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吗?多谢你载我一程。」感觉车子停止行进,她开始收拾会议用的资料,准备下车。

「你哪只眼瞧见你的办公大楼?前面发生车祸,塞车了。」他幸灾乐祸地说道,扬起的嘴角似在得意她赶不及上班时间。

「塞车了?」她微带忧心地拧起眉,伸长头子眺望前方车辆的堵塞情形。

「当个老板的好处,就是不用事事亲力亲为,跷个班溜达溜达也不会有人敢说话……」骤地,他那看好戏的飞扬神采又因她的举动而消失殆尽,「你在干什麽?」

只见白萦曼抱起塞满档的公事包打开车门。「赶开会。」

「赶开会?」他两道浓密的剑眉几乎打结了。

难得他有闲情逸致想来个婚後约会,让她彻底感受自己无违弗届的男性魅力,怎知她却满心都在公事上。

一步错,步步错,湛问天不禁有些懊恼,他没想到因为自己一时的报复心而自食恶果,那一句「玥儿」划开了他与白萦曼的距离。

即使夫妻两人并没有深厚的感情,可是他想没有一个女人能在新婚夜听见丈夫喊另一个女人的名字而无动於衷……看来他那把火是烧得太大了。

他并不知道白萦曼自国中赴美後,受李玉真长期的挑拨与洗脑,对妹妹虽还保有姐妹之情,却难免心生怨怼,认为父母真的厚此薄彼,自己只是没人要的孩子,心中不但藏有许多不安全感,对爱情更是恐惧大於憧憬。

她不愿强求不属於自己的男人,因为李玉真正是活生生的前车之监--用大半辈子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最後落得一场空。她不想自己也变得那样,一生痴守无望的爱情。

尽管并不知道这些事,可湛问天後悔了,特别是在经过昨天那不一样的夜晚之後……

「没错,反正距离不远,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一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撇下愕然怔住的男人,迳自下车步行。

她就这麽走了?

湛问天瞪着逐渐走远的身影,心中有说不出的气恼,冷峻的黑瞳中燃起了熊熊火焰,似要将人烧成灰烬。

白萦曼,第一个敢威胁他、暗地里算计他,敢蔑视他存在甚至丢下他的女人……好样的,他已宽容她太多次,这回忍无可忍了。

「老婆大人,你真的把我惹毛了啊!」是他太纵容,以致她忘了他有仇必报的性格。

一回头,他不经意瞟见副驾驶座椅下有份公文,拾起一瞧,嘴边的弧度便往上一扬,露出邪邪的笑。

真是糊涂的白家公主……不,现在是湛太太了。居然把最重要的估价单落下,她一定会懊恼不已吧?

一想到妻子有可能露出懊恼焦急的神情,湛问天的心情就特刖愉快,眉开眼笑地将手肘搁放在降下的车窗上,不急着去追她。

反正从两人结婚以来,他还没参观过妻子的春阳船运,这下子正好给了他机会,去看看这间她不惜祭出联姻政策也要吞下的金鸡母。

片刻後,塞住的车阵终於开始移动,他方向盘一转驶向另一条捷径,到达春阳船运办公大楼时正好看见白萦曼走入敞开的玻璃门内,於是他兴味十足地直接将车停放在大楼门口,大摇大摆地走向趋前询问的警卫人员,表明身分後便迳自上楼。

第五章

「学姐,你怎麽现在才来?会议都快来不及了!那些眼睛长在头顶的恐龙等得都快要咆哮了,左一句右一句地叨念个不停。」

由於上一任秘书胆小怕事又疑似向着总经理白景地的阵营,基於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则,人事经理朱笑眉索性将她调往别的部门,并且内举不避亲,将她们刚失业的小学妹拉进公司,直接安插给她执行长秘书的职位。

新来的秘书杜仲梅个子不高,留着俏皮的妹妹头,有一对可爱的小虎牙和千度大近视,一拿下眼镜便识人不清,不时闹出认错人的小笑话。

不过,虽然个性上有些小迷糊,她最大的专长却是过目不忘,不管多厚重的陈年资料往她面前一搁,她看过一遍便能拷贝在大脑中,如数家珍地一一复述。

小秘书的这种能力对白萦曼助益良多,她经由这个方式抓到公司帐目不少不合理的数据,出入货物的数量有时也与实际接单的数目字不符。

几番推测後,她已可以肯定公司内部有人在货船上动手脚,只是不确定载运的是何物以及是何人所为。

她们这些天忙得不可开交的就是这档事,如今幕後主使者呼之欲出,欠缺的只是证据好揪出危及公司信誉的不法之徒。

令早召开的会议正是一种试探,打草惊蛇让隐身後头的主使者以为自己事蹟败露,继而钲而走险地露出马脚。

「小心一点,执行长,咱们的亲王党来意不善,一个个凶神恶煞地准备攻击你。要不要我飞车到龙山寺帮你求个平安符,好让你能从豺狼口中全身而退? 」朱笑眉担心好友一人势单力薄,恐难招架那群男人的围剿。

「朱学姐,可不可以顺便帮我求一个?我是保皇派的,立场也相当危险。」杜仲梅苦着脸道。

呜……她被学姐骗了,被高薪拐入虎口。早知道就别贪财,以为天外飞来好运,没想到总是笑口常开的好好学姐骗起人来不偿命。

「杜仲梅小妹妹,人家的拳头挥来,你要记得挡在自学姐前面,千万别没义气地落跑。晚一点我请你吃乖乖,你要乖一点哦。」朱笑眉欺负学妹非常顺手,小指一勾便往她脑门一弹。

「不公平啦!朱学姐,为什麽你不进去挡刀?学妹我还没嫁人,不想死得太早。」起码给她开一次桃花,再叫她去送死她还甘愿些。杜仲梅哀怨的心想。

朱笑眉眯着眼、笑得和蔼可亲。「因为我是人事部的,不涉及公司利益,所以没有我出席的座位。」

「那我能不能比照办理?」杜仲梅一脸巴望的问,神情好像乞食的小狗。

朱笑眉哭笑不得地伸指用力往她额头一戳。「有听过不跟在上司身边的秘书吗?你哦,需要历练一下……」

耳边听着两人一逞趣的交谈,面容绷紧的白萦曼微微放松脸部线条,平复焦躁的情绪,清冷的眼眸中浮现一丝暖意。

她很庆幸自己不是孤单的,还有两位盟友并肩作战,否则单靠她一人之力,想成事并不容易。

虽然早知道是场硬仗,可是一入会议室,白萦曼还是免不了悄悄皱眉。各自坐定的主管每个看来都气势淩人,完全不因她这位执行长的到来而起身相迎或点头示意,仗着在公司辈分高就目中无人。

「白总,你坐错位置了,请你移驾。」白萦曼看着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叔叔冷声道。他想坐大位,还得看她让不让。

哇!好佩服呀!执行长真有魄力,居然敢叫跷着二郎腿的猪……不,是总经理滚回他该待的座位。

杜仲梅两眼闪着光芒,把白萦曼当偶像崇拜。

白景地懒懒地抬眸斜睨,一动也不动。「我坐惯了这位置,你自个儿找个地方坐吧。」

「白总是说咱们公司没规矩了吗?随便来个阿猫阿狗便能坐上主位。」白萦曼一开口便不饶人,声冷如冰。

白景地脸色一变,不悦地坐正身子。「你这丫头未免没大没小,我是你叔叔,你竟敢当着众人的面说我是阿猫阿狗?」

她反唇相稽道: 「父亲屍骨未寒叔叔就欺压起自家侄女,不怕他半夜去找你闲聊?」

「你好样的,敢顶撞我?你爸妈多生了颗胆子给你吗?」白景地阴沉着脸,面色不豫。

「我天生胆大包天,跟白总你一样。不过说到底我们是自家人,叔叔你不会罔顾公司规章和爸爸的身分,不给侄女这个面子吧?」她搬出亲情,想看他是否会收敛。

但白景地觊觎春阳船运已多时,怎肯轻易放弃。「开个会而已有什麽好计较,谁坐哪不都一样。」

他眼神示意,底下人六即会意地群起帮腔,攻讦白萦曼新官上任三把火,小家子气成不了大事。

「既然没什麽好计较,那就请你让让少不更事的小侄女,一家人凡事有得商量才不会伤了和气。」她用他的话堵住他的嘴。

「你……」白景地气得哑口无言,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敢给他难堪,当面削他的面子!

白萦曼不让他气焰继续张狂下去,这同他耐要开口她便抢先发言。

「我很不想和各位撕破脸,不过这个月的业务应酬费用高得离谱,若是有人惹我不开心,也许我就彻夜不睡地查个清楚,看钱究竟花到哪里去了。」

一听到她准备清查喝花酒的开销,做了亏心事的高阶主管们皆噤若寒蝉,纷纷闭上嘴巴,生怕下一个被开刀的会是自己。

而白景地在她面无表情的盯视下,终究带着不情愿的怒气移至左侧位置,脸色之难看,教人一望便知他有多恼怒能言善道的白大小姐。

「非常感谢大家的配合,没把场面闹得太僵,我还以为得费一番口舌才能说服你们。」她冷眸轻扫,看向尴尬的众人。

一开始,根本没人看好刚从国外归来的白大小姐,认为她只是徒具姿色的软柿子,除了长得漂亮外没多少本事,完全不把她当一回事看待。

直到几次交手後,他们才赫然惊觉自己低估了这位冰山美人,她显然遗傅了父亲自景天的经商天分,比单纯乐观的二小姐聪慧冷静许多,绝对是个难应付的阻碍。

只是孤掌难鸣,一干老臣仗着人多占尽优势,打算连成一气对抗她,看准她就算想有作为也难如登天,更别提一口气扳倒他们了。

「少说废话了,你召集所有人开会,不会只是想显显威风吧?」白景地倨傲地抬起下颚,以眼角斜睨她。

白萦曼看了他一眼,樱唇轻启地落下话来。「白总言重了,各位是这行的翘楚,也是我学习的对象,在你们面前我可不敢造次,只是……」

她这句「只是」吊足了众人胃口,让心里有鬼的人个个坐立难安,屏气凝神,忧心她再出惊人之语。

「我在这单子上发现出货的单据少了三箱,上面的签章是杨经理的名字,你可以给我合理的解释吗?」她接下去道,语调并未扬高,却给人寒冷刺骨的感觉。

「呃?这个……我要再查一查,也许是弄错了……」心虚不已的业务经理频频看向一旁冷眼旁观的白景地,额头冷汗直冒。

「如果连你亲自审核过的档都出现错误,不就显示你的能力不足以担任经理一职,你要不要再解释清楚?」她面容一凛,目光冷锐得教人心头发颤。

「我……我……」哪来的错误?那根本是偷天换日後转运香港的违禁品啊……

业务经理抖着手一直抹汗,有口难言。

「弄错了就弄错了,干麽非要追根究柢?他们都是干了几十年的老员工,你是在怀疑什麽?这里随便一个人年资都比你的年纪大,你还怕他们中饱私囊、搞垮公司吗?」白景地一脸轻蔑地先声夺人,嗓门之大似是想要以气势压倒她。

「错一次可以体谅,毕竟你们上了年纪,年老体衰,耳目不聪……可是两次、三次呢?公司是营利事业,禁不起积沙成塔的损失。」白萦曼环视在场众人,希望从他们脸上看出愧疚,但是,她失望了。

「又不是多少钱,何必在小事上斤斤计较,只有不懂事的小娃儿才会眼界如此狭小。」白景地嘲讽她没有主事者的大度。

「公司现在一个月大约流失上百万金额,一年十二个月便是上千万的差距,请问白总要谁来填补这缺额?是你吗?还是大家同意从各位的薪资中扣除?」她取出一叠单据,上头的内容令人咋舌,每张都明明白白地列出公司的钜额损失。

一提到钱,每个人的表情都变了,他们知道自己的行为令公司收益小有折损,却没想到金额是如此庞大,而她一 个小女人哪来的精力,竟能挖出一整年的收据加以比对?

可惜,白萦曼的用心良苦却唤不醒这些人的良心,为了维护自身利益,他们转而模糊焦点,在白景地的授意下将矛头指向她,指称前阵子公司之所以资金周转不灵是由於她错误的经营方针所致。

情况很快失去控制,那些寡廉鲜耻的老臣们用手指着她鼻头,要她负起责任,

一旁的杜仲梅缩着脖子,悄悄吞了几口口水,想出去讨救兵,可见上司不为所动的淡定神情,她移向门口的小短腿便迟迟跨不出去,往前一伸又缩了同来。

正当她束手无策,焦急不已时,会议室的门由外而内地打开了,一道颀长身影笔直地走向身处暴风圈中心的白萦曼——

「打狗也要看主人,你们不知道她是我的妻子吗?一群人像疯狗一样的对她吠,是活腻了吗?我不介意多几个人肉沙包让我练练拳头。」

湛问天一出声,没有一个人敢再开口,原本嚣张的男人们的脸全绿了,表情惊骇地往後退了几步,被他浑身所散发的冷冽气势所震慑。

他们早该记得白大小姐嫁人了,嫁的还是赫赫有名的商场枭雄、人称冷面魔狮的湛问天。刚刚他们显然是忘了她背後那座无人可比的大靠山,如令靠山出现了,他们哪还敢耀武扬威,除了少开尊口避免惹火大魔头外,什麽也不能做。

不过面对人人害怕的湛问天,却有一个人不畏不惧,秀眉微扬地凝睇他一眼。

「我不是狗,请别把我和畜生相提并论。」白萦曼补上一句话,再损了在场的「疯狗」一顿。

「老婆,我可是好意帮你打狗,你怎麽反倒让我难堪了?」湛问天一张冷脸在眼神对上妻子莹亮水眸时顿时多了几分温度。

虽然她总是胆大包天的一再惹恼他,不过既然是自己的妻子,他就不会任人欺淩她。因为,与她交战是他的权利,谁也别想抢。

「你想多了,老公,我是怕你气场太旺,把我们公司的老员工吓得短命。」

白萦曼站起身,将微凉的手往他伸出的大掌一放,他随即状似疼爱的将她拉入怀中。

「你也会怕?」他挑起眉,故意在她耳边轻声问,神态亲密。

「年纪大了,难免胆子变小。」她眼底含着笑意,和他一搭一唱的应和。

「老了就该退休,难道你还没存够丰厚的退休金吗?缺了多少我帮你补齐,反正夫妻的财产是共有的,我不介意和你分享。」他有意为她撑腰,当着众人的面展现大丈夫的疼妻举动。

「咦?我倒没想过这一点。」白萦曼认真地思考,真把他的话往心里搁。

当初她会与他联姻,只是一心想守护父亲的公司和唯一的妹妹,并没想这麽多。

「不用太妄想,我给你的才是你的,我没给的,还是我的。」一瞧见她眼中异於平日的光芒,他有些好笑地小声提醒。

艳容微勾嘴角,她略带取笑,半真半假的调侃。「原来我嫁了个小气老公,难怪我得拚死拚活地工作养活自己,还差点被父亲信任的老员工群起围攻。」

一提起已故的白景天,在场不少人便心中有愧地垂下头,避开她指责的眼光。

他们不是拿无良心、忘恩负义之徒,只是和益当前,任谁也摆脱不了人性的贪婪,有了钱还想要更有钱,不容许有人挡了自己的财路,就算有人不想涉入其中也很难独善其身。

「谁胆子这麽大敢找你麻烦,是向阎王借了几年寿?不妨先让我瞧瞧你们的骨头有多硬。」

湛问天眼神淩厉,盯得在场众人倒抽好几口寒气,谁也没胆吭声,纷纷瑟缩在原地。

这些人欺负弱女子时可是一点也不迟疑,可是欺善怕恶本是人之常情,一旦有更强大的对手站出来,他们便很自觉的选择明哲保身。

不过是还有一、两个不怕死的人想挑战狮王的权威,例如被欲望养大野心的白景地,他太想要得到近在眼前的权势,不甘心一辈子当个无所成就的私生子。

「我说侄女婿,你横眉竖眼地想吓谁?好歹长辈在这里,你也稍微收敛气焰,别给外人看笑话了。」他有些不悦地埋怨道,这程咬金来得真不是时候。

眉心一拢,湛问天斜睨他一眼。「你哪位?我怎麽不记得看过你?」

闻言,白景地眼中浮起遭羞辱的恼意。「你居然连老婆的亲叔叔也不认得?未免太不敬了,在场能说话的白家人,只有我一个。」他的意思是自己要当家做主,以长辈身分欺压小辈,丝毫不把兄长的遗孤放在眼里。

正确来说,他根本将白萦曼两姐妹视同无物,若非她们手中还握有公司将近一半的股权,他早就将春阳船运夺过来了,岂容她坐大,三番两次坏了他的好事。

「亲叔叔?」湛问天一副不甚明了的样子,挑眉望向妻子。「岳父大人还有其他兄弟?」

若非情况不允许,不然白萦曼真想大声否认。「没做过DNA监定,大概是吧。白总与我父亲算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爷爷年轻时偏好『莳花弄草』,赏玩繁花难免良莠不齐。」

白景天,白景地名分上为兄弟,两人年纪相差七岁,由於白景地是在父亲过世前才来认亲,因此和自家人的亲情十分淡薄。

当然,曾有人怀疑过白景地的身世,认为他来路不明、出身不良,但是心胸宽大的白景天依然遵从父亲遗嘱,不经任何证明便认他为弟,更真心对待地给他一份工作,让他担任公司要职,毫不藏私,只盼能兄弟同心。

所以白景天在世时,白景地多少还对他小有敬意,不敢在兄长眼皮底下过分搞鬼,直到白景天意外身亡。

「原来是非正统所出,难怪我没印象。他应该也没出席我们的婚礼吧?」湛问天道。如果有,那张卑劣的嘴脸他应不易淡忘。

白萦曼冷然地一耸肩。「白总家务繁忙,不克参加,况且他也拿不定主意该带哪位婶婶出席。」她故意讽刺,让白景地当众难堪。

「辛苦了,要应付的女人太多的确是件麻烦事。」所以他从不拈花惹草。

「你不羡慕?」她半真半假的问。凡是男人无不想左拥右抱,她不认为他是例外。

湛问天看似在笑地微眯起眼,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羡慕他被压榨?不了,我有你便足够。养个老婆相当吃力,除了担心她受寒挨饿外,还得留神关心她,否则被人欺负了,我这老公也颜面无光。」

不论他说的是否出自真心,或是纯粹演戏为博得美誉,此时他站在前头为妻子挡风遮雨的举动,令白萦曼眼底的疏冷慢慢褪去,一抹异样情愫悄悄自心里升起。

单打独斗的战争劳心耗力,她偶尔也会想歇会儿喘口气,好储备能量再战下一役。

「问天,我头一次发现嫁人是不错的选择,挑对男人比自己家财万贯还重要,你让我觉得自己像个被保护的小女人。」她忍不住说出肺腑之言。

乍见她冷艳脸庞微绽一朵芙蓉笑花,湛问天心一动,差点俯下身吻住她红嫩的唇瓣。

「不客气,我们是夫妻,让你安心无忧是我的责任。」说出这些话後,他有些愕然,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每句话都是出自真心,他是真把她当妻子看待,竟不再在意之前曾经很介意她一心算计他的事了。

「夫妻呀……」她的眼神转柔,头一次有了为人妻的感受,感觉心中藩篱的某一角微微崩落了,被注入了些许温暖。

「你们够了没?这里是公司不是你家,各级主管还得回工作岗位坐镇,叫我们在一旁枯等太不像话,这个会还开不开啊?」白景地看不下去地出声了。简直太蔑视他们了,竟然把会议室当恋爱场所,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谈情说爱起来。

虽然湛问天和白萦曼不过是表现出比在家时再亲密一点的互动,可是在外人眼中,他俩此时的举动分明是鹣鲽情深的晒恩爱。两位主角看不到自己脸上的温柔神情,旁人却瞧得一清二楚。

「你很赶时间吗?刚才一堆人围着我老婆大呼小叫时,怎麽不见你出面制止?」湛问天不屑地看向白景地,他刚才还带头作乱,面容凶恶的似要将他老婆吞吃入腹。

白萦曼正想开口,但身侧的男人先一步抢白,还扞卫的将她搂入怀中,一瞬间,她心跳的速度加快了。

白景地双眼一瞪,气呼呼地睁眼说瞎话,「那只是在讨论,声音难免大了些,你不是春阳的人,没资格插手我们的内部会议。」

湛问天冷笑地勾起唇。「好呀,那就给我一张椅子,让我在一旁坐着静静等。」

「你……你太放肆了!事关企业机密,岂可外泄?以市场来说,你可是我们的竞争对手。」白景地气得涨红脸,咬牙切齿。

「哼!要不是看在我老婆天大的面子上,春阳船运早就被并入日月船运了,哪还能让你们在这里苟延残喘。」湛问天说得不夸张,若是他没收手,此时的春阳已被收购了。

他「冷面魔狮」的封号并非浪得虚名,一接下新任总裁之位便大刀阔斧,一口气开除了近百名不必要的冗员,还调整公司内部的作业流程,使员工工作更有效率。

对内他行事果决,对外更是手段强硬,该是盟友的人他拉拢,反之则出手快、准、狠,至令犹未尝过败绩。

由於当初他的用意是得到白萦玥,因此下手才留三分情面,没一举对春阳赶尽杀绝,要不然,令日的春阳已是他囊中物,力挽狂澜的白萦曼顶多只能维持它的完整而已。

而她找上丁胜风也是聪明的决定,藉由联姻方式使两家都受益,不仅股价节节飙高,整合後的势力也更为惊人,两家已然独霸北半球海上市场。

「你……你真是太狂妄了,居然大放厥辞!我们春阳船运是你吃得下的吗?」面对谌问天霸气的发言,白景地既惊且惧,只好把满肚子怒气发泄在自家侄女身上。「你呀你,嫁的是什麽老公,一点分寸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