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她的念头像发芽的毒蔓不断侵蚀着他的心。
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将她转向他的可能性,而那机会就在她顺利地拿到和离书,满脸藏不住的喜悦走出商府。
马儿遭蛇咬是假,小厮断腿的意外是真,他顺水推舟上了马车,成就两人的第一次相遇。
她的确看透了他的心——阴险狡猾,十足的小人心性,她一点也没说错,温文俊雅的表象下是头野性难驯的狼,难掩身体内与生俱来的侵略性。
「你休想!」怒斥,他商别离的发妻绝无让予他人为妻的道理,她死后将入主商府祠堂。
瞧他气愤难当的阴沉样,巫青墨反倒笑得如沐春风,「由你口中说出特别令人感慨,当初你想坐拥双妻是不是过于天真了?」
除非不爱,否则没有一个女人愿与人共事一夫,更甚者平妻,他太看低女子对感情的执着。
「谁告诉你我要娶双妻?」他横目一瞪,看向唯一知情、以死相逼的前妻。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全西映城的百姓都知晓,不就是由你府邸传出的吗?」
他看了一眼神情不安,紧跟在商大少身后的女子,意味深长的笑了。
「不过据我所知,再娶一妻好破除二十七岁死劫乃出自术士之口,你真相信那人所言是真?」
脸色刷地一白的喻可柔小手紧握,手中丝绢被她拧成团,她死命地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发出惊呼声。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没人知道他在陪母亲上香途中巧遇当年为他算命,说要冲喜的道士的师弟——隐士道长为他卜上一卦。
「我只是提醒你万事不可尽信,小心有心人的用心,为何就那么刚好你身边出现一名八字正合的对象,而且甘心为你挡灾?」巫青墨点到为止,不再多言。
他不探人隐私,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难言之隐,可是他不问不代表别人不说,在他诊治过的病人中有不少爱说小话的妇人,她们总是关不住爱道人长短的嘴,一再以「听来的」在他面前畅所欲言。
其中有关商府的私密事也因此流出,大少爷休妻、商母不喜媳妇,偏爱兄长所出的女儿、一住经年的表小姐对表哥的思慕之情,姑姑与侄女商量着怎么入商府门,一不为妾,二要八人抬轿抬进门。
试问:不为妾,又要由正门入,除了休妻一途,唯有平妻方可遂其心愿。
先是拧眉,后而惊怒的商别离表情一变,青白交加的俊容透出一丝冷厉。
「这事我会去查一查,但是她不是你能碰的,给我离她远一点!」
查?!
他要查什么?难道真要把当日的道士找出来,严刑逼问?
唇色渐白的喻可柔用力握住发颤的手指,一再对自己说:不会有事的,他查不出事情背后由谁掌控,一切有姑母承担。她只是太喜欢表哥,想与他长相厮守,她做的事没有错,错的是安玉儿那贱人容不下她。
像是刻意的,巫青墨长指抚向安玺玉的如月弯眉,似怜似宠地来回摩挲。
「玉儿,我会对你很好,绝不会再找另一个女人让你伤透了心,你允了我一世一双人吧!」
「你……」安玺玉很想点头,可是一想到她才由一个笼子跳出,事隔不到三个月又跳进另一个笼子,似乎太快了。
而且她也顾忌一旁很想撕了她的狂狮,把人逼急了,说不定她这不好相处的前夫真会半夜派人把她灭了,得不到就毁了的情杀案件多不可数,她不想成为其中一桩。
以和为贵,不搅合进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她现在是小有资产的小富婆,养活自己不成问题,不一定要急着这时候嫁人,她多看看、多想想,也许有更出色的男人出现,一般的穿越小说不都是这么写的——
众星拱月,一女配多男,在痛苦中做抉择割舍。
「不用回答他,他这辈子不会是你的良缘,你等着,我会再来找你。」
不给旁人一丝趁隙介入的机会,狠狠地撂下话,商别离在众人的奚落笑声中冷脸离去,看也不看一眼他青梅竹马的小表妹,由着她迈开走不快的小脚在后头追赶。
「玉儿,我会等你的,但是不要让我等太久。」巫青墨深情的道。他有个强敌了,可他绝不愿放手。
收拿鬼脸面具,一手玩着刚套入腕中的翠玉镯子。安玺玉苦笑着,她的穿越生活未免太精彩了,霸道夫和妖孽男,还真是天大的考验呀。
她这厢暗愁情债难偿,殊不知,药铺内的掌柜和伙计互使眼神,一脸忧心地看着与人争妻的大当家,而且争得还是嫁过人的下堂妇,这如何是好?
巫青墨的确是父亡母殁,他是遗腹子,亲爹在他还在母亲肚里时便遭山贼一刀刺死,母亲是生他时难产而亡,父母双亡,无兄弟姊妹,一根独苗。
可是,他却有几个对他关注有加的叔叔婶婶,把他视如己出地疼爱,以及心怜长子早逝,偏爱长孙的老太君,她的教养方式是既严厉由宠溺,把这个孙子当成糖丸,捧在手中怕化了。
她想娶商府下堂妇……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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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在干什么,摆了这张凶神恶煞的脸想吓谁?菩萨面前不得无礼,还不收敛你的脾气,诚心地在佛前上柱香,求神明保佑你一生安泰、无病无灾、百年富贵、娶个好妻子传宗接代……」
由东华城一路快马回到西映城,一入城门,面色冷沉的商别离马不停蹄的穿越街道,直到门口摆上两尊镇宅石麒麟的商府。勒缰停马翻身一跃,落地。
似有恶鬼在后头追着,他没理会身边走过的下人屈身问安,紧抿的薄唇拉成一直线,直往内走,浑身散发冷得教人不敢逼近的寒气,彷佛他经过的地方,四周事物皆冻结成冰。
但他不是回房,而是直接穿过回廊,走向母亲清修的佛堂,吃早斋的她早晚念一回经文。
他怀着一股怒气而来,脚步重得未进门佛堂内就都能听得见。他一脚踹开半掩的乌木门板,过大的力道让门撞到墙又弹回来,发出惊人的声响,惊扰了正要念佛的商夫人。
「什么叫好妻子,你要我娶的好妻子是像可柔表妹这种的吗?和你有姑侄关系,温温顺顺喊你一声姑母,把你哄得菩萨在哪里也不晓得?」她俩的确感情好得没话说,相处融洽,绝无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婆媳问题。
商夫人脸色一沉。
「你又在外头听了什么闲话、受了什么闲气,一回府就把祖宗规矩忘得一干二净,你还有把我这个娘亲放在眼里吗?」
不过让他休了一个她不中意的妻子罢了,从那女人离府之后,这几个月来他总是让她不省心,每隔几天就来闹上一回,令她不胜其烦。
要不是她一直拘着他,以他命里犯煞为由不许再去见已被他休离的前妻,他早浩浩荡荡地寻人去,重新将人迎回府里。
她就是看不出安家丫头哪里好,长了一副薄命相还生性娇纵,不事公婆也就算了,还常常拿她和娘家的娘做比较,说亲家母是真正的菩萨,人美心也美,而她这个做婆婆的口德不修,心无佛祖,念再多佛经也修不成佛,清修是假的,为哄骗菩萨保佑。
是可忍,孰不可忍,竟敢对她不敬!这样口无遮拦的媳妇她要不起,也不敢要。
「娘,那日到慈航寺上香是不是你安排的?你坚持要我陪同,却让玉儿留在府里为你抄佛经,你私底下做了什么?」现在一回想,确实颇有蹊跷,当时娘亲的态度启人疑窦。
闻言,商夫人眼皮一跳,握着檀木佛珠的手一紧。
「大人是我安排的,那一日是庙里佛祖开光日,我特意挑了吉时入庙祭拜,好保佑我们全家平安,媳妇来年生个胖孙子。」
「为什么是可柔表妹?玉儿才是我的妻子,她更有资格陪在你身边,同受佛香。」他的妻子才是一家人,姻亲表妹再亲也是外人。
他当时没想过为何不是妻子一起同往,娘的三言两语化解他的疑惑,让吵着要跟的妻子留下,反带上已届婚嫁年纪的表妹。
对于生性温婉的可柔表妹他确实有几分喜爱,也有意在元配生下嫡长子后纳她为妾,男子妻妾成群实属平常,妻子再吵再闹也改变不了他广纳妾室的心意,可柔表妹是其一。
他亦有意收妻子身侧的丫鬟胭脂、桃红为通房,但是妾室一事未摆平,他不好再提收通房的事,就一直耽搁着,直到妻子下堂求去。
「你就为了这点小事踹门,质问我吗?那天安家丫头和庙里佛祖犯冲,不好前往,而柔儿是去问姻缘的,我能拦着不让她去吗?你这孩子脑子不清楚了,同样的事要我再说一遍。」她怒喝,以不悦的神态掩住眼底的闪烁。
「那道士呢?真是不期而遇?」有些事若往细处去想,似乎有什么事要往上面一浮。
她哼了哼!默念阿弥陀佛。
「我能管住别人的脚吗?佛门清净地,他自个儿撞上来和我们攀谈,我总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
「若他并非真道士?」人可以是假的,道士袍一披,人人是得道高人。
她心口一惊,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你在胡说什么,道士还有分真假,瞧他把你的生平说得头头是道、分毫不差,还断出你有灾劫,这不是真人还能是半桶水的牛鼻子老道吗?」
「包括我有双妻命,庚子年寅时出生,名字中有柔的女子,平妻入门能为我挡煞?」若非为了平妻这名头,玉儿怎会跟他闹,坚持不与可柔平起平坐。
在这之前他有意无意地提起纳表妹为妾,试探妻子的口风,当时的她是小闹了几天,但是也有软化的意思,只要妾大不过妻,她是默许的。
后来会闹大便是道士所言的双妻,她怎么也不肯妥协,扬言再迎一妻便没有她,两妻地位相当绝无可能。
他认为她无夫妻之情,在丈夫有难时不愿退让,当时娘亲提出以休妻一事逼她点头,气极的他不假思索地同意,把写好但未落印的休书丢到她脸上,以为她会就此退一步。
谁知她给他的回复是一头往坚实的书柜撞去,以死明志,当初血流如注的骇住了他,也绝了休离的念头,赶紧抱起她找大夫医治。
其实他是有愧在心的,始终不敢回房看一息尚存的妻子,若非她拿着和离书到他面前,用言语激他,逼他和离,他们仍然会是同枕而眠的夫妻,而且也圆房了。
「娶双妻有什么不好,是你平白捡来的福气,别忘了当年可是用了冲喜才捡回你一条命,不然你还能站在这里冲着我大呼小叫吗?」娶个媳妇不懂事,连带着儿子也犯糊涂了,敢对她拍桌叫嚣。
「既然如此,不是可柔表妹也无妨吧!我让胡管事去找个八字符合的女子,择日迎娶。」商别离冷笑着,行险招作为试探。
果然——
「不许你任意妄为,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全给我带进府,除了柔儿,我谁也不认,她才是我要的商府媳妇。」人美、嘴甜、懂进退、知书达礼,她娘家教出的娃儿不比安家女儿差。
「娘终于说出心底话了,五年内不准圆房也是你胡诌的吧!你为了你的心意,让玉儿独守空房多年。」他有些心寒,对母亲的敬意一丝丝剥离。
卧病期间的前三年他的确心有余而力不足,虽然有行房的气力却容易疲累,因此他只抱着妻子同睡,再无肢体纠缠。
而后是娘亲的耳提面命,一再叮嘱是道长的嘱咐,他一定要忍,切勿因一时的冲动而断送一生。
他一忍再忍,忍得只能分房而居,以免他忍不下去扑向妻子,让冲喜破煞化为乌有。
而这时喻可柔又来长住,无法与妻子亲近的他和她越走越近,有几次差点做了夫妻之事,他摸过、吻过她的莹白身躯,她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女子名节已毁在他手中。
「谁……谁说是我胡诌的,老夫人都听见了,道长的吩咐谁敢不从。」她说得心虚,不若适才理直气壮。
其实白胡道长的说法是三年内房事不宜过剧,适可而止,过后则无须节制,任凭小儿小女折腾,因为死煞已过。
偏袒自家侄女的商夫人背着婆婆胡诌成五年,甚至变本加厉地连夫妻敦伦都禁止,用意是让媳妇无子,好让儿子有理由再迎新妇。
五年期满,老夫人过世,商夫人又编出命娶双妻的谎言让小两口渐行渐远,又有喻可柔从中作梗,分房的两人竟再无同床的机会,夫怨妻不贴心,妻恨夫薄幸,从此生恶,互生隙嫌。
「娘敢找道长对质吗?或是找出当日说我有双妻命的道士?」看到娘闪躲他眼神的模样,他心里忽地清明了,了解到她做了什么。
商夫人压下心中的恼怒,拉着儿子的手轻拍。
「云游四方的道长哪那么容易找到,你也别去打扰他们的清修,早早把柔儿娶进门,娘也好早点抱孙子。」
他把嘴角一扬,笑得极冷。
「娘忘了我今年犯煞吗?得娶双妻才能破煞,等我把玉儿接回来重新拜堂,再考虑她的事。」
喻可柔千般算计就为了进商府门,殊不知赶走了元配却迟迟进不了门,非妻非妾的连个名分也没有,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她已是商大少的女人,即使仍是完璧也无人相信,自断了姻缘路。
「什么,你还要她回府?!」好不容易才把人逼走,她怎么能容许她再回来和柔儿争宠。
「糟糠妻不下堂,何况她一点也不糟,对我、对商府有天大的恩惠,有恩不报枉为人。」他做错了一件事,而他要弥补。
商夫人一听,慌了手脚。
「可她不事翁姑呀!不请安、不问候,每日睡到中午才起身,厨房事一窍不通,人情世故一概不理……」
「这些不是重点,为了报恩,供着当菩萨也是理所当然,因为她你才有我这个活生生的儿子,就算她什么都不会有什么关系?她是来享福的,而非受人白眼,报恩成报仇是不是太可笑了。」他们都是帮凶。
「你……你……」她急得说不出话来,拼命地转动手上的佛珠。
「娘,玉儿是长房长媳的地位不变,日后这个家是她当家作主,府里一切全交由她调度,就算我再娶可柔表妹为平妻,仍是玉儿为大她为小,凡事玉儿说了算,她无开口余地。」他早该把话说清楚,省得娘亲一番计较。
「……」那她的柔儿不就什么都没了,和个小妾没二样?!
商夫人暗暗着急着,眼看说完话的儿子大步地走出佛堂,彷佛大事已定,绝无转圜余地,他愿娶双妻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对娶表妹入门并无太大的意愿。
商别离走后没多久,喻可柔也匆匆赶到,被狠狠甩在后头的她也急得不得了,不住命马车夫抽鞭赶路,迟了一刻钟才回到商府。
同样地,她第一个去的地方非自己闺房,一样是佛堂,表情慌张的扑向起身相迎的姑母,眼眶蓄泪几乎快哭出声。
「怎么办,怎么办,姑姑,表哥起了疑心,他猜到是我们暗中搞鬼,他不会原谅我的,我……我嫁不了他……呜呜……」若是他反悔不娶她,名节有损的她还有谁敢娶?这时才感到后悔的喻可柔哭丧着脸,全身因惊慌而抖个不停。
「别慌,别慌,静下心来,有姑姑为你做主不用怕,离儿不会不娶你。」商夫人满脸疼惜地拍拍自家侄女,轻拭她惊出的汗。
「我也不想慌,可是那个人他……他说了一些话,表哥的脸色就变得很可怕,他不理我,一个人走了,我怎么追也追不上……」他走得好快,全然不理会她在身后叫唤。喻可柔怕了,后悔为和心爱的表哥在一起而不择手段,把正妻赶出府。
「瞧你吓得脸都白了,那个人是谁,胆敢在你表哥面前胡言乱语,我叫人封了他的嘴。」坏人姻缘会不得好死,十辈子娶不到老婆。
「……一个大夫。」想起那张风华绝代的如玉容颜。她面颊无端地晕红了。
「哼!不过是个大夫能撑得起天吗?尽会兴风作浪,你大可把心放宽,别自己吓自己,姑姑疼你,谁也欺不到你头上。」商夫人仗着夫家财势,瞧不起小大夫。
「可是他挡着表哥的面向表嫂求亲了,还说什么一世一双人,把表哥气得都想杀人了。」她看见表哥的双手握成拳,手背青筋浮动,似要与人一拼生死。
「什么,居然有这种事?」她微惊。
-安丫头的容貌不俗,让人看上眼并不意外,但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才几个月就有人提出婚配。
「表哥相当气恼,一度想出手打人,但被拦下了,那个人似乎对表嫂很好,眼里满是怜惜和疼宠。」看得她好羡慕,恨不得是他温润指尖抚摸的那名女子。
「怜惜和疼宠……」商夫人眼中的愤意一转,微露出一丝冷意。
「柔儿,为了你的终身幸福着想,咱们不能心软,既然那丫头身边已经有人,那么我就帮上一帮,让有情人早日成眷属……」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喻可柔的表情也越来古怪,甚至倒抽口冷气,手按着胸口压下骇思。

 

第六章

「……夫人,你绝对不能放过胭脂啦!她实在太过分了,引狼入室,明明商家人在远远的摊子挑瓷器,正准备进酒楼用餐,她非要像见到鸡的黄鼠狼往人家身边钻,叽里咕噜不知说了什么,商大少才一脸怒气冲冲的冲进药铺,劈头一阵气死人的臭骂……」
就说人在铺子里,怎会祸从天上来,原来是出了内奸,把新主子出卖给旧主,不然好端端地坐在药铺的最里间,后头经过的人怎会瞧见里面的人是谁。
胭脂心底不坏,也小有善心,但是野心大,想两面讨好,取巧地引来商别离,让他「凑巧」地碰上巫青墨,好给自己寻个机会。
不管是谁占了上风她都有好处,通风报信会得赏,加深在商别离心里的印象,若是她多在他面前晃几次,说不定有幸抬举为姨娘,她这一辈子也就不用愁了。
反之,安玉儿若被带回商府,那么巫青墨便形单影只,她适时地送茶、煮个汤、嘘寒问暖,神仙一半的郎君不就是她的,虽然给不了富贵也是位夫人,够她虚荣好些年。
所以她不是背叛,只是比较会为自己着想,一个主子总不能配两个男人嘛!她吃不了肉,喝喝汤也好,拾点残羹剩饭也好过被人使唤。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愿意当个永远翻不了身的下人,主人赏根簪子就高兴得快要升天。
「……他推我推得好用力,害我撞到柱子,胭脂不仅不帮我还落井下石,捉着我胳臂不让我靠近夫人,存心要让你难做人,她也不想想看她是谁,也敢对夫人有二心……」
「嗯、嗯!」这天气是不是有点热了,薄衫遮不住暑气,有些昏昏欲睡。
「……夫人,你不管不行,再纵容她无法无天,哪天她把咱们卖了可就欲哭无泪,她的可恶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我……夫人、夫人,你有没有听见我说什么,别打盹了……」桃红伸手摇着自家夫人。厚!她说得口干舌燥,一肚子火气,夫人却像没事人一般,托着腮打瞌睡。
「啊!发生什么事,谁摇我,地牛翻身了吗?」不会又要把她摇回现代吧!她好不容易适应现在悠闲的生活,凡事不用自己动手,有丫鬟代劳。
面有怨气的桃红噘着嘴,一脸委屈的咕哝。
「夫人不能再懒散下去了,奴才都快欺到主子头上了,你再不整治,咱们庄子要变天了。」
眨了眨困意十足的眼,安玺玉好笑地看着「恶婢」拿起她的参茶,一口气咕噜喝个见底。
「胭脂呢?又死到哪去了,夫人我腰酸,叫她来捶捶。」
一提到叛主的胭脂,桃红又有话说了。
「还能到哪去,准又是到巫大夫宅子跑腿了,跟前跟后好像是他家的奴才,完全忘了夫人才是她主子,一天到晚尽在跟前献殷勤。」
她一顿,托着腮帮子的皓腕滑了一下。
「你是指我们认识的巫大夫,他让人留下了?」
「天晓得,她一出庄便大半天不见人影,一回来又满脸喜孜孜的,抱着不知哪来的男人衣袍吃吃偷笑,小声叫她还不应,大声点又回头瞪人。」阴阳怪气的,活似发春的野猫。
「真有这回事?」瞌睡虫全跑光了,安玺玉一个坐正,目光似磨亮的刀剑。
「当然,奴婢从没骗过夫人。」她最忠心了,一心护着主子。
安玺玉心中闷得慌,也察觉一丝不对劲,似乎从回春堂药铺回来后,他便少来走动。
「桃红,咱们闲着也是闲着,就过去瞧一瞧吧!」
主仆俩都是行动派的,说走就走,早就想教训胭脂的桃花一马当先地走在前头,为夫人开路,神奇不已地扬起下巴,好像一只准备啄人的母鸡,看得身后的安玺玉暗笑在心。
庄子离巫青墨的住处虽不远,但也有好一段路,两人的脚程都不快,走了许久才到竹篱围起的花墙边,做贼似的向里头探头探脑好一会儿。
二进院的无子并不深,她们把门一推就走了进去,迎面而来尽是浓郁的花香味,以及快被花朵香气盖过去的药草清香,两者相合并不突兀。
「咦,夫人,你看,是胭脂耶!我叫她……」果然在这里。
安玺玉拉住她。
「不用了,我们看看就好。」
静悄悄地来,不惊动任何人,宛如那枝头的李花,无人闻问也花落结果。
笑得一脸欢畅的胭脂打廊前奔过,满是欢喜地停在一名正在整理草药的男子身侧,似在和他说什么,红着脸盯着他俊雅的侧面,不时碰碰他湛青色衣袍,一脸非常小女人的娇羞神情。
这画面让人看了非常不舒服,心口一抽的安玺玉感觉气血直往上冲,疑似嫉妒的酸涩由喉口溢出,嘴巴里尽是酸溜溜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