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钱满朵就领着李阿财和李阿草来了。钱三贵因为看到他们,心情又好了些。钱满朵一家知道李栓子也进了山,都在这里等着。
当日头落到九风岭山尖,在门外把风的七岁的黑蛋儿一路嚷着跑进了内院,“老爷,大姑娘,回来了,军爷们骑着马回来了。”
钱亦绣和钱满朵一家听了赶紧跑出院门,看到西边尘土飞扬,许多军士骑马往这边飞奔而来。不大的功夫,马到了门前,跑在最前头的梁大叔先下马,他手里抱着猴哥。接着是黄铁,他手里抱着大山,李栓子抱着闪电,再有不认识的军士抱着白狼,跳跳,银风,猴妹是自己跑回来的。
钱亦绣着急地数着个数,见一个都不少,便大声问道,“都受了伤?它们不会有事吧?”
梁昭锦边往里走边说道,“我们的军医暂时帮它们包扎了一下,快进屋,再让军医给它们处置。”
除了猴妹外,动物之家都被人抱去了前院的西厢,两个军医模样的人背着药箱进屋处置。
军士们人太多,除了几个军官进了院子,其他人都在外面。潘守福让人升了几堆火给他们取暖,又让人把一直温在锅里的包子、肉汤舀出去给他们吃。又分别给了帮忙的军官们一人十两银子,给猎人和士兵的是二两。这是钱亦绣之前吩咐的。
除了猎人,他们都不敢收。潘守福说梁将军已经同意了,众人听了,才把银子接了。
这么多男人,钱亦绣被巩嬷嬷扶进了前院东厢,梁昭锦也跟了进来。
梁昭锦看到钱亦绣哭得两眼红肿,说道,“绣儿莫急,”一着急把小时候的称呼叫出来了,“这两个军医都是上过战场的,对处置外伤很有一套…呃,虽然猴子不是人,但跟人差不多。”
下人又把梁锦昭的饭端进来,他边吃边讲了上山的经过。动物之家进得不算很深,却是狼群经常活动的地段。这里的猎人都不敢往那个方向走,说那里是狼群聚集的地方。每当它们要集体出行,都会去那里集合。或许那夜正是它们集合之时,竟然有五、六十只狼之多。
他们去的时候,动物之家的所有成员居然都趴在一颗百年老松的树杈上。他猜测应该是猴哥一个一个把它们驼上去的,不然,它们早就被吃得渣都不剩了。猴哥的伤势最重,肯定是它一次又一次下树解救大山一家被咬伤的。好在它们运气好,找的松树粗大结实,几十只饿狼使劲撞都没把树撞断。不过,若是他们再晚去一些时候,就说不准了,因为那颗树根部的土已经松了。
他们人多,还举着火把,若平时早把野物吓跑了。但那群狼饿疯了,又仗着自己个数多,还想冲过来吃他们。他们带的都是三眼火铳,狼群又站得密集,打一枪,至少要打到两只狼,再加上火铳声音极大。狼群这才害怕了,只得放弃到嘴的食物都跑了。
他又说,“猴哥猴妹真是聪明,一个知道突破重围跑回来报信,一个知道把它们往树上背…”
钱亦绣听说只猴哥一个伤势严重,其它成员没有太大危险才稍稍放下了心。她身上只带了一颗红妖果以防万一,若只猴哥一个,倒能把它救下来。
她对梁锦昭说,“谢谢梁将军,若不是你帮忙,它们就回不来了。”
梁昭锦说道,“钱姑娘太客气了,我们是认识多年的朋友,这点小忙算什么?”
钱亦绣又说了自己让潘管事给军士们一点小意思,谢谢他们帮忙,让他别说他们。
梁锦昭笑道,“偏你心眼多,我带他们出来,自不会亏待他们。好,好,你给了就给了,以后这里有事,他们也能跑快些。”
过了一刻多钟,一名军医来报,除了猴子没醒,另几只狗和一只狼已经没事了。猴子的致命伤在肚子上,肚皮破了,肠子也流了出来,好在没有断,已经把肠子塞进去把肚皮包好。若是明天醒了就没有大碍,若是醒不来,就危险了。
梁锦昭已经耽误了这么久,便留下夏医官,带着其它属下走了。
钱亦绣进了西厢,看见大山一家已经全部醒了,它们身上都包着绷带,围着躺着的猴哥流泪。猴妹更伤心,呜呜哭出了声。
钱亦绣坐在猴哥旁边。猴哥躺直了大概有一米四左右,比一般的赤烈猴要高大健壮些。此时它身上缠满了绷带,只脑袋和左前肢是好的。它闭着眼睛,羸弱不堪,没有了往日的调皮和凶猛。
想到自己见它第一面的情景,那时它刚刚一岁多,小小的,满眼的无助和无奈。后来去了她家,跟她朝夕相处,一同渡过了七年的岁月。因为有了它,自家的生活才能那么快地好起来,自己才能把看好的东西一一收入囊中…她把它看作弟弟,孩子。它受苦,比她自己受苦还令她难过。
她摸摸怀中那颗红妖果,好在有它。若明天猴哥还醒不来,就给它喂进去。
钱亦绣和动物之家都在这里陪猴哥,巩嬷嬷再不愿意也不敢劝,因为她已经看出钱亦绣把动物之家当亲人。她只得和蓝珠一起在这里陪她。
夜里,困极了的钱亦绣和蓝珠都是趴在桌上打盹的。她打一刻钟盹,又会睁眼看看猴哥。
夜里夏医官会偶尔来看猴哥,定时给它灌药。巩嬷嬷一直强睁着眼睛,看进来的夏医官是不是目不斜视。
当院子后面的鸡开始打鸣,院子里也传来扫地的声音。天快亮了,钱亦绣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看着猴哥的反应。她摸着怀里的红妖果,这药是好,但时机却是最难掌握。
突然,猴哥的右手动了动,眼皮也动了动,虽然没睁开,已经让钱亦绣非常惊喜了。她说道,“快去找夏医官,猴哥动了,猴哥动了。”
夏医官来了,看了看猴哥,又翻开它的眼皮看了看,笑道,“钱姑娘放心,猴子已经没有大碍了。”
钱亦绣听了激动地流出了眼泪。动物之家听了,也都放下了心。
猴哥是在晌午醒来的,它看到钱亦绣,还咧嘴笑了笑。
三天之后,钱亦绣便带着钱三贵和动物之家回京城了。杰克和肖恩暂时留在这里,他们要帮着建玻璃工场。
走之前,钱亦绣专门找潘守福和潘大婶说了杰克的事。如今,内陆的老百姓嫁给番人是不可思议的事,但在边陲这种事也有。而且,公主去番地跟番人和亲的也大有人在。虽然大乾朝没出过去和亲的公主,但前朝,前朝的前朝,都有公主去和亲的。所以,嫁给番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她当然不会作主让潘莺嫁给杰克,只说了杰克的优点,以及玻璃工场今后的前景。并说,杰克作为玻璃工场的技术总管事,会给他一定的股份和高薪。
其它的,等他们自己去想,去相处吧。是让闺女当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或是嫁给看中他家钱财的穷光蛋,还是嫁给有本事真心喜欢他闺女的番人。
又暗中跟黄铁交待,尽量创造机会让潘莺及其父母跟杰克相处,让他们看到杰克的好。
潘守福和潘婶子当然知道玻璃有多珍贵,一个巴掌大的小镜子,就要上百两银子。若真建起一个玻璃工场,挣的是暴利。杰克不仅拿高薪,还有股份。若嫁给这样的人,就是躺着吃都够了。但是闺女再丑也是自己的养了这么些年的闺女,嫁给没开化的番人,还是有些让他们不能接受…
钱亦绣和钱三贵走的时候,钱满朵领着两个孩子来送行了。钱三贵让他们无事多去京城玩,钱老头和钱老太都想老家的人了。
车厢里燃了炭炉,又掂了两床厚褥子,盖了两床厚被子,放了几个汤婆子。还有一辆车里转门放着炉子烧水,随时换热汤婆子。钱三贵躺在车里还是比较舒适,他十分欣慰,这就是有钱啊,就是排场啊。这种富贵日子,过去连想不敢不想。
回了钱府,马车直接进了正院,苏四武把钱三贵背进上房卧房里的炕上。而动物之家都跟着钱亦绣去了香雪院,钱亦绣又让人去给朱肃锦送信,说动物之家有伤,这段时间都会住在钱府。
朱肃锦放学听了这个消息,一溜烟跑来了这里。看到动物之家无事,才放了心。又着重感谢了猴哥猴妹,说这个情他记着,马上让人给它们一家打个猴头银项圈。
潘月和明儿静儿一听说动物之家受伤了,都来到香雪院看望它们,钱满江也跟了来。看到猴哥的身上还缠着绷带,潘月都心疼哭了,“猴哥,你好可怜,月儿心里难受。”
钱满江则把钱亦绣叫去另一间屋训斥了一顿,“你太任性了。明知道你爷身子不好,还在这么冷的天去乡下。若你爷病倒了,到时追悔莫急。你实在想去,等爹爹换班的时候陪着你去啊。”
钱亦绣心道,就小娘亲的黏人样,你去哪里她还不得闹着去哪里。若小娘亲要出城,肯定会闹到太后那里去,岂不是多事。
等动物之家的伤彻底好了,已经进入腊月。
这天,钱府接到了太丰大长公主府的请帖,她家的腊梅开了,请他们腊月十日去大长公主府赏梅。太丰大长公主是当今的亲姑姑,今年六十八岁。不仅太后跟她关系极好,连皇上都对她尊崇有加。
如今,宗亲里太后这一辈的,除了太后,寿王的生母太妃,庆郡王爷,就是这位太丰长公主了。
乡恩伯府来到京城,这是第一次接到除潘府和宁王府以外,豪门大族的邀请。京城的贵妇人闲得慌,经常会以这种理由或是那种理由请客办宴会。比如之前奉国公府办了菊花宴,还有有些公府侯府娶媳妇嫁闺女的,都没有请乡恩伯府。
而最尊贵的宗亲太丰大长公主却邀请他们了。或许,她是看在太后娘娘和潘月郡主的面子上吧,她也极喜欢潘月。
接到这个贴子,钱满江还是挺高兴,终于有世家大族愿意邀请自家了。
他的身世其实挺尴尬,若单凭他一个四品武官,还有钱三贵的乡恩伯,也就在中下层官员和没落勋贵的圈子里混。但他的媳妇是郡主,是太后娘娘的外孙女,岳家又是五大世家之一,他的家人似乎又属于是豪门世家圈子里的。
人往高处走,他还是希望他家能走进豪门世家的圈子,他无所谓,主要是为了三个孩子的将来。
一家人拿着贴子商量着,这是自家第一次在贵族圈中亮相,该谁去,以怎样的面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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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赴宴
28一家人拿着贴子商量着,这是自家第一次在贵族圈中亮相,该谁去,以怎样的面貌去。
钱三贵连床都起不来,肯定不能去。男人么,就是钱满江去。女人么,潘月不能去,那天人多,也不是每个人对她都心存善意。钱亦绣必须要去,但她一个未婚小姑娘,不可能单去,要有女性长辈带着,所以吴氏也得去。
吴氏一听,连连摆手道,“娘怕,娘不敢去。听说那些贵妇人又漂亮又显年轻,又能说会道,娘去了怕丢你们的脸。”
钱满江笑道,“人靠衣装马靠鞍,娘打扮起来也不比她们逊色多少。娘只要少说话,再让单妈妈提醒着,无事。在慈宁宫里,太丰大长公主和月儿前几天才见过面,她十分怜惜月儿,不会为难你们的。”又对钱亦绣道,“至于绣儿,你聪明得紧,无需爹爹多提醒。只记得这次亮相是代表你和你弟弟妹妹,不要乱跑,不要惹事,也不能让人家欺了去。”
又商量,穿着打扮中规中矩就成,不要太富贵,但也不能太寒酸。特别是钱亦绣,她的颜色太好,万不能打扮得太贵气。有些贵女很刁蛮,被抢了风头是会出损招的。毕竟他们地头还没踩热,也没有朋友的帮衬。
钱家不缺好料子和好首饰,可以说是乌龟有肉在肚肚里的那种土老肥,比一些表面光鲜的大家族还有料。太后娘娘赏了他们不少妆花缎、锦缎、云缎什么的,潘驸马又给了那么多好东西,加上钱亦绣从老外手上买的各色宝石打成的各式首饰。潘月手又巧,带着宋妈妈和黄嫂子给钱亦绣做了两身衣裳,相信贵女圈子中都很少有这么漂亮的衣裳。
钱满江的意思是,那两套衣裳就不要穿了,还有那些少见的好首饰,也别戴去了。
回了香雪院,巩嬷嬷又不停地跟钱亦绣念叨,要她如何如何注意仪态。其实,自家姑娘若是自己注意些,她的仪态不比任何一个贵女差。但前提是她要注意,只要一不注意,豪爽作派就会显现出来。
第二天,潘驸马来了。他说,潘阳媳妇付氏也会去,到时候让钱亦绣跟付氏在一起就是了。他也会去,若有事,让人带信去前院。又说,“我外孙女,长得俊俏,又是我同余修的弟子,可谓才貌双全,怕甚?”
他还是比较满意钱亦绣的表现,教了她两个多月的画,觉得她进步神速,比他的预想好太多。她画的人物,虽然意境不够,但总有别样的韵味。虽然比许多人不及,但在小姑娘中已经算是个中翘楚了。包括那些从小学画的世家贵女,虽然基本功或是写意方面比绣儿强,却比不上绣儿的奇思妙想。
他把这归功于她的灵气和有书法底子,还有就是他教导有方。
他现在更喜欢钱亦绣了,这个外孙女,比他儿子、他两个孙子还像他。
不过,他也没有想让她跟自己一样当个名士什么的,不仅她的天赋欠了那么一点点,杂念也太多,不能专心做学问。况且一个女娃,学问要那么好做甚?
第二天便是腊月初十。一大早起床,便发现窗外飞飞扬扬飘着鹅毛大雪。拿早饭进来的粉珠和白珠说,“今儿比往日都冷,大姑娘可要多穿些。”
吃了早饭,钱亦绣就被巩嬷嬷和蓝珠、紫珠围着打扮起来。参加宴会的贵女们都喜红,喜艳,特别是雪天,穿艳丽了更能把人衬得光彩照人。
那她就打扮素雅些。遵照江爹爹不能太贵气的指示,不贵气,但总要别致些。本来她像就潘月,最适合素雅。
昨天就把衣裳首饰都准备好了。她穿着镶了白色毛边的鹅黄色对襟锦缎长袄,上面绣着几叶翠竹,下身穿着烟霞粉云缎绣梅花百褶裙。梳着倾髻,戴了支碧玉瓒凤钗。妆是钱亦绣自己化的,偏淡,自然。
镜子里的小美人雅致灵动,还有种不同常人的品味和风骨。她的身上,哪里有人家传的乡下人的土气?
出门前,蓝珠又把一件绣了绿梅萼的水粉色披风给她披上。她今天会带着巩嬷嬷和蓝珠一起去。
坐着轿子去了正院,吴氏和钱满江已经在这里等她了。吴氏穿着综色提花锦缎褙子,驼色软缎绣花马面裙,带着一支斜凤衔珠累金丝步摇,披着一披绛色披风。一经打扮,人也贵气了不少,若是背再挺直些就更好了。
江爹爹穿着湖蓝色提花锦缎长袍,系着淡紫色宽腰带,还挂着玉佩和荷包,头戴发冠,看着英气十足。他平时一般都穿戎装,很少这样打扮。
钱亦绣玩笑道,“爹爹今天可真俊,我娘一定没少夸你吧。”
钱满江有些红了脸,嗔怪道,“这丫头,都这么大了还跟爹爹耍贫嘴。”今天早上月儿的确一直在夸他,从他穿上这身衣裳起,就一直夸到他出门。
几人坐着轿子去前院,又换成马车去了太丰大长公主府。
都上了马车,巩嬷嬷还在低声提醒钱亦绣,“大长公主人和善,她府上人口也简单,姑娘只需要躲着她家的小霸王黄锦玉就行了。那位主,被大长公主惯得没个正形,专爱逗弄漂亮小娘子…”
大乾朝男女大防并不太严,这种宴会,吃和玩男女会分开,但比试才艺的时候一般都会在一起。所以凡是这宴那宴,总会凑成几对好姻缘。许多家里有适婚男女的,长辈们都会带着孩子们来参加。
特别是太丰大长公主,有“女月老”之称。她办了几十年赏梅宴,凑成的姻缘有近百对之多。
还没到大长公主府,就有站在路边维持秩序的下人。马车到了大长公主府,众人下车,车夫就会被人带去前面停车的地方。男人们直接进外院,女人们一下马车就有轿子来把她们接去内院。
虽然来的人多,却秩序井然。
轿子直接到了大长公主的院子门前,钱亦绣下轿后,直接去把吴氏扶着。天上的雪还在大朵大朵地下着,而吴氏的手心都出了汗,身子也有些微微发抖。
钱亦绣低声道,“奶莫慌,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的人,有啥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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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躲不掉
钱亦绣扶着吴氏进了垂花门,就有引路的嬷嬷过来问她们是哪家的,然后领着她们向上房走去。她们的品级不高家世不显,进去拜见了大长公主就会出来。上房里,哪怕侧屋都没有她们坐的地方。
听巩嬷嬷说,凡是这种宴会,客人们多。尊贵些的,或是高辈份的客人坐上房,相比家世不是太显或是年轻些的就坐厢房。许多小娘子不会老实待在屋里,都去园子里玩。
上房的帘子一掀开,一股和着浓香的暖气便扑面而来。厅屋里坐了十几个贵妇人,还有几个小娘子,那真是珠环玉翠,娇笑连连。最靠里铺着锦垫的金丝楠木罗汉床上,坐了两个满头华发的老太太。左边的老太太微胖,慈眉善目。右边的老太太略瘦,满脸威仪。两人都是凤袍宫妆,一看就是皇室中人。
一进了屋,单妈妈和蓝珠就把吴氏和钱亦绣的披风取了下来。
钱亦绣余光扫了一眼前方,赶紧垂目敛神。她敢肯定,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就是太丰大长公主。都说紫阳长公主肖姑,就是肖像这位大长公主,只不过两人的境遇天差地别。
她扶着吴氏跟那位嬷嬷走上前去,嬷嬷对那两位老太太曲膝道,“禀大长公主,禀太妃娘娘,这位是乡恩伯府的钱夫人,这位是钱大姑娘。”
不仅两个老太太注意她们,连屋里的说笑声都没了,都看着她们。
钱亦绣扶着吴氏的手轻轻捏了捏她,让她别紧张。她们两个曲膝道,“见过大长公主,见过太妃娘娘。”
只有钱亦绣轻柔悦耳的声音,吴氏的声音还是在嗓子眼里打转,发不出来。
太妃娘娘审视地看了看两人。大长公主倒是笑弯了眼,招手道,“绣儿是吧?长得跟月儿一样好看,快来让老婆子好好瞧瞧。”
钱亦绣只得丢下吴氏,走去大长公主的身边。吴氏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身子也有些微微发抖。不知谁小声说了句,“这屋里不冷啊,咋还有人发抖呢?”
而侧屋里的付氏已经走了出来,过去拉着吴氏的手说笑起来,实际上是扶着她。
大长公主拉着钱亦绣的手仔细看着她,她身后的婢女见了,又把老花镜呈给她。她戴上老花镜又仔细瞧着钱亦绣。
钱亦绣老皮老脸等她瞧,脸蛋微红也是屋里热的,而不是羞的。本来还想拍拍马屁,但看到一屋子的人,还是低调些,省得有人找麻烦。
老太太月老当惯了,就喜欢看漂亮姑娘,而且看得还特别仔细。不仅看脸,连手和手指头都要看,甚至连胸/部和臀部都会扫一眼。
看完后,把眼镜取下来说道,“嗯,这孩子不止长得俊,还是个福气孩子。”她没说的是,这孩子眼神清明,坦荡,没有一点羞涩和惧怕,哪里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孩子,明明比那些看似精明的小娘子还要老道。
老太妃瞥了几眼钱亦绣也说道,“这孩子跟珍月郡主长得极像,气质也颇佳,可见传言不可信。”
大长公主从腕上撸下一个翡翠手镯套上钱亦绣的手腕,笑道,“我是看着你外祖母、你娘从小长大的,只可惜紫阳早逝,月儿又受了那么多苦。可怜见儿的,以后你要多孝敬你娘。”
钱亦绣曲膝谢了大长公主。
老太妃见了,也从头上取下一根宝石披霞莲蓬簪,又意示钱亦绣过来半蹲下,她亲自把簪子插在了她头上。
这两位最尊贵的老太太可谓给足了钱亦绣脸面,让屋里的许多人一通羡慕嫉妒恨。
一旁的付氏笑道,“哎哟,也不知我这外甥女儿哪儿来的福气,同时讨了你们两位老福星的喜。”
大长公主呵呵笑道,“今儿下晌哥儿姐儿比才艺,你跟小娘子一起去梅林看看吧,想想做首什么诗。”
她的话声刚落,就传来一个小娘子的声音,“太姨姥姥,她就是一个乡下妞儿,让她做玉米饼还成,作诗?她哪儿会呀。”
这是坐在右侧尾部的一个姑娘说的,话音一落,便传来几声笑声。
钱亦绣气得脸通红。她这是招谁惹谁了,一个不认识的丫头片子,不知什么缘故就与她为敌。
大长公主呵呵笑了两声,无奈嗔道,“你这丫头,嘴忒历了些。”又说,“奉阳,都是你这当祖母惯的。”
一个中年宫妆妇人笑道,“我这是像了皇姑母,都惯孩子。”
众人便都乐了起来。
只见一个红色的影子从侧屋飘过来,她一把拉着钱亦绣笑道,“钱姐姐,真的是你?还记得我吗?”
是梁大叔的胞妹梁锦玉。她比钱亦绣小点,但个子却比钱亦绣高小半个头。娉婷,妩媚,是个难得一见的小美人。
钱亦绣也被她的热情所感动,拉着她的手笑道,“是梁妹妹,好久不见。”
梁锦玉笑道,“走,咱们外面叙话去。”
只见刚才说话的小娘子起身拉着梁锦玉道,“玉妹妹,咱们刚说好一起去看梅花的。”
又从侧屋过来一位*****是梁大奶奶。她笑道,“玉儿,不要淘气,跟素儿姐姐去梅园玩。”
梁锦玉嘟着嘴被素儿姑娘和另一个小姑娘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