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一品天师》
作者:寄秋
出版日期:2014年9月12日
男主角:宫仲秋
女主角:曲款儿
内容简介:
曲款儿真不知道自己是衰运罩顶还是霉运当头,
穿越成小孩子就算了,居然还附带一个永远吃不饱的胃,
害她只好利用自己天师的职务之便寻找妖魔鬼怪当食粮,
诸如三杯妖兽、红烧兽腿什麽的,简直是人间美味啊?!
可惜能这样惬意当吃货的时间被无良师父逼着提前结束,
她被指派去帮完全不对盘且有文曲星之称的腹黑二师兄挡灾,
但看在银两与粮食的分上,就算闹头疼她也认了,
可这刚出炉的新科状元似乎变得有些奇怪,
竟敢忤逆皇上,为了她宁愿去鬼地方当县令也不愿成为驸马,
还半夜偷跑进她的闺房想献出他青春的肉体,
甚至发誓要一辈子陪她斩妖除魔、做妖兽大餐……
不会吧,难道她的功力这麽强,连二师兄都能收伏?!
【野鸽子篇再续 寄秋】
上回秋不是提过有野鸽子在秋家的四楼窗户内筑巢吗?小鸽子长大飞走了,又有其他的鸽子想占巢,可是巢被秋清干净了,想下蛋的野鸽子只好再去衔草筑新巢。
谁知秋妈以为是上次筑巢的草,顺手就往窗户扔,野鸽子找不到巢很着急,居然直接把蛋下在花盆里。
那一天秋正要浇花,忽然发现铁栏杆吊着的兰花盆栽内多了一颗白色石头,再仔细一看,才知是一颗蛋。
那时秋就想了,不是都下两颗吗?为何只有一颗?
又过了两天,花盆里是整整齐齐的两颗蛋,母鸟又下蛋了,秋看了好高兴,等着孵出小野鸽。
但是问题来了,花总要浇水吧!母鸟一直不走,秋要如何防止石斛兰枯死?不管了,照浇不误。
一开始,只要秋一开窗,母鸟就会飞走,许久许久才会回来,长则一下午,短则两、三个小时。
后来咱们熟了,秋再开窗浇水时,母鸟会飞到附近的电线上,等秋走了约一、二十分钟再飞回窗里,继续孵蛋。
最后牠根本不怕秋了,知道秋是菩萨来着,就连直接把水洒在牠头上也不走,两颗圆豆子眼睛盯着秋,好像在说:你无不无聊呀!欺负比你小的禽类很无耻。
等小鸟孵出来了,一天天的长大,母鸟反而不常在巢里,秋常常去偷看两眼,发现母鸟白天飞出去,晚上才回来睡觉。
不过也是因为小鸟长大了,种兰花的盆子挤不下三只鸟,鸟妈妈只能很可怜地站在盆沿,大部分的空间都被小鸟给占走。
后来,其中一只小鸟飞走了,鸟妈妈也没再回来,独留一只很孤单,不过没两天,剩下的一只也不见了。
唉!野鸽子,以前是很难看到一只,现在却是满路跑,一不小心就辗过去,牠们时常在产业道路散步,一条路起码能遇到四、五回,害得秋开车不敢开太快,怕牠们来不及非高撞上车头。
环保很好,但失去平衡就不妙了,每个物种适量就好,过与不及都挺令人头疼。
秋为野鸽子苦恼中……
第一章
一阵阵的西风拂掠而过,卷起艳如枫叶的红沙,其中隐隐滴着细微血丝。
入秋了,村子口是一片枯黄野草,伴随着曝晒在太阳底下,一排排倒挂的金黄黍杆。
这是个丰收年,家家户户丰衣足食,等着秋收後的冬藏,挨家挨户宰猪杀羊,好为腊冬做好准备。
可是,曾经的笑语不见了。
那些个在草墩间、田埂上跑来跑去的人影消失了,孩子们的笑声被血红色截断,老太爷系在腰杆上的水烟枪满是污浊的深褐色,那是口中吐出的最後一口心头血。
来不及逃走的壮汉,死不瞑目的妇人,手抱幼儿被马蹄硬生生踩断腰骨而亡的老妇,赤着脚的农夫还荷着锄头,可惜再也无力护住辛苦开垦的土地,血流成河。
屠村。
一村一百多户、三百多口人的性命就这麽遭人收割了,在黎明初晓时刻。
一批不知哪来的土匪似蝗虫般劫掠,个个高头大马,身强体壮,一刀落下,一条无辜生命随即葬送,完全不留余地,连初生婴孩也不放过,接着一把火烧了整座村子。
血的味道弥漫四周,在烈日的照射下益发腥臭难闻。
焚烧过的木头屋子上百烟犹残,焦黑的断垣残壁满目疮痍,遍体的屍骸或躺或趴、或狰狞不甘,一帘秋风低掠而过,再也唤不醒安贫乐道的百姓。
「好重。」
茫茫风沙中,一具满脸是血,半面朝下的屍体动了一下,紫黑的唇瓣没有一丝气息,由枣红泥上衫和暗青色绣花鸟纹长裙看来,这是一名年岁不大的少妇,撩高至腰际的裙摆下不着寸缕,大张的两腿间是流下的血,以及男子的精秽。
她,死透了,微闭的双瞳犹留沾满泥沙的泪痕,目中隐约可见血泪渗出,全身僵硬,伤口和屍臭味更引来蚊蝇飞绕,可见的屍斑一一浮现,这样的她怎麽还动得了?
然而,下一刻,诡异的现象再度发生,她真的动了,一下,两下……
蓦地,一只白嫩的小手从死屍下头伸出,五根小指头用力推着压在身上的重物,还能听见那力有未逮的细微喘气声,以及与小手年龄不符的咒骂声。
「这是什麽鬼东西,重得要命,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来,鬼仆、月姑,还不把这玩意儿拉开!」
过了好一会,久候不到下人回应的曲款儿先是一怔,继而感到四周的不对劲。
太静了。
她感觉到四面八方扑来的死气,浓重的血腥味,和重得几乎教人窒息的怨气,众多阴魂不肯离去。
是到了连环车祸现场,还是死伤无数的矿区,为何会有如此深浓的死灵气息?
来不及多想的曲款儿只觉得胸腔内的氧气快使用殆尽,她拚着最後一口气在地上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字又似图,歪七扭八的,尾端还留了个长长的倒钩。
「起——」
不知是太虚弱了,或是力量不足,她身上的物体并未移开或浮动,仅是重量稍微变轻,让人容易钻出。
「不可能,我的能力不会弱成这样,是谁在我的饮食中动了手脚?」
一个蠕动的小生物……不,是一个比狼崽子大不了多少的小女娃从死亡多时的女屍怀中爬起,脸上满是血痕和泥污,看不清长相,只能见到巴掌大的小脸镶嵌一双黑而亮的媚眼。
那是一双十分媚人的丹凤眼,眼角微微上扬,只是此时眼底只有深深的不解和警惕。
由个头看来,年纪约三、四岁左右,身上的布料很普通,是一般农间小孩常着的粗帛细麻,薄薄的撒红花秋衫,半长的青花小裙底下是棉布长裤,脚上的青花小鞋少了一只,不晓得掉哪去了,麦色的小肉脚有在田梗间跑过的小茧子。
看得出小女娃是受爹娘宠爱的,通常在农家生活的小孩不论男女,打小就是赤脚在家里、农地忙和,连大人都不见得有鞋穿,何况是命如草芥的女娃。
可是被眼前一景所慑住的曲款儿没注意到两脚有没有鞋穿,她只是震惊不已的四处张望,屍横遍野的村落残破不堪,无人生还,无人收埋,无人为他们流下悲凉泪水,默默死去。
「谁?」
幽然的叹息声飘至耳边,曲款儿敏锐的回头一瞧,在烧得半毁,一半树叶犹在的老榕树下,立了一名壮实的汉子,他的身侧则是面容秀丽的年轻女子,梳着妇人发髻。
再仔细一瞧,枣红泥衣衫,暗青色绣花鸟纹长裙,不就是面朝下,刚刚还怀抱着幼女的少妇吗?
他们的身体是半透明的,忽隐忽现,大腿以下空无一物,离地一尺有余,似心疼,似不忍地看着她。
「你们已经死了,走吧。」再度出声仍是糯软的童音,曲款儿内心困惑,但面上仍不动声色。
「宝儿,我们是爹娘,你认不出了吗?」秀丽妇人噙着泪,似乎想往前抱住女儿小小的身子。
「宝儿?」她面露讶色。那是谁?
「云娘,我们死了,再也保护不了宝儿,你别难过,要坚强,我……我们无能为力……」男子泣不成声,以庄稼人厚实的大掌轻拥妻子,眼里的舍不得清楚可见。
「可是……我放不下她呀!我放不下我们辛苦养了四年的女儿,她还那麽小……」怎麽能照顾好自己。
男子一脸青白的说:「那是她的命,至少她还活着,不像我们已……唉!半点不由人。」阎王要人三更死,岂能留人到五更。
「我不放心,不如我们带她一起走?」女子异想天开的说道,原本失去光采的双目迸出一丝微光。
「云娘……」壮汉面容苦涩。
别说将女儿带走,一家三口同赴黄泉路,光是走出这荫处便是一大难题,秋老虎的日头烈得很,就算是人也晒得脱一层皮,更遑论此刻的他们是脆弱不堪的新魂,一踏出遮蔽处便会被阳间真火烧得三魂七魄不留。
男子为难地看向日正当中的日头,他并未有与女儿同死的念头,尽管她年岁尚幼,无谋生能力,少爹缺娘日子将过得困顿,他仍希望她好好活着,走自己的路。
大难不死必有後福,整个村子都没了,唯有她逃过一劫,这不表示她是有福气的人吗?
「阴归阴、阳归阳,我送你们一程。」秉持着人死为大的善念,曲款儿习惯性打起手结,欲超渡亡魂。
但当白嫩的小手一抬起,她才惊愕的倒抽了口气,倏地明白她的力量为何在一瞬间变小了。
她,巫觋世家曲家的第三十六代家主,十七岁掌家至三十二岁一共十五年有余,是曲家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没人能望其项背,地位之崇高无人能及。
但是,她如今居然有双小孩子的手,小孩子的身躯,一出生便有的强大巫力只剩下微小的气力,连颗十斤重的石头也搬不动。
这是怎麽回事,她死了吗?
不,拥有异能的巫灵师向来长寿,百岁人瑞不算什麽,精於术式者能高寿两、三百岁,甚至长生不老。
那麽,她为何会置身於此?
微闪过一丝慌乱的曲款儿很快镇定下来,她回想着阖目前的最後一刻,那时在她身边的有两人,一是小她五岁的妹妹于灵儿,她们一人随母姓,一人随父姓,她向来疼爱这个妹妹;另一人则是交往多年的未婚夫,他俩已论及婚嫁,婚礼订在八月十五,两人的订情日。
而他们在笑着,原本离得老远的大手小手慢慢靠近,而後十指紧扣……十指紧扣
呵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被最信任的两个人背叛了,用她的性命来成全他们的爱情。
可惜呀!可惜,那两个家伙都太天真了,以为她一死就能夺走她的家主之位,将富可敌国的财富和滔天权力收为己有?傻得可笑,没有她,他们什麽也不是。
家主之位虽是世袭,以母传长,不分性别,但是也要经过一百零八位长老一百零八关的考验,一关比一关难,一关比一关艰辛,除百鬼、斩恶妖、镇阴灵、封邪魔。
其过程之可怖,以他二人的能力决计承受不起。
「我不是你们的女儿,我是……」
话到嘴边,曲款儿反而说不出口,她不知道这具身躯的魂魄去了哪里,以她目前的情况,根本没有卜算、唤出式神的能力,她连自己的未来都是一团糟的厘不清。
面对心疼女儿的两抹幽魂,她可以感受到他们放不开的忧心和疼惜,如果亲生父母都看不出十月怀胎的骨肉有异状,她又何必让其伤心呢?
「宝儿,别怕,娘陪着你……」她不走,即便化做生生世世投不了胎的孤魂野鬼也要陪着女儿。
曲款儿就怕死灵太过执着,抛不下世间情爱,她小脑袋瓜子轻轻摇着。「不,你们走,不要逗留,接你们的鬼差来了,今生枉死,来世便有福报,终有相见的一日。」
「宝儿……」女儿几时口齿变得这般伶俐,看她的眼神还十分陌生?泪眼婆娑的少妇没多想,当自己看花了眼,人一死,连眼睛也看不清楚阳世事物,只有一片朦胧。
「云娘,我们已经死了,不能再有所留恋,鬼差真的来了。」壮实的男子往身後看去。
先是招魂的铃声由远而近,接着是粗重铁链在地面拖曳的铿鎯声,一黑一白两道模糊影子渐渐现身。
「杜云娘,高强,庚午年辰时三刻亡,卒岁二十一,二十五,尔等新魂随本座去地府报到。」阴恻恻的声音彷佛来自地底,虽然厚沉却带点飘忽,纵然日头大得灼人仍让闻者遍体生寒。
「等等,用不着上锁链,他们会跟着你们走,不会有所反抗。」曲款儿在心中默念着引魂咒,引魂西归。
「你是谁?」居然看得见黑白无常。
死人才得见冥府众鬼,而她是活人。
「我是……他们的女儿宝儿。」她顿了一下,藉由原主的身分糊弄鬼差,鬼通常都不聪明,因为少了一魂二魄。
人有三魂七魄,死後有一魂留在家中的神主牌位,一魂在埋葬屍身的墓地,一魂则在地府,等待转世投胎时再与新生魂魄融合,再到来世时便是完全重生的灵魂,没有前世的任何记忆。
喝孟婆汤是为了忘却前尘旧事,不然一回忆起红尘往事,个个都想回去看几眼,地府岂能不乱。
「高宝儿……呃,我查一下生死簿……」高个子的白无常翻阅一本平空出现的黑色簿子,尖细的长指甲在空无一字的纸页上点了点,非常困惑的拧起无眉的额头。
「黑子,你看看,好像出了什麽差错……」
矮个子的黑无常踮起脚尖,张大牛眼一瞧。「嗯,高宝儿,庚午年巳时一刻亡,那她的魂魄呢?」
「高宝儿不是还活着吗?」白无常眼露不解的指着曲款儿,在她眉心他看不见死气。
「她不是高宝儿吧……」黑无常摇着招魂铃,见曲款儿不动如山,确定她未死,是生灵。
「那要怎麽办,拘了她回去交差?」少了一个,他们也没办法向上面交代,多多少少要受点惩罚。
「不行,她是生灵,拘错了魂咱们哥俩是吃不完兜着走,处罚更重。」生灵一入地府哪能不被发现,气味不同啊。
「你说说看,有什麽法子补救……」
这头一高一低的黑白无常低声交谈,交头接耳的讨论接引亡者一事,这回魂数众多,难免有些遗漏。
那头的曲款儿纠结着一夕变小的问题,不仅现有的巫力全无,得重新修炼,再则这具身体的年纪尚小,日後的谋生该从何而来,若不慎遇到居心叵测之人,前景堪虑啊。
「宝儿,向西走,那儿有条河……」
不待壮汉说完,一条铁链子往他头上一套,没来得及开口的曲款儿只能眼睁睁看着讨论完的鬼差拘走宝儿爹娘的魂魄。
「往西边走会有河啊……」
忽觉口渴,迫切需要水润喉的曲款儿看了一眼满地屍体,不得不认命的拖着一双早已脱力的小短腿,一脚深、一脚浅的朝日头渐落的西边走去。
一个四岁的小孩有什麽体力,她边走边跌倒,全靠不肯低头的意志力支撑,既然前辈子能做到家主,她不认为有什麽能击倒她,她要输只能输在自己手里,谁也夺不走她的骄傲。
就在曲款儿觉得快到极限的时候,耳边传来美妙的潺潺水流声。
小小身子踉跄的往草地上一滚,再抬起头,眼前是一条宛如玉带般的河流,因为过了河水泛滥的夏季,河面很宽,但河水不深,清澈见底的河床上是一颗颗小孩手掌大小的鹅卵石,铺成飞天的玉龙。
「水是甜的……」没有污染的乾净水源的确清甜,一入喉顿觉舌尖一舔还能回甘。
一止了渴,另一种麻烦就来了,人不是钢筋铁骨,光喝水就能饱,腹中咕噜噜的声响提醒她饿了。
可是她能吃什麽呢?村子被烧了,没有粮食,树太高摘不了野果,以她的个头最多寻寻可食的浆果和野菜,能饱一时是一时,接下来她要考虑住的地方以及过冬的存粮。
唉,才四岁,这副小身躯能做什麽,一入林子,大一点的野兽就能将她叼走,她早晚是一死……咦?什麽味道,好像是……烤鱼?
以为饿到出现幻觉的曲款儿抽着鼻子,轻嗅空气中随风飘过来的香味,身体不由自主的顺着焦香走,本能地寻找活下去的机会,她实在太饿太饿了。
拨开杂草丛生的树丛,她脚上另一只青花布鞋早已不知去向,两只光溜溜的脚丫子踩在渗水的草上,两眼发光的盯着不远处那架在河边、烤得油亮的四条大肥鱼。
「啊!有鱼吃了!」
曲款儿乐坏了,即便理智告诉她再等一等,等问过烤鱼的主人同意分食与否再说,可是两脚已急不可耐的往前跑,不料脚下一滑,她整个人连滚带爬的翻了好几圈,似乎撞到什麽毛茸茸的东西才停了下来……毛茸茸?
有点晕的脑袋往上一抬,正对上一把灰白的胡子,然後是错愕不已的老鼠眼,以及……
「哇!好臭!」
只见她前面一条委靡不振的小黑蛇,後面是一坨卷起的深褐色物体,上面飘着新鲜的热气,恶臭无比。
「吃慢点,吃慢点,小心烫,留一口给老道,老道辛辛苦苦钓了大半天才钓了四条鱼,你这丫头别一口气吃个精光,会闹肚疼的……哎哟!我的青花鲤鱼,真糟蹋了。」
火堆旁有位面容修长,眉长过鬓,仙风道骨的灰袍道长,他一身道袍看起来有些老旧,虽无补丁,但年代久远,看得出穿了好些年,袖口都洗出毛边了。
不过道袍的质料很好,是少见的上品,再磨上几年也不会坏,加上他的外貌,根本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老仙翁,拂尘一甩,衣袖裾然,彷佛折叶能渡江,翩翩而去。
可是这位入世为众生的高人却吹胡子瞪眼,死死瞪着和他抢鱼吃的小人儿,他一个大人居然抢不过三、四岁大的幼童,那个气呀!
「你好唠叨,吃到肚子里就不糟蹋了,你有空闲在这儿絮絮叨叨,还不如再钩上虫子钓鱼,待会鱼烤熟,就有鱼吃……」嗯!好鲜甜,不上调味料只撒盐巴,真鲜嫩,入口即化,回味无穷。
「你……你这吃货还敢嫌老道唠叨也不看看你吃了老道几条鱼,芝麻大的肚子想撑多少货,吃完了这一顿就没了下一顿是不是?」他的鱼呀!全入了别人腹中。
「我饿了嘛!上天有好生之德,见死不救饿死了我你有失德行,我在替你积功德,要感恩。」曲款儿把不吃的鱼头往老道士一扔,他老归老身手还不错,含泪的接下。
「小小年纪嘴巴可厉害得紧,连德行都挂在嘴边了,你知不知道老道是谁,胆敢在老道面前放肆。」这女娃,搓不死她也骂不痛她,一副理所当然的小土匪样。
可恨呀!
曲款儿带了点轻蔑往他身上一瞄,视线落在胯间。「你都不晓得自己是谁,我哪儿知晓你是谁,有病就快医,别拖到药石罔效,道士是人不是神仙,没法寿与天齐。」
曲款儿毫无愧疚的大口吃鱼,她实在饿得没办法讲究礼节,尤其这具身体的食量好像是无底洞,怎麽填都填不满,吃了两条半的鱼,手上还捉了一条,仍是饿得慌。
很怪异的体质,没有饱足感,感觉胃袋始终空荡荡的。
这让她联想起看过的大胃王比赛节目,明明是人体极限了,可是食物一送到嘴巴便像河马般张大,一口接一口地往里塞,有时连咬都不咬,囫囵吞枣的直接吞下去。
这样的比赛她不知有何意义,虽说是美食却品不出美味,单是为了吃而吃,这跟养猪有什麽两样?
不过曲款儿看得出老道士只是嘴上爱念叨两句,对她的抢食行径是放任而为,怜她人小半做样子给予吃食,否则那柄拂尘一扫来,她没三两肉的小身板早落到河里喂鱼了。
有便宜不占是傻子,何况她是需要长大的孩子,不多吃一点哪成,有力气才有自保能力。
一看她与年龄不符的嘲讽眼神,老道士脸色忽青忽白,不自觉夹紧双腿,「小娃儿不学好,偷看老人家如厕,你呀,眼睛会瞎掉,以後会是看不见路的瞎子。」
一想到此事,老道士那张脸比踩自己拉出来的屎还臭。
人有三急,他好生隐密的在树丛里排出体内秽物,谁知拉到一半,一团小肉丸子滚了出来,好死不死的撞上他的双脚,大眼瞪小眼的四目相对,一抽气间他忘了自己在做什麽,愕然的盯着巴掌大的小脸。
好面相,是他对她的第一印象。
有双好眼,媚而不俗,清雅有灵性,如冰冻千年的黑色玉石,玉华光透,无瑕无疵。
可是那一声「好臭」让他瞬间回神,一张老脸皮涨得通红,都快入棺材了才晚节不保,被个四岁娃儿看光了下体,教後头那朵菊花一紧……他这会儿是一肚子屎呀!
「是呀,是该洗洗眼了,看了不该看的脏东西,我担心眼生偷针。」一会儿得用河水洗面,洗去晦气。
「什麽脏东西,你这丫头会不会说话,明明是好东西……呃!跟你这不懂事的丫头片子说这些干麽,有损我老道士道行。」他自觉说错了话,连忙自吹自擂的补救。
看到那张稚嫩的小脸他才想到对方是不及膝盖的娃儿,都怪她早慧的言语让他一时犯了糊涂,把个黄毛小丫头当成了侄辈看待,忘了她根本就还不经事。
「哼,你看着人模人样,可背地里的阴私……」不知干了多少,道貌岸然的老贼秃多的是。
「打住,打住,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吃了老道的鱼还好意思数落老道。」施恩不望报,但也不能是头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