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手毒仙 作者:寄秋

哎呀,她好可怜,
毒遍天下人的毒仙硬被师父威胁著去救人,
否则她心心念念的阎王蛊就再无见天日的一天,
这么毒的好物她怎么忍心任其失传,
只好忍辱负重下山找死不了的人来试救,
可偏偏很多人更喜欢找死,
嫉妒她美若天仙就指著她鼻头叫妖女,
呵,她人这么好,当然要配合著坏一点,
所以软筋散就很有礼貌的招呼到人家身上去了,
但本来应该全倒的,怎么还有一个人站得好好?
哟~不就是最近在江湖上很出名的“君子剑”嘛,
这种自诩为正道的伪君子整起来最过瘾了,
就选他当目标,推翻邪不胜正这句话好啦……

【楔子】

无双女,人无双,艳如桃李,芳华冠今,君子见之,弃械背节,愿為风流一抹魂,不嚷桃花枉春渡……

桃花劫,劫痴心,一笑无双。

偏偏痴心难寻,乡野民间口耳相传,传著传著,就剩下桃花劫,他们是这麼说的——

令男子心智失,神魂颠倒,拋弃妻子名禄,就為求佳人回眸一睞。

娇且媚的绝色女子,玉骨透冰清,杏眸染秋色,嫩肤似乳燕,雪白犹似梅,嚶呢樱唇如桃瓣,染红的少女羞意。

媚眼临歌扇,娇香出舞衣,云髻罢梳犹对镜,罗衣欲换更添香。

亭亭玉体,宛似浮波菡萏,含露弄娇辉,轻盈臂消香腻,绰约腰身漾碧漪。如此美人呵!人间难得一仙影,天下难成双。

英雄折腰,愿為裙下臣,王公权贵欲得立,撒万两金,刀光血影,罗裙轻沾处,哀嚎不断,人称无双桃花女。

然,真有无双?

远山清河茅草屋,不奇;煮茶下棋閒聊天,不奇;一白髮红顏老者,两冰肌玉骨少女,各佔三角,彼此间又似有隐隐火光突现,一幅画面,似乎也不特别奇怪,可就是不协调。

茅屋前的小院落,摆了一张茶几三张椅子,白髮老者坐其一,一手持壶,先是倒了八分满的茶,小酌一口,另一手持棋,似在思考棋路,但眼神又瞟向各坐其左右的妙龄绝色少女。

「想好没?妳们俩明明性格天差地远的,怎麼都是这麼婆妈个性?磨蹭不出个答案?」将军!人称无双老人的老者手高手低下了一著棋,眉眼含笑。

他这步棋不会下错的,照她俩的个性,绝对会乖乖照他铺的路子走,然后他绝对要那死不认错的女人低头,将她一军!哈哈,想起来就快活。

右手边的少女没回他话,一身嫩绿罗裙,绝色容貌,一双大眼活灵活现,唇角不隐藏上勾的弧线,视线紧盯地上的小虫子,看来心情很好。

鲁清墨轻弹指甲,细细白白的粉末对小虫子而言,像是下了场雪,只是雪后,一群小虫子像被冰冻住般不再前进,没两秒便从身体冒出绿色的泡泡,最后化為一摊黑色的水,慢慢的……地上只剩原来的土跟几撮野草。

「為什麼要绿色的?换红的。」左手边的少女开口,手持长针戳木头小人的动作也停了,柳眉轻蹙,似不甚满意师妹的审美观。

「妳不觉得绿色有生意盎然的感觉吗?红色的泡泡多血腥啊。」鲁清墨可不认同,如果可以,她希望血也是绿色的,比较不碍观瞻。

红衫裙红短靴,长针在握的苏写意似有气,但也只是眉毛多向眉心拢了点,表情变化不大,手抬高了点,一针插进木头小人的眉心,不料针没事,被戳一下的木头小人倒是一分為二了。

「红色血腥,绿色噁心。」杀生也能叫生意盎然吗?苏写意顺手将木头小人往地上丢,又从暗袋捞出一模一样的木头人,继续试针。

鲁清墨也不遑多让,继续在地上「下雪」,继续看小虫冒出她喜欢的绿泡泡,心裡暗嘆,如果是活生生的人多好啊,肯定能冒出更大的泡。

「难怪,妳就是喜欢红的,妳的病人才会老在吐血。」

「所以妳是喜欢绿的,妳的仇人才老在大庭广眾下解手吗?」

「这妳就错怪我了,我也是尽量想让自己笨一点,毒药发作的时间晚一点,偏偏我生来聪明,只好让他们来不及脱裤子了。」大不了下次她用这新发明的毒粉好了,让他们拉完之后,立即化成水蒸发掉,免得丢人现眼。

瞧,她多善良的一个人啊!

苏写意难得的露出笑容,「师妹错怪我了,我让病人吐血是為了他们好,气血要流通,病方会好。」但如果他们失血过多,化為一摊尘土,她也只能说他们跟地府比较有缘分,注定好的,不是她的错。

闻言,无双老人只差没翻桌,气得白眉又上扬,但转瞬间表情又变了,垂眉低头,声音哀戚,似有无限委屈,「孽徒啊,孽徒啊,师父在此问妳们话,妳们个个装傻不回,我究竟為了什麼含辛茹苦把妳们俩拉拔大啊?我命苦啊……」

「师姊,妳记不记得『养不教父之过』下一句是什麼啊?」鲁清墨语气天真,似乎颇為不解。

苏写意刻意拿高第二尊木头小人,针又往眉心一戳,立刻木头小人又断成两半了,她声音不疾不徐,眼睛对著无双老人说:「教不严师之惰。」

天不怕地不怕的无双老人身子颤了一下,随即又恢復无所谓的神情,挥挥手,「算了,妳们不想赌就算了,我藏的那两招就带进黄土裡陪我好了。」

「有鬼。」苏写意抽出第三尊木头小人,低语一句。

「就是,我们都出师了,才突然说有留一招没教我们,不是有鬼是什麼?」鲁清墨伸手抹了一下棋盘上的棋子,棋子上的红字黑色开始慢慢溶掉。

「哎呀,我的将军!」真是孽徒啊,他当初是為了什麼收留这两个小恶魔的?鬼迷心窍了他!无双老人无限感嘆。

苏写意手指微使力,长针插上写了「将」字的棋子,「有鬼,自己跟自己下棋,是敌非敌,似友非友,执棋佈棋,亦真似假,皆在师父手中握,到底是将谁的军还不一定呢。」

所以说,徒弟太聪明就不好玩,无双老人冷汗顿时冒出两滴。

刻意掛上无谓的脸,他站起身徐徐往茅屋内走,话留给后面的人听,其实呢,他还是有把握的,毕竟他的徒弟他最了解,太好强了。

「写意啊,妳阎王面前抢人的功夫越来越精湛,可惜『九转魂生丹』总差一味药,是什麼呢?妳瞧,為师就是健忘,老想不起来,就记得置之死地而后生,才想让妳去试试怎麼杀人,兴许能啟发妳的想法,也能让為师想起那祕方放哪去了。」

片刻,第三尊木头小人各穴位被插满长针,苏写意将它放在茶几上,站起身,心有不甘,但仍说出口,「赌了,我若杀不了人,就欠你一回,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我若杀得了,你就交出『九转魂生丹』的配方。」

「好。」无双老人一说完,红色身影片刻不留,身影在树林间高高低低,转瞬间,茅屋前已经没有苏写意。

他笑了笑。难啊,要神医杀人很难,倒不是心慈,是心傲,怎能允许有人死在自己面前?他倒要看看这小徒弟能怎麼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不缺什麼药,你也不用教我製毒,我喜欢自己研发的把戏,就这样,我要走了,师父保重。」鲁清墨先下手為强,打算要离开。

「清墨使毒的招式,比较為师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师父也是颇為欣慰的……」无双老人故意顿了下,嘴角露出算计的笑容,「前些日子清墨不是嚷著苗族藏私,什麼製蛊方法都教妳,就是不外传的阎王蛊不教?」

鲁清墨立即停下脚步,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头。果然是老奸巨猾,知道她最近在烦什麼。

「為师不知道有没有提过?為师是有点苗疆血统的,这阎王蛊嘛也不难,不就应验那句『阎王要人三更死,从不留人到五更』,这五更不重要,重点是三更,妙就妙在不能早死,所以為师要妳学学怎麼救人,但妳连这都不肯,我也就没什麼好教的了。」无双老人嘆气连连,实则肚裡暗笑不停。

双手握紧,细细绿绿的粉末从握紧的拳头隙缝飘落,鲁清墨开口,「赌了,我要是不能救人,就欠你一回,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若我救得了人,你得教我怎麼製阎王蛊。」

「好。」无双老人一应,嫩绿身影早已消失在树林间,茅草屋前只剩白髮老者一人。

这妮子手下血腥无数,却从没救过一人,因為她从不信人,对她而言,天下又有谁值得救?他倒要瞧瞧能让她甘心相救的会是谁。

达成目的,无双老人乐得眉角嘴角似乎都要往上飞升,但……「哈啾,怎麼会有木屑?」揉揉鼻子,他侧看茶几一眼。

茶几上的木头三号早就不见身影,只存几支针,稳稳的插在棋盘上。

想想,不对劲,怎麼脚底热热的?

头一低,就发现自己的鞋子在冒烟,不,是整个地上都在冒烟,绿色的粉末不断渗入黄土,冒出白色轻烟,烟雾又似带水,渐渐腐蚀掉地上的草跟虫跟……他的鞋子!

足尖踏地,在地上轻点几下,无双老人几个纵身便往屋裡迈,要不是他轻功了得,怕是连脚都赔了。

唉,他是什麼鬼迷了什麼心窍啊,当年以為為自己找来两个乐子,没想到是两尊碰不得的恶魔!

【第一章】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鮫綃透。

桃花落,閒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託。

莫、莫、莫!

瑟琶女抱著五弦琴卖唱,鶯语绕樑,燕声轻柔,好个呢噥细语,江南小曲,一声一声唱出世情薄弱,落花飘零。

景阳酒馆裡商旅来去,几桌乡亲就著小菜和白乾,谈诗谈情谈风月,说起家乡事,当然也不乏乡裡江湖问的趣事八卦。

「辣手毒仙是谁?」

细碎的耳语飘至窗边一桌客人耳中,两男三女以素菜為主,从其穿著打扮和佩剑看来,应是江湖武林人士。

他们一群人是非常醒目的过客,一身红衣的女子柳眉杏眸,体态稍丰腴,带著英气的眉宇显得蛮横、骄纵,还有几分目空一切的自负,问句是从她口中来的。

她身边的女子同样出色,雪白衣裳衬托出她孱弱娇美,眉眼含黛,朱唇羞涩,看似弱不胜衣,由著一旁的丫鬟翠儿添饭加菜,一副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模样。

「听旁人说,似是以貌美之姿為诱因,恣意毒害人命的妖女,但毕竟是旁人之事,我们也不好说嘴。」白衣佳人像是不愿说别人坏话,但又早以妖女断定别人的身分。

身侧的青年剑士背负三尺青锋,星月朗朗,眉飞入鞘,身形偏瘦,五官端正,有著练家子的傲气,但稍嫌浮躁,不够沉稳,两颗不安分的黑眼珠老是飘来飘去。

看其眼,如其性。

「虽说是妖女,但瞧眾人怎麼说的,那毒仙好似天仙下凡,就连有贤妻爱子的人都能為她拋家弃子,肯定是闭月羞花之姿,童师妹别问得好,免得自惭形秽。」唉,他也好想见见什麼叫天仙,就算会下毒又怎样?牡丹花不死,做鬼也风流啊!

红衣女子闻言,立即抽起不离身的长鞭,恼怒得想挥那青年剑士一鞭,「陶逸飞,你竟拿妖裡妖气的妖女跟我相比?!」

「什麼妖裡妖气,妳见过吗?纯粹以讹传讹罢了,说不定全是乡裡百姓夸大了,那毒仙也不见得有我厉害。还有,青遥师妹,别忘了我是妳师兄,没大没小连名带姓的唤可不成,显得妳没分寸。」怕鞭不长眼,陶逸飞又往后坐了点。

这师妹美则美矣,可惜性子太骄,善妒又小心眼,叫人难以承受。

「师兄又怎样,有你这种好色又不守门规的师兄,我深感羞耻!」她每瞧一回便讨厌一回,厌恶至极。

一听,他大笑。「妳放心,妳这样的姿色我看不上眼,绝不会為了妳不守门规的。」

「你……你……可恶!」说不过他的童青遥恼怒地看向对面男子,「二师兄,你干麼让他和我们同行,瞧他那副无赖样,简直丢人现眼。」

被唤作二师兄的男子身著蓝衫,眼神沉静,没多说什麼。

他眉目俊朗,唇如薄翼,髮丝似墨,飘逸出尘,虽是一语不发地坐著饮茶,却不难看出隐隐於内的清朗明辉,宛如一块月光美玉。

「二师兄,别理她,又在耍脾气了,怪我尽顾著看美女而忘了替她真珠釵。」就爱计较,不过少看她一眼,就气呼呼地直跺脚。

「你闭嘴,我不想和你说话。」童青遥撇开脸,故意夹走他爱吃的凤巢双珍。

陶逸飞佯装痛心,抚胸哀嘆,「嗟!恼羞成怒了,人家辣手毒仙确实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以妳平庸的姿色怎麼比得过,妳总不能逼我说谎言吧。」

「你还说!正邪该是不两立,难不成你也喜欢上以美色惑人的妖女?!」她气得差点翻桌,柳眉一横,怒满芙蓉颊。

陶逸飞轻浮,童青遥骄蛮,两人刚入无相门时还相处得不错,师兄师妹颇為和乐,一同习武,一同进食,日子倒也平静。

但不知从什麼时候开始,两人却越来越不对盘,一见面就吵,而且情况越演越炽,若无人在场劝和,恐已大打出手了。

「童师姊,陶师兄,你们就别再吵了,為了个不相识的外人争得面红耳赤,何必。」白衣姑娘一脸无奈的说道,秀丽脸庞漾著一抹淡淡笑意,但眼神瞟了一下左右桌,不想让人多言他们一群人皆是粗鲁的武夫。

「好,听语盈师妹的,女孩家就该这般温婉嫻静,哪像某人无自知之明又不知掩饰,让人看了真為她担心,担心她嫁不掉喔。」

「放心,我又不嫁给你,轮不到你来操心!」童青遥反讥,明明知道二师兄就看著她,她不想破坏形象,但就是禁不起激。

见她气呼呼的样子,陶逸飞又忍不住想逗她。「对,妳喜欢的是欧阳师兄,可惜人家身边已有语盈师妹,所以妳想退而求其次当小,这点心思还藏得住吗?」

被戳中心事的童青遥当场难堪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中握著擅使的长鞭,全身因怒气而颤动,双目迸射出杀人光芒。

五派十帮十八门三十二洞寨,武林之中门派鼎立,其中以无相门最广為人知,因其门主便是当今武林盟主,得以号令天下群雄的人。

他门下门徒过千,但真正能尽得真传的弟子并不多,加上义女何语盈的资质平庸,虽有千金之姿,却难成侠女之器,因此他属意收欧阳不弃為婿,继承门主一位。

此事虽无明言,但眾所皆知,爱慕欧阳不弃多年的童青遥自知比不上,也只能奢求即便不能為正室,若能得其青睞,委身妾室亦可。

「陶师弟休要胡言,若坏了师妹名节,我们都担当不起。」风清月朗,温润如玉,乍然扬起的柔逸嗓音清澈如泉,流经每个人心中,抚平烦躁和争执,带来桃花枝椏的春意。

「怎麼,二师兄也会害羞呀!一说起儿女私情,你就按捺不住,不能保持沉静了?」陶逸飞嬉笑揶揄。

清雅俊期的男子啜了口茶,不失閒逸地扬唇。「学武者当修心性,勿道人是非,童师妹、何师妹皆是待嫁闺女,哪容得旁人说嘴。」

「心疼了呀!师兄,怕语盈师妹羞得抬不起头见人,你这君子剑护花心切,深恐我鲁莽冒犯。」二师兄真不愧為气度翩翩的君子剑啊。

君子剑欧阳不弃,人君子,剑君子,临危不乱,剑出不伤人,夺人兵刃於一瞬间,尚无一人命丧其剑下。

百笑生的江湖名人谱是这般著墨,讚誉有加,称之当代奇人。

「逸飞,你又说重了,若遭有心人误解,岂不误了师妹良缘。」欧阳不弃脸上带著温煦笑容,四两拨千金,意思很清楚,那个良缘不是他。

当场两女子脸色黯下,但也不好多开口说什麼。

陶逸飞则是怔了一下,有些听出话中含意,连忙堆笑,「是是是,咱们不谈师妹,不如谈谈眾人口中媚容惑眾的妖女吧,说不準师兄对她比较有兴趣呢。」

「胡言。」他那张嘴,早晚会惹出事来。

「哪有胡言,光是一女子就能引起江湖大乱,人心浮动,不瞧瞧那令人惊嘆的仙姿仙容,是男人都会抱憾而终。」这可是他练武闯江湖的最终目标——得一美人,死而无憾。

语气轻佻的陶逸飞挑著眉,大放厥词地讚扬坏人姻缘的绝色佳人,一脸淫相地发著痴,彷彿已怀抱美人,快意畅言。

欧阳不弃也不回话,替自己空了的杯子斟满茶,视线落在窗外,一抹湖水绿的身影引起他的注意。

不一会,他很轻很轻的勾上嘴角。

奇怪的小姑娘……对小贩桌上的珠釵水粉没兴趣,看人斗蛐蛐倒是目不转睛,一旁也有人顺带贩售蛐蛐,她买了几隻。

他的目光跟随她来到墙角,看她将蛐蛐放在地板,不一会,袖口飘出细白粉末,阳光下,他看不真切,没多久,那几隻蛐蛐各自断成好几截,原来的翠绿色身子有些发黑。

蒙著面纱的小姑娘眼裡含笑,虽然看不清她的容貌,但他似乎能从她清灵的眸子裡感染她的喜悦。

那带笑的眼睛像在他心裡注进一道清流,心随波荡漾。

如果他猜得没错,那麼她应该就是「她」吧!

「姓陶的,你莫要再提起那可耻的辣手毒仙,她不过是个靠貌美诱惑男人的妖女,哪值得跟我们相比,你再说,我就抽花你自以為俊俏的脸!」童青遥捺不住火爆性子,一拍桌一怒吼,几乎全馆子裡的人都听见了,连街上的小贩也频频将视线投过来。

欧阳不弃让她的声音唤回视线,难得露出不悦之色,紧盯同门师弟妹,希望他们自知收敛,他虽没说话但威严尽现,三人顿时不再有声音。

片刻——

一阵暗香飘来,迷惑了所有人知觉,尤其是童青遥,她手一软,浑身无力,长鞭落地竟无法弯身拾起,真气在体内翻滚,一点一点地流失。

欧阳不弃蹙眉,往窗外看一眼,不见湖水绿,忽地大喝,「闭气——」

@@@@@

「咯咯……明霞骨,沁雪肌,一痕酥透双蓓蕾,半点春藏小麝脐。」

酥软嗓音宛如染糖桂花低迴,飞进杂音纷起的景阳酒馆,腻融了在场男人的心,人未至而幽香先飘,使人神魂迷失,未饮先醉。

光是那句「一痕酥透双蓓蕾,半点春藏小麝脐」就够引人遐思了,男人们皆不自觉地露出痴迷神色,遐想著玉肌雪肤的俏佳人。

「无耻!」童青遥不屑的看著陶逸飞的一脸痴相,啐了一口。

「无耻?怎麼就见不得人好呢?相貌差该怨爹娘,何来怪罪老实的好哥哥。」真是要不得的心态。

「妳是谁?快给我滚出来!」力不从心的童青遥羞愤大吼,越想运气力气流失得越快。

「我是谁?」清悦的笑声软软扬起,笑得乐不可支。「妳左一句妖女,右一句妖女,叫得妹妹我心头痒呼呼的,不来让妳瞧一瞧,我心中有愧呀!」

还敢问她是谁?!大呼小叫的,扰了她斗蛐蛐的兴致!

「妳……妳是……辣手毒仙?」听出端倪的陶逸飞為之一骇,神色有些害怕,却又带著惊喜期待。

「哟!我的好哥哥,你可真是我的知音,小妹子开了个头,你便把小妹……嗯——死相,摸得一清二楚了。」

那一句娇吟似轻嗔的甜腻声,让男人们的骨头全软了,眼巴巴地望穿秋水,等待佳人现身,唯有欧阳不弃為此眉毛又皱紧几分。

「妳这妖女少来妖言惑眾,装神弄鬼有什麼企图?分明是丑得见不得人,要不何以久久不敢现身?竟还敢自称天仙。」不想认输的童青遥口头叫嚣,不甘心任人戏弄。

她就不信能有多美,语盈师妹的美已是世间少见,她对自己的容貌也是颇有自信,就不相信这不敢现身的女人能好到哪去!

「不是自称,是眾人皆如此称呼,小妹不现身是為妳好,怕妳自惭形秽,没勇气活著。」

「妳胡说!」

「是不是胡说,看了就知道。」

不是花香,而是淡淡湖水的清甜味,一抹馨香随著款款莲足翩然而至,湖绿色衣裙轻如初次,如梦似幻地出现在人们眼前。

那抹软绿映入眼帘,竟是一如仙花於人间绽放,冰雪為肤,玉骨酥透,月般光彩,神似秋霜,纤尘不染闪璨著绝丽,彷彿吐息间便化成流冰,玉琢的粉人儿。

美,不足以形容纤柔佳人,那秀髮如云,鬢丝若霽,嫵眉像远山含黛,明眸似寒潭印月,粉腮绽笑似桃花怒放,鲜润红灩丹唇泛著水泽,月齿如和闐美玉,腴膊若粉装,皓腕赛雪,春葱纤指轻点……

啊!醉了,醉在暗裡迴眸深厚意,哪能不销魂。

「好美……」

不知是谁一句惊嘆,打破眾人的屏气凝息,纷纷露出惊艳神色,硬是被比下去的童青遥大為不悦,一时难忍羞辱地想出手教训。

但是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等她发现时,手脚都贴著地。

「哎哟!小妹可禁不起妳佩服得五体投地啊,这可是会折寿的。」咯咯地轻笑声又起,饱含著柔腻。

这趟下山来,就数这件事最為有趣,叫她整个人的精神都来了。

「妳……」童青遥气得红了眼,泪水盈眶。

都已经手脚虚软了,她再逞强无疑是自取其辱,才一跨步便双脚浮晃,一扑跪倒在地成趴姿,莫怪要被取笑。

只是见状,鲁清墨丝毫不心软,反倒因為她的难堪粲笑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