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时空三世情」之一《买妻》

作 者:寄 秋

男主角:皇甫追命
女主角:长孙无垢

「文案」

人家出嫁有丫头陪嫁,她却空降後世一枚,

自介说是月老派来出超级任务,

负责保证她幸福,要不然会连衰三代,

但隔三世代沟真的很大一条,

满口21世纪的大女人主义听得她雾煞煞,

没见过相公一面就嫁人,後世说她瞎,

相公随时可能见阎王,後世叫她逃婚去,,

连相公有没有对她「那个」後世都要关心,

还送给她一颗从月老那里A 来的臭药丸,

相公吃了果然乒砰叫,

身体变勇健後却引来狐狸精肖想,

不行不行,她已经被後世洗脑成功,

就算是买来的妻子也有人权,

想娶二奶?!她就先给他投罢免票……

解说情起◇寄 秋

相信梦吗?

秋仔这套「穿梭时空三世情」系列就是由梦中得来的,而且还让秋仔不得不
写成故事。

什麽,不信?

呵……呵……呵……各位不爱作梦的看倌大人们,在你们翻开这本书时已经
开始作梦了。

话说那一天,秋仔正好在睡大头觉,忽然之间进入扑朔迷离的梦幻世界,一
个人……应该是一个穿古装的女人,她飘呀飘进我的梦中。

很奇怪地,她像秋仔又不像,感觉秋仔就是她,而她就是秋仔,但秋仔很清
楚我们并不是同一个人,她和秋仔分属两个不同的个体。

很拗口是吧!一下子是秋仔,一下子又不是秋仔,似是非是,还假又真,当
时的秋仔也被搞迷糊。

在梦里,古代的女人是个性情温柔又坚韧的寒门女子,一家几口原本过得还
算平顺,因长女之故必须负担家计,以针绣为生,照顾一家老少。

谁知画面突地一转,女人成了身着红嫁裳的冲喜新娘,含泪挥别蓬门嫁人大
户人家,是个饱受欺凌,却硬咬牙承受的苦情小媳妇,随时有可能当上寡妇。

不过秋仔不擅长「悲情」,所以……不好意思,也不是很悲啦!自己往下瞧
便知。

隐约还记着当时梦里的感觉,很挣扎、很痛苦,胸口闷得快爆炸,那个既是
秋仔,又不是秋仔的女人,她的心情感受秋仔都收得到,大女人主义的秋仔,真
的很想以我们现代女子的主观意识为她伸冤解苦。

可是,很怪地,在这时候,秋仔又似乎和女子合而为一,她那时代的苦和忧
是说不出口的,因此也造成秋仔有口难言,急在心中却无法给她一些帮助。

秋仔最恨有心帮不了人,尤其是看到坚强的女人受苦受难,因此秋仔一睁眼,
马上在笔记上写下──长孙无垢,谢晚娘,上官星儿三个名字。

由是,大家手上多了一本书,她们的故事是被逼出来,要不是莫名其妙做了
一个梦,「三世情」就不会问世了。

各位亲爱好友,父老乡亲,哥哥姊姊弟弟妹妹,大婶大叔,作梦有益身心健
康,多作梦才能吃百二,欢迎看续集。

好了,介绍完了,下台一鞠躬。

缘 起

「咦?我在哪里?」

「你在菩萨地。」

那是什麽地方?

「菩萨修行的天外天。」

「那我成佛了吗?」

「不,你并未成佛。」

「那我为什麽会在这里?」难道她死了?

「因为你必须在这里。」

「我不懂。」

一道白光渐渐成形,背脊微驼的白胡子老人拄着挂上酒葫芦的拐杖,缓缓地
走到她面前。

「你的灵魂离体了,我特意下去带你上来。」否则就来不及了。

「我的灵魂为何离体?是受了什麽重大撞击吗?」书本上有说过这种事──
离魂。

老人故作神秘地说道:「日後你便知晓了。」

「为什麽要等到以後,现在不行吗?」她不喜欢待在这里,她要回家。

「你有件事要做。」只有她才行。

「我?」她又不是什麽大人物,干麽要找她?

「跟我来。」

「嗄?!」

一阵莫名的吸力忽起,让人无从抗拒的往前飘……咦!她在飘?!

老人的手一挥,拨开厚厚的云层,锣鼓喧天的一群人打底下经过,一顶大红
花轿摇摇晃晃的抬进一条狭窄的小巷内,人声鼎沸。

看来是一场喜事。

只是奇怪的是,明明是喜气洋洋的迎嫁行列,但不见一人面露喜色,个个眉
头紧皱像是送葬,神情肃穆得让人凄楚落泪。

「今天的新嫁娘叫长孙无垢,是唐朝长孙皇后一系的後裔,也是你的前世。」

「我的前世?」

「你必须帮助她改变她未来的命运,今生她若无法获得幸福,同样的不幸将
一再降临在你身上。」

「什……什麽?」她要怎麽帮她?

「去吧!孩子,别害怕。」他会在上面看着她。

「等……等等,你是谁?」古里古怪的。

「呵呵……我是月老。」

「嗄?!」

背上突地被人一推,她像断线的风筝往下掉,一直掉、一直掉……

第一章

明神宗末年,盗贼四起。

严吏苛税,贪污腐败,党争不断导致民不聊生,富者贪生怕死,趋炎附势,
送金送银送美妾的巴结官宦,穷苦人家却得典妻卖子才得一口温饱,骨瘦如柴地
等着阎王点召。

驱元建明理应丰衣足食,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人人有饭吃,毕竟是汉人当
政,能比外族人凶恶吗?起码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吧!

其实不然。

从洪武皇帝开始,杀功臣、废贤能,设文字狱,斩杀文人士气,武将凋零,
四域强敌环伺,这国势如何兴盛得起来?

这世道越来越难过了,尽管人间仍是一副太平景象。

「来来,现炸臭豆腐,不臭不用钱!」

「今早抓的河鲜,大婶,买几条加菜吧……」

城南东边的鸳鸯桥上,各式小贩卖力吆喝,桥头两边商行林立,大夥为挣着
几分钱奔波辛苦,日子难度呀,不努力点不行。

「花化大婶,这帕子我可是花了一日夜的工夫绣的,你喊这价,我一家老小
哪够过活?」

一个水灵灵的姑娘,朱唇玉腮杏眼儿,发似柳丝的以简单的红绳东着,犹如
水波中漾出的芙蓉仙子,叫人一见就顺眼。

「欸,我说长孙姑娘,这价钱算公道啦,我收你这成本价,转手也没赚多少
……」

「这个彩凤荷包多少钱?」一位姑娘来买胭脂水粉,瞧见出自长孙无垢之手
的织品是看得爱不释手。

「姑娘好眼光,这个彩凤荷包只要五百文钱,你看看这绣功多精细,绝对物
超所值,买到算你捡到便宜……」花大婶堆起笑脸迎客。

一旁的长孙无垢闻言挑起眉,冷冷一笑。

弯腰哈手收了白花花的银两,花大婶笑得阖不拢嘴。

「成本五十文钱,您倒卖了个好价呀!」

花大婶脸上的笑容倏僵。糟了,她只顾着做生意,都忘了这丫头还没打发呢!

既然人家这麽现实,她也不用太客气了。

「这些绣品花样简单点的三百文钱,繁复些的五百文,随便花大婶你要不要,
反正西桥头的翠珠大姊等着我给她送过去呢。」

翠珠大姊人虽老实不占人便宜,但太过木讷不懂逢迎客人,绣品一个月也卖
不出去几件。

「算四百文钱行吗?」

她沉吟一会,「行,可您老要答应让我借支一个月。」爹爹的病不能再拖了,
上好的药材贵得令人咋舌。

「借支呀……」花大婶面有难色,纯粹是小气性格作祟。

「五两银子。」她熬夜赶工应该应付得了这个数吧?!

「也行,不过你得帮我绣套鸳鸯枕被,井口巷那个王家闺女下月要出嫁,早
嚷着跟我要套针黹活儿巧的枕被当嫁妆……」

这花大婶真会趁火打劫。她苦笑一声,打算应承下来。

忽地一道身影硬生生将她挤到一旁,手从摊子上抓取一件香囊反覆看着,嘴
里不住赞叹。

「咦,这牡丹香囊好漂亮。」

猝不及防的长孙无垢一下失了重心,身子被撞手中的绣篮顺势往前飞,她惊
呼一声,「啊,我的绣篮!」

这些织品、绣件可是买命钱呀,爹爹的药、一家的肚皮全得靠它了。

一只长臂翩然伸出接住绣篮,手一兜转,绣篮便已端至她面前。

忙不迭赶紧接过,她松了一大口气。

「谢谢公子……」

「姑娘没事吧?」

抬眼,就见一双盈盈含笑的眸子瞅着自己,白净脸庞一派斯文书生气,两人
四目相接时,男人眼底闪动一抹异样光芒。

好美的姑娘,气质灵秀,仓皇甫定的小脸叫人望之心怜,想……纳为已有。

她别开视线,分不清自己急遽跳动的心是因为方才的意外,还是眼前的男人。

「少爷,你看这个……少爷!」小姑娘转身一见,脸露不豫,占有慾强的连
忙勾住主子的手。

「你来帮我看看,这个牡丹香囊和我今天这件裙很相衬……」

今儿个冬月陪主子来城南店舖视察商务,向来疼宠她的少爷拗不过她的一再
请求,陪她来市集逛逛,买些女孩家的胭脂水粉。她可得意了,得挑些好货,回
府後才能跟一干姊妹炫耀。

长孙无垢忆起正事,妥协的道:「花大婶,就五两吧,你先给我,我急着给
我爹救命。」事有轻重缓急,眼前重要的是拿到钱再说。

她拿了银两,从绣篮里拿出绣件交予花大婶,两人又是一番讨价还价,终於
讲定价钱,她准备离开。

冬月见到新的绣件,见猎心喜,眼一亮,又拿起一块绣帕要主子看。

「少爷,你看这块帕子……」

皇甫追命虚应一声,目光始终恋恋不舍的停留在长孙无垢身上,冬月讲了些
什麽,他一句也没听进耳。

「……少爷、少爷!」她也发现她家少爷的心不在焉了。

「嗯……啊?」那水仙子一般的姑娘要走了,他突生起莫名的心急,直想追
过去。

循着主子视线,冬月心生防备的瞪着长孙无垢,内心生起一股妒意,她从未
见过少爷这般看过哪个姑娘。

眼见长孙无垢就要离开,她谑心一起,恶作剧的伸出腿。哼,这下看你不跌
到河里喝水才怪,还敢不敢勾引我家少爷!

「啊!」

「姑娘小心!」

这鸳鸯桥的护栏不过半人高,根本挡不住长孙无垢的冲势,她闭起眼,看来
这一劫是躲不过了,不过当落河的噗通声一起,她惊讶的睁眼,发觉自己根本没
吃水,跌倒在地的膝上隐隐作痛。

她没落河,那麽那声落水声是……

「有人落水啦!快来救人!」河岸旁有人惊呼。

「少爷!少爷!」冬月惊惶失措的喊着,急得都哭出来了。少爷身子弱,怎
堪落水的折腾呀!

低头横一眼长孙无垢,没时间寻她晦气,她急呼呼的冲下桥。少爷要是有个
万一,她回去该怎麽交代!

这皇甫夫人疼儿子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

☆ ☆ ---寒寒☆ ☆「我的儿呀!我的儿,我的心肝,你可不能有一丝闪失,我这孤老太婆的下半辈子就
只能指望你了。」

一身贵气的老妇人趴在床头号啕大哭,泪水如豆的弄花一脸水粉,犹不自知
的呼天喊地,悲怜自己的後半生无依无靠。

在这间布置华丽的屋子内,每个人的神情都是悲戚的,心头沉重得有如挂着
千斤石,没人展颜的凝着眉,好不悲恸。

富贵人家富贵命,即使路有饿死殍,乞儿无衣可御寒,但是宣丽堂皇的皇甫
大宅仍是彻夜点灯,光明大放恍如白昼。

原因无他,只为了躺在锦被上、气若游丝的长公子──皇甫追命。

「儿呀!你睁开眼看看娘一眼,别再睡了,娘为你准备人参鸡汤和仙灵山的
雪蛤,你起来喝一口吧!不要再让娘担心了。」

抽抽噎噎的皇甫夫人手捧着一碗参汤,细心的舀了一小匙想喂亲儿,然而他
紧闭的唇不张,汤液浪费的由唇边滑落,弄湿了江南绣坊最珍贵的湘帕。

可没人注意那一点小事,大家在意的是因落河再度病倒的嫡长子,他打小因
为早产的缘故就是个药罐子,身子骨不好难调养,近来好不容易健康稍有起色,
没想到今日却不慎落水,急坏了一家老小。

二十多年来为了他的身子,大夫是一个换过一个,药材再贵再难得也想办法
弄来,不管是大夫开的药单还是邻里相传的偏方,都是他的救命金丹。

曾有相士命断他活不过弱冠,属於天生夭折的命格,不过在一名老和尚的改
命下,他不仅撑过二十,还挺进二十有五,皇甫夫人还巴望着儿子能长命百岁呢。

「张管事,我要你请的王御医到底来了没?没瞧见少爷难受得紧。」这些奴
才尽是偷懒,也不晓得多为主子着想。

「去请了,应该快来了。」他冷汗直擦的应道。

「那怎麽还没来,没派轿子去接人吗?」没交代就不会办事,想累死她不成。

「呃,老人家年纪大了,禁不起颠簸,怕摇晃太厉害会给摔了。」所以快也
快不了,只能慢慢来。

「唉!快派人再去催催。」频频拭泪的老夫人不忍心儿子受苦,满脸心疼的
咳声叹气,愁着儿身一身病痛。

「是。」张管事唯唯诺诺的出了房门差人办事去了。

皇甫追命所居的秋霜院是寻常人家的三倍大,前有小桥亭阁、水榭苍木,後
是小庭园圃、花卉季换,宜人的景致不下秦淮美景。

仆人房紧邻在侧,光是服侍的小厮、丫头就有十数人之多,园丁和跑腿的长
工还不在其中,其中最得宠的,就是成天随伺的冬月。

「冬月,你是怎麽照顾少爷的,为什麽好好一个人会掉进水里?」皇甫夫人
板起脸,满心愁急无处发的全宣泄在一旁的丫鬟身上。

冬月连忙一跪,惶恐不已地直打哆嗦。

「是市集一个贱妇,少爷为了救她所以……」她不敢说出要不是自己起了恶
心,少爷也不会为了救人而落水。

「这坦追命也真是,不看看自己的身子消受得住吗?当什麽好人呢……我这
苦命的儿呀!打小就没一日快活过,老是在汤药中度过,怎生得折磨呵!」

一想到儿子的病,她又欷吁地泪盈眼眶,绢帕拭了拭还是止不住伤心的泪水。

「夫人,您就别难过了,少爷吉人自有天相,没事的,倒是您要保重自己,
这个家要靠您撑着呢,您可不能倒呀!」跟随夫人多年的徐嬷嬷也眼中带泪的安
慰着。

「儿是我的心头肉呀!叫我哪能不神伤,我就巴望着他给我送终。」她求的
不多,只望菩萨能让他多活几年。

「呸呸呸!尽说些不吉利的话,少爷是大富大贵的命,谁也带不走,日後他
一定让您享尽清福。」折寿的话可别再提了。

「享福我是不敢想,只要能看着他成家立业,为皇甫家开枝散叶,我少活几
年都值得。」

老夫人的话一出,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不太自然,药罐子的皇甫少爷能活多
久连阎王都说不得准,这若要求个後勉强成亲,嫁进门的新妇不等於守活寡,求
子无望还得伺候病痨子,日後的孤寂可想而知。

世道虽不好,但谁家的父母愿意女儿受这种苦呢?除非真的过不去了,不得
不求此下策。

「夫人呀,这事不难,我给您出个主意。」两眼一亮的徐嬷嬷兴奋的说着。

「什麽主意?」瞧着她眉飞色舞的神情,皇甫夫人眼泪拭一拭地侧过头。

「冲喜嘛!我看少爷八成是招了瘟神,咱们就替皇甫家添个人,藉着喜事来
去去霉气。」

「冲喜呀……」她低头一忖,在心中盘算。

「夫人,您就别犹豫了,想想过个年就有个白白胖胖的孙子好抱,您还能有
什麽心愿未了?」

「孙子……」一幕含贻弄孙的画面浮现眼前,她不由得笑了。

「夫人,咱们得合计合计,看您想要什麽样的人家,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
玉,是官宦千金呢,或是商人之女,总要有个方向才好打算。」

「可命儿这宿疾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哪有好人家的女儿肯委屈下嫁。」连
媒人都不肯上门说亲。

徐嬷嬷气粗的一哼,「有钱还怕没人肯点头吗?这年头没什麽东西买不到,
只要出得起银两。」

锦被下单薄的身子微微动了动,意识混沌的皇甫追命听见母亲悲楚的哭声,
他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却力不从心,全身发冷汗的彷佛置身雪地中,怎麽也无法暖
和。

虽然他羸弱得难以抚慰伤心的娘亲,但是他仍清清楚楚的听见她和徐嬷嬷的
对话,心急叉难受地欲出言阻拦,只是喉间始终发不出一丝声音。

冲喜吗?

这不是白白糟蹋人家姑娘的一生,让他来到人世间的罪孽又多了一条,打娘
胎带来的痼疾根本不该有娶妻的念头,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到几时。

「夫人,这件事交给我去打理,就算要跑断我这双腿,我一定帮您找到满意
的媳妇。」

「真的可行吗?」皇甫老夫人忧心忡忡。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徐嬷嬷拍拍胸脯保证,信心满满。

但是,真的没问题吗?

她跑遍全城有待字闺中的女儿人家,大家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倏地眼睛发亮,
可一听见皇甫两字,当下闭门锁户的直说闺女已许人。

有钱有势是一回事,没命享用有什麽用,出身好不代表命好,人呀!平平安
安就是一种福气,谁想沾染晦气赔上个女儿。

不过呢,就那麽巧,就在她以为没指望的时候,一个天赐的人选出现了!

☆ ☆ ---寒寒☆ ☆「大姊、大姊,这包子要趁热吃才有味道,我们一人一半分着吃,这边给你,我吃小
块的就饱了。」

比实际年龄瘦小的长孙无忌笑得好不开心,双手捧着一粒热腾腾出包子,又
蹦又跳地活似山里的野猴,如得至宝的迎面走来。

他一边喊烫,一边剥开香喷喷的白嫩面皮,掰成一大一小各一半,小的他自
己拿着,大的那一半推到大姊面前,就怕她吃不饱。

早年长孙一家在京城一带也是大户人家,仆佣如云,家大业大,为士大夫之
後,家底丰厚堪称富裕,出入车马接送,是当时极受推崇的文人世家。

可是因为一篇咏春词激怒了当朝皇上,无端地被削去尊荣贬为庶民,家财充
公落入奸人之手,一贫如洗的成为落难人。

「不了,我不饿,你吃就好。」长孙无垢笑笑地推了回去,帮年仅十岁的幼
弟擦去脸上污渍。

他摇头,不肯接下。「怎麽会不饿,你一早就上市集,连碗小米粥也没喝,
你已经一整天没进食了。」

「你这小鬼头甭为姊操心了,你多吃一点快快长大,帮忙照顾爹娘,让姊多
接几件绣品。」一家能得温饱就足够了,她不求大富大贵。

「可是大姊不吃会饿坏的,没力气一针一线的绣着花样。」长孙无忌很坚持
的一定要她先咬上两口,否则他也要饿肚子。

「傻小子,姊看起来像是不会惦着自己的人吗?刚才花大婶请我吃了一碗豆
腐脑,我饱到快吐了。」她故作饱食一顿的模样,轻拍着腰腹。

「真的吗?」他吞了吞口水,想像口中含着豆腐脑的滋味。

除了稀粥和野菜外,他很少嚐到别的东西,就连手中的菜包也是邻居大婶看
他骨瘦如柴的可怜样,才硬塞给他的,难怪他要口水直流,垂涎三尺。

「大姊什麽时候骗过你,你瞧我还满嘴甜味呢!」对不起,无忌,大姊无能,
没能让你吃好、穿好的。

看着幼弟旧衣上裂开的小缝,心中有愧的长孙无垢抚抚他的头,牵着他走回
破旧的简陋小屋。

其实她打从昨晚就没进一粒米、一口菜了,家中的情况不允许多一个人吃饭,
她才谎称已吃饱,将所剩无几的米粥留给家人。

现在的家境大不如前,抑郁不得志的父亲因家道中落而病倒,文人气节消磨
殆尽,不若昔日意气风发的风采,日渐衰颓地犹似耄耋。

百无一用是书生,书读得再多有何用,遇上昏庸帝君,满腹经纶无用武之地,
反遭陷害的一蹶不振,镇日与药为伍,毫无谋生能力。

其母柳氏更是弱质女流,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曾是千金小姐的她仅能料理
家务,洒扫里外,一家生计全落在年仅十七岁的长女身上。

所幸她习得一手好手艺,善女红,针黹了得,能绣出不输宫廷织娘的好绣品,
勉强得以维持整家人开支。

只是父亲夜咳的毛病又犯了,不找大夫抓药不行,而小弟抽高的身子也该换
件新衣,这些都需要钱。

省她一口饭,就有银两帮爹治病,无忌也可以有新衣,不用再穿爹的过大儒
服。

无怨无悔的为家人付出,她从未喊过一声苦,还想多接一些事做,好帮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