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痛?」欧阳灵玉脸色为之一变,惊慌地查看她身上有没有看不出的伤痕,但是她的下一句话却让他身子一僵。「我没办法,只要一想到少爷不是我的,我的胸口就好痛好痛,少爷要成亲了,不再是富贵一个人的少爷,我-… 我是丫鬟,早就知道少爷不会是我的,我应该知道的,可是我… … 」可是她就是好难过,像有人要把她的心挖走。

「傻丫头,我的傻富贵。」他长臂一伸,将她轻拥入怀,俊雅玉容浮出笑意。

「少爷,富贵是不是生病了?」少爷比她聪明,一定知道她生了什么病。

「没错,妳生病了。」他煞有介事的点头,眼底有着止不住的笑却故作严肃。

「嘎?」真病了?

「而且病得严重,药石罔效。」他边摇头,边叹气,但他没骗她,这真是难治的病,连他自己都生了这病。

她紧张的捉住他衣袖,「少… … 少爷,那我快死了吗?」

「唔!」没他这帖良药,必死无疑。

「我有银子,可以请大夫。」不要呀,她还不想死,死了就不能找姊姊们 …

死了也不能再陪着少爷了。欧阳灵玉举起一指,轻点她唇瓣。「有钱难买无命人,不过… … 」

「不过什么?」

「不过少爷我能治好它。」也只有他才办得到。

「真的?」她两眼骤地放亮。

带着一分邪气,三分佻色,欧阳灵玉笑得宛若满树桃花绽放。「妳这病呢,来得古怪,我一靠近妳,妳就胸口卜通卜通跳,面色潮红,气息紊乱,好像气堵在心窝口,要上不上,闷得难受。」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她惊喜地直点头,直呼少爷是再世神医。

「反之呢,要是我不肯理妳,只对别人笑不对妳笑,改对另一名女子好,妳这心痛的毛病就又犯了对吧?」他样子做足地把脉,望闻问切。

少爷没做过这样的事,但她光是想象那画面,他说的病征就来了,叫富贵佩服得目瞪口呆,杏眸睁成铜铃。

「这要对症下药并不难,只要一帖药,药到病除,首先呢,妳知不知道妳得的是什么病?」要骗她真是太容易了,毫无防人之心,而这也是她可爱的地方。

「什么病?」她显得急切,浑然不觉自己整个人已经坐在他腿上,丰盈胸房正顶着他胸前。带着几分捉弄的欧阳灵玉明知她等得心急,还刻意吊胃口沉吟了好一会儿,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服,黑玉眸子这才漾着笑,柔情似水地凝视她。

「这是爱上少爷的病。」他说完一点心虚样都没有。

「喔!爱上少爷的病… … 」富贵先是一怔,后来转为惊恐。「少… … 少爷,你说我… … 我爱… … 爱上你… … 」

他拍了拍她头顶,表示她孺子可教。「妳这丫头可真大胆,敢爱上少爷。」

「我没… … 呃,好像是 --… 哇!怎么办、怎么办?我爱上少爷了,我会万劫不复… 噢!好疼,少爷不要捏我的脸。」这是很严重的事啊,她这样就踹矩了。

「什么万劫不复,丫鬟爱上少爷是天经地义的事,妳要敢不爱,我就饿妳三天三夜。」总算细火慢熬,熬出这碗精致甜点。

天经地义的事?「咦!不对,丫鬟不能爱少爷,少爷是主子,丫头是下人,爱谁都不能的。」对「爱」她是懂不了多少,但每每管事在耳边嘱咐哪些是不能逾矩的禁忌,她记得可牢了。她身子给了少爷,那是听主子的命令,但她爱上少爷,就是自己逾矩了,万万不可。

「谁说不能,少爷就爱丫… … 咳!妳这丫头真贼,会套话了,害我差点就说漏嘴。」这事说什么也得让这傻丫头先说,要不他干么这么费心开导她。

「套话?」她不解。

「算了,妳慢慢就会明白的。对了,我让妳在书房习字,妳出来做什么?」她要是乖乖听他话,也不会遇上那帮凶神恶煞。

「啊― 说到这个,少爷,你有没有瞧见一个扁扁白白的东西?」她差点忘了,要快点找回那个宝贝,迟了让人检走,可能永远也找不回来。

「什么扁扁白白的东西?」她说得含含糊糊,真要听得懂才怪。

富贵取出用帕子包住的细绳。「我挂在脖子上的宝贝,圆圆的,少爷嫌丑,一度要我把它丢掉。」

「很丑的宝贝 … 」他眼一瞇,从袖口滑出一样物品,「妳说的是这个吧?!」见到表面光滑,毫无污渍的雨花石,憨实的丫头竟然喜极而泣,如获至宝地捧在手心,来来回回地翻看,最后安心地按向心口,笑得好不开心。要不是一张脸肿得像馒头,她这一笑可真丽夺海棠,圆而黑亮的水眸散发晶莹灿光,彷佛星空一下子亮起来,叫人跟着笑开怀。

「不过是一块随处可拾的石头罢了。」欧阳灵玉有点不是滋味,斜眸一瞟孤零零躺在梳妆台上的银钗― 他送的。

她摇头,抚着石头的手好温柔。「当年我和姊姊们分开的时候,大姊流着泪为我戴上,她说总有一天我们一定会再重聚,她要我别弄丢了。」

圆亮的眼眸闪着泪光,思念着亲人的富贵扬起一抹很美的笑花,她不让眼泪滴落,将对姊姊们的回忆收藏在心底。「少爷,你瞧,石头上还刻着我的名字,姊姊们也有一样的石头,这是我们将来相认的凭证。」

她对姊姊们的记忆不深了,要是再失去这凭证,她就会像没有根的浮萍。

「傻富贵,以后有我疼妳,我不会丢下妳一人,就像妳说的,妳要跟着我一辈子,以后我带妳去找妳的姊姊们。」这是他的承诺。

「少爷 … 」

「我的富贵啊!」欧阳灵玉收紧双臂,将他心疼又怜惜的人儿紧搂怀中,一刻也不愿放开,贴紧的两具躯体传送着彼此的心跳,情意蔓延。

蓦地―

「死富贵,妳最好给本少爷勤快抹药膏,三天内消肿,不要再顶着这颗猪头让少爷我啃不下去,胃口大失。」

一阵狂吼,富贵干笑,什么浓情蜜意都没了。

「小姐,我们现在要去哪啊?」秀菊抚着红肿的脸颊,一心只想着快点回房里擦药,但小姐却不知在想什么,好像没有回客院的打算。

「正厅。」楚玉君忿恨难平的说,她打算先下手为强,谁叫欧阳灵玉这么不把她放在心上。

她是父亲最疼爱的女儿,不仅长得漂亮,自幼熟读经书、精通音律,学过几年胡人舞,画得一手好画,一身才学不比男儿逊色,想娶她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偏偏她就只爱几年前在表姊婚礼上见过的欧阳灵玉,推却多少王公贵族的婚事,一心只想找机会进欧阳家,好不容易盼到表姊的牵线,终于如愿地定下名份。

哪晓得是她自己高兴太早,欧阳灵玉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还疼宠一个样样不如她的胖丫鬟,这叫她怎能甘心?

「小姐,我们去正厅做什么?要是又遇上三少爷… … 」秀菊现在对欧阳灵玉可是有了惧意,就怕又被人打得肿上加肿。

「妳担心个什么劲,咱们有靠山,不怕他胡来。」况且她迟早会收服他的心。

「小姐指的是表小姐?」

一提到严雪柳,楚玉君的眉心微微一颦,「说到这,表姊好像变得怪怪的,好像不太想理会我,我问她好几句,她才意兴阑珊地回我一句。」

本来两人间是无话不谈、笑语晏晏,谁知表姊一下子变了个人似,话不多说且多有保留,还用那种若有所思的眼神看她,彷佛在防备什么。

「咦,怎么会这样,妳们不是情同姊妹 … 」秀菊突然「呀」了一声。

「小姐,妳想是不是三少爷在表小姐耳边说了什么,让她疏远妳?」她就是觉得怪怪的,现下才会想找别人帮忙,「秀菊,快到正厅了,妳把自己弄得狼狈些,咱们去找表姊夫。」

「狼狈… … 」她这一身还不够狼狈吗?

嘴歪了,膝盖磨破皮,她最喜欢的一件衣服也是满布破洞和血渍,能不能修补回来仍是未知数,还要她更狼狈吗?

不情不愿的秀菊在主子的示意下,拔掉发簪、抓乱头发,再忍痛一撕前襟,让自己看起来极为凄惨,像是刚被凌虐过,那惨样让坐在厅上的欧阳灵云也很错愕。

「这是三弟所为?」他又打量秀菊一会,颇为讶异,就是以往让三弟赶跑的丫鬟也没那么惨。

「这-… 兴许是我这丫鬟没见过世面,才惹得三少爷大动肝火。」楚玉君假意不好言明,把过失揽在自己身上,表示自己识大体,但人都带到厅堂了,意思也很明显。

「动手就是不对,没有任何借口,下人也是人,怎能由得他意气用事。」把人伤成这样,他如何向楚家老爷交代,毕竟楚玉君还没嫁进门,说什么也还是楚家人。她幽然叹了口气,表情凄苦,「也许是君儿还不够好,不入三少爷的眼,今日才连累丫鬟受委屈,君儿实在羞愧呀!」

「哪儿的话,妳别自责,是我那三弟太放肆了,不识妳的蕙质兰心,回头我替妳骂他几句。」一瞧见楚玉君梨花带雨的脸,欧阳灵云纵是觉得三弟不会这么过份,也只能接着她的话安慰了。

「表姊夫,你可别为难他,终究君儿心里是有他… … 」她娇羞地绯了双颊,含情脉脉。

她向来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适时的娇柔是她擅用的武器,女子除了美貌外,还要懂得利用对己有利的环境,方能心想事成。

瞧她一心护着情郎羞怯样,欧阳灵云总算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事,看楚家小姐还没嫁进来,心就向着三弟,人又这么得体温顺,对三弟来说绝对是一门好亲事。

「别太惯着他,该讲道理的时候就要他明知事理,不要像表姊夫一样担心他身子承受不住,总是一再任他耍起蛮性,而不知体谅。」

她故作为难的道:「表姊夫,有些话我不知该讲不该讲,毕竟-… 君儿还没入欧阳家… … 」

「没关系,妳有什么话尽管说,表姊夫会替妳作主。」

「其实秀菊这件事不是三少爷的错,是他身边的丫鬟从中作梗,装傻使计捉弄我和秀菊,让我们在三少爷面前有口难言呀。」说着说着,她眼眶就红了,模样无限凄楚。

「妳说的丫鬟是富贵吗?」他颇为讶异,但现在三弟身边也就一个丫鬟,真的是她?

看他不相信,说坏话这种事当然是由秀菊开口,「是呀!就是她,大少爷你不知道她有多坏,她不知为什么突然冲过来要推我家小姐一把,我一时急着护主才推她,她很生气作势要挥我巴掌,奴婢当然不肯挨打,想先她一步动手,只是恰巧这时三少爷就过来了,没想到她先装委屈,错的就变成我跟小姐了。」

「妳是不是错怪富贵了,她― 」是个傻里傻气的丫头,傻得讨喜,除了贪嘴了些。一听欧阳灵云有心偏袒自家下人,楚玉君眼中的泪水便扑簌簌流下,掩面低泣,让话说到一半的欧阳灵云戛然而止。

「表姊夫的疑虑君儿能体会,你就当没发生这回事吧!秀菊是个下人,受点罪不打紧,我… … 我会忍下的。」楚玉君故作坚强却频频拭泪,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却不得不忍耐,随即又深深叹口气,「只是君儿忍下这口气没关系,但往后呢?难道嫁进欧阳家还得让奴才欺负主子吗?唉"这门亲事我得再跟爹商量商量。」

「等等,妳别误会,我没那个意思。」这事该怎么善了?总不能让楚家小姐受委屈吧?!

「妳放心,赌气话就别再说了,这事我会给妳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第八章

厅堂上,欧阳灵云居主位,神情看来颇为无奈。「你-… 你怎么来了?」看一眼大步走进来的欧阳灵玉,他就知道今天这事肯定很难办成了。

「大哥要调走我身边的丫鬟,我总要来问一声,免得太失礼了。」哼!偷偷摸摸想私下带走富贵,真当他死了不成?

欧阳灵云一阵尴尬,抹一把脸,连忙堆上笑意,「我是瞧她一脸福相,生得讨喜,想让她和凤妹作个伴,上寺里进香住几天罢了,别无他意。」

明明吩咐张管事要不动声色,暗地里叫富贵收拾行囊,怎么还是惊动他了呢?

「哦,是哪问寺庙灵验到让大姊想去上香?」大伙心知肚明要不是别有目的,欧阳凤不是那种会花时间进香的人。「这 … 」欧阳灵云一脸为难,如果说了,那他不就白费工夫了… … 「是你大姊想去,我也不清楚,不过哪间庙有差吗?住几天就回来,别担心。」

「那是住几天?是要住到我成完亲、拜完堂是吗?」欧阳灵玉扬高眉头,十分不悦。

那点心思他还不至于猜不出来,说是几天,人要真的离开府,到时以丫鬟留下来为主子祈福为由搪塞他,他敢肯定,除非他成婚,不然小猪仔一辈子都回不来,而他连要上哪找她都不知道。

一愣,欧阳灵云叹了口气,「三弟啊,你这是在为难我,楚家小姐为了你打她婢女一事,已经找上我了,我身为一家之主,岂能偏袒你,而不做任何处置?」而最好的处置就是让富贵离开,别让楚玉君怕嫁进来会主不如奴,受了委屈。

「既然人是我打的,要也是处罚我,关富贵什么事?」欧阳灵玉厉眼一瞇,倒是要听听楚家主仆如何搬弄是非。

「玉君身边的丫鬟说是富贵先动手的,再说,你把人打成这样,怎么说也理亏。」秀菊的惨样他也瞧见了,若这事不处置,传出去想必会让外人说闲话。

「理亏?」冷哼一声,欧阳灵玉回头唤着等在厅外的人,「富贵进来,让大少爷看看我们是多理亏!」

闻言,富贵颤巍巍的走进来,头始终低低的。

「抬头。」

少爷一声令下,她才敢把头抬起,毕竟最近大少爷对她还挺冷漠的,她有些怕。

欧阳灵云看了一眼她尚未消肿的双颊,心里叹息不已,登时明白什么叫会吵的孩子有糖吃,真比起来,富贵才是受委屈的人吧!

说来他的确是比较偏袒楚家主仆,总害怕这门好亲事都说到这地步了,最后却会破局,所以明明知道富贵憨直的性情,明明确定多半是楚家婢女恶人先告状,他仍打算袒护楚家主仆。

其实 … 谁又知道他真正的心意,他在乎的从来就不是富贵的出身,老实说他对三弟一直怀有愧疚感,若他真的爱上一个下人,只要他高兴,他断然不会反对,偏偏-… 什么人都可以就是不能挑富贵。当初他特地要张管事照算命先生的指示找来荫主的富贵,图的就是能让三弟长命百岁,往后不再受病缠身,而他从这阵子的观察也发现,三弟的身子的确是比以往好多了,他甚感欣慰,但若往后三弟真的娶了富贵,三弟不再是富贵的主子了,那她那荫主的本事还能照应三弟吗?他实在不敢确定。

所以他才会这般想为三弟找媳妇,不料三弟会如此反对… 不过也就因为荫主这点,即便他发现两人的情意,也不愿意走到最后一步― 让富贵离开欧阳家。

他只想,至少等三弟迎亲完后再接回富贵。

「大哥,你还打算要富贵走吗?」欧阳灵玉一直很注意他的神情,他相信大哥是明事理的人,不至于这么胡涂。

「这… … 好吧,这件事你有理,但大哥也不得不劝你,还是让富贵离开一阵子,对大伙都好。」

闻言,始终沉默站着的富贵一怔,她的存在对谁不好吗?她是做错了什么事了?为何大少爷非得要她离开?欧阳灵玉一看她傻愣愣地揪着眉头,就知道她把别人的话往心里去了,脸色一沉,即便是面对兄长,他的怒气毫不遮掩。「大伙?小弟不懂大哥说的大伙是指谁?我并不觉得富贵碍着谁了。」

「你怎么会不懂,欧阳府里上下都在传你对富贵有多好,这要玉君这个即将入门的少夫人做何感想?让富贵避避嫌也好。」欧阳灵云借机让三弟了解,他要楚玉君进欧阳家的决心。

「那好。」

欧阳灵云一听,以为他点头了,顿时松了口气,不料他后来还有一番要叫他气炸的话―

「没有即将入门的少夫人,就没有避嫌的问题,大哥果然提点我一个解决事情的方向,小弟在此谢过。」

「你… … 」欧阳灵云气得用手指抖抖颤颤的指着亲弟,「我就是想不通,楚家表妹端庄贤淑,温柔婉约,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怎知她端庄贤淑、温柔婉约?表面的假象应该不难看出,难道大哥经商多年还会被骗吗?」不过就是眼泪多了一点、声音娇了一点,他可不认为美人的心都是美的。当他是推托之词,欧阳灵云也有些恼意,「我好好跟你谈是希望你明白事理,都几岁的人,还能由着你任性吗?你当真要我说出长兄如父,而婚姻大事皆由父母作主、媒妁之言,要大哥用这样的话逼你吗?」

他一直相信,人与人的相处是一种缘份,不去接触又怎能发现彼此适合,万一错过了可是他的遗憾,现在他只觉得欧阳灵玉是为反对而反对。

「大哥现在就已经是在逼我。」

「我是希望你客观一点,也许 … 」

看强硬的态度不行,欧阳灵玉思绪一转,突然咳了起来,「可是你说的是一套,做的是一套,一边说不逼我,一边又要我迎亲,明知小弟身子骨自幼受损,没三日好光景,你却不肯让我好过些,硬是逼我劳心劳力。」

欧阳灵云面容转忧,「我… … 」

「好不容易张管事带来一个命格旺主的丫鬟,而我也很满意她无所求的性情,长年病骨在她悉心照料下稍有起色,逐渐有好转迹象,大哥此时要将我的福星赶走,这跟拿走我的命有何两样?」又咳了两声,他脸看起来更苍白了。他希望耳根子软的大哥能就此罢手,不再提起和楚家的婚事,如果可以,他不希望这件事坏了兄弟间的感情。

「为兄跟你保证,过阵子你跟玉君的事稳定了,我就会送富贵回来,还是给你当贴身丫鬟好吗?」欧阳灵云放低姿态。

「我跟楚玉君没有什么事要稳定,我也绝对不会让富贵离开欧阳家。」

「说来说去你就是护着这丫头对吧!」

欧阳灵玉也不怕承认自己有多需要富贵,大方的点头,「我就是要留下她。」

「即使和我作对?」欧阳灵云问得轻,不想激怒他。

肩一耸,他神色泰然,「除非大哥盼我早死。」

「你 … 」欧阳灵云压根拿他没辙,一句话就堵得哑口无言。

见到三弟顽强态度,他想了想后决定改弦易辙,面容一整,以严肃的眼神看向似无足轻重,实则是重要因素的丫头。「好,富贵不用走了。」闻言,欧阳灵玉向自家兄长行个礼,为了怕他反悔,他随即开口,「那么小弟身体微恙,想回洗云居歇息了。」挥挥手,欧阳灵云没有阻止,「去吧,让身子养得健壮些。」

「富贵,走吧。」

少爷一喊,富贵松了口气,终于能离开这叫她心头沉闷的地方,只是她才转过身,欧阳灵云的声音就响起,止住她的步伐。

「富贵妳先留下,我有事跟妳说,灵玉你先自己回去。」山不转路转,他自然有办法让三弟娶楚家小姐。

欧阳灵玉脸色又变得难看,「大哥你… … 」

「我答应你的要求,而我只是想找富贵说说话也不行?」

「嗯,我先走。」为免事情又闹僵,他不能拒绝。

他又刻意对富贵说:「回洗云居的路上别耽搁了,妳还得为我熬药。」这样说了大哥就应该不会留她太久。

脚步跨出厅堂前,他还回头看了富贵一眼,富贵则是因为单独被留下,脸色极为不安。「富贵,妳忘了我说过什么吗?」欧阳灵云率先出声。她一脸茫然,完全在状况外。「呃… … 富贵不懂大少爷的意思。」

「难道张管事没告诉过妳欧阳家的规矩,主子跟下人问要有分寸,下人是不能逾矩的,妳做到了吗?」

一声声指责让富贵低了头,这就是她之前顾虑着不敢回应少爷的原因。

可是她慢热不代表她永远都不懂,她已经慢慢能了解那种心里眼里都只装下一个人的感觉,那就是少爷说的「爱」

而一旦察觉了自个儿的心意,她这死心眼的性情她也没办法,就算知道自己身份不合、不该逾矩,也没办法逼自己不爱。

更何况… … 少爷没反对啊!

他总是眉开眼笑的要她更热情,要她一再的说起她有多爱他… … 既然少爷都不反对了,也不行吗?

瞧她迷惑的神情,欧阳灵云暗叹口气。「妳知不知道自己是个丫鬟?」

「嗯。」她点头,她从来没有忘记。

「丫鬟的身份配得上少爷吗?」他神色一厉。他承认这是不得已的方法,如果可以他也不想伤害这傻丫头,但既然三弟那里行不通,他也只好从富贵这下手。

「可是… … 少爷没说不行啊。」她不会藏话,有了疑问也就顺口说出。

「少爷不懂事,妳也跟着乱来吗?」他故意把错都往她身上推。

「我-… 我没有… 」富贵嗫嚅地绞着手,非常不安地低下头。

挨骂不是头一回了,可这次特别难受,心口又酸又涩,微微泛疼。

「唉… … 」当家这么久了,他深知恩威并施的道理,「富贵啊,大少爷也是为妳好,这心思妳懂吗?」

「为我好?」

「这话本来我也不想说,但妳不能再执迷不悟啊,妳想,要是三弟没跟楚家小姐结亲,你们往后就能这样一辈子吗?三弟永远不娶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