盼到我爹爹的身影。其实,我家早就给我爹爹立了衣冠冡,那坟头上的青草已经过膝了。除了我娘坚定地认为我爹还活着,我们全家人已经死心了…”
说到后面,声音哽咽起来,不由地抽了抽鼻子,紧紧抿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看到她这样隐忍,梁锦昭极心疼,真想总上前去,大声对她说,“小丫头,要哭就哭,无需隐忍。”
但他望了望周围,黑鸦鸦的一片人头,还是选择了理智,忍住了,没有去犯傻。
在楼梯口,还有个人选择了理智,只是他忍得实在太辛苦。他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还在不停地发抖。他似乎把自己的一口钢牙都咬碎了,才忍住了没有哭出声,没有说出口。
原来,这个乖巧漂亮的小女孩真的是自己的亲生闺女。原来,他的小妻子如此痴心不改地盼望着自己的回归…
实在忍不住了,他把握着的拳头抵在嘴边,强压着没让呜咽声发出来。当眼泪落下的那一刹那,他急步低头跑下了楼,向停马的地方狂奔。他要去请示上峰,他不能再等了,他要跟自己的女儿相认,他要回去见自己的妻子父母…
路上的行人都躲着他的横冲直闯,不知道这个疯汉怎么了,又哭又跑的。
还有一个特别激动的人,但他的激动却可以外露,就是陆师傅。当有人问起这个同样精美绝伦的屏风架时,他就会说着一口不标准的官话激动讲解一番。
之后的讲解工作,就由紫珠和白珠完成了。
钱亦绣坐到去了一旁。刚才那一番话不是空话,是她的真情实感。之前,因为要准备锦绣行的开张,她一直把钱满江还好端端地活着,并且已经当了官的事情强压在心里,极力控制自己不去想他。
刚才说了这么多,便把自己说难过了,却偏偏又不能说出小爹爹还活着的事。她难过,更替小娘亲难过,替三贵爷爷和吴氏奶奶难过。
而那些看绣屏的人,除了潘驸马,其他的人只能在二楼停留半个时辰,在绣屏前面停留两刻钟。没有办法,看绣屏的人实在太多。
这个时候,就显出有“保安”的好处来了。这些“保安”出自卫国公府,京城里,卫国公府可是横着走的。所以,被他们客气地“请”下楼去,也敢怒不敢言。
那些来捧场的人看到自己被“请”下楼,梁锦昭和宋怀瑾也不帮忙说句话,极不高兴。大声骂道,“不够义气,捧场就叫我们来了,这时候咋不帮着说句话?”
梁、宋二人只得抱拳道,“不好意思,实在是人太多了,下次兄弟请客陪罪。”
他们两人作为临时的“保安”队长,在尽职尽责地忙着维持秩序的同时,眼睛不停地往那幅屏风上瞥。
还有那个“霸着”绣屏仔细看的潘驸马。他越看,越喜欢。越觉得这么美丽的风景,得实地去看看去玩玩才行,不然死都闭不上眼睛。
直到午时末,潘驸马和梁锦昭、宋怀瑾、钱亦绣才在下人们的多次催促下去三元酒娄吃饭。
本来梁锦昭想把饭端到这里来吃,钱亦绣坚决不同意。开玩笑,这里的香味是胭脂水粉及香露的香味,咋能混进其它的味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叶国舅
饭后,潘驸马也不回府,依然跑去锦绣行里看屏风。
钱亦绣巴不得,有了活生生的潘美男,以及屏风中的美美小娘亲,还有这一屋子的香气,是不是应该叫“********”呢?
有了这一屋子的“********”,前来锦绣行的人肯定越来越多,莲蔻化妆品的香风不出几天便会刮遍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锦绣行把莲蔻的销路打开了,也会凭着莲蔻名气大震。自家以后的生意会越来越大,日子会越过越好。
想到这里,钱亦绣不由笑了起来,胸中的那股郁闷便也消了些。
既然那个钱某人不要家,不要父母妻儿,这是他的损失。自己也没有必要为这个人再痛苦下去。虽然为小娘亲不值,但既已成现实,就看开点吧。
收拾起心情,钱亦绣又热情地招呼着客人。
潘子安看看那个长得有些像女儿的小女娃,小小的人儿,极其老道地推销着香脂——不对,她说的是“化妆品”,希望多卖些化妆品出去。
他莫名的有些心酸,又莫名的有些暖意。
向钱亦绣招了招手,说道,“丫头,龙鳞香露呢?”
哦,怎么把这个大买卖搞忘了。
钱亦绣赶紧下楼,去自己卧房把那两瓶香露拿出来。
装香露的瓶子是从番人手里高价买的玻璃瓶,样式极简单,就是半个巴掌大的扁形小玻璃瓶,金色盖子。但十多年没摸过玻璃瓶的钱亦绣,就是觉得它好看得不要不要的,还特别有亲切感和现代感。
她把潘子安请入二楼的一间包房,这里不像大厅里混杂着各种香气,能更好识别香露的气味。梁锦昭和宋怀瑾也跟了进来。
钱亦绣把瓶子拿出来,只见瓶里淡绿色的香露晶莹剔透,碧光莹莹。刚一打开瓶盖,一股浓烈清涩的香味便飘散开来,压过了屋里原有的淡淡浮香。慢慢地,那股香气由浓转淡,清涩的味道也有了些许温暖和甜意,那种无可比拟的厚重感和温暖感也就随之显现出来,越来越浓郁…
这款香水,的确只适合潘美男这种有型有款又多金,还有深度的成熟男人用。
潘子安嘴角上扬,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嗯,不错。只有两瓶是吧,我都买了。”
梁锦昭忙道,“我也要一瓶。不是我用,是给我爹。这种香水,也适应我爹用。”
两小瓶天价香水一下子就赚了八百两银子。钱亦绣又有些胃疼,若是把那一根龙香树树枝都拿出来,岂不是要赚上万两?
钱亦绣不知道的是,这种香水不只有厚重感和温暖感,还有魅惑感。梁爹爹抹了以后,把梁大奶奶迷得五迷三道的,随手又给了锦绣行不少福利。
她之后钱就不在商铺里出面了,毕竟自己是个小姑娘。不过,若潘驸马来了,她还是会亲自去陪着。
不光他是名士,是美男,还因为钱亦绣对他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锦绣行的莲蔻化妆品在两天后就香到了京城每一个角落,去看绣屏和买化妆品的人趋之若鹜,最后只得凭号入场。
开始两天去的最多的就是追星的书生和大姑娘小媳妇。因为今年太后八月七十寿诞,皇上下旨恩科。三月会试结束,要等到四月中旬发榜,四月底殿试。所以许多举子都聚集在京城。
他们不上学也不上衙,一听说潘先生去了锦绣行,还在里面呆足了三个时辰,便一窝蜂地都去了。
这些生员被那架绣屏所折服,为绣屏后的故事所感动,创作出了大量讴歌夫妻双方因战争而别离的凄美爱情诗篇。
还有那些追星的大姑娘小媳妇,排着队地往锦绣行跑。她们研究的是那绣品上用的到底是什么针法,为何花朵上的露珠会那样晶莹,为何同样的绣线会有不同的光泽…
虽然这些人的目光更多的是被屏风所吸引,但也买了许多化妆品,很少有人买得起最高端产品,主要是买中低档的。
而那架旷世绣屏也随之传扬开来,那些通常只让下人来购买胭脂水粉的大户人家,如今主子们也亲自移步去了锦绣行。
本来梁府的女眷还想去看看那架名为“盼”的绣屏,但梁锦昭说现在人太多,等以后再去看。梁府男人大多武将,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倒也没有急着去看。
梁大奶奶觉得钱亦绣会作人,送了家里女眷这么多好的化妆品,龙鳞香露也极中夫君和她的意,便玉指一点,梁府的胭脂水粉便都在锦绣行买了。
几天后,得知消息的富商巨甲、豪门公子,甚至朝庭大员都纷纷去了锦绣行,一睹旷世绣品的风彩。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卖不卖?不卖也得卖!
宋管家,或是偶尔会出现在这里的梁锦昭就出面说叨了,这锦绣行是我们卫国公府罩着的,想买绣屏,得问问老卫国公愿不愿意。这样,倒也挡了一些人,其中还包括不少世家大族。
钱亦绣才知道,原来梁家在京城还这么横。
那些强买的人包括一位姓叶的国舅爷,他想用五百两银子把绣屏买下。他也不听宋管家的劝,执意让下人去抬绣屏。他的一个小厮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才愤愤地离去。
还有一个急切想买绣屏的人,就是老熟人黄万春。他知道锦绣行有后台,不敢强买,却又特别想买下孝敬专管内务府的寿王爷。他出价最高,是三千两黄金。
那天,又来锦绣行看绣屏的潘子安也提出,若锦绣行想卖绣屏就卖给他,他愿意出价二万两白银。
钱不少,但钱亦绣就是舍不得卖。
如今,锦绣行出名了,莲蔻化妆品打开销路了,小娘亲的愿意也实现了。钱亦绣便让人把绣屏收了起来。东西太好,惹眼。
绣屏不在了,梁家的下人也就不需要守在这里了。钱华给宋管家封了一百两银子的辛苦费,那些护院一人五两银子的辛苦费。请他们在三元酒楼喝了酒,高高兴兴地把他们送走。
绣屏收起的第二天,也就是四月十二日下晌,梁锦昭来找钱亦绣,同来的不是宋怀瑾,而是一位明眸皓齿的漂亮小姑娘。
她穿着淡紫色提花锦缎短襦,海裳红软缎长裙,包包头上插着一支赤金点珠钗,显得更是肌肤塞雪。
梁大叔笑道,“这是我妹妹玉姐儿,她早就想来锦绣行看看。”
钱亦绣知道梁大叔的胞妹叫钱锦玉,只比自己小几个月。她虽然很想跟这个漂亮小姑娘亲近一番,但想到自己和她的身份相差悬殊,也不敢冒然太亲热。抿嘴对她笑道,“玉姑娘好。”
玉姐儿倒是极开朗,笑得眉眼弯弯地走过来,拉着钱亦绣的手说道,“我知道你比我大一点,我叫你绣姐姐,你叫我玉妹妹,可好?”又不好意思地说,“我早就听我爷爷和大哥说你家的猴哥和奔奔通人性…”然后,就眼巴巴地看着钱亦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