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月也说道,“是呐,月儿的亵衣裤都是这样的,江哥哥都说极好看。”
正说着,大长公主来了,她也是给太后娘娘送孝敬来了。
大长公主一来,就拉着钱亦绣对付太后说,“皇嫂,你是没看到这孩子那天的表现,哎哟,说是九天仙女儿也不为过。”
然后,讲了那天钱亦绣的表现。当然,她没敢说钱亦绣是被自己重孙子恶作剧推出去的,而是说重孙子知道她的才情,极力“请”她出去的。
尽管太后已经听说过了这些事,也知道黄锦玉的德行。但如果没有黄锦玉的那一推,重外孙女的好也不会被人看到。所以,她心里虽然不高兴黄锦玉,但也没有明面责怪他。
说得正高兴,寿王陪着老太妃来了,他们也是来给付太后送孝敬的。
老太妃是先帝的妃子,几十年前同还是皇后和太子的付太后母子一个阵营,一举消灭了先帝宠妃母子的阴谋,让当今顺利继承皇位。所以,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后,对他们母子都非常礼遇。
钱亦绣觉得寿王母子才是聪明人,与其不要性命地去抢那个位子,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做个王爷,过一辈子富贵日子,多好。
小娘亲的那架绣屏就在他家,以后得想办法买回来才行。
今天的老太妃可没有赏梅宴那天的高傲,她拉着钱亦绣的手笑得一脸和气,也夸奖了钱亦绣那天的才情。还说,“靖昌性子耿直,别人说啥她就信啥。那天知道自己受骗了,听信了他人的谣言,回家哭得什么似的。”
晌饭前,猴妹回来了,它高兴地把皇上赐给它的玉如意显摆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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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喜事
潘月等人在宫里吃了晌饭,又陪着太后歇了晌觉,说笑一阵后,才告辞回家。由于太后身子不好,又到了年关,便没有留他们久住。他们给皇上的孝敬,由太后遣人送去太极殿。
刚走出慈宁宫,就遇见梁老太君和梁老夫人。她们是长辈,之前又待自己极好,钱亦绣硬着头皮过去给她们见礼。
她曲了曲膝,说道,“梁老太君,梁老夫人。”
梁老太君被丫头扶着,精神头明显没有几年前那么好。她还是颤微微上前一步拉着钱亦绣的手说,“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是我们梁家对不起你。”
听她这么说,钱亦绣的心里也非常难受。嗫嚅着说道,“对不起,是晚辈没这个福气。”
梁老夫人有些红了眼圈,说道,“好孩子,虽然没有那层关系了,无事还是可以来梁府坐坐,婆婆、老公爷和我都稀罕你,昭儿也…”
钱亦绣红着眼圈点点头。
几人坐轿子去了宫门,钱满江正在那里等候。
潘月看到他了,上前告状道,“江哥哥,他们坏,他们欺负锦娃。咱们今天就把锦娃接回家,不让他在外面受欺负…”
钱满江吓得魂飞魄散,瞪着眼睛说道,“月儿,不得胡说。”
钱满江第一次对潘月这么凶,潘月委屈地瘪嘴哭起来,钱满江赶紧把她拉进车里低声哄着,钱亦绣领着明儿和静儿上了另一辆车。
回了钱府,钱亦绣看见小娘亲眉开眼笑地被江爹爹扶下车,两人手拉手地往前走,江爹爹还低声跟她说着什么,逗得她咯咯娇笑。
在古代还能这么秀恩爱,还敢这么秀恩爱的,大概也只有这一对奇葩。若不是小娘亲在吃药,自家或许又会添丁进口了。
钱亦绣直接去了正院,领着吴氏奶奶一起处理准备过年的事宜。吴氏奶奶学得虽然慢,但到底是秀才的闺女,也认字,所以管家还是慢慢上手了。
晚饭前,朱肃锦来了钱家。他大概猜到潘月和钱亦绣会难过,装着一副轻松样对潘月说,“娘不要担心,他们是跟我开玩笑的。”
潘月聪明地说道,“傻儿子,你被他们骗了。娘觉得那几个不是好孩子,你以后不要跟他们一起玩了,免得被算计。”
朱肃锦笑道,“好,听娘的话,我不跟他们玩了。”
在同钱亦绣两个人时,他低声说了真话,“妹妹莫难过,这点小挫折不算什么。哥哥会时时小心,不让他们算计进去。”
钱亦绣担心地说,“我相信哥哥。但有些事防不胜防,哥哥千万不要着了他们的道。当着他们的面,你不要跟太后太亲近,但私底下可以多跟她老人家亲近些。在宫里,真心帮你的或许只有她了。还有,想法子找个同盟,遇事总有个帮衬或提醒的。他们不是都稀罕猴妹吗…”
朱肃锦眼睛亮了起来,点头道,“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朱肃锦是吃了晚饭走的。他走后,钱三贵和吴氏听说了他的处境,都难过地红了眼圈。
吴氏擦了擦眼泪说,“还是咱们乡下好。虽然有些人家为了钱财吵架打架,但那都是明面上的,不会这么暗中算计。”
钱满江低声宽慰道,“当初宁王爷的处境更艰难,还不是挺过来了。宁世子像王爷,睿智果敢,他也会挺过来的。”
第二天,钱亦绣又带着两个丫头和猴妹去了锦绣行。
现在,锦绣行已经搬到了莲蔻一方旁边的一个院子里,也是三层小楼。钱亦绣让钱华把两个院子中间的空地买下来,到时在中间起座四层小楼。以后,中间的小楼做为锦绣行的办公地点,现在锦绣行的地点专卖高档玻璃制品。这样,有利于管理。
跟钱华商量完事情,又亲手把大红包发给他和锦绣行的几个高级员工。中低层员工的红包,就由钱华发。
她好久没有出府放风了,极雀跃。拒绝了钱华陪同,带着紫珠和白珠去了莲蔻一方。
尽管外面天色阴沉,还下着小雪,但生意非常不错。现在是年关,娶媳妇嫁女儿的人家比较多,最卖钱的个性礼品盒装化妆品卖得非常好。
她从一楼到三楼,视察了一圈,正准备下楼之际,竟然碰见了小霸王黄锦玉。
黄锦玉穿得花枝招展,红色提团花锦缎长袍,外面披着云雀裘,头戴束发紫金冠。往那里一站,倒是人模狗样。但一说话,就恨得人牙痒。
黄锦玉见是钱亦绣,过去伸手把她拦住说,“丫头,看到小爷也不说打个招呼。”
钱亦绣都恨死这个熊孩子了,但也不想招惹他平添事端。说道,“我跟你不熟。”说完想绕开他往前走。
黄锦玉又踱了两步拦住她,呵呵笑道,“钱表妹别生气了,表哥上次是跟你开玩笑。表哥请你吃饭陪罪,如何?”
这人脑袋有问题吧?钱亦绣看了他一眼,又想走。
黄锦玉马上解释道,“不是咱们两个孤男寡女,小爷让人去把我妹妹接出来,行不行…不行?那就我去你家玩,或是你去我家玩。都是亲戚,相互串门儿也寻常。我太奶还说,改天会专门请钱表妹来我家玩。”
黄锦玉的小厮清明忙上来劝道,“哎哟,少爷,你这样拦着姑娘与礼不合。若是被人家告去府里,您挨训斥,小的也要挨板子。”
黄锦玉踢了清明一脚,骂道,“去,去,小爷跟钱表妹好好说话,又没欺负她,她作甚要去府里告状?”
钱亦绣沉脸说道,“黄公子,你拦住本姑娘不让走,还不算欺负人吗?”
黄锦玉刚想说话,就见红影一闪,一只猴子挡在了他面前。是猴妹,它刚才在楼下跟孩子们玩耍。
黄锦玉有些怕这只猴子,退了两步笑道,“钱表妹,这就是其表叔说的那只特别厉害的猴子?啧啧,果真是功夫好,长得也比别的猴子俊。”
钱亦绣没理他,牵着猴妹就走。黄锦玉怕猴子,不敢再上前纠缠,在她后面大声喊道,“表妹,改天领着这猴子来我家里玩,我太奶有只卷毛哈巴狗,极好看又通人性。”
上楼来的罗素儿正好听见了这句话。
罗素儿如今天天被宫中派来的嬷嬷教规矩,人都折腾得瘦了好几斤。今天说是要来买过年用的胭脂水粉,奉阳长公主还帮着说了不少的好话,嬷嬷才同意她带着几个丫头出门。
她看着钱亦绣,气得眼里直冒火星子。冲过来说道,“你还真是不甘寂寞,那边的男人还没掰扯清楚,今天又在光天化日之下勾着黄表哥邀请你去他家玩。还要脸不要?”她本来就气钱亦绣害她被宫中嬷嬷拘在府里教规矩,气奉阳长公主被太后当众训斥。如今又听见黄锦玉的话,心里更加不忿,便口不择言起来。
钱亦绣大怒,这还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她沉声呵道,“你心思龌蹉,天天想男人,却把别人都想得跟你一样不堪。我警告你,若再敢跟我说话满嘴喷粪,我有本事打得你满地找牙。今儿上午太后娘娘还跟我说,我是她老人家嫡嫡亲的重外孙女儿,没理由被偏分的欺了去。只有我们欺负别人的,没有别人欺负我们的。你再敢胡说八道,就试试。”
罗素儿气得要命,但听到钱亦绣后面的几句话还是有些怕。自己的祖母是长公主,可人家的祖母是嫡长公主,是太后的亲生女。
但又实在气不过,指着身后的丫头大呵道,“死丫头,还用你主子亲自动手不成?”她寻思,打了人,只需把责任推到丫头护主上,到时候让丫头挡灾就是了。
几个丫头虽然也怕,但自己主子下了令也不敢不动手,便都冲向钱亦绣。钱亦绣后退一步,只见红影一闪,那三个丫头便都倒地惨叫。
钱亦绣早给猴妹打过招呼,没有自己的命令不要下死手。所以猴妹算是手下留情了,但也把那几个丫头的脸抓出几道深痕。
罗素儿被眼前的变故吓得尖叫起来。
黄锦玉跑上前来,兴奋地说道,“漂亮!若蛟龙出海,干净利落,小爷喜欢这猴子。”
钱亦绣嗤道,“那位罗姑娘为了黄公子捏酸吃醋惹下祸事,你不知道去安慰一番,还这样说。真是…”
说完摇摇头,便带着猴妹和丫头走了。又对闻声上楼的莲蔻一方管事说,“去跟钱大掌柜说,若有人敢来这里找麻烦,直接回府禀报。”
说是这么说,钱亦绣肯定奉阳长公主府不敢来滋事。
钱亦绣都下了楼,还听见黄锦玉在说着什么。她坐车回府,直接从角门回到香雪院,见猴哥已经回来了,又听白珠说老爷找她,说是梅院来人了。
她来到外院,见潘守福和黄铁在跟钱三贵禀报着什么。黄铁是回来过年的,潘守福是来送庄子上的菜蔬的,他还在猎人处买了不少野味回来孝敬。
钱亦绣问道,“杰克呢?不是让他也回府过年吗?”
黄铁笑道,“杰克如今可是舍不得回来了。”说完就看着潘守福乐。
潘守福红了脸,给钱三贵和钱亦绣躬了躬身道,“杰大爷向奴才小女莺子求了亲,奴才见他还算真心,人也不错,便答应了。奴才想讨主子的示下,能不能在二月份就把他们的亲事办了。杰大爷是番人,不懂咱们大乾朝的规矩,奴才也就不讲究那么多了。”
他搞这么快是真的没折了,那杰克天天追着崔莺拆衷肠,若再不让他们快点成亲,他的老脸都没处放了。
这事钱三贵不清楚,他正在愣神中,钱亦绣就笑道,“这是大喜事,当然可以了。”又道,“杰克不能住在院后的下人房,就暂时把梅院前院的西厢房拾掇出来给他们当新房。再在梅院旁边修个小跨院出来,给他们当新家。”
她又让人拿来三百两银子,五十两交给潘守福,赏潘莺置嫁妆。剩下的二百五十两交给黄华,二百两是给杰克买必备的东西,五十两帮着置聘礼。
潘守福喜极,没想到自己闺女还有这种造化,赶紧跪下谢恩。
钱亦绣又说,“制玻璃的事情目前只能限于我们几个知道,为了保证杰克的安全,让他呆在庄子里不要乱跑。”
潘守福走后,黄铁又悄悄跟钱亦绣说,“大姑娘,宁王府把离梅院东边一里地的单家别院买下来了。梁将军在桃院的北边,隔着藕塘不到半里地的地方,也买了十几亩荒地建园子。而且,他们两家又把周围的一些荒地买下,都说要挖藕塘。”
单家也是一家官宦之家,之前钱亦绣最不喜的就是自家不远处有一双不知是敌是友的眼睛在盯着自家。她别的不怕,主要是怕玻璃工场的事情外泄。但她家是没有本事把单家园子买过来的,现在宁王府买过来,真是再好不过了。
但是,梁大叔又掺和一脚算怎么回事呢。
她皱眉道,“宁王府把单家别院买下来倒是好事,却不知梁大叔又在搞什么鬼。呃,不管他搞什么明堂,井水不犯河水,咱自己做自己的。玻璃工场的事情,要更加隐密。”
黄华点头,说过了初三他就赶紧回去。
钱亦绣回了香雪院,鬼使神差地把那套袖珍银制餐具翻出来。她呆呆地看着只有她半个拳头大的小碗小碟小盆,还有那双只有手指头长的银筷子。这是梁大叔当年送她的,那时他把她当孩子,他们还算是忘年之交。在一起时相处愉快,还算说得到一起去。如今,或许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吧?摆弄了一会儿,便又叹着气把餐具收起来。
一晃到了大年三十,今年是江爹爹第一次在家过年,也是朱肃锦第一次不在家过年。加上钱老头钱老太,家里增加了三个人,减少了一个人。
小和尚昨天就回报国寺了,说是要陪师傅过年。钱亦绣又让厨房做了些素食点心给他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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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享福
三十这天,乡恩伯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钱家主子们一身新衣,一大早就都来到正院,先摆案给祖宗们上了香磕了头。钱老头又激动地向祖宗作了汇报,他跟着三房一家在京城享福了,好日子是在乡下想都想不到的。他正在努力,争取再把那几房带来京城享福。
年饭依然是在侧屋里吃的。钱三贵、钱老头、钱老太在炕桌上吃,其余的主子在地下桌上吃。依照乡下的习惯,还另开了一桌,让肖恩及钱华、王寿、蔡老头、黄铁在这里吃。钱华几人已经习惯,只王寿有些受宠若惊,还放不开。
席上,钱满江和潘月还敬了王寿一杯酒,谢谢乳娘对潘月的恩情。
年饭从晌午吃到天黑,外面的爆竹声此起彼伏,不是这家响就是那家响,几乎没有断过。
钱老太感叹道,“京城人就是富,那爆竹就像不要钱的石子儿,不停地往水里扔。”
钱满江笑道,“奶,咱家周围的住户都是官家和富商巨甲,搁平头百姓,也没有这么浪费。”
钱老头道,“即使是京里的平头百姓,日子也比溪山县的地主好过。要不朵娘咋不回老家,宁可在京郊的村里过活?那就是因为京里好,连带着京郊的乡下都好。”
这老爷子如今是钻了牛角尖,不管什么话,他都能联系到京城的好日子上。
钱三贵侧头问黄铁道,“给朵娘的信带去了?”
黄铁起身道,“禀老爷,带去了。堂姑奶奶说,他们初二天不亮就出发,能赶在晌午前到府里。”
前些天钱三贵让人给钱满朵带了信,让他们一家来府里住几天。
晚上,众人吃了饺子,便各自回了院子歇息。钱满江把潘月娘仨送到惜月轩后,又去了前院,他要同黄铁几个得脸的年青下人一起打马吊守岁。
这个年是钱亦绣第一次离开小娘亲单独过,她还有些不习惯,便拉着蓝珠、紫珠、白珠几个丫头打了一会儿马吊才上床歇息。
香雪院也随之安静下来。只远处的爆竹声和院子里的红灯笼,提示着今天是大年夜。动物之家都去了宁王府,若是猴哥猴妹在,或许还会热闹些。
第二天大年初一,三品以上的命官和命妇都要去宫里给皇上太后拜年。潘月是郡主,钱老太是伯夫人,按制她们也该去。但太后怜她们身体不好,不让去。
一大早,孩子们先去正院拜了年,又拿了红包。早饭后,穿着官服的钱三贵和大妆后的吴氏便在王寿的陪同下去了皇宫。钱亦绣和钱满江早跟潘阳和付氏打了招呼,请他们帮着照看一下。
钱满江今天宫里当值,天没亮就走了。他这些天要连着当值,因为他之后几天要去一趟胶东吴氏奶奶的哥哥家,跟同僚们换了班。
钱府只得由钱老头出面,接待来拜年的人。又让钱华陪着他,遇事提点一番。
上午,钱府就来了许多人拜年,钱老头都不认识,在钱华的提点下说几句客气话,拜见的贴子留着钱三贵和钱满江回来看。
午时末,钱三贵和吴氏才回来。他们急急吃了饭,累坏了的钱三贵便歇了。
之后,朱肃锦来拜年了,还来内院给钱老太、吴氏、潘月行了礼。
听说梁大叔也来了,他只在外院跟钱老头说了一阵话。
大年初二付氏要回娘家,潘驸马便让潘月姐妹初四再回去。这个安排潘月和钱亦绣都高兴,他们也好久没看见钱满霞了。
巳时初,钱满霞和万大中带着万芳、万伏来了。钱满霞比之前瘦了好多,哪怕嘴上是笑着的,但眼里的愁苦掩都掩不住。
自从来京后,钱满霞很少回娘家,难得回来一次,也呆不了多久就走。每次问她,她都说婆婆和小姑待她不错。钱家人也就放了心,万二牛和万大中对她肯定好,若婆婆不错小姑好处,那她的日子不会难过。
见她这样,钱亦绣心里气得不行。小姑姑的性子乐观开朗,不管遇到再大的艰难,她都会坦然面对。但今天的样子,她一定是受了大委屈。
吴氏也看出来了,等几个孩子互相给长辈们行了礼给了红包,她便把钱满霞叫去了西侧屋,钱亦绣也厚着脸皮跟了进去。
因为在乡下习惯了,万大中不需要跟着钱三贵、钱老头去前院,他们都在东侧屋聊着天。只不过,当他看到钱满霞被吴氏叫出去时,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吴氏问钱满霞道,“霞娘,跟娘说实话,是不是女婿欺负你了?”
钱满霞的眼圈有些红了,嗫嚅着说,“没有,相公待我很好。”
钱亦绣急道,“那就是你婆婆待你不好了?”
钱满霞依旧摇头道,“不是,婆婆待我也很好。”
吴氏急得不行,提高嗓门道,“哎呀,你要急死老娘呀。你是老娘肚子里爬出去的,心里有事娘会看不出来?快说,什么事?”
钱亦绣也道,“有啥事姑姑就说吧,咱们人多,有事也能商量一番。你一个人闷在心里,真吃了亏,咱们不知道,想帮帮都不成。”
钱满霞的眼泪流出来了,才小声说道,“就是,就是,婆婆说我是乡下来的,不懂京里的规矩,出去应酬要被人笑话。说是,说是,要给相公纳个识文断字的良妾,让她帮衬我。”
“放屁!”吴氏气得爆了粗口,咬牙道,“女婿也同意了?”
钱满霞摇摇头说,“相公一直不同意,公爹还因此训斥了婆婆。婆婆就气哭了,说公爹和相公一走十几年,她们母女过得多不容易。说她们都没享到公爹和相公的福,却只有我享到了。小姑也帮腔,说我是乡下来的,连丫头都比不上,还好命嫁给了她哥哥,偏嫉妒心又这么强,拦着她哥哥不许纳妾,还挑拨她父亲和母亲的关系。相公气不过,又去骂了小姑。小姑就又哭又闹,说我挑拨他们兄妹关系。还是大姑回家劝了婆婆,又骂了小姑,她们才好上两天。两天后,又会继续闹腾。娘,绣儿,我怕,若婆婆趁公爹和相公不在,真弄个小妾回来,我该咋办。”
说完,就用帕子捂着脸哭起来。
钱亦绣已经听说过,万二牛的老婆杨氏是一个军中小官的女儿。当年万二牛和万大中父子隐姓埋名护着朱肃锦去乡下的时候,大女儿万云娘才十岁,小女儿万雪娘才刚刚两岁。连杨氏都不知道相公和儿子还活着,就自己独自领着两个女儿过活。
说起来,她们母女三个那些年的日子也非常苦。为宁王卖命的丈夫儿子“死了”,宁王又被赶出京城。杨氏娘家怕粘惹上是非不跟她们来往,她们只能靠积蓄过活。积蓄没了,又把原来的三进院子卖了,买了一处小院子才过了这么些年。
大女儿万云娘非常能干,万氏父子不在家,母亲无用,妹妹年幼,都是她出头管家。耽搁到十八岁,才匆匆嫁人。她男人比她还小一岁,因读过两年书,在一家铺子里当帐房。万家父子回来后,给了他们几百两银子,他们就开了个铺子,日子也才好过起来。
听钱满霞的说辞,杨氏之所以为难钱满霞,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认为那十几年间,万氏父子不管她们母女几人,让她们吃尽了苦头。特别是她的两个女儿,本应是官家千金,却抛头露面讨生活。而钱满霞一个乡下人,却把她们几人的福都享了。或许万二牛觉着自己亏欠她们母女的,也就有些纵着她们。
吴氏气道,“万家父子不管她们母女是为了宁王世子,也不是为了霞娘,怎么能把帐算在霞娘头上呢?真是太不讲理了。再说了,霞娘享万家啥福了?她嫁进万家的时候,咱们钱家日子早就好过起来了,不算铺子和田地,光陪送的箱底银子就有好几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