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黎说明年六月要办木雕个展,他让我先去勘景,看接下来七、八个月要雕什么。”

“你一个人不敢去?”他已经能适应团体生活,但前提是她必须在场,她不在他便会心慌不已。

卫擎风沉默许久,才闷闷的道:“不想去。”他的眼底有很深很浓的阴郁。

“因为那里有你不喜欢的人?”魏青枫问道。

他没有回话。“还是有不好的回忆?”

他常常坐在窗户旁望着天空,眼神中有着淡淡的哀伤,那样的他让她很心疼,她想帮助他走出阴霾,可是他的伤应该藏了很多年,她也知道急不得。

魏青枫看得出来他正在逐步痊愈,因为他的话变多了,也有了更多的笑容,除了她和哥哥,他也能接受天真可爱孩童的碰触,不像以前,只要别人稍微一靠近,他就会厌恶的把人推开。

所以还是得一步一步来,用引导的方式让他走得更稳,他也很用心想走入她的世界,成为她的家人。

“青枫,我可以不谈吗?”卫擎风不愿意回想,那回忆太可怕,有一阵子他夜夜无法入睡,梦里有无数只手在拉扯着他。

“为什么不想谈?”他有那么害怕面对吗?

“我这里还很痛。”他抓起她的手,往胸口一贴。

魏青枫心口一抽,两手紧紧环抱住他的腰。“好,我知道了,我不问了,等你想说时再告诉我。”

“嗯。”他想他一辈子也不会说。

和木头的牵扯太深了,卫擎风已分不清是不是爱,他只晓得那份眷恋已深入骨髓,一如他所爱的青枫。

“等你确定日期、预计要停留几天再告诉我,我跟学长调个班,我陪你去。”

“你真的要陪我去?”他难掩欢喜,双眼登时一亮。

“煮的。”魏青枫俏皮的一眨眼。

卫擎风开心的抱着她猛亲,把她的额头到下巴都吻遍了。“青枫,你真好。”

“知道我好就要对我更好。”她打趣道。其实她已经很满意目前的生活,再有更多的要求就过分了。

“好,我会对你更好,比对我自己还要好,你是我的青枫,我最爱的人。”她是他眼中唯一的光芒。

看着他认真的神情,深情的双眸,魏青枫不免动容,一手温柔的轻抚着他光滑的脸颊。“我也爱你,阿擎。”

“你……你也爱、爱我?”卫擎风都结巴了,他的表情由茫然到惊愕,最后是狂喜,咧开嘴冲着她傻笑。

“怎么了?”魏青枫好笑的瞅着他,他这呆呆傻傻的样子还真可爱。

“我以为你没有那么喜欢我。”他更不敢奢求她会爱他。

她一笑。“不喜欢又怎么会和你在一起,傻瓜。”

“青枫,你真的爱我吗?”他不确定的再问一遍。

“是呀,我爱你。”一说出口,她才发现自己是爱他的,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

“有些难以置信。”卫擎风觉得他的心好像长出了翅膀,开心得都要飞起来了。

“为什么不信?”她是好医生,看起来很可靠呀!

“因为不踏实。”他忽然抱紧她,把头埋在她的颈窝。

魏青枫原本以为这是他爱她的表现,也就由着他抱,直到感觉肩膀有湿意,又看到他的双肩一起一伏的抽动着,她才知道他哭了。

她也觉得难过,她居然忽视他多感而脆弱的心情,也自责自己的疏忽,让心爱的男人受了爱不得的委屈。

“阿擎,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论路有多长,我都会陪着你。”她握住他的手,笑眼灿如星。

“好,只要青枫陪着我,多难我都撑得下去。”

他原本封闭的世界打开了,多了一个聪明理智坚强、叫做魏青枫的女人。

两人很是甜蜜的相望,深深拥吻,唇舌交缠。

蓦地,棒打鸳鸯的人来了,故意用力咳了几声,宣示自己的存在——“够了吧两位,不要太刺激我,请尊重一下我这位屋主。”儿童不宜的画面看多了会教人上火。

走遍世界各个角落的极限运动专家,至今居然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而窝在小镇不挪巢的草根女医生已经找到她的春天,这样的落差真让人心酸。

“我以为房子是我的。”魏青枫不留情的道。

“过户到你名下了吗?”嗟!“爷爷说要留给我当嫁妆。”所有人都离开了,只有她留守,她是这个家的轴心,飞远的人都会回来。

“等你真的嫁人了再说。”魏青崧睨了她一眼。

“坏哥哥。”她一啐。

“丑妹妹。”她小时候没现在好看,黄毛丫头一个。

魏青枫踩他一脚当做反击。“再丑也有人要。”

“我要,我要,我要青枫。”卫擎风很是珍惜地将施暴的女友拉回怀中,她连打人都可爱得像个小女孩。

“都给你,你也未免太不挑了,这么凶悍的女人你也敢要……噢呜!妹呀,你这是要废了你老哥吗?”她真踩下去,还用脚跟用力在他脚背上旋了两圈……明明这么凶残,怎会有人瞎了眼看上她?

魏青崧不是不疼妹妹,而是太了解她的本性,担心她原形毕露,把好不容易钓上的男人给吓跑了。

潮水一波波翻涌至岸边,灰白色的沙子铺满海岸线,潮来潮往的潮汐一日复一日,等待着每天的旭日和晚霞。

如此平静的日子又过了七日——

“看到没,依山傍海好风景,前面窗帘一拉正对着淡水河口,一望无际的大海就在眼前,再往左边看是101大楼,你爬到腿断了都爬不到最顶层,千万不要轻易尝试,还有……”

“腿断了怎么爬上去,这时候该做的事叫救护车。”这是常识,小学生都知道。

“佛……”面皮发胀,嘴唇轻颤,被点穴似的黎志嘉睁大眼,眼中有泪光。

“佛什么,你中风了吗?青枫,你是医生,你快点帮他看看。”要是年纪轻轻就生病,以后谁当他的经纪人。

魏青枫才刚取出针灸用的长针,电池断电的男人倏地回过神来。

“佛祖显灵了呀!我们的小自闭居然会说冷笑话,让我震惊得无法动弹。”神迹呀!

老天爷终于开眼了。

“不要叫他小自闭,他只是生病了,病好了就和一般人一样。”魏青枫有些不悦的纠正道。自闭症不是无法根治,但需要时间,依程度轻重配合治疗。

“啊!魏医生是吧,你真是太厉害了,敬佩敬佩,小小的身体能撼动巨木,化腐朽为神奇,造天地万物……”黎志嘉情绪激动的冲上前握住她手,非常用力地上下直摇。

可是他握手握得太久了,久到某个醋意横生的男人一掌拍开他的手,没好脸色的瞪着他。

“不许碰我的青枫。”他把她的手都握红了。

“医生,你看他是不是又发病了,我是他的超级好朋友,唯一的麻吉,最佳的死党,还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经纪人,他居然对我动手?!”黎志嘉深深觉得自己这些年的苦心都付诸流水了,居然遇到一个见色忘友的臭家伙。

“身兼数职,辛苦你了。”魏青枫回道。

卫擎风也不容易,活了二十七年,能信任的知已只有一个。

终于有人了解自己多年媳妇熬成婆的苦楚,黎志嘉假意拭泪。“我的汗水没有白流,努力是值得骄傲的。”

“阿擎,我看他病得不轻,有歇斯底里症状,你确定他是你的朋友?”情绪起伏过大会让病情加重。

魏青枫的一句话,瞬间将黎志嘉胜利的光辉给打碎了。

“他不是我的朋友。”他们没有一起玩。

卫擎风这句不是朋友,黎志嘉觉得他的世界崩溃了,碎成一片片,他的身形缩小再缩小,挤在小小的角落。

“嗯,起码不是物以类聚。”她可以稍微放心。

物以类聚?!他和那个小自闭?她的医生执照是拿两只鸭换的吧,庸医误人。

“他是我的经纪人。”小黎是他见过最会推销的高手,巴掌大的木雕作品能卖到上百万。

卫擎风不晓得他的创作有多受欢迎,每次只要新作品一推出,便会面临疯狂抢购,必须竞标才能决定买主。

一名知名艺术评论家曾说过——看他的作品有如历经沧桑的七旬老者用他的生命刻出一生的故事,细腻中见真情,刻划里有感动,在情深与情浅留一处空白,教人一见很难不落泪。

再冷酷的人看了他的作品也会动容,从此改变了想法,他的木雕中有一种凝聚的力量,让人在绝望中看见萌芽的希望。

“卫大师,你几时变得这般风趣,讨人喜欢,我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才让你有一丝丝像人。”

要卫擎风接纳一个人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以前的他,只看得见自己,如今看到他惊人的转变,黎志嘉感慨又欢喜,他一直很喜欢打小就美得像个洋娃娃的卫擎风,一心想让他“活过来”,希望他能像一般人那样会哭、会笑,还会发脾气。

可是如今看着他面带笑容,怀里拥着知性美女,眼中的柔情柔得能滴出水,一脸深情款款的模样,黎志嘉一时间又有些无法适应,有片刻的恍惚,以为看错了人。

卫擎风的锐变他没有参与到,难免失落,更令人落寞的是他的改变不是他多年来的潜移默化,而是爱情。

“我本来就是人。”只是不爱说话。

“是啦,你是人,可是戳你你不会叫,推你你就直接倒在地上睡大觉,对着你大吼大叫,你连看也不看一眼,继续玩你的积木,只有踩你的脚的时候,你才会抬头看我一眼。”

他容易吗?两人的友谊全靠他单方面维持,要是连他都不理他,小自闭多可怜,一个人孤伶伶的。

“那是小时候的事了。”他长大后有好一点。

“你没听过三岁看大呀,你小时候玩木头,长大了也玩木头,根本没两样。”幼时是积木,多年后手上多了一把雕刻刀,那还是他送给他的十岁生日礼物,没想到竟是木雕大师走入雕刻世界的开端,他从此爱不释手。

“青枫,别听他的,他在毁谤我。”卫擎风拉着魏青枫远离说话浮夸的祸源,一起参观屋内的摆设。

这是他们接下来这五天要住的地方,虽然称不上是豪宅,但也不差,一层两户,将近七十坪,格局是三房两厅两卫浴,还有书房和工作室,全天电脑监控,有大楼管理和警卫轮班巡逻,出入用一张具有身分证明的磁卡,非住户不得进入。

十分严格的控管,即使是家人探访也要先登记,由住户决定禁见或允许上楼。

“好,我听你的,他这人说话不老实,油腔滑调。”魏青枫俏皮的一眨眼,装出柔顺小女人姿态。

“啧!天地良心呀,这世上有比我更老实的人吗?你们这对爱情鸟合起来攻击我,我不服。”他该不该咬衣角畷泣。

卫擎风把他靠近的脸推远。“这屋子是你的?”

“不,是你的。”

“我的?”卫擎风与魏青枫对视一眼,同样感到讶异。

“我以你的名义买的,算是投资,我想也许有一天你会回来看看,堂堂的木雕大师怎么能没有一个好一点的落脚处。”黎志嘉说得认真。

魏青枫看得出来他对卫擎风的情义,有些感动的道:“阿擎不会说,但我代替他谢谢你,我也希望有你这样的朋友。”他让人感觉到世界还有美好的一面。

黎志嘉似笑非笑的勾起唇,眼露兴味。“我怕小自闭……啊!阿擎不同意,他一副很怕我把你抢走的样子。”

魏青枫笑着拍拍卫擎风的手。“放心,抢不走,他太瘦了。”

太瘦?黎志嘉不解的挑眉,他常上健身房,自认为维持得不错,而且他身材修长,去当个模特儿也可以。

听她这么一说,卫擎风放心了。“青枫,你渴不渴,我榨杯果汁给你喝。”他不得不说小黎真是准备周到,冰箱里早就备好了水果和食材,完全不用担心会饿到。

“好,苹果多一点,我喜欢微酸的味道。”

“嗯!”

 

第11章(2)
更新时间:2017-04-19 19:00:03 字数:4960

卫擎风一走入厨房,说话有几分娘气的黎志嘉目光一利,面上没有半丝笑容,猎大一般的盯着眼前的女人。

“你有话要跟我说?”

被她一抢白,他微恼了一下。“你很聪明,聪明到我不知道该喜欢你,还是痛恨你。”

“所以?”她等着下文。

“擎风的爸妈要见你。”他是传话人。

“见我?”魏青枫有些错愕,卫擎风的父母怎么会知道她是谁?

“你不用担心,他们不是反对你们在一起,只是单纯地想见一面,他们想看看能令他们儿子笑的人。”卫家两老也不是不疼卫擎风,只能说他们亲子的缘分太浅了吧。

“阿擎和他父母的关系不好?”同在一个城市居然不碰面。

“很糟。”糟到无法想像。

“原因?”事出必有因。

“我不知道该不该由我来告诉你,毕竟这攸关他个人隐私。”

“好吧,你来安排,我会准时赴约。”该来的总会来。

看着拿着果汁走过来的卫擎风,黎志嘉将声音压得很低,“对他好一点,他这些年过得很辛苦。”

“正巧,我哥也说过一样的话,只不过对象换了个人。”魏青枫笑得很甜。

黎志嘉一听,微张大眼睛瞪了她一眼。

“青枫,来,喝喝看,我还加了酪梨、水蜜桃、奇异果和牛奶,喝了可以让你的皮肤变得更好。”

魏青枫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满足的伸出舌头舔去唇上的奶沬。“嗯,好喝,我家阿擎越来越贤慧了,爱死你了。”

卫擎风温柔的看着她,在她唇边一啄。

看到这一幕,莫名感到温馨的黎志嘉心想,这样也不错,小自闭找到他的青鸟,他会就此快乐一生吧!

突然要见男朋友的父母,说不紧张是骗人的,来到约定好的咖啡店门口,魏青枫的手心渗出点汗,为了平息心中的不安,她做了几个深呼吸,为自己打气,她知道自己可以的。

因为卫擎风跟父母感情不好,因此要与家长碰面的事必须瞒着他,免得勾起他不愉快的回忆。

好在卫擎风对雕刻一事十分沉迷,给他一块木头,一把雕刻刀,他便会一头栽进刀在木纹上游走的快乐,她又找了个借口说要出门买点礼物回去送人,他就没有多问了。

“你是……魏医生?”

卫擎风的父母和她想像的很不一样,乍看之下很难想像他们是夫妻,卫父体型高大,健壮修长,虽然已经上了年纪,却不显老,有着中年大叔的魅力;卫母相当福态,脸圆嘟嘟的,身高只到丈夫的肩膀,脸上的纹路清晰可见。

“是的,我是魏青枫,很高兴认识两位。”卫青枫主动伸出手和卫父一握,但对卫母是点头示意。

“坐。”卫展一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好的,谢谢。”卫青枫的态度落落大方。

“你和影片上长得不太一样……啊!我是小风的妈妈,我是说,我也看过网路上的影片,但你本人比较高’比较白,也长得比较好看。”季秀梅迫不及待的道。

“现场人很多,拍摄的人也跟着走动,镜头不稳难免失真。”到底是谁PO上去的,她想找人算帐都找不到。

这些人呀,真是太闲了,一点小事也要PO,把她弄得好像地标似的,每个浏览过青山人网站的人都知道她是魏医生。

“你……呃,跟我儿子交往多久了?”当母亲的都比较心急,开门见山的问。

“三个多月。”但是感觉好像很久了。

缘分真的很玄妙,明明起初是两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却意外开始有所接触,激起火花,然后相爱。

“才三个多月……”卫展一在桌子底下拉了妻子的手一下,季秀梅脸上的不太满意马上变得和蔼可亲。二个月也不算短了,我养了他二十几年还没见他笑过呢!他总是板个脸像个小老头,严肃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靠近他。”

“魏医生,我们没什么恶意,只是想藉由你来了解我们的儿子,他已经很多年没回家了。”一想到从小就和他们不亲的小儿子,卫展一欷吁不已,有一股很深的疲惫涌起。“他为什么不回家?”魏青枫问道。

“这……”夫妻俩你看我、我看你的,却都不愿意说出当年的事。

“前阵子的某一天,他一身湿的跑来我家,表情看起来害怕又愤怒,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不肯说,后来他趴在我肩头哭了很久,是那种无声的低泣,我不是他的父母,但我心疼他,我也忍不住想,在你们和我没看见的时候,他又独自哭了几回?”

季秀梅的眼眶马上就红了,豆大的泪珠从颊边滑落,呜呜地哭得好不伤心。

“他还没忘了那件事……”卫展一沉重地叹了口气。

“要谈谈吗?”魏青枫语气轻柔地诱导他们讲出当年的事。

“一言难尽,想说也不知从何说起。”那件事对卫家的每个人而言都是伤害。

“还是我来说吧,一切都是我引起的,我怎么也没想到小风的反应会那么大,他竟然……”

卫擎风从小到大没上过学,他都以自修的方式透过网路教学学习,因此他对电脑程式很擅长,除了雕木头的时间外,他几乎都在上网,电脑成为他唯一的老师和沟通对象。

他十七岁那年写了一个游戏软体,当时他大哥觉得有趣就拿给父亲看,父子俩都认为不错,决定将这款游戏上市,谁也没料到这款游戏会风靡各国小、国中,连大人也在玩,一年内让他们赚进上亿台币。

然而利益使人贪婪,因为赚得多,一下子名利双收,被财富冲昏了头的卫家人便逼卫擎风多设计几款电玩游戏,他们要趁电玩游戏正夯时坐上业界龙头的位置。

刚开始卫擎风还挺乐意的,赚到的钱他可以去买喜欢的木头,可是到了最后他发现他连摸木头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雕刻了,所以他越来越不耐烦,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真正的爆发点是……

“那一年我玩股票输了很多钱,有很多是跟朋友借的,他们追着我要债,我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我投资失败,因此我叫小风赶紧设计一个游戏软体,我好拿出来卖,筹钱还偾,可是他说他要雕座莲娃娃,没空……”说到这里,季秀梅顿了一下,脸色变得更加惨白,她双手发抖着捧着水杯喝了一口水,眼神相当惧怕。“当时我一急,什么也没多想,就叫人把他的木头,不管是雕好的成品还是半成品,甚至是原木,全部搬到中庭,我亲自洒上汽油,一把火……烧了……”

“什么,你烧了他的木头”魏青枫惊讶得差点站起来。

对于雕刻家而言,木头是他们的另一个生命,他们将全部的心力付诸于一块木头上,只为雕出它美丽的永恒。

而对卫擎风来说,每一块他亲手挑选的木头都是他生命的延续,他爱雕刻胜过他的生命,谁毁了他的木头,就等于毁了他的一切,他会发疯的。

季秀梅苦笑道:“当时那孩子像疯了似的想冲进火里救他的木雕,我怕他受伤就让人拦住他,结果他掏出雕刻刀对着阻拦他的人一阵乱挥,有不少人被他割伤了。”

“我的手也被他划了一刀。”卫展一挽起袖子,右手手臂上有一条约七公分长的疤痕。

当晚卫擎风就失踪了,没人知晓去向。

后来黎志嘉才告诉他们,他已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安置,要他们不用担心,他什么人都不想见,想安静的独处。

可是当父母的怎么可能不忧心孩子,即使他的行为、思想和别人不同,仍是父母心头一块肉,所以他们派了张妈、张伯去照顾。

“我们的要求也不多,只希望偶尔能见一面,坐下来吃个饭,聊上几句,他要不要回家无妨,至少让我们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卫展一语重心长的道。

从没这么生气的魏青枫觉得胸口一阵烧灼,她真的很想指责两位长辈——你们想让你们的儿子死吗?竟然连这种蠢事也做得出来!不过最终她仍压抑了怒气,婉转的道:“身体的伤容易痊愈,心里的伤却好得慢,你们要给他时间。”

“所以我们才想拜托你,请你想想办法化解我们之间的结,父母、子女哪有隔夜仇,木头烧了就烧了,他还要气我们多久?”季秀梅无法理解,她认为一块死木头哪有家人重要。

烧了就烧了……呵!她居然说得这么轻松。“恕我冒昧了,若是有人将你心爱的衣服剪成碎片,将所有香水瓶子打破,在你雪白的床上踩上无数的脏脚印,你会如何?”

“谁敢!”季秀梅气愤的一瞪目。

“请将你心中的舍不得和愤怒放大一百倍,那便是阿擎当时的感受。”他大概痛得想死了吧。