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个躺在床上的老驸马,除了排斥庶子女,不知道他的性格如何。若他跟朱老太太一样偏执,就是不讨喜的极品了…
表面如此,不知道暗涌如何。
这么多人,其实最可怕的人是姜展唯。人前一副忠孝两全的正人君子相,但陆漫知道他就是一个矛盾的统一体,表里不一,冷酷,自负,自卑,最恨自己,伤自己最深的,就是他,偏还说得那么好听,装得多维护她…只不过,因为两人目前有共同利益,她也必须配合他,保持表面和谐。
在姜展唯的帮助下,一场艰巨的大仗终于打完了。以后的日子,就看老驸马的康复情况了。
只有老驸马康复了,自己才有可能全须全尾走出这个鬼地方。至于怎么走出去,以什么样的身份走出去,老驸马醒来后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
陆漫又闭目回忆起《回春杂记》中治疗“活树人”的记载,她直觉这套方案治疗老驸马最可取。
可若完全用这套方案给老驸马治疗,就必须要用针灸、喂药、药浴,还有五感刺激等手段。她虽然极其想以一己之力救活老驸马,但根本不可能。她不是神医,甚至连大夫都不是,针灸、开药方之类的事不会让她插手,况且她也不会施针。若把《回春杂记》拿出来让付御医等人施救,但书的属名是孙洼,现在的大夫对孙洼极其排斥,不仅不会用这种法子,还有可能把书销毁。
又想着,何家那位老祖宗真是个实诚人,一点没想过把孙洼的科技成果窃为己有。若《回春杂记》挂的是他的名,凭着何家医学世家的名声,他写的书别人完全信。
陆漫见柳芽安静地坐在小锦凳上打络子,问道,“柳芽,你能帮我在外面买点东西吗?”
柳芽抬起头笑道,“若三奶奶不着急,奴婢五日后休班一天,便会出府回家,那日去外面买。若三奶奶着急,奴婢就去托外院的人帮着买。再不,咱们院子里的四个婆子,她们每日晚上有两个会出府回自家歇息。三奶奶觉着…”
陆漫不愿意让太多人知道她的事情,虽然柳芽之前是服侍姜展唯的人,但陆漫现在也只能暂时相信她。在不伤害姜展唯利益的前提下,柳芽应该不会出卖自己。
便说道,“婆子嘴碎,还是算了。外院里有没有你信得过的亲人,我想买一套银针和一些灸条。”
柳芽笑道,“我爹在马房当差,还有个哥哥在外事房跑腿。我爹和我哥哥性格都比较稳当,不爱说嘴。”
陆漫点头道,“那好,明天让他们帮我买吧,一定要买好些的。”
又拿了十两银子给柳芽。她不知道价格,先给这么多。
从现在开始,她要练习施针和把脉了。施灸不难,只要记得什么病对什么穴位,掌握好距离,熏就是了。
绿绫睡了一个长觉,才从后罩房过来。她看陆漫穿着这套旧衣裳,说道,“三奶奶,后院库房里不是有几十匹好料子吗,奴婢们给你做几套新衣裳吧。”又问柳芽道,“柳芽姐姐,你会裁衣吗,我和红绫都只会缝衣,绣花,就是不会裁衣。”
柳芽笑道,“哎哟,我手笨,裁简单的衣裳还会,但给三奶奶裁衣,可不敢下手…”
正说着,院子里传来几个丫头招呼“三爷”的声音,犹以红绫的声音最动听。
绿绫又咬牙骂了一句,“不要脸的小蹄子。”
柳芽看了一眼陆漫,见陆漫面无表情,她也不好多事。若是府里的几个丫头如此不知分寸,她早私下骂人了。但红绫和绿绫是三奶奶从娘家带来的,三奶奶都不表态,她也不好多事。
姜展唯进来,看着陆漫就皱起了眉头,说道,“你是想让别人说我养不起媳妇?”
陆漫起身给他行了礼,说道,“三爷误会了,这衣裳宽大,穿在身上舒适,又想着今天用不出院子,所以就穿了。若三爷不喜,我再换了就是。”
姜展唯皱眉说道,“换倒不必了。”然后去了净房。
陆漫心里翻了个白眼,这才是他真实的态度,干嘛人前做得那样肉麻。
杏儿和桃儿跟进去服侍,红绫还想跟着,绿绫叫道,“红绫,到点了,咱们得去厨房拿吃食。”
红绫很想说“你不会叫小丫头跟你去啊”,但看陆漫也沉着脸,便没敢多说,只得同绿绫一起出去。
净完面的姜展唯换了一身藏青色长袍,深色衣裳更显得他身姿挺拔,目若寒星。他有几件衣裳和一些日常用品已经被丫头拿来这里。
姜展唯来到东侧屋,坐去了炕几的另一边。柳芽又给他上了一杯茶,便带着丫头退了下去。
他看看木呆呆坐在那里的陆漫,衣裳不合体,素面朝天,低眉敛神,沉静无波,却依然美得…
他轻轻摇头,赶紧把心里的那丝情绪赶走。再美又如何,德行不好,一切都枉然。夫君回来不知道殷勤服侍,还坐得四平八稳。这妇人不止喜怒无常,爱干上不得台面的事,还不贤惠。
第三十八章 试目以待
两人沉默地坐了一会儿。陆漫觉得非常不自在,这货明明恨自己恨的紧,也知道自己恨他恨得毒,干嘛还戳在她身边讨嫌啊。
她刚想起身离开,姜展唯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放在几上,说道,“你再是庶子媳妇,也是长亭长公主的孙媳妇,该有的气度风姿还是得有,衣裳穿好些。不要怕钱会花没,没了我再给。虽然我没有多少钱,俸禄也不高,但养活你还够…祖父若醒过来最好,你在府里的日子会好过得多。若祖父不幸没醒过来,也不要担心后路,我会让你活下去,让你衣食无忧。”
这几句话让陆漫吃一惊,这个男人脑袋坏掉了,怎么一改高冷范儿,突然走起了温情路线?现在又没有外人,戏演给谁看啊。她有些适应不了这个男人的喜怒无常,搞不懂他什么意思。
虽然那张银票是一千两面值,在这个没有任何感情可寄托和倚仗的世界,银子比什么都可爱,可她还是不愿意收他的给银子。
姜展唯见陆漫颇为诧异地看着他,也没收银票,气得脸有些微红,不高兴说道,“我说你这个妇人怎么回事,听不懂好赖话?”
陆漫嘲讽地笑了笑,“三爷莫不是把我当傻子?若老驸马没醒过来,我就是一颗弃子,凭你现在,有什么能力护着我?”
姜展唯沉了脸,眉头皱得更紧了。说道,“真有那一天,我祖母和伯父为了脸面,也不会明目张胆让你死。最有可能就是把你休回娘家,让你娘家人解决你。我不会如他们的愿,怎么可能我的媳妇,他们说退就退,现在这个娶进门了,他们还想休就休。”
他不是做梦都想休了自己吗?陆漫不太明白他的脑回路,忧伤地说道,“若真有那么一天,我还是希望三爷把我休了。呆在这个家里,我只怕会…”死得更快。
她最后几个字没说出口,姜展唯也明白她的意思,冷声说道,“你是不相信我了?放一百个心,我说有办法护着你,就是有办法,你试目以待。”
若真到了那一天,她除了悲壮地当案板上的鱼肉,没有任何办法。陆漫不想再跟他啰嗦,随意答道,“好,我试目以待。”
姜展唯点头,又道,“我今天才在众人面前把脊背挺直了,不希望我媳妇再把我的脊背压弯。夫妻一体,你被人看轻,丢脸的是我。何况,你是为祖父冲喜进门的孙媳妇,孝心可嘉,不比别的媳妇矮一头,不需要一味的畏畏缩缩。除了祖母、大伯、三叔几位长辈多敬着,不要让别人随意欺负去。”
意思是她以后不要像今天这样受气,可以仗着他和老驸马的势厉害点?关键是,敬着的长辈中还排除了他的亲爹!虽然二老爷可恶,但姜展唯可时时标榜自己孝顺呢。这人是真腹黑,定义为恶棍一点都不冤枉他。
陆漫早忍气忍得肝痛,特别是那个不知所谓的老姑太太,气死人了。那几位她必须敬着的人是府里的实权人物,拿捏着她的命脉,她也的确要敬着。这几人之外,她也不想再被人随意欺负和漫骂了。
她这次答应得挺痛快,“好。”
之后便又是一阵难堪的沉寂,窗外的鸟鸣声异常刺耳。
陆漫觉得难受,刚想伸手去拿几上的医书,姜展唯先一步拿在了手里。他的手白皙修长,骨结匀称,像弹纲琴的手,而不像拿刀剑的武官的手。
陆漫前世不仅是颜控,还是“手”控。可惜了,那双“美手”长在了一个恶棍的身上。
姜展唯看了一会儿书,率先打破沉寂问道,“你觉得祖父能醒过来吗?”
陆漫回答得很干脆,“不知道。”见姜展唯又冷了脸,只得敷衍道,“他们都说星河大师是高僧,大师说我嫁进门能把祖父冲好,或许就能冲好吧。”官方不是都这么说嘛。
姜展唯没再言语,静静地看着那本医书。也不知他看没看进去,反正一直没翻页。
陆漫的余光看姜展唯像尊雕塑一样稳稳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气场十足。咬牙暗骂,现在还只是个从七品的小官就如此不得了,那将来真出息了还不知道拽成什么样。早些让老驸马醒过来,早些离开这个家,最好再也不要见到他…
她突然想到,这个人狡猾多智,有些事或许他能帮着出出主意。既然他和她现在是合约夫妻,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利益一致。姜展唯比她还希望老驸马早些醒过来,以显示他没有白白牺牲娶了她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冲喜媳妇,也会让长公主更加看重他。
陆漫便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三爷,我外祖父留下了许多医书和手札,我从小就喜欢看,记下了很多。给祖父按摩的那套手法,就是那些医书里写的。你也知道,那手法很管用呢,连付御医和王御医都说好。”见姜展唯放下医书,目光看着她,似乎很感兴趣,又说道,“有一本《回春杂记》,里面详细记载了一种治疗离魂症的法子。这本医书是何家老祖宗用孙洼留下的手札整理出来的,可孙洼的名声不好…”
她大概讲了何家老祖宗对孙洼生平的记载,以及现在大夫对孙洼的排斥。又说道,“可是,我按摩的法子就出自《回春杂记》,很有效果不是吗?而且,我信何家老祖宗,孙洼的死肯定是被人陷害。只不过,因为孙洼被定性为巫医,这么多年来,没有杏林界的人敢出头为他翻案。何家老祖宗后来救了无数病患,很多医术都是出自《回春杂记》。有几本何氏家人留下的手札,大多也是从《回春杂记》引伸而来。”
姜展唯修长的手指在几上轻扣着,凝眉沉思片刻,没有接着说《回春杂记》和孙洼,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觉得你外祖为人怎样?”
陆漫不加思索地说,“当然好了。”
第三十九章 造假
陆漫不加思索地说,“当然好了。”
她说的是真话,那么多医书中,也有外祖何晃留下的几册手札,密密麻麻记述了许多遇到的医学案例,难题,记得十分细致详尽。外祖只有何氏一个女儿,临死之前把这些书交给女儿保管,是不想这些医学宝典毁之一旦。她觉得,何晃一定是个做事认真勤勉,热爱医学事业的人。他被砍头,十有八九也是被冤枉的。
姜展唯点头,又说道,“谢老公爷跟你外祖有旧,曾说过何御医医术精湛,为人端方正直。那本医书既然他能一直留着,又传给你娘,定是认可孙洼的为人,认可他的医理。而且,何家的那位祖先更是品性高洁之人,他冒死拿走了孙洼的手札,推崇孙洼的医术,却没有把孙洼的成绩据为己有,整理成书依然属名孙洼…我信得过何御医的医术,也信得过何家那位祖先的人品,当然就更信他们推崇的孙洼了。不妨用孙洼的法子为祖父治上一治,越快越好,不能把病再拖严重了。”
陆漫没想到,姜展唯能如此开明和变通。这种不墨守陈规的聪明人,无论在什么岗位都能混得如鱼得水。还有那位谢老公爷,不知何方神圣,居然能如此赞誉外祖他老人家。
陆漫有些兴奋。有了这货的支持,很多事就好办多了。
她说道,“我也想用那个法子为祖父治病。可我不是大夫,目前也不会针灸,说出的药方和施救法子御医和祖母都不会认可。若是把《回春杂记》拿出来,不说御医不敢用,祖母也会不高兴,弄不好还会认为我居心不良,用巫术给祖父治病。”
姜展唯若有所思地问,“那位整理《回春杂记》的祖先,他还留有其他手迹吗?”
陆漫想了想说道,“他留有四册手札。”
姜展唯脸上有了动容,说道,“把《回春杂记》和那位祖先的手札拿来给我看看,兴许有办法。”
陆漫起身,刚要走去卧房,就听姜展唯咳嗽了一声,又往炕几上的银票看一眼。
陆漫回过身把银票拿上,才去了卧房。银票又不扎手,他非得给,就只得勉为其难收着了。
为了安全起见,她把《回春杂记》藏到了床下的一个小抽屉里。
拿到《回春杂记》,两人又去西厢房的藏书屋,陆漫从书柜里拿出何洪写的四本册子交给姜展唯。
翻了翻这几本书,姜展唯乐了,取了《何氏汇经》同《回春杂记》仔细比较了一番,说道,“这两本字迹相同,字的大小相同,纸张颜色相同,新旧程度相同。把《回春杂记》中记载治离魂症的这五页纸取下,插入《何氏汇经》中,再重新装订成册,治疗离魂症的医案就是何家祖先的了。”
陆漫摇头道,“书上的绳子历经上百年,颜色都变了,用新绳装订一眼就能看出来。”
姜展唯道,“无妨,我能在一个时辰内把线绳由新变旧。”说完,把书放在案上,兴冲冲走出西厢。
他低声吩咐桃儿道,“去外书房找柳青,把书案里的那个黑漆描金盒子拿来,再拿一两大红袍,我有急用。”
桃儿答应着去了。
陆漫听姜展唯有这个本事,也是一阵心喜。还好古人不习惯写页数,否则想作假都难。想着先把那几页纸放入《何氏汇经》中,等用完了,再抽出重新放入《回春杂记》。从现代过来的陆漫可是极重视版权归属的。
她把《回春杂记》和《何氏汇经》放入书案的抽屉,另三本书放入书柜,才出了书屋,还回身把门锁上。
红绫和绿绫领着两个小丫头拎着食盒回来了。红绫两人拿的是主子的饭菜,直接进了上房,而两个小丫头拎的是下人的饭菜,直接去了后罩房。
饭菜摆上桌,柳芽又取出一个五彩粉瓷小酒壶,一个小酒杯。厨房不管酒,这壶酒是柳芽让人去外书房取回来的。
姜展唯高兴,面有喜色,还喝了两杯酒。
陆漫的脸色也好了几分,就是忍酒忍得难受。她很想要点酒喝,可又没敢。姜展唯的嘴不是一般的臭,若看出她馋酒,还不知道会怎样损她。
饭后,姜展唯让丫头泡了一杯大红袍,等茶水微凉,他就一手端着茶水,一手拿着那个黑漆描金盒子,和陆漫一起去了西厢。陆漫又给绿绫使了个眼色,让她站在西厢门口,不让人靠近。
红绫还想跟着服侍,被柳芽叫去后罩房吃饭了。
陆漫和姜展唯进了书屋,点上烛。
姜展唯先看了一阵装订《何氏汇经》的线绳,把黑盒打开。黑盒里装着剪刀、线绳,小木炭条,锥子,尺子,硫磺等东西,还有些东西陆漫根本不认识。
他用剪刀剪下一截线绳,再把线绳泡进茶水里。又把那块小炭条点燃,等它烧了小半刻钟,吹灭火苗。大概一刻钟后,把线绳取出,看看颜色,又放进茶水泡了半刻钟,才取出,挤干,拿到烛火上烤。
姜展唯做得很认真,也很熟练,慢慢转动着指间的线绳,既要快点烤干,又不能烤糊。等线绳彻底干了后,又用指头搓了一点点木炭上的黑灰下来,把线绳在指头上拉了一遍,然后把指头擦干净,又拉了几遍线绳。
“如何?”他把线绳递给陆漫。
陆漫接过线绳,跟《何氏汇经》上的线绳比较一番,点点头,抿嘴笑起来,“不错,虽然颜色不是十分像,但也有七、八分相似。”
姜展唯说道,“这不是制作高价的古籍赝品,没有专人认真鉴定,那两个御医不会看出不妥来。上年给我爹…”觉得自己得意忘形了,赶紧把话打住。
陆漫瞥了他一眼,瞧他这番作为和没说完的话,以及这个工具齐全的盒子,这个人或许比她之前的认知还没有下限。
姜展唯脸颊有些发烧,冷声说道,“我们今天的作为就烂在肚子里。”
陆漫点头应允。她又不是傻子!
第四十章 解决了
姜展唯用剪子把两本书的线绳剪断,把那几页记载治“活树人”的书页取出,放进《何氏汇经》的中间。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又把霉烂的那页纸抽出来展开,看了一下正反两面的内容。对陆漫说道,“把这纸的上半截内容用笔记下来。”
“为何?”陆漫不解地问。
姜展唯不耐烦地说,“让你记你就记,哆嗦!”
陆漫道,“不用笔,我已经记在脑子里了。”见姜展唯又要发火,又说,“真的,我的记性很好,不信我给你背背。”
姜展唯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把那页纸对折好,连着长霉的那块一起,把书的上面小半截扯了下来。
陆漫惊道,“你干什么?”
姜展唯皱眉说道,“蠢女人,我这是给你制造表现的机会。”
陆漫大概明白他要干什么了,这个人果真不是好东西。
见他从黑盒子里拿出包括硫磺在内的几样东西,又开始制假。大概一个时辰后,一圈已看不清字迹,淡黄发霉的纸边就出来了。为了逼真,把这页纸的前后两页又稍稍处理了一下,让它们有些霉印。
他拿起来仔细看看,笑道,“时间太短,不算顶像。不过,蒙蒙御医和祖母他们还行。”
陆展唯把那几页纸放进《何氏汇经》,再把锥子拿出,锥子尖有一个小缺,把“制作”好的那段线绳挂进那个缺,锥子插入装订书的小孔,从另一侧取出绳线…
又过了一刻多钟,保留了上百年的《何氏汇经》就以另一番面貌展现在陆漫面前。
陆漫拿着书笑得眉眼弯弯,头痛了几天的事情终于解决了。明天就把这本书呈上,针灸药物由付、王二位御医施行,自己正好趁机跟他们学学手艺。而且,五感刺激中的两感记录有所缺失,她可以适时地提出建议,显示自己的聪明才智…
姜展唯不禁一滞,心跳急剧加速。这抹笑容澄澈干净得没有任何一点杂质,明媚温暖得如初霁后的阳光。他想了多少年而不得的心境,她在承受了那么多委屈却依然拥有…
陆漫的眼神没舍得离开医书,笑道,“谢谢你。”
姜展唯赶紧收敛心思,冷声道,“我不是帮你,是在帮我祖父,不需要你多事谢我。”然后扭头出了屋。
陆漫被怼的一噎,抬头望着那个冷硬的背影,心里暗骂自己高兴得忘乎所以,谢个他毛线啊,这个男人不仅变态,是恶棍,还是造假惯犯!
她觉得自己很没用。前世已经三十一岁,加上上幼儿园,她上了二十几年的学,还当了七年医生。可跟那个人一对上,心眼没他多不说,连气势都明显不足。
再想想就明白了,自己前世虽没有父爱,却依然被妈妈全心呵护着长大。虽然上了二十几年学,受的都是应试教育。
而这个男人,一直生长在压抑和受排挤的逆境中。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人,小小年纪就看透了世间冷暖,不是被打垮,就是迅速长大。再加上这货聪明异常,还不知道成长背后干过什么勾当…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西厢,已是星光灿烂,月上中天。
进了上房东侧屋,姜展唯吩咐柳芽道,“把炕上整理出来,爷要歇在这儿。”
陆漫听了这话,心里也是一松。那个喜怒无常的男人,能离多远离多远。
柳芽没敢动,看了陆漫一眼。陆漫冲她点点头,她便去拿被褥。
跟进来的绿绫勤快地同红绫一起把炕收拾出来,再铺上被褥。她巴不得三爷不要跟三奶奶睡一起,昨天夜里三奶奶的哭声太凄惨了。
红绫也是一脸的喜色。
躺在床上,陆漫激动了大半夜。把《何氏汇经》中的方子献上,自己这局前景莫明的棋就盘活了…
等迷迷糊糊睡着,觉得没过多久就被叫醒了。
进来服侍的绿绫说,“听杏儿说,三爷天不亮就走了。”
昨天夜里是杏儿值夜。
杏儿跟来说道,“禀三奶奶,三爷寅时就起身去外院了,说要准备准备,早点动身去营里。他不许奴婢惊醒三奶奶,奴婢就…”
红绫不高兴的说道,“三爷那是客气,你还听进去了。这事若传出去了,别人不会说下人不懂规矩,会说三奶奶不贤惠,夫君上衙妻子还在睡觉。你这不是在害三奶奶吗。”
绿绫虽然讨厌红绫,但也觉得红绫这话说得对,是杏儿故意在使坏,也狠狠瞪了杏儿一眼。
杏儿年纪小,才十三岁。本来就又为难又害怕,觉得自己听了三爷的话,便得罪了三奶奶。果真见这两个三奶奶的贴心丫头都不高兴她,吓坏了,赶紧跪下请罪道,“三奶奶,奴婢没有那个糊涂坏心思,奴婢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