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大红的新郎官张央正准备去接亲。前几天新娘子就已经来了溪山县城,住在黄家的别院里。
十六岁的张央虽然依旧清瘦白晰,却成熟内敛了不少。他过来跟钱家人说了几句客气话,便带着迎新队伍走了。迎新队伍里,还有老熟人梁锦昭和宋四爷,梁锦昭还咧着大嘴冲钱亦绣笑了笑。
小兄妹先去内院给老太太行礼,厅里已经坐了一些客人,竟然连宋老太太、宋二夫人、兰姐儿、青姐儿也在这里。宋家人昨天就来了,住在张家。宋四奶奶没来,在家带儿子。
崔掌柜的媳妇洪氏和儿媳妇华氏也在坐。
两兄妹见了一圈礼,就被两个老太太招手叫了过去。她们都喜欢这两个漂亮孩子,一人拉一个稀罕了一阵才放手。
兄妹两个跟兰姐儿和青姐儿坐在厅里靠偏屋的几个小锦凳上,说起了悄悄话。
兰姐儿说,“锦弟弟,绣妹妹,我想看你们家的猴哥和狼狗。”
青姐听了,也赶紧说,“青姐儿也要看,青姐儿也要看。”
“好啊,今天就跟我们回家里去住两天。我家湖里的金莲也开了,好看得紧。”钱亦锦盛情邀请道,又形容起了自家莲花的与众不同。
小姐妹听了更想去了。
钱亦绣一边跟小姐妹们聊着天,一边尖着耳朵听大人们讲话。因为大人们讲的主角是梁锦昭。
好像梁大叔的爷爷不仅是国公爷,还身居高位,是正一品的都督。只不过前两个月已经辞了都督的实缺,皇上又封了太傅的虚衔。他爹不仅承了卫国公的爵,还官升三级,被封为从二品的御林军副统领,可见皇恩有多么浩荡。
钱亦绣虽然跟梁大叔比较熟,也只是知道他出身国公府,家里极富贵,却不知道是如此权势滔天。怪不得连崔掌柜这样的下人县太爷都礼遇有加,实在是他家太有权势了。
宋老太太笑道,“女婿为朝庭忙碌了几十年,终于闲下来了,说是明年要带着我闺女来西州府看看老头子和老婆子。”
众人一听,又是一顿猛夸,乐得宋老太太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老太太最得意的两件事就是,大女儿嫁给了皇上曾经最倚重的卫国公府,大儿子当上了户部侍郎。
这时有人来报,新人已经从黄家起轿了,让宋氏赶紧去前院正厅,要接受新人的跪拜。滚床的孩子也要去新房准备,那边拜完堂,这边就要开始滚床。
钱亦锦和钱亦绣被领去了新房,兰姐儿和青姐儿也闹着跟了去,还有几个小媳妇和小姑娘也跟着来了。
新房里张灯结彩,挂了许多红绫。家具是女方陪嫁的,一应的紫檀雕花家具。特别是那张福禄寿禧紫檀拔步床,惊呆了钱亦绣。
她的见识有限,还是第一次看见床有三进的。老天,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工艺,床的四周雕满了象征福、禄、寿、喜的各式图案,许多地方还贴了金。旁边挂着绣了并蒂莲的红色罗帐,挂罗帐的勾也是赤金的。
这是怎样的土豪啊。
床的里面叠着几床大红色提金锦缎被面,床头放着一对绣有龙凤呈祥的提花锦缎枕,大红缎面床单上撒满了枣子、花生。
兄妹两个坐上喜床,钱亦绣却有片刻的恍惚,他们咋那么像小了几号的新郎和新娘呢。
漂亮的小兄妹可把一帮妇人稀罕坏了,跑过来又夸又摸。摸就摸吧,还要捏。钱亦绣虽然知道这是她们在表达喜欢的意思,可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直翻白眼。人家是人不是玩偶,不待这么不尊重人的。
特别是有一个年纪稍大的妇人,撺掇着一个青年妇人来多摸摸他们。青年妇人扭捏地过来摸了一把,那年纪大的妇人还不满意,拉着那青年妇人的一只手把钱亦锦小盆友从头到尾摸了个遍,搞得他就像寺庙门口的貔貅一样。更过分的是,还摸了小正太的双腿内侧,嘴里还念叨着“生个带把的”。
小正太闭紧双腿涨得脸通红,还是很有涵养地任由她们摸着,这时候也不好翻脸。
弄得其他的人都瞠目结舌看着她们,又不敢多说。
摸完了钱亦锦,又来摸钱亦绣,摸她的时候倒是敷衍多了。否则钱亦绣肯定会被摸哭,这是赤/祼祼的猥亵啊。
不多时,便听到前院的爆竹和锣鼓声。
没多久,一个富态的妇人就张罗开了,“快,快,新人拜完堂已经往这边走了,该滚床了。”
然后,开始高声唱念起来,“铺床铺床,龙凤呈祥,夫妻恩爱,日子红亮。铺床铺床,儿孙满堂,先生贵子,再生女郎。铺床铺床,富贵堂皇,财源满地,米粮满仓。铺床铺床,喜气洋洋,万事皆乐,幸福吉祥。”
念叨声中,钱亦锦先滚,从床尾滚到床头,再从床头滚到床尾,接着钱亦绣又滚,两人共滚了三个来回。
起来后,一个张家的亲戚过来给了两兄妹一人一个红包。在一片笑闹声中,新郎新娘来了洞房。新娘坐在喜床上,新郎用喜秤挑开了红盖头,美丽的亲娘带羞含怯地低着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在一片惊艳和赞美声中,那位富态的妇人就把喜果(枣、栗子、花生)撒向新娘怀中,再撒向合欢床上,又撒向新房的每一个角落,嘴里不停地唱着吉祥话儿。
接着是吃生饺子,有人问新娘子,“生不生?”
“生。”新娘子的声音像蚊子。
再接着,是两个新人喝交杯酒。
后面的步骤钱亦绣没有凑在前面看热闹,而是独自站在人群后面,神情颇有些落寞。
她想起了小娘亲嫁给小爹爹的情景。
美美的小娘亲在最美好的豆蔻之年来到那个家,哪怕穿着连夜赶制出来的粗布红衣裳,也是最美丽的新娘子。
在摇摇欲坠的房子里,坐在破烂的床上,被那些亲戚朋友当猴子一样看着,评论着。吓得快哭了也不敢吱声,怕被赶出去,失去虽然穷却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然后,被鬼精的小爹爹哄骗着行了房。为了留后,那十几天的时间里,柔弱的身子几乎夜夜要承受小爹爹的“播种”,被折腾得疲惫不堪。
再然后,就困在那个小院子里,怀孕,生女,无尽的守候,痴痴的等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或许,小娘亲因为傻了才能继续活下来吧。
没注意,一滴眼泪滚落下来,钱亦绣赶紧抬手抹了。
却听见梁大叔的声音,“小丫头,你怎么哭了呢?不要跟我说你是喜极而泣,我会吓着。”
由于个子太高,他把腰弯得很低,才能跟钱亦绣的眼睛平视。
熊孩子。
钱亦绣翻了个白眼说道,“谁哭了?你还没老呢,咋就眼花了。”
说完,就绕开他钻进了人堆里。
梁锦昭被抢白的一愣神,小不点已经钻进人堆里不见了。明明她是真的哭了呀,自己没看错呀。
小精豆子,人不大,心眼忒多。
正愣神,完成礼仪后的张央挤出人群,拍拍他的肩膀,笑说,“走了。”
梁锦昭几个男伴便跟着张央一起去前院喝酒。
吃完晌饭后,客人们去看红云戏班唱的堂会。张老太太和宋老太太没去凑热闹,让人把钱亦锦小兄妹叫去了她屋里。
张老太太过意不去地说道,“我已经听人说了,让你们受委屈了。”
一旁的宋老太太说,“那吴夫人也真是粗鄙,再想要漂亮孙子,也不待这样揉搓别人家的孩子呀。”
张老太太冷哼了一声,“她仗着自己男人是县尉,在溪山县城跋扈的紧。县太爷王大人才来这里不久,对吴县尉也有所倚仗,她就更加不得了了。之所以对我们张家还有面子情,也是因为我们跟你们宋家是姻亲,不然连这点面子情都不会给。”
宋老太太对身后的一个婆子说,“去前院找四爷,让他敲打敲打那个吴县尉…”
两个老太太又安慰了一番小兄妹,主要是安慰钱亦锦,然后才让他们去看戏。
一出门,钱亦锦便咬牙切齿地说,“那个老妇,小爷恨不得把她的手剁了。还有那个吴县尉,抢咱们娘亲的事定是他做的。以后有机会,小爷定要收拾他。”又恨恨地说,“以后,我再不滚床了。”
可怜的孩子,留下阴影了。钱亦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捏捏他的手,算是安慰他。
堂会结束后,钱三贵便遣人来叫钱亦锦小兄妹,要回家了。
兰姐儿和青姐儿请示了宋老太太和宋二夫人,她们不放心两个姑娘去乡下,说等晚上跟她们爹商量一番。她们爹这次要去一趟宋家村,看能不能带她们去乡下玩一天。
钱亦锦和钱亦绣来到张家侧门,黄铁已经赶着车在那里等着了。钱老头激动的脸色绯红,他第一次在大户人家吃了席,还看了堂会。(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瘦金鸡
钱老头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亢奋阶段,无事就穿着绸子长衫出去跟村里那些老头子显摆,自己在有钱人家吃了喜宴,还看了堂会。
让别人羡慕嫉妒恨的同时,也让钱老太无比伤心。她因为行动不便没去成,心心念念想看的戏也没看成。
钱三贵又许诺,等自己家房子修好后,也请个戏班来家里唱堂会,让老太太坐在第一排看。这才让老太太有了点笑容。
钱亦锦小正太则极不开心。因为“被摸”事件,除了钱老太和吴氏,他看到所有中老年妇女都心情不爽。
钱三贵和吴氏听钱亦绣讲了原由,也是一阵气紧,说以后不让他们再去给别人滚床了,也少出现在那些当官人家的眼前。那些人,根本想象不到会干出咋事来。
第三天,钱家三房又来了贵客。贵客来的前半个时辰,就有小厮骑着马来说,宋家的四爷、梁表少爷,要带着四姑娘和五姑娘来作客。之后,又去宋家庄子通知王管事,让他们来这边侍候。
王管事一听,赶紧带着除了几岁孙子孙女外的所有家人来到钱家三房听差。
王管事一家的紧张也感染了钱三贵两口子,他们害怕得直冒汗。
余先生也不能继续上课了,他要去万大中家,说是自己不奈跟那些官家子弟打交道。
走之前,还低声安慰腿都有些发抖的钱三贵道,“不过是个捐了五品官的同知,有甚紧张的?”又对钱亦锦说,“男子汉顶天立地,见了谁都不要输了气势。”
小正太比钱三贵冷静多了,说道,“嗯,学生谨遵先生教导。”
一到这时候,吴氏就害怕得有些抓瞎。还是钱亦绣吩咐蔡老头和何氏等下人赶紧烧水,准备吃食做饭,又拟了个菜单。同时吩咐猴哥和动物之家,不许人来疯。这次要来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别把人家吓哭了。
钱三贵又让人去通知建房子的匠人先回屋休息,这次有女眷,不能惊扰着她们。
半个时辰后,就有四辆马车进了村,前面那辆是两匹马拉的黑漆木雕花华盖大马车。马车从村里一经过,看得村民们眼睛都直了。
汪里正直觉车里应该有当官的,那么,自己这个里正也应该去归园随时听令,便忙不迭地跟着马车跑去了归园。
马车到了归园门口,小厮把马凳放在马车边,宋四爷和梁锦昭先后踩着马凳下了车。接着,后面来的婆子上前把兰姐儿扶下车,最后把青姐儿抱下来。
崔掌柜也来了,他跟着王管事一起忙着侍候主子。
宋四爷几人进了院子,也不愿意进屋,嫌闷。他们坐在黄角树下,大树像两把巨型大伞为他们遮挡着阳光。
宋四爷四周望望,深呼了几口气笑道,“山下比城里凉快多了。”又对紧张的钱三贵说,“钱老伯勿紧张,你家的两个孩子很讨喜,我祖母十分喜欢。”
王管事把庄子里那套专为主子准备的青花细瓷茶盅摆上,他的两个儿媳妇又端上了装着各色水果的红釉细瓷果盘,茶叶也是他拿来的雾溪花尖。给两个小姑娘倒的是钱家煮的酸酶汤。
兰姐儿和青姐儿看见穿了衣裳、还带着银项圈的猴子和狗好奇不已,咯咯咯地笑起来。
猴哥就是个人来疯,也喜欢漂亮女孩子。见了两个可爱漂亮的小姑娘,就不知道该咋表现了。只见它绕着她们转了两圈,便开始翻跟头,打拳,作揖,做鬼脸,不只把两个小姑娘逗得直笑,把宋四爷等人也逗得大笑不已。
“这猴儿,都成精了。”宋四爷大笑道。
竭息片刻,又去大院子看西湖里的金莲。刚进大院,便有一股醉人的清香随风飘来。离老远就能看到湖里绿叶摇曳,亭亭的莲花玉立其间,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金黄灿烂。
梁锦昭和宋四爷也被那美丽的景色震惊了。
梁锦昭带着兰姐儿、钱亦绣几人急步走向前去,宋四爷和王管事掉在他们后面,钱三贵和几个下人掉在最后面。
王管事低声跟宋四爷耳语道,“四爷,用不用我去提点钱三贵几句,让他有些眼力价,明年春天拿些种藕出来给咱们自己种?”
宋四爷没说话,急步往前走去。
来到湖边,钱亦绣让苏三武摘两朵盛开的金莲给兰姐儿和青姐儿。两个小姑娘喜欢得紧,直说比家里的荷花要好看得多香得多。
宋四爷对钱三贵道,“吃了你家让王管事带来的莲叶,又听他形容了一番你家这莲花的与众不同,早就想来看上一看了,今儿真是饱了眼福。番地的莲花当真与我大乾的莲花大不一样,也不知这莲藕的滋味是不是也如此惊艳。”顿了顿,又道,“杨知府的三公子,还有周学政的大公子,他们不知怎么也得知了这里的莲藕大不一样,前几天还跑来约我,说是要来这里弄些藕回家种,被我拒了。说这里有国公府的生意,他们才没敢来打主意。”
又侧头取笑崔掌柜道,“还是崔掌柜动作快,竟是先跟钱家合作了。”
他的这几句话里包含了几层意思,钱三贵不知该怎么回答。
钱亦绣知道,她家的这种金莲只要一传扬出去,必定要引起众多人的觊觎。只要等到明年,自家藕塘都大面积栽种后,哪怕送一些给惹不起的人,自家的损失也不会太大。可是现在,连下蛋的瘦金鸡都快被人瓜分完了,还发个什么财呀。这就是弱肉强食的古代,没有背景的小老百姓想挣些钱太不容易了。
但宋家绝对不能得罪,哪怕自家少赚银子也得让利给他们。钱亦绣把眼里原那抹不甘和悲愤压下去,刚想说话,便听梁锦昭说开了。
只听他恨恨说道,“四表舅不提这事还好,提了又让我生气。这崔掌柜也是老人了,这次却做了让我们梁家被人戳脊梁骨的事。”说着,就踢了两脚旁边的崔掌柜,崔掌柜红着老脸直躬身说,“老奴知错了,以后再不敢了。”
宋四爷一愣,崔掌柜平时可是极有面子的,梁锦昭还是第一次如此对他。便纳闷道,“锦昭为何如此?”
钱锦昭道,“我爷爷再三嘱咐家里人,当家人越在高位,就越要低调做人。他可倒好,趁着钱家有事相求,狮子大开口。即使已经知道人家没有多少种藕了,还想要来自己种,要了京城经营权不够,连北方经营权都要了。偏这丫头又最是个嘴快的,那天跑去跟我师傅哭穷,说没有多少莲叶和种藕了,都是我们梁家要了去,如何如何。我师傅把我好一顿教训,说我们梁家仗势欺人,丢了我太爷爷积攒下来的一世英名,又怪我们家让他老人家没有好藕吃。哼,这事若被我爷爷知道了,连我娘都落不了好。”
说完,又踢了崔掌柜两脚。(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解决祸害
钱三贵听了梁锦昭的话,又见在他眼里高高在上的崔掌柜竟然当众挨了打,吓坏了,怕梁少爷再把气发到孙女身上。
赶紧躬身赔礼道,“梁少爷息怒,梁少爷息怒,是老夫没把孙女教好,让她乱说话了。她还小,求梁少爷要打就打老夫,别打她。”
说着就扔下拐杖跪了下来,由于他只有一条腿,控制不好平衡,只听“呯”的一声硬摔下去,膝盖把地上的泥土都磕了个小坑。
钱亦绣的心一紧,这得多疼啊。她赶紧去抱住钱三贵说,“爷爷!”声音也哽咽起来,不停地向钱锦昭甩着刀子。虽然她直觉梁大叔可能是在帮自家,可是把爷爷吓成这样,她就不高兴了。
钱亦锦也跑过去抱着钱三贵问,“爷,让孙子看看,摔坏了吗?”
梁锦昭一见脸便红起来,他这场戏是演给宋四爷看的,却没想到太过投入,把钱家人吓着了。
赶紧说,“老伯快快请起。我没有怪罪小女娃的意思,更不会打她。她是我师弟的姐姐,我师傅又极喜她。若我打了她,师傅和师弟都不会放过我。”
梁高和苏四武一起把钱三贵扶起来,把拐杖递给他。
这么一闹,众人也不想观荷了,都回了前院。坐定后,梁锦昭再次表示不会把钱亦绣告状的事放在心上,不会打她,才让钱三贵松了口气。
崔掌柜又表示,种藕他们雾溪行明年就不要了,毕竟他也看到湖里稀稀拉拉的莲叶,种藕肯定没有多少。自己就算弄些藕回去种,也不会太多,况且这种番藕的属性也不熟悉,不知侍弄出来会怎样。还不如就由钱家负责种藕,他们雾溪行只负责销售就行。
钱亦绣看到脸色有些微沉的宋四爷,便道,“那这样行不行,明年我们家只负责种藕,出来的藕都交给你们两家去销售?”
这个利可让大了,但没有办法。钱是好东西,那也得有命去赚。若宋四爷说的什么知府的儿子、学政的儿子都在打金花莲藕的主意,那么以后藕出来了,会有更多的人打主意。自家是平头百姓,谁都惹不起,只有转嫁茅盾,一切让梁宋两家去顶着。
宋四爷听了一喜,道,“这样你们岂不是太亏了?还是要留些给锦绣行去销售才好。”
钱亦绣笑道,“我们相信梁家和宋家是不会亏待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只要你们给个公道价,我们就亏不了。”
钱三贵平静下来后,也想通了其中关节。说道,“宋四爷客气了,绣儿说的极是。”
梁锦昭见这样跟自己的初衷有些不一样,但想想这样或许钱家的损失还会小些,至少得让钱家把藕种出来。王管事是这一片的地头蛇,宋家又是省城的大世家,钱家让些利跟宋家把关系套牢了对以后发展更有利,便也点了头。
然后,几家人又商量了一番,宋梁两家还划分了销售点。宋四爷对王管事说,“以后警醒些,也帮钱老伯看着点。若是这些种藕再被祸害了,出藕少了,我就拿你是问。”
王管事赶紧哈腰道,“是,是,奴才遵命,再不让人来祸害种藕。”又回头对两个儿子说,“以后每天都来这边瞧瞧。”
中午,一群人在钱家吃了顿别具乡村风味的饭,钱三贵把汪里正也请进来一起吃。只不过,他们是和王管事几个下人一起吃。钱亦锦陪着宋四爷和梁锦昭吃,钱亦绣陪着兰姐儿和青姐儿吃。
之后,宋四爷去宋家庄视察地里的庄稼长势,梁锦昭和两个小姐妹在钱家玩。
钱三贵趁梁锦昭和几个孩子又去西湖玩的时候,不住地给崔掌柜道歉。
崔掌柜摆手笑道,“我们这些奴才,偶尔给主子撒撒气,也是该当的。我家少爷仁义,对我一直很好,还是第一次如此对我。他今天这样做也是为了帮帮你们家,怕你们家的利被瓜分没了,白白辛苦一场。”
钱三贵听了,感动不已,连连感谢梁少爷的体恤。
大概申时,一行车马才离开钱家回县城。本来宋四爷还想弄些荷叶回去吃,但现在种藕的多少直接关系到自家的利益,他也舍不得祸害了,只让人摘了些莲花回去。
青姐儿已经在乳母怀里睡着了。兰姐儿拉着钱亦绣的手说,“绣妹妹,以后你家房子都修好了,我再来乡下玩。”
钱亦绣笑着表示欢迎,又答应她以后自己去了省城一定去宋家玩。
大队车马过了大榕村,村民们在尘土飞扬中议论纷纷。
离村北口不远处,有一个大四合院。崭新的青砖瓦房,青石铺就的大院子,一看就是大榕村和花溪村中最好的宅子之一了。这就是万大中的家,万家大院。
听到院子外面乡民们的吵吵声,说贵人们走远了。房里的余先生才站起身来说,“这些人终于走了,我也该回了。嘿嘿,那宋治先就是雁过拔毛的主,也不知钱家这回还能剩多少利。我那女弟子可要心疼得睡不着了。”
见万二牛皱着眉不理他,还在不时地怒视万大中。又劝道,“小主子被那个粗妇亵渎,这事大中也控制不了,他又不是女人,可以跟着小主子去内院。毕竟谁也想不到,在洞房里还能出那事,还会有那种不要廉耻的粗妇。这事以后引以为戒,让他遇事多想想,危险随处可见。”
万二牛和万大中也是今天听了余先生的话,才知道那天小主子去张家滚床受了大委屈。父子两人难过不已,连中饭都吃不下。
万大中咬牙切齿道,“上次我就说该把吴县尉这家祸害解决了,可爹不同意,说不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回可好,直接让小主子受委屈了。哼,今晚我就去把那对夫妇的手剁下来喂狗。”
万二牛起身踢了他一脚骂道,“你失职了,竟然还敢去惹事。县尉再小,也是朝庭命官,死于非命肯定会引起不小的震动。你是嫌小主子藏得太隐密了,所以想把耳目都引到溪山县来?”又气不过地说道,“那个粗妇倒是要找机会解决了。她若活在世上,咱们还有何面目去见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